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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里,几乎无人知道的是北齐的一众骑兵,此时正在京郊的某处原地待命。
蔡副将敛了敛深邃的眸子,恭敬地垂首唤了领头的那人一声。
“嗯。”凌墨尘轻敛了敛眸子,一袭蓝色的袍子与白日不同的是,竟无端带了丝杀伐之气。
“这些就是我北齐千挑万选出来的将士?”凌墨尘动作潇洒的勾了勾唇。
“回将军的话,正是如此!”蔡副将眼神一震,很显然被凌墨尘乍然间倾泻出来的大将之气,弄得怔愣了一瞬。
“哈哈!好!”凌墨尘听罢,颇具豪情的大手一挥,沉声道:“咱们北齐的勇士们!眼下的天曜国宴就到了好好展现你们英勇男儿风姿的时候!”
“我北齐的男儿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言退!你们说对不对?”凌墨尘沉冷的一双眸子,霎时染上了威压万千的凌厉!
那是真正从战场上饮过血,踏过尸体的人才会有的狠厉眼神!
北齐兵将们被他这般眼神,弄得浑身一震!
“北齐绝不言退!”
“绝不言退!”
“不错。”凌墨尘说罢,轻点了点头,“这才该是我北齐男儿的血色!”
“男儿血色!男儿血色!”
北齐的一众兵将无不奋力地挥舞着手里的刀戟,嘶声呐喊着!这就是他们北齐的第一将军——凌墨尘!
只要有他,北齐必胜!
而此时的司徒侯府,司徒老侯爷哪怕在这之前和沈惊郅一方,暂时算是达成了利益同盟,更甚至是不惜拉了护国公那老家伙下水。
不过,想着这四国来使的来者不善,司徒老侯爷端着手里的茶盏,不由得担忧地低叹了一声又一声。
坐在桌前的司徒空见状,不禁皱了皱眉,也在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真不知道君爷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要不他再等等……不行!
就算有了他手里的神兵作最基本的保证,但他仍是不敢去拿整个司徒侯府去赌……
“啪”地一声,司徒空猛地拍桌而起,吓得司徒老侯爷手里的茶盏都不由得颤了两颤。
司徒老侯爷立时不满地皱了皱眉,低斥道:“你这混小子,难道就不能给你家老头子安分一点?看你这副样子,这又是再打什么坏主意?”
司徒空听到司徒老侯爷的这番说辞,那嘴顿时不耐地一撇,反驳道:“欸,老爷子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疾不徐,哼!这真是要坐以待毙?”
司徒空这话一说完,并没有瞧见司徒老侯爷那陡然一凛的眸色。
只见他随即不屑地一哼,“若真是如此,那你可千万别拉着我当个垫背!本小候,还不想这么早驾鹤西去!”
司徒老侯爷听到他上半段儿本来还想夸他两句,他家这混小子,关于朝堂之事,一向不上心,这如今也算是难得有长进!
谁知,不等他心下准备好的说辞开口,司徒空那后半段便已迫不及待的吐口。
他立时黑沉着脸,将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搁!
他深吸一口气,怒斥道:“司徒空!你给本侯到底能不能有点儿长进?要知道咱们这偌大个司徒侯府,可就是指望着你!你这小子倒好,你你你……咳咳!”
司徒老侯爷说着说着,只觉得心头一哽,顿时倍感难受的吞咽了几声。
司徒空早就不乐意的侧过了脸,耳朵却霎时一动,听见那难受的吞咽声,不甘的隐下眸底的担忧之色。
他硬是咬牙扛着,死要面子的,不肯回过头去看一眼。
“小侯爷,这是定国公府里的人,传过来的消息。”就在这花厅两爷孙的各执己见僵持不下之时,恰巧作护院打扮的人,恭敬地走了进来,向他们行了个礼。
司徒空听罢此人的话,眼眸顿时一亮!
