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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找时间和他们谈谈。”
布鲁斯费力地将西装裤从伤腿上套起拉好，将较为宽松的睡裤丢到床上，眼睛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阿尔弗雷德推出来的木柜。
这是个用料讲究、雕工精致的七层木柜，搁在别处也许能放下主人家一辈子的珍藏，但在韦恩宅，它被专门用来保存一排排颜色各异材质不同的袖扣。
距离和迪克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三天，不知为何，原本暗流涌动的哥谭似乎迎来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别说钻石区这种原本治安就尚可的地段，连最乱的皇冠角都一派风平浪静。
布鲁斯不敢放松警惕，但这种紧绷的状态也无法阻止他将一个显示屏用来全天候播放养子的动态。
倒不是说布鲁斯对夜翼的行事不放心，只是他习惯于监视事情的进展。
比如说现在屏幕上正在播放的，从亚当斯口岸的海港监视器传来的实时监控，画面上画着红圈的夜翼正在被阿卡姆骑士摁在集装箱顶上暴揍。
“这是三天来第几次了？”阿尔弗雷德打开第七排抽屉，在主人的示意下取出一对雕着松纹的金色袖扣，deakin & francis家的老货，购入时并不昂贵，但因曾被多名韦恩家族成员佩戴过，赋予了它们一点别样的价值。
“我都数不清了。”布鲁斯哼道。他从来不擅长处理家庭成员间的关系，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知道谁是小鸟们的弥合剂。
从迪克追在杰森屁股后面跑的第一天起，哥谭市内的暴力屠杀景象就几乎绝迹，一心忙着防备黑帮反扑的蝙蝠侠自然乐见其成。
杰森的忽然出现，以及他自称阿卡姆骑士，这一定都是有原因的，但在真正的黑手露出马甲之前，贸然行事并非良策。
不过暂时不干涉不代表永远不干涉，尤其是孩子们忙着把对方的脑袋按到下水沟里去的时候。
画面上似乎终于被打出怒气的夜翼给了对方狠狠的一脚，然后趁对方重心摇摆，反手一拉他的手臂，顺势单膝跪地往外一错。阿卡姆骑士猝不及防，毫无抵抗之力地从集装箱堆上飞了出去，然后头朝下栽倒在岸壁起重机的基座上。
蝙蝠洞里的主仆几乎同时“啧”了一声。
这下肯定很疼。
“我希望你参加完活动回家时两个小少爷还活着。”阿尔弗雷德幽幽地说。
“如果我能从托尼、奎恩和卢瑟的重重包围下脱身，这两个小子当然也能从彼此手下脱身。”布鲁斯将皮鞋穿好，然后爬上了轮椅，“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得坐着这玩意去参加慈善晚会，某人估计得拿这事笑话半年。”
阿尔弗雷德蹲下来帮他理好了裤腿。
“难道你的‘斯塔克黑料’文件夹会比他的‘韦恩黑料’文件夹更薄吗？”老管家一本正经地吐槽道，“另外，当年一条胳膊吊在脖子上都没能阻止你第二天在s/m俱乐部被偷拍，媒体们都怀疑你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超人血统。”
布鲁斯拉了拉蓝色领带，嗤笑，“那种晒晒太阳就满血复活的血统？我猜今天的主持人会更想要它。上个月莱克斯?卢瑟又提出了一项新的武器研发合作预案，他想把我们全拉在一起，连天天称病的老奥斯本和那位神奇先生都不放过。”
“去年登报发表《平行宇宙》论文的那位？那可是个大人物。”阿尔弗雷德惊讶地说，“我仔细研究过名单，这次出席晚宴的人员构成十分复杂，不仅有政客，明星，名媛，还有一页写着社交媒体，只是没有给出具体信息。”
布鲁斯轻蔑地摇头。“难道他会愿意向全世界发信号说他要搞点大事？卢瑟巴不得把整个好莱坞都搬到会场里来，星光熠熠之下谁还能看得到企业家们在交谈什么。各界人士根本不算什么，如果哪天卢瑟能邀请到特查拉国王我才会惊讶一下。他想要振金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我们的国王说一不二，从来没卖给他一星半点过。”
说到这，大约是想起被特查拉秒拒时卢瑟难看的脸色，布鲁斯给面子地弯起嘴角，多少有点被逗笑了。
小莱克斯?卢瑟是美国乃至全世界顶层的人物，套在他身上的身份很多，亿万富翁，商业家，慈善家，发明家，政客，大都会重建的资助者，反超英理论的提出者。
和那副金发飘飘的漂亮外表不同，他本人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但在纽约-大都会-哥谭大三角区却向来有着好客的声名，这和他三天两头以各种借口开办宴会息息相关。
就像他本人常说的那样：我喜欢把各种各样的人聚在一起。
今天的慈善聚会也不例外。
政要们凑在一起高谈阔论，时不时因为彼此才懂的党派笑话放声大笑；社会名流穿着高定匆匆走过，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盼着多拉点社会关系；女明星们挤破头想要加入这场宴会，不说成为谁谁的正牌夫人，就算春风一度，也是职业生涯中不错的助力和谈资。
老政客们没什么不好，但若有更年轻漂亮些的，她们自然也不会介意，更不用说在人流最密集的休息区里，某几位被众星捧月的人物。
韦恩老爷和斯塔克老爷肩并肩坐在一张长沙发上，从坐着的角度看不太出常常被两人拿来讥讽对方的身高或体型差异，只看到他们西装服帖，头发被发蜡打得闪闪发亮，精心保养的脸上带着和年岁不相符的俊美。
