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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流云离开后，陈蛮有些失神的坐在自己那张木床上。
何蛮子因为有一颗赤子之心，没有发觉陈蛮的异样，只顾着自己在旁边傻乐呵，高兴自己有那样逆天的玄门境体魄。
后来他自己一个人高兴好像还不够，还想拉着陈蛮一起高兴一下，但任凭何蛮子怎么喊，陈蛮都像是没了神儿似的躺在那里。
此时的陈蛮在沉思，他被一个问题给绊住了。
自己为什么要修炼，自己这么修炼有何意义？
时光荏苒，眨眼间陈蛮来炼器宗有一年了，能有今日这份成就，聚灵四品的实力，内宗弟子的地位，都是他靠着没日没夜的努力，以及一些奇遇好运才打拼到的。
就算如此，陈蛮一年之内从普通人一跃成为聚灵四品的高手，这在许多炼器宗弟子的眼里看来，是相当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今天他才算是开了眼，得知这世上竟有人能不用努力，甚至不用靠机缘奇遇，只要有足够的灵气丹药支持，就能在修炼一途一马平川。
有这样的人，修真界只要靠他们去维持下去就行了，又何必要出现无数像自己这样，每天累的跟狗一样，依旧不是天下第一的人？
今天之前自己还能踏踏实实的受了何蛮子的一声大哥，今天之后呢？人家一天一枚丹药，就能换来几乎是自己辛苦一年的努力。
再过上一年，当何蛮子叫我陈蛮大哥时，我还能心安理得的去接受？
被这个问题绊倒的陈蛮迷失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这时他突然感到手心有些痒，抬起头来一看，发现一只狼崽子正在舔舐自己的掌心。
何蛮子就算再傻，他也后知后觉的看出了陈蛮的心事重重，不再像刚才那样欢呼雀跃，而是有些沮丧失落的坐在一条长凳上。
反手摸了摸那畜生毛茸茸的脑袋，陈蛮又看见了何蛮子将双手搭在桌子上，撑起脑袋有些失落的样子。
本欲开口如往常一样喊一声何蛮子的，陈蛮却突然将到嘴的三字吞到肚子里，犹豫了片刻，声音沙哑的叫道：“何师弟。”
何师弟！
听到这个称呼后，何蛮子唰的转过脸来，那通红的眸子里都有泪水在里头打转，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陈蛮一只手攒紧拳头，心里就跟是被一把刀穿透一样，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以后······你还是叫我师兄吧。”
“我不！”何蛮子大吼一声。
随后他啪的一巴掌拍碎了那张实心楠木桌子，起身后就连他坐过的长凳，也都被暴虐的灵气给震的粉碎。
“叫一声大哥，你这辈子都是我大哥。”
何蛮子竟终于没忍住那两行眼泪，带着哭腔开口，“你要是嫌我修为比你高，怕你有一天打不过我了，那我就自废修为！”
这傻子竟是说到做到，话还没说完就举起一巴掌打算照自己丹田拍下，这一巴掌上凝聚了聚灵三品的全部修为。
这一掌要是拍下去了，那丹田还能有不破之理？灵气还能有不散一说？
陈蛮怎能容忍这傻子将一身聚灵三品的修为白白付诸东流，他此刻也顾不上别的，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来到何蛮子面前抓住他的手腕。
那一巴掌总算是没拍下去，只不过何大力却是大手一挥，一把将陈蛮推开，脑子里成了一团乱麻的吼道：“滚开！”
现在他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我不自废修为，我大哥就不是我大哥了。
一把推开陈蛮之后，何大力又一次蓄力于掌心之间，问鼎了聚灵期后第一次尝试调动灵气，就是攻击他自己的丹田。
这一次，陈蛮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冲上去阻止，而是在何大力的手即将落在自己腹部时，他轻轻的喊道：“何蛮子。”
三个字，比拳打脚踢更管用，何蛮子果然在听见陈蛮的声音时，掌心上灵气尽数散去，那外放的灵气已经将他衣服都给绞成碎片。
“何蛮子。”陈蛮再一次叫道，声音已然是那么的细微，但落在何大力耳朵里，却比那滚滚落雷要更加响亮清晰。
何大力虽然停下了动作，但还是傻傻的望着陈蛮，像是还得他再叫一声何蛮子，他才肯像往常一样答应。
果然陈蛮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没有让他失望，继续开口道：“何蛮子，是我不好。”
何大力胡乱擦拭了脸上的泪痕，几步冲向陈蛮一把将他抱住，脸上却又有了新的泪痕，呜咽着道出两个字，“大哥！”