定国公府传来的消息?那君爷这是……
司徒空犹自不敢肯定,但却仍是问也不问身后那人一声,眸子闪过兴奋而又忐忑的光芒,小心翼翼地将那折好的信纸,一一展开。
“亥时三刻,京郊别院!”
司徒老侯爷见状,一双稍显浑浊的眸子略微沉了沉,伸长了脖子,企图朝司徒空手里的那纸条上打望一眼。
谁知,司徒空那小子,竟仿若早有所觉似的,眸光一扫之后,五指迅速成爪地将那字条一撕!
一双手比司徒老侯爷那恼怒的眼神,更快一步的,将其一吞!
顿时,他的眉梢得意的向他一扬!
“你……臭小子!”司徒老侯爷见此,也只得眸露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他可是他老子的老子!
这人……竟这般防他!
也罢!也罢!
司徒老侯爷无力的摇了摇头,左不过这小子真要捅出了个什么篓子,他就算是拼尽了这条老命,也要把这司徒侯府唯一的根给留住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司徒老侯爷顿感疲惫地揉了揉揉眉心,再次抬眸扫向司徒空那小子的背影之时,浑浊的眸底,已是带上了一分纵容。
就在司徒空的背影消失在侯府的花厅之后不久,沈惊郅的府上,倒是迎来了一位近日的常客。
“呵呵,沈右相在朝堂之上,除去摄政王殿下,也算是大权在握。早些时辰,闹得风风火火的南疆行宫走水一事,倒是老夫未曾料到,此间事竟动作这般迅速的被刑部解决了……”
“请恕老夫斗胆猜测……沈右相这该是雷霆手段,还是早有所谋?”司徒老侯爷端坐着身子,神色不明的开口。
沈惊郅闻言,只是略微的挑了挑眉,即使是听到司徒老侯爷些许冒犯的话,竟也毫不变色。
司徒老侯爷不禁暗叹一声,他果然是老了……
“呵!既然老侯爷自有一番揣度,那惊郅倒不妨问问,老侯爷又觉得如何?”沈惊郅眸光淡淡地饮着杯中的茶,不动声色的将老侯爷口中的话,又再次抛了回去。
司徒老侯爷不由得皱了皱眉,好似纠结了一番,这才沉吟道:“老夫愚钝!私以为我司徒侯府既已与大人一方阵营,若不坦诚相待,之后的事,又能如何?恐怕……”
司徒老侯爷的这番话,并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但他沈惊郅又如何不懂?
只见他模样高深的笑了笑,“在下倒是以为,司徒老侯爷恐怕有些东西,从一开始便弄错了。”
“什么?”司徒老侯爷懵懂的接口,并不明白沈惊郅这话到底是何意。
莫非之前,他口中答应得好好的事情,有变不成?那他司徒侯府……
司徒老侯爷的眸光微微一闪,对于接下来的事,显然没有多大的勇气想下去。
沈惊郅一见司徒老侯爷这副惶惶不安的模样,便不由得轻勾了勾唇,颇为不厚道的笑了。
这些固执的老家伙,如若仅仅只是之前那三言两语,就让他们这些中立的人,轻易的朝他们这边臣服,那他沈惊郅就真是错看他们了!
不过,至少眼下看来,之前对这些老家伙下的功夫,已然见了成效,那些暗地里的算盘,也倒算是没有白打。
“惊郅的意思是,司徒老侯爷之前的明哲保身,在眼下国宴的四国来使之时,显然已经站不住脚跟了。”
“但奈何,惊郅自认十分欣赏司徒老侯爷早些年在军中的雷霆手段,便率先向司徒侯府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抛出了橄榄枝。”
沈惊郅的这番话落,司徒老侯爷倒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事情的确是这样的没错。
想当年先帝驾崩之后,留下遗腹子,由顺帝即位!
而风淑妃更是凭借她手里的遗诏,一举封后!
从此垂帘听政,与摄政王两相夺权,已然过去寒暑几载!
