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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入耳,趴在地上的徐大夫疼得身子一挺,想要打滚,可是右手还依旧被人踩在脚下没有松开。
“嘎嘣嘎嘣——!”
脚腕扭动,骨头碎裂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脚下已经是一片殷红,血液浸湿了地毯,空气里渐渐被血腥气弥漫,东方兄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突然间变得有些暴怒的少年。见他抬起脚,再一次狠狠地朝徐大夫的胳膊踩去,东方青幕终于出声——
“住手!”
“嘎嘣——!”
鞋子落地,骨头尽碎,公子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东方青幕略显惊愕的神情,然后像刚才那样无动于衷的碾了碾,直到他的胳膊已经被彻底踩碎,这才停下。
三兄弟早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凶狠的东方青幕,此时看着那一身暴虐之气的少年,喉咙也不由得一噎。只能怔怔的看着他蹲下身子,一掌拍到那徐大夫的胸口!
“噗——!咳咳咳···咳咳咳···”
喉咙里奔涌而出的鲜血终于将一直塞在口中的布条吐出,眼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到地毯上,徐杰看着眼前冷漠恐怖的少年,心底的寒意刚刚升起,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突然从心脏处传来!
“唔——!”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徐杰忍不住张嘴大叫,可是刚到喉间就被人点了哑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慢慢站起身的少年,徐杰眼底刚闪过一丝庆幸,自己的上衣突然被人给震开!
“啊——!”
惊恐声响起,但是出声的却是距离徐杰最近的东方青宇。<>见他瞪大眼睛,微张着嘴看着徐杰胸口上不断移动的凸起物,一张脸顿时苍白如雪。
“看见了没。这就是蛊虫。”公子言无视身边徐杰因为痛苦也不断扭动的躯体,直接对上东方青幕同样不满震惊和惊慌的眼眸“蛊虫只能在人的血液里存活,一旦进入人的体内就会陷入沉睡,只有两种情况下它才会显现。一是受到主人召唤时,二是当他的寄主面临生命危险时,蛊虫会为了存活而在人的体内四出乱窜寻找薄弱点,以此破体而出,寻找新的寄主。”
“什···什么!”
听到这话,东方青宇顿时吓得后退几步,看着那还在徐杰体内四处乱动的蛊虫,一双眼睛像是天边的星斗一般摇摇欲坠:“那慕言你快灭了它啊!”
“别怕。”看着东方青宇如小孩子般惊恐的样子,公子言勾唇对他笑了笑,脸上的神情也稍显柔和“蛊虫只会闻到新鲜的血液才会破体而出,因为它离开血液只能存活两个时辰,如果这两个时辰它没找到新的寄主,它就会死亡。你现在虽然受了伤,但是伤口都被牢牢地包扎住,所以不会有危险。”
“那就好···”听公子言这么一说,东方青宇这才捂着胸口长吁了口气,后怕的模样看的公子言刚要勾唇,他却突然抬起头“那大哥怎么办!”
对啊,大将军怎么办?
公子言慢慢侧过头,看着面色阴沉,眼神中还流露出几分惊恐之色的东方青幕,冷冷的笑了:“大将军,现在你能让我扎一针么?”
夜色如墨,银白的月光倾泻而下,抚在身上如流水一般轻柔。公子言坐在距离军营不远处的小山丘上,看着远处在月色下静静流淌河流,嘴角微微勾起。
“还笑!公子难道不疼么!”小虎一抬头就看见公子言唇角边的笑意,本就阴沉的娃娃脸现在看上去更阴寒了。
“小伤而已。”公子言看了看被他包扎好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柔光“过两天就好了。<>”
“可公子这几年哪有受过伤!”小虎不高兴的反驳道“属下说了让属下来,可你就是不答应!”
“只有我知道如何制服蛊虫,当然要我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将他不高兴的躲开,眼底的笑意更甚“行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你去看看小狼吧。他想必是生我的气了。”
“他能不生气么!”小虎一边收拾着药盒一边嘟着嘴说道“那两兄弟那么对你,你不报复他们就算了,还自己割腕作为诱饵引诱那蛊虫到自己身上来。幸亏没出什么意外,不然···不然我和小狼怎么给楼主交代!”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委屈了。”见他越说越激动,公子言连忙岔开话题“我问你,消息你可传递给祁玥了?”
“传给了。”小虎闷声闷气的说道“楼主说过几天那夜交藤就会让人送来。”
“那就好。”公子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那夏春草呢?可有传消息给澈澈?”那夏春草生长在高寒之地,只有西元才产,所以她不得不向澈澈求助。
“传了,估计明后两天就能到吧。”
“哎···但愿澈澈有啊。”那夏春草极其珍贵,一般人根本都没听过,乃是西元皇室内部专有之物。眼下西元内乱正闹得厉害,她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麻烦澈澈,可是···可是她不能见死不救啊!
