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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生兄,既然馨儿是你的女儿,那我就不越俎代庖了,我那地儿,她也不会喜欢。”逍遥子轻叹了口气,望向远处,那个冰雪之地,了无生趣,大概只有他能受得了。
剑圣拱拱手道:“我代馨儿谢你,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倒让你为难了。”
“师傅!”兰馨儿万分歉疚。在那冰山上呆着对她来说是个噩梦,但逍遥子肯收她为徒,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却被她这样推拒,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可她动动唇,就是说不出和他一起回去的话。
逍遥子摆摆手,止住她,淡然道:“心法和招式已传给你,哪天想练了再练吧。”又侧头看向李钧,半晌,忽然道:“你跟我来。”
二人走到一处,低声私语,良久。兰馨儿心里直打鼓,上次他们也这般商量了许久,结果却是李钧代她接招,不知这次又打什么主意。
剑圣笑呵呵地摸了摸她脑袋,“别担心,只会是好事,没有坏事。”
兰馨儿撇撇嘴,说道:“我还真担心呢,上次是让李钧代我迎战,这次不会是让他代我上山吧?”
“这样……也不错啊,”剑圣打趣道,“我看那小子很有天赋,去学个一年半载的就能下山了。”
“啥,一年半载?”兰馨儿叫道,“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我看那小子应该乐意。”
兰馨儿扭过头,果然看见李钧一脸恭敬,认真聆听着,不由心里有气,嚷道:“不行就是不行,他要敢去我就……就……”
“就什么?”剑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就不要他!”兰馨儿跺着脚发狠。
“不害臊!”剑圣在她鼻子上一刮,笑呵呵地走了。
兰馨儿见父亲忽然离开,正觉得奇怪,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才后知后觉他已经聆听完回来了。“你不要谁?”语气冷然,夹着薄怒。
兰馨儿一颤,故作镇定地看了看四周,望见逍遥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是那么萧索,心有凄凄,也忘了李钧的追问,感叹道:“他难道要一辈子住在冰山上?”
李钧掰过她的头,不让她顾左右而言他:“说!你不要谁?”
心虚地瞟了一眼,嬉笑道:“没有啊,没有不要谁,你是不是听错了?”
“是吗?”李钧眯起眼,眼中露出危险信号。
兰馨儿连忙伸出手发誓:“绝对不会不要李钧,如违此誓,就……”
李钧正想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出什么天打雷劈一类的话,却听她支吾起来,不由来了兴趣。
“就让李钧先不要我!”
李钧脸一垮,给了她一个爆栗:“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要你?”
“哎哟,你又欺负我,”兰馨儿撅起嘴不满道,“你不会不要我,我自然不会不要你。”
李钧憋着笑,眼角扫过不远处的长廊,忽然俯下腰在她耳边悄声问道:“知不知道史上最动人的誓言?”
温热的气息扑来,兰馨儿耳根立刻红了一片,含羞带怯地望向他。李钧心里一动,凝视着她郑重道出:“冬雷震震夏雨雪,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心被狠狠地撞击着,泪水不觉盈上眼眶,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只觉心里塞得满满的都是他。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动听的话,害得她只想哭。
轻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泪,李钧心中一片柔软,只想拥着她好好疼惜。事实上,他的动作远比思想要快,吻去她的泪,覆上她的唇,细细品尝,早忘了不远处站着的人。有什么比眼前之人更重要呢?
阿光黯然神伤,看了眼手中的墨玉簪,默默收回怀中。就要离开了,他想送她一件礼物。这是他明家的重要信物,是留给明家媳妇的。虽知无望,他还是想将簪子给她,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
可是,刚刚他听到了什么?他们深情对望,郑重许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他多想一样对她说这句话,可是他没有资格。她从来就没给过他机会。
“你要走了?去哪里?”兰馨儿见到背着行囊的阿光,惊讶万分。
“我要回去了,家中有事。”阿光没有看她,她和李钧相携而来,每看一眼他的心就要抽痛一分。
兰馨儿失望地“哦”了一声,想问他家在哪里,发生了什么,却忍住了,他从没说过他家的事,连名字都没说过,想必不想让人知道。兰馨儿只有说:“那你保重!”
阿光“嗯”了一声,痴笑自己奢望了,她怎么可能挽留。收住心神,看向李钧,二人坚毅的目光相对,默默较量着。最后,阿光收回视线,说了句:“我会随时回来的!”
“欢迎!”李钧应道。哼,他才不会给他机会!
兰馨儿不知二人的暗中较量,只道阿光还会再回来,开心地说:“好啊,你办完事一定要来哦。”
阿光见她这么高兴,心里总算好过些,可惜就要离开了。馨儿,我的小仙女,此地一为别,何日更重逢?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决然转身。心里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
阿光走后,兰馨儿一人研制解子母蛊的药,幸好在芷州,药材并不难找。李钧则陪同宣慰府大人剿灭魔教余孽去了,虽然身处江湖,他仍没忘记那个坐拥天下的人。
如此,各忙各的,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兰馨儿终于制出了解药。丁夫人带着儿子丁随缘,千恩万谢,执意邀请她们到延月山庄做客。
剑圣却记着如意山庄耍了他的事。当初竟然将他女儿弄丢了,还拿个假的糊弄他,更是以此相要挟,害得他自困洞中多年。这笔账,可得找如意山庄好好算算!