同时,自那时起,天曜的朝堂之上,哪怕名义上的权利,仍保留在三公手中,但谁人又不知,伴随着宴王、夙太后的日渐势大,其实并不仅仅是三公的势力,日渐旁落,而但凡是手里握着兵权的人,又何尝不是?
除去三公之外,首当其冲的便是他司徒侯府!
先帝早些年交到他手中的二十万神兵,如今撇开那些老弱病残,见状之躯,所剩不过寥寥。
而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投靠沈惊郅,又何尝不是被逼着站队,顺带替着司徒空那小子,在他百年之后,寻得一把荫庇伞?
他此举,所图不求荣华富贵,只不过是求司徒侯府的百年安康罢了!
“不过,在惊郅看来,咱们之前所谈的交易并不是合作,而是一场从属。”沈惊郅的眸光无端轻晃了晃。
司徒老侯爷不甚明了的皱了皱眉,“从属?”
“那沈右相的意思是?”
“本相以为,司徒老侯爷何等聪明,不过一直以来只是习惯了揣着明白装糊涂,蒙蔽世人罢了。”沈惊郅的眸光,陡然一厉!
司徒老侯爷心下一惊!
沈惊郅这番突然冷下来的口气,倒是让一直做着安稳梦的司徒老侯爷,难得的醒了醒神。
他方才显然已经一字不差的听见,沈惊郅对他,用的是“本相”,而不是“惊郅”!
他这已经不是在以忘年交的身份在和他说话,而是站在朝堂格局之上的立场!
司徒老侯爷怀揣在桌下的手,不自然的抖了抖。
半晌,只听他终是沉吟着开口:“沈右相的话,本侯自是明白。”
“可也正是因如此,老夫又如何胆敢拿我整个司徒侯府去赌?这条路,老夫哪怕自认早就看了个透彻,可今日谁曾料,竟是败在了你沈右相那一双犀利的眼下!”
“唉……”司徒老侯爷低叹一声,“沈右相,咱俩明人不道暗语,你身后那人的野心,显然并不甘心止于此,你这让赤胆忠心了百年以上的我司徒侯府,这老脸又往哪儿搁?”
沈惊郅听罢,不由得冷嗤一声,袖袍一甩,沉声道:“那看来还是惊郅料错了,比起司徒侯府来,原来老侯爷更为忠君爱国!”
“你……”司徒老侯爷的一张老脸立时一变,顿感羞恼得有些涨红。
“如若老侯爷真要执意如此,惊郅也绝不勉强。”沈惊郅轻拢了拢眉,眼底一道幽光闪过,“顶多不过,也就是这身后之事,世事难料罢了……”
司徒老侯爷的面色一僵,自是听出了沈惊郅的一番言语里暗藏的威胁。
他兀自深吸一口气,顿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真不知这到底算不算是请佛容易,送佛难?
也罢,依照这那人杀伐狠厉的性子,他司徒侯府就算真的不从,想必也定是早就被他盯上,正好拿来第一个开刀!
思及此,他不由得正了正色,低声道:“那老夫敢问沈右相一声,这天曜的神兵,那人到底打算如何处置?”
“处置?”听罢司徒老侯爷的话,沈惊郅好看的嘴唇,轻轻一勾。
看来,这司徒老侯爷总算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弊,倒也不乏他们二人引为知交多年……
“难道不是?还是……那人并未有此打算?”司徒老侯爷好不容易豁然的一点儿心情,霎时又纠结了起来,颇为疑惑地皱了皱眉。
沈惊郅闻言,顿感好笑的摇了摇头,如今他们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么有些事情,确实该坦言相告。
“难道司徒老侯爷对自己手底下的人,就没有半点的自信?”
“要知道轻易就能说出‘处置’一词的人,可不是一位善于领兵打仗的好将军!”
虽然沈惊郅的这番话,并未意有所指,但奈何司徒老侯爷的那张面皮,就差点儿真的紧绷不住。
他掩饰性的轻咳一声,当年,他要是领兵打仗的本事能有君家那老头子的半分,他又如何至今只是个位居二品的雍庭候?