这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滚下来的狼崽也屁颠屁颠跑到陈蛮脚下，直起身子用两只前爪抱着陈蛮一条大腿，尾巴来回的摇摆。
陈蛮惊喜的看到这一幕，心中立马茅塞顿开。
狼竟然也能摇尾巴，这世人都认为狗能做到狼做不到的事情，陈蛮亲眼见证了一次，他在心里问自己，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虽然没有何蛮子生而玄门境的体魄，但我有我的方式，我还有多宝录，还有雷矛，我还有玄武鳞甲！
我，已然能成为强者，天不让我做天下第一，我就去征天！
陈蛮将手心捂在胸前，一道宝光亮起，他手里已经多出了两枚宝珠。
“给，答应了你晋升外宗时要送你的，一个是妖焰钢打造能衍化灵火，一个是寒心铁打造能遇水成冰，形似里也排不到末流的货色。”
陈蛮说着将冰火珠子塞进何蛮子怀里，何蛮子如数家珍的捧着一对宝珠，咧嘴笑嘻嘻道：“大哥还答应了，我一入聚灵期就教我锻造锤的。”
听了这小孩子讨赏一般的话，陈蛮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摸了摸何蛮子的脑袋，轻笑道：“呵呵，你个傻子。”
傻子这两个字眼，在炼器宗杂役童子的圈子里，那可是出了名的禁忌，谁要是敢当着何蛮子面说，那还不得被伺候上一顿拳打脚踢。
外宗弟子都不承认，但在这杂役的圈子里，何蛮子那一向是当之无愧的横行霸王，入聚灵期之前一个手撂翻三五个也不是问题。
但在今天，这两个字是从陈蛮口里说出的，何蛮子竟是出奇的没有暴怒，反而是憨笑着坦然受之，倒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时候何蛮子忽然跟想到了什么似的，匆匆把冰火珠子塞进自己怀里，转身直奔门口提起那倚门而靠的乌黑板斧。
“你干啥去？”陈蛮愣了愣随口问道。
“这两天光顾着看你打架了，算上今天的，还有二十棵树要砍呢。”何蛮子仓促推开房门，说话时就要踏上那条走了很多年的熟稔路线。
“你还真他妈的傻啊！还砍个屁的树，走跟我去换身份玉牌去！”
陈蛮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一把夺过何大力手中那板斧给扔在地上，一个纵身就滑行到南院之外，并未有停下等候的迹象。
何蛮子才入聚灵期，对灵气的调动还不太熟稔，只按照金刚诀里记述的滑行法门运转起大小周天，身子也晃晃悠悠的跟在陈蛮屁股后头。
到了炼器宗那金碧辉煌的藏宝阁后，看门的弟子一见陈蛮，马上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这态度，跟以前陈蛮来这里换外宗玉牌挑选法宝时，他那趾高气扬的做派，那是截然相反，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蛮落地时正好落在那人面前，也没啥好脸色直接提起那人的衣领将他拽出来，“给我换两个身份玉牌，内宗的和外宗的。”
说话时陈蛮已经将自己跟何蛮子的身份玉牌递给那看守弟子。
色泽晦暗表面粗糙的那个，单面刻一个“器”字，表面略微平整，内部有光华流转的，则是一面刻器字一面刻外宗二字。
那看守弟子小心翼翼的接过两枚玉牌，不经意瞟了何蛮子一眼，好确定这个万年不变的傻子是真的突破聚灵大关了。
至于陈蛮那边，这弟子是能避开的目光就绝对不会看他一眼。
外宗较技时他也去看了，雷霆手段击败宇文浩然，割下王永左耳，这都是陈蛮干出的事儿，这也是最好的证明。
那弟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两手十指掐诀之后，掌心间亮起了一阵耗光，随即便在那何蛮子的玉牌上刻下外宗二字。
在被刻下两个字时，这枚玉牌也像是发生了蜕变，掉下了一层层灰色的外壳，露出了里面完美无瑕的玉身。
“何师弟，这是你的。”那看守弟子动作考究到极致的将玉牌递给何蛮子，又终于避免不了要跟陈蛮说话。
“陈蛮师兄，内宗的身份玉牌和外宗不同，要进入藏宝阁才能找到自己的，还请师兄屈尊走一趟。”
陈蛮闻言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便领着何蛮子走进了门户大开的藏宝阁，路上还小声对何蛮子说道：“等下选法宝的时，尽量选一个坐骑。”
“为什么？”何蛮子有些不解，“我想要那些飞剑啊旗幡什么的，看着就吓人。”
“你个傻子，你看看人王永的那只纸鹤，带人飞起来多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