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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决定留下来陪阿鱼?这个问题乔阑思来想去,实在是编排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来,最后只得反醒自己色迷心窍别无它由。
乔阑安慰自己,活了这么大,难得遇见个喜欢的男子,她不可能陪他永远的留在人间,他也不会陪她返回山中,如此,她只花两三天的时间好好爱一场,从此回到太行山里再不出来,想必爹爹也会原谅她的吧。
民宅的那个年轻的妇人,因娘家爹爹生病,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去住,除却乔阑两人住的这两间,只将旁的屋子房门一锁,提前收了几天的租金,便笑呵呵的离开了。这下子不大的农家院里只剩下了乔阑和禹之两个,两个人进去出来说说话,逗逗狗喂喂鸡,甚至那妇人种在门口的菜园子,都被乔阑挑水浇了一遍。
禹之总是静静的,在乔阑做这些的时候在一旁看着,不时也会搭上一把手,虽然许多时候还是会责备乔阑笨,但是眼睛里,一直都带着隐隐的笑意。
乔阑有时候想问禹之是不是也喜欢她,可是每次鼓起勇气话到了嘴边,又羞得像是被人勒着脖子,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而禹之则似乎见惯了她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总会垂下眼眸,再骂上一句“笨蛋”。
近日来,似乎从上次乔阑碰见青蛇那次之后,附近镇子里闹妖的事情越来越少了,乔阑心头反而有些担忧起来,因为她知晓青蛇必定不是被她劝说的浪子回头,只可能是在暗地里酝酿着更为猖狂的行动。
想想身世凄苦的阿福,乔阑觉得,若是青蛇再做祸害人间的事情,那她一定要去做些什么,否则她余生苟且偷活,必然也会生活在愧疚当中。
盛夏之后,一年一度的乞巧节便开始了,人们将折好的花灯放在河中,让带着幽幽烛火的彩灯顺着河流而下,五彩斑斓的颜色随着水流漂动,像一条熠熠光彩的星河。
乔阑蹲坐在离院子不远的小河旁,数着沿河飘过来的,还没有熄灭的河灯,不时捞起几个打开,瞧一瞧人们朝朝暮暮许下的心愿。
身后有脚步声慢慢的近了,伴着一阵悠扬的笛声,乔阑蹲坐在河边,没有回头,借着河岸柳树下灯笼的光亮,隐隐绰绰看见禹之的身影。
挽起袖子从河里再次捞起一个莲花河灯,乔阑打开了,凭着细微的灯光和极好的视力看清上面的字迹,欢快的朝着身后的禹之道:“阿鱼,方才有个人许愿金榜提名然后娶到一位贤惠妻子,我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一个求得如意郎君的,你说我将他们两个的河灯放在一起,他们会在一起吗?”
悦耳悠扬的笛声蓦地停了,禹之望向湖面,看见那用水草系在一起的一簇簇河灯,问道:“那些是什么?”
乔阑看着河面的灯,伸手一个个指着道:“那个是希望重病痊愈的,他旁边那个是希望妙手回春的,还有那个,那个是渴望得一个孩子的,另一个我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个期望丈夫早死的。”
禹之握着笛子,将手背回身后,疑惑道:“为什么求子的和期望丈夫早死的要放在在一起?”
乔阑理所当然道:“人死了不是都要入了轮回么?既然那人丈夫要早死,死了的话就会重新投胎做人,重新投胎投到求子的那家,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
翠色的笛子在修长的手指尖转动了几个来回,禹之轻笑一声,点评道:“倒也合理。”
得了夸奖,乔阑心头愉悦,转过脸问道:“阿鱼,你有什么愿望么?”
禹之抬头仰望着星空,似乎是思索了良久,忆起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曾经,似乎是位列仙班。”
乔阑听了,点点头,学着禹之的语气点评道:“虽然有些困难,但我相信,你会实现的。”
得到认可,禹之望向乔阑,眼眸中带起些许柔情,静静的看了良久,才道:“待过了明天,你就另寻个地方栖身吧。”
乔阑道:“什么意思?太行山里不好么?”