“若兰姐还在延月山庄呢。”兰馨儿提醒他。如此一闹,若兰姐得知真相,还不知得多难过。
剑圣却无暇顾及其他,想他堂堂剑圣,却受制于如意山庄这么多年,怎能甘心?
如此,众人分道扬镳,剑圣带着女儿和李钧向如意山庄而去。
夏日洛阳。空气中夹着浓浓的暑气,闷得人发慌。路边杨柳无力低垂,连行人都显得烦躁不安,酒肆茶馆里多了许多纳凉闲谈的人。
兰馨儿他们一进城,就被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氛笼罩着。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稀稀落落,除了生活必须的小摊小贩照常营生,那些供富贵奢华人家享受的场所,高档店铺店门紧闭。
这里的产业十之八九属于如意山庄。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萧条?在茶馆里找了位子坐下,倾耳一听,旁边人谈的都是如意山庄。
各大门派同一时间收到了同样的信,信里揭露了如意山庄的真面目,说它为了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一方面假扮杀人魔,残害武林同道,铲除异己;另一方面却装得道貌岸然,先嫁祸于玄天教,然后借武林各门派之力将其除去,完全是欺世盗名的小人!
信里所写有根有据,就算不全信,也对如意山庄存了怀疑。几个曾经被杀人魔伤害过的门派更是炸了锅一般,联合起来上如意山庄,要讨个究竟。
谁知如意山庄先下手为强,早一步揭发林熙成的恶行,说一切都是他林家做的事,山庄三小姐柳若云已和他合离,他林家的事与山庄无关。
待众人去寻江南林家时,却又发现,林熙成早已失踪多时,林家的产业因无人管理,打理不善,早已纷纷变卖,或落入外人之手。昔日的江南世家,如今只是一具空壳。
于是,各门派又将矛头指向如意山庄,说林家是他的替罪羊。一时间,如意山庄的产业大受打击,各店铺总会莫名其妙受到攻击,打劫,偷盗,绑架,无所不有,搅得人心惶惶,干脆关门大吉。
“真没想到,我们不过离开了三个多月,竟然盛极一时,又衰败若此!”兰馨儿感叹道。
“盛极则衰,天之道,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剑圣对如意山庄没有什么感情,对它的衰败隐隐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谁知旁边一桌有个中年文士模样的却反驳道:“阁下此言差矣!物极必反,盛极则衰是没错,但如意山庄此次完全是为人所累。那些阴谋都出自林熙成之手,虽说是为了光大山庄,但你怎知他林家不从中获利?”
“是啊,可惜了如意山庄的三小姐,”穿对襟开衫的短发男子,一边拿衣摆扇风,一边长吁短叹,“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呐,竟嫁得一个恶魔,还是个负心汉!”
“负心汉?”他身旁一位年轻男子,嘴上才冒出两撇浅淡胡须,似乎极为喜爱,说话时还不忘摸一摸,顺一顺。年轻人对那些才子佳人的话题也异常热衷,很敏感地发现短发男子未道尽的故事。
“你们不知道吧,”短发男子故作神秘地压下音量,“那林熙成在别苑曾养过一个小妾,据说还怀了孩子。”
“这种事你怎么知道?”中年文士诧异地问。
“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一个同乡年初到淮安郡,正好看见那个妾在大门外徘徊。当时也不知是林熙成的小妾,后来见柳三小姐亲自将她接进府里,跟她姐妹相称,这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那时候她已经怀有几个月身孕了,算来如今孩子怕早已生下。”
众人一阵唏嘘,年轻男子惋惜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先前说起林家公子和柳三小姐,谁人不夸珠联璧合?哪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说那林熙成都有了这么貌若天仙的妻子,怎么还不知足?”
“男人嘛,谁会满足只有一个妻子?”短发男子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
兰馨儿听了,在桌下狠狠地踢了李钧一脚。他疼得直皱眉,委屈地看着她。兰馨儿鼻翕微动,闷哼一声,扭过头不看他。
李钧从桌下伸手握住她的,安慰地捏了一下,见她依旧撅着嘴不理他,万分无奈,摊开她的手心写了一个字,这才见她眉眼含笑,春意盎然。
“据说现在有人在打如意山庄的主意,没见到那么多关门的店铺吗?说不准等开门时就易主了。”中年文士说道。
李钧神色一凛,专心听起来。只听旁边那短发男子说:“是啊,也不知道背后是谁。若林熙成没有失踪,我还会认为又是他搞的鬼。现在林家,唉!不仅当家的失踪了,连家族产业也被人夺去。你们说这收购如意山庄产业的和夺林家产业的会不会是同一人?”
“有可能。不知林家产业现在落入谁手?”年轻男子摸了摸胡子问道。
中年文士呷了口茶,高深莫测地说:“所谓树倒弥孙散,林熙成不知所踪,林家自然衰败,现在林家产业好像是一对花家姊妹在打理,至于幕后何人却无人知晓。”
“花家姊妹?……”年轻男子又问起花家的事来。
“走吧。”剑圣见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起身抛了锭银子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