沈惊郅见状,倒也只是了然的笑笑,并没有特意去戳破。
“果然,老夫没有料错,那人定然对于北齐的强军,早已有了定对之策……”
“小姐,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贸然出府?”此时天曜帝京的定国公府内,蝶儿看着动作迅速地替自己换好一身黑衣劲装的君卿,不由得蹙了蹙眉。
君卿对此不置可否,挑眉无声一笑。
对于蝶儿这般突然的发问,她更是并没有半丝的不满。
的确,这个紧要关头贸然出府,并不是什么天大地大的好事,相反,这暗地里指不定就藏了多少牛鬼蛇神,就等着她主动的潜伏出动,自投罗网!
“既然注定了躲不过,何尝不身先士卒,来个引蛇出洞,正好打得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君卿难得好心情的解释,蝶儿原本紧皱的眉间,闻言总算是松动了几分。
“那蝶儿今晚定要贴身随侍,如若小姐真要有个不测……”蝶儿一双晶亮的瞳眸里,此时划过一道明显的担忧。
君卿自是知道蝶儿的心思,也不轻易点破。
“我之前要的东西,可都拿到手了?”君卿整理衣物的手一顿,挑眉望向了蝶儿。
“还有三日,铁匠师傅就会按照小姐的要求锻造成了!”蝶儿虽是不懂小姐要的那些东西到底拿来是作何,不过,她始终相信她家小姐绝不是外界早前所传言的那个花痴草包的废物!
君卿闻言,潋滟的瞳眸,一道兴味的眸光,微微一闪,她原本还以为这异世的锻造功夫,自是比不上前世的,想不到才吩咐下去不过半日的功夫,那府里的铁匠师傅,竟然这般快就敢开口给她承诺?
这人是手里真有几把斧子,还是言过其实……她潋滟的眸子,顿时陡地一厉!
不论某些事情的结果到底如何,时至今日,早就到了该她出手的时候了!
“走!”君卿的霎时冷下来的声音,响在蝶儿的耳侧。
蝶儿猛地一个醒神,她竟然方才就被小姐那般陡然凌厉起来的气势,吓得差点儿……
蝶儿的身子不经意的颤了颤,随即脚尖轻轻一踮,三两步越过了君卿,为其引路。
君卿见了蝶儿的动作,不由得眸光微微一闪。
她已然不是第一次见识这轻功的好处,但思及月余之前和叶清晚那女人的游湖……她的小腹……
“小王妃!”
待得君卿一袭黑色劲装的身影,完美的将自己掩藏在暗夜之下,饶是跟在宫夙夜身边多年的暗三,都不禁暗自心惊。
那股来自暗夜使者的气魄,随着那人的靠近,不减反增。
她身上那陡然倾泻而出的凌厉得,愈发想要让人跪地臣服的气势,和那人竟是这般完美的不谋而合!
他眸光晃动之时,仿若恍惚地窥视到了睥睨天下血光,踏着细碎月色而来的暗夜女王!
“暗三!”
“暗三!”
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司徒空,听到他家君爷愈发幽冷的口气,不由幸灾乐祸地冷瞥了眼,将自己浑身裹得像个“怪物”似的那厮。
“小王妃!”在君卿眸带不耐地唤第二声之时,暗三总算是从那不断想要让自己沉溺的威压气息之中,脱身而出。
他眸光微动,暗地里却是长长的缓了缓气。
“宫夙夜手底下,夜鹰的人,今晚可有到位?”君卿沉敛着眸色,神色不明的问着。
“王爷已经吩咐,夜鹰今晚只属小王妃一人调遣!”暗三兀自垂了垂眸,口气竟无端带上了几分尊崇。
暗三心境的变化,在这个时候,君卿并没有多的心思前去探究。
她潋滟的瞳眸,微微一暖,这人……
须臾,不知她突地想起了什么,冷下声音,诘问道:“你是说夜鹰今