“公子···你这么做究竟是何必呢!我看那东方家的三兄弟,除了那个小帅还好点,那两个根本就是不领情啊!”
“他领不领情是他们的事,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可以了。”轻轻的叹了口气,公子言缓缓抬起头,看向天幕上那一条银光闪闪的长河,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次日清晨,安静了一晚的军营再一次被嘹亮的小号声唤起。<>公子言独自一人在操场上跑着圈儿,对着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神,一律视而不见。直到预备军整齐的步伐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她才恍然惊醒般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
她被孤立了。
昨天在元帅帐篷里发生的一切,让军营里的将领们都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昨日之前,她是个硬茬子、浑小子,虽然被将领们骂个不停,但是他们的眼睛里却流露出欣赏和喜悦;而如今,她是一个来路不明,身怀绝技却隐藏在军营里不知目的是何的不轨之徒。甚至就连迟钝的肖瑾,今天早上她遇见他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流出几分戒备。
妈的!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地步!
公子言一拳倒在操场边的大树上,看着它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地,公子言只觉得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她原本的计划是升入惊羽军后,然后慢慢的靠近东方家的三兄弟,等到获取他们信任后再告诉他们她自己的来意,可如今···她已经靠近了他们,但是信任却全无!从元帅遇刺,到七日醉再到蛊虫,每一件都发生得猝不及防,每一件都发生的急切逼人,让她顾不得谋划,顾不得三思,全屏冲动去救人去做事,结果···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公子。”文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公子言慢慢的转过身,对上他充满疼惜的眸子“元帅醒了。”
东方槐的帐篷里,将领军营挤满了床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喜悦的神色,可当公子言走进来时,一个个又都敛了笑容,眼睛里浮现出丝丝戒备之色。
“慕言你来了!”探究忌惮的眼光如一层层乌云一般压在心头让公子言几乎喘不过气来,可东方青宇充满喜悦的声音又像是一束阳光一般划过层层阴翳洒在她的心间。看着这个一脸明媚朝她走过来的少年,公子言显然没想到,当初三兄弟最反感自己的一个如今竟成了最相信自己的一个。
公子言抱了抱拳头:“小帅。”
“不用不用!你快来看看祖父,看看他的毒好了没?”东方青宇一把拽住公子言的胳膊,不顾大哥二哥眼中闪过的不悦,径直把她拉到了元帅的床前。
昨日在床上昏睡的老人如今已经醒了,依靠在床头上,正由下属给他喂着米粥。那紧闭的眸子也已经睁开,可能是因为昏睡的缘故,那双鹰眸略有些朦胧,不过在她走到床前时,那双眼睛还是划过一丝暗光。
“祖父,他就是慕言,那天去迎接你的,还有昨天给你解毒的都是他!”
哦?
东方槐虽然刚刚醒,但是头脑颇为清醒,那日立在他眼前的背影他不是没有看到,瘦弱中透着坚韧,孤傲中透着坚强,像是一道光束一般印在他的心底,让他又疼又暖,又觉得一股子亲切。可如今眼前的少年······
普普通通的面貌,消瘦孱弱的身材,可偏偏有一双亮到极致的眼睛。那微微扬起的眼角,眸底深处不经意间闪过的流光,竟像极了那个人···那个一直被他埋在心底不敢触碰的人。
“慕言见过元帅。”
“嗯。”东方槐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赞叹“你···很不一般。”他看过那么多的人,却独独看不透眼前的平平少年,可是他看得出,这个少年绝非他的外表一般平凡。
“我要是一般,又如何救得了元帅和将军,又如何能解得了毒呢?”微泯的樱唇微微扬起,唇角的弧度略带苦涩。东方槐看在眼中,略带沉思后,就了然的笑了。
“你们都出去吧,你们三个留下就好。”东方槐指了指那三兄弟,然后看向了公子言“你也留下。”
“是。”
众人依次退下。东方三兄弟看着立在元帅床前半弯着腰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你···叫慕言?”东方槐因为身子虚,声音有些小,可尽管这样,公子言还是听清楚了。
“是,我叫慕言。”公子言低下头,不敢看东方槐的眼睛。
“我不信。”虚弱的声音透着抹坚定,朦胧的眼神里划出一道锐利“我不信。”
公子言心底咯噔一声,猛然悬起。向来镇定的脸上也鲜少的浮现出几抹慌乱,无痕的眼眸深处,更是掀起道道波澜。
“元帅。”公子言咬了咬嘴唇。
“嗯?”
“你想问···就问吧。”公子言深吸了口气“我不会骗你。”
“为什么?”东方槐看着眼前低着头,乖巧模样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柔光“为什么···你不会骗我?”
“没有理由。”公子言哽着声音回道“我不会骗您,没有理由。”
“为什么···”东方槐依旧是喋喋不休,只是看向公子言的眼神愈发的柔和“孩子,告诉我为什么···”
“元帅。”公子言终于缓缓抬起低垂的眼帘“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您,您可信我?”