禹之将目光移到那些河灯处,声音似乎隐隐有一丝沙哑,“或许,别的地方也很适合你。”
“不了。”
乔阑起身,蹭到禹之身前,“太行山里有猴子和盈盈,还有三师傅,还有后山的一群兔子,我虽然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妖王,但是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说着,乔阑看看禹之,神情之中难掩伤感,“阿鱼,虽然以后可能见不到你了,但是,我一定会想你的,以后我望着太行山里的漫天云霞,一定会念起你的样子,我,我……”乔阑说着,竟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阿,阿鱼,我喜欢你,可是人妖殊途,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
突然被一双臂膀紧紧的拥在怀里,乔阑觉得心头砰砰乱跳,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只感受周身温暖的像是即将落幕的余晖,光华绚烂,融进了她的生命当中。
嘴唇贴着怀中人儿微凉的耳际,禹之闭上眼睛,将怀中的人儿抱的更紧,似乎冲破了禁锢在心头的枷锁,如痴如醉,低声言语道:“阑儿,我也喜欢你。”
乔阑听着耳畔的言语,心头的甜蜜与惊喜不知如何表述,自我激动了半天,干脆一伸手,环上对方的脖子,将自己咬到嫣红的唇,主送递了过去。
小河中未曾熄灭的河灯越聚越多,河面都在灯火的映照下反射出粼粼的光,这一个吻细腻而漫长,仿佛不在乎身在何方,不在乎地久天长,只在此时此刻,给彼此心底留下最刻骨的映像。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失了力气,渐渐瘫软在怀中将要沉沉睡去,禹之才将乔阑拦腰抱起,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而方才站立的地方,静静的落着一个堇色的香囊,觅光的夜蛾靠近了,停留了片刻,便如汲了这世上醉人的酒,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乔阑似乎做了一个极美的梦,梦中她身披彩霞,欢快的朝着心爱的人跑去,她爱的人也在等待着她,那时苍天大地为他们作证,从此一刻结为夫妻。只是不知为什么,乔阑只听得周围热闹的礼乐声音,不知何时换成了轰隆的雷声,再一抬头,乔阑发现原本漫天的红霞,已经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阴云。那云层厚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跌跌撞撞的冲向前去,发现等着她的阿鱼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拴上了满身铁链,沉在了冰冷的水中,难以抬起头来,而她自己似乎也被一道惊雷劈中,钻心的疼痛从手臂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阿鱼!”
乔阑惊叫一声坐起身来,头晕了一阵,听着耳边吵吵闹闹的,待晕眩的房屋停止转动,乔阑才看清,身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狐狸,而平日里风骚刻薄的狐狸,此时满目慌张,正呲着自己尖尖的牙齿,撕咬着乔阑的胳膊。
乔阑吃痛,抬脚便将丧心病狂的狐狸踹开老远,狐狸跌在靠墙的柜子上重重的摔下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乔阑斤斤计较打上一架,反而不顾疼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乔阑不住的叩头道:“妖王大人救命,救命啊!”
这一顿折腾,将乔阑看的一头雾水,晃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才看清狐狸此时满身伤痕,爪子都被咬掉了半只,平素里高昂的脑袋叩在地上,已经沾满了泥土和伤痕。
虽然平素打打闹闹事情不少,可乔阑和狐狸毕竟没有什么刻骨的大仇,本想赶紧过去将狐狸扶起,乔阑一动身,才发现自己浑身软弱无力,如吃了林子里的麻醉果子一般。
“你你你,起来。”乔阑起身坐在床边,赶紧朝着狐狸摆摆手,阻止她继续叩头。
狐狸眼力灵活,立马起身到乔阑身边,眼眶里泪汪汪的道:“妖王大人救命啊!”
乔阑抬起受伤的胳膊道:“我还以为你要吃了我呢?怎么反而求我救命?”
“青蛇,青蛇有危险了!不不不!”狐狸语无伦次,又连连摇了摇头,“是整个太行山中的妖,都要完了!”
乔阑不解,但从未见过狐狸这般,赶紧问道:“你说明白些,怎么回事?”
狐狸想起青蛇,哭的愈发难过起来,断断续续的道:“仙郡,仙郡设下诛妖阵,要诛杀整个太行山里的妖,青蛇拼了命才将我和野猪送出来,他让我们找你,让你求你那相好,放过我们吧!”
乔阑听的云里雾里,不明白道:“仙郡的诛妖阵我听过,但是为什么会诛杀我们呢?”细一想,不等狐狸回答,乔阑恍然,有些无力道:“是因为青蛇它们滥杀无辜,对不对?”
狐狸一听,哭的更凶了,“青蛇说,你那相好是仙郡的人,他让你求一求,只要仙郡散去诛妖阵,那么他便永生永世不再出太行山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