似乎是坐在对面的奥利弗?奎恩说了什么糟心话，就见斯塔克老爷臭着脸，而韦恩老爷一手揽着他，一手摸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但他很快就收敛了笑意，换上一副更为郑重的表情，冲迎上前来的卢瑟招了招手。
“托尼，布鲁斯，奥利弗，我的朋友们。”
莱克斯?卢瑟露出笑脸，走到这一片来，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莱克斯。”奥利弗?奎恩率先说话了，“收到你的邀请，我可是风尘仆仆地就赶来了。托尼也就算了，你是怎么把布鲁斯这个老古董从哥谭骗到大都会来的？”
“可废了我不少功夫。”卢瑟配合地叹气，“本想说布鲁斯受了伤就算了，没想到这次他倒是主动得很。别说他了，你能来我也已经喜出望外了。”
“我只是在进修，又不是在闭关，”奥利弗翻了个白眼，“人人都知道斯塔克老爷是个全球范围的花花公子，而韦恩老爷是个有领地意识的花花公子，要把他的屁股从哥谭拔/出来可不容易。”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布鲁斯往沙发背上一靠，故意板着脸说。
奥利弗立刻举手假装投降，他们就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规模庞大的产业彼此都有着联系，难分难舍，说这几张沙发边的人物控制着美国的大部分经济往来也不为过。
商人们大都是老狐狸，很快，他们中的三个就纷纷装作聚精会神，聆听着卢瑟对今夜主题的暗示。
“毫无冒犯之意，托尼，”只听卢瑟说道，“但我听到一些风声，据说白宫正在积极推进超级英雄法案。要我说，如果所有的英雄都能像你一样公开身份，也许社会上反对的势力就会小上许多。”
“你说的很对。”布鲁斯率先赞同道，“可这并不容易，即使议院通过法案，但超级英雄们不答应的话，谁来执行呢？”
卢瑟便又神秘兮兮地暗示了几句，不外乎他总有办法，也希望得到支持之类的。
正当他想进一步谈谈时，整个会场里忽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亿万富豪们闻声望去，只见在入口处的拱门下不知何时已赫然站着一位高大迷人的女性。
她有着小麦色的皮肤，漆黑的卷发，尽管穿着身晚礼服，但仍然将自己标志性的守护银镯和暗金色头冠戴在身上。仿佛整个会场的光芒都集中于此，男人们像被亮光吸引的萤火虫一样围绕在她身边嗡嗡，她却不管不顾，只低下头同另一位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女英雄说话。
“老天爷啊。”托尼说。
“你一定是在逗我。”奥利弗说。
“没错，完全没错。”卢瑟洋洋得意，“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大惊喜。”
再没有比他更得意的人了，这一次宴会不仅聚集了社会各界人士，多年不见的韦恩被抓了出来，连几个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英雄都到达了此处。
他又在老友面前炫耀了几句，然后并不怎么歉意地告辞，快步前往拱门迎接自己的新客人。
等他走后，奥利弗率先引起了话题。
“伙计们，讲真，我一点不觉得莱克斯在想什么好事。”
“他能想什么？他一天天就想着怎么去吸引超人的注意，最好把那个世界上最漂亮的脑袋摘下来放在家里收藏。”托尼哼笑，“说到超人，正义联盟的赞助者可在这里。布鲁斯，上个月神盾局藏着的氪石被罗杰斯发现了，我们的美国翘臀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差点没把弗瑞的眼罩烧了。”
“竟有这样的事？”布鲁斯挑起眉毛。
托尼于是把面孔一板，夸张地模仿起来。“超人也算是地球公民！我们不能威胁任何一个公民的人身安全，这是对美国自由精神的践踏，也会令所有英雄们感到心寒！”
“他们应该挺聊得来。”奥利弗做了个鬼脸。
“可不是？”托尼说，“史蒂夫?罗杰斯就那么个人，你休想在他面前玩什么鬼把戏，要有一天他被人民推选成总统我也不会有任何惊讶。”
他说着，看向自己的发小，希望得到对方的认同，却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视线焦点已经完全不在此处。
钢铁侠于是朝那个方向看去。
如果说这里是人群视线的焦点，那么人群视线的盲区就是大厅对面的窗边。那些对上流社会来说格格不入的人都集中在这里，记者，社交账号的运营者，网络名媛，以及通过种种方式在晚宴挣得一席之地的“小人物”。
而布鲁斯在看的人显然不可能是那一群妖魔鬼怪，而只可能是边上站着的那几个人之一。
托尼很快锁定了目标，两名正和彼此交谈的青年。
其中一人戴着眼镜，手里拿着本小笔记本，似乎正在飞快地记录着什么；而另一人西装笔挺，他有着漂亮的侧面线条，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仿若盎格鲁撒克逊人种中完美的标本样貌。
在群狼环伺中，他的眼神看向哪里，哪里便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名媛”们目光湛湛，心花怒放，个个拉着密友诉说着不可告人的心事。
“那是谁？”她们纷纷问着。
这样风流漂亮的人物，竟是个生面孔。
“那是谁？”托尼也同样问了这个问题。
布鲁斯猛地回神，他心里千头万绪，下意识地又冲那里看了一眼，这才回答道：“是一个旧相识。”
“你的旧相识总是格外漂亮。”托尼吐槽。
“比不上你。”布鲁斯便说，“你别以为我们都没看上礼拜的柯南秀，真是有钱能使神捏肩。”
他边说着，边将高科技轮椅控制到身边，显然是准备要去叙叙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