东方槐歪了歪头,对上那眼眸灼灼的少年,呵呵笑了:“可是受委屈了?”说完,就看向那一直默不作声的三兄弟。
“你们可是欺负他了?”
“回元帅···”
“没有。”公子言斩钉截铁的打断东方青幕的话,对着东方槐咧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我没有受欺负,也没有委屈。因为这都是我咎由自取。换做任何一个将军将领,在两国争战的时候,军营里突然出现一个来路不明,身怀绝技之人他们都会认为此人别有目的。所以大将军他们对我做出的任何举动都是一个首领应该做出的正常反应。我不委屈,我不怨恨,我懂。”
“你懂?”听到公子言的这番话,东方槐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孩子,既然你懂,为何你的眼睛里···还泛着水光呢?”
公子言神情一怔,站在一旁的三兄弟更是诧异地扭过头去,只见那明亮的眼眸如月光一般粼粼轻柔,美不胜收。
“祖父,你眼花了,慕言没哭。”东方青宇插过话来“你见过谁家的硬茬子会哭?”
“硬茬子。”东方槐在口中慢慢咀嚼着这三个字,半响后,突然一抹冷光看向东方青幕和东方青鹤“你们两个就是因为这才欺负他的!”
“回元帅——”
“闭嘴!”东方槐生气的打断东方青鹤的话“老子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他救了我,还救了青幕,要是没有他,老子早就死了!他是老子的救命恩人,你们要是眼底的还有我这个祖父,你们就咳咳咳——”
“元帅,你别动怒。我真的没受委屈,他们真的没欺负我。”公子言见东方槐这个样子,顿时慌张的半蹲在床头,轻声的安慰着他。那声音轻颤中透着一股柔和,竟然东方祖孙四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特别是东方青幕和东方青鹤,眼底的惊愕更是溢出眼底,显然是被公子言的举动给惊到了。
“元帅···”公子言见东方槐的眼睛,轻柔如水般看着他,这几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忍不住有崩断的痕迹,紧握的双手终于忍不住朝东方槐伸去——
“不好了大将军!皇城里来人了!”
元帅帐篷里,穿着太监服装的宫人阴阳怪气的笑着,一双眼睛斜睨着靠在床头上的东方槐,不时地闪过丝丝探究和暗光。东方家的三兄弟在一旁陪着,一个冷的像是极地冰雪,一个笑的像是四月春花,还有一个则像是小火山,不时的冒着黑烟,完全一种要爆发前的状况。而至于东方槐,面无表情,偶尔应和几句,眼神虽柔,深处却透着一股冷意。公子言不敢再看,因为她怕自己会一个冲动冲出去把那个太监给撕碎。可就算是不看,她也被恶心到了,因为那个太监,因为皇城那群虚伪恶心至极的人。
“元帅,太子的话老奴已经带到了,希望元帅能够听从太子的意见,莫要给齐燕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还有两个月就是皇上的寿宴了,和和气气的,皇上才能过个欢喜的生辰。”
“黄公公说的···本帅记住了。”
“嗯,那老奴就不打扰元帅休息了。”
“慢走。”
步伐声一步步走远,帐篷里压抑的气氛却久久不散。公子言呆呆的立在屏风后,直到东方青宇把她拉出来,她才回神。
“慕言,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差?”东方青宇见慕言突然苍白的小脸,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可随后,一双眼眸就黯淡了下来“慕言,你是不是很生气?”
“什么?”
“就是那太监说的话···你一定也听到了吧。”东方青宇嘴角边勾起一抹苍凉“我们东方家世代保佑齐燕,可换回来的是什么?我们在这里厮杀,而那些人却想着皇上的寿宴,生怕我们打的大秦不高兴,然后让他们不能乐呵了么?嗯?哈哈哈···哈哈哈···”
“青宇。”东方青鹤伸手拉了他一下,清俊的眼眸里同样也是一片暗沉“别说了,祖父刚刚醒过来,你就别——”
“我别干什么!祖父他受了伤,躺在床上,他为了保护齐燕和大秦对上,结果负伤在床!而那些人呢!根本不管不问,既不想让我们输,又不想让我们赢!还让我们为了他们享乐着想,让我们别和大秦真的杠上!凭什么!究竟是凭什么!我们一家为了齐燕,我爹他们甚至战死沙场,姑姑她甚至——”
“不许提她!”一直默不吭声的东方槐突然捶着床榻暴怒的打断东方青宇的话“不许提她!”
“祖父!”
“不许!我不许!”
“为什么。”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平淡的语调像是刮过来的一阵冷风,将几个愤怒的男人瞬间吹清醒了,也让他们,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公子言平静眼眸下的冷光。
“为什么···”公子言慢慢转过身看向床上愣住的东方槐“为什么不能提她,为什么不能说她,是因为她做了什么蒙羞的事情吗···外公?”
公子身份明日揭晓!吼吼~不要说我太快,你们不是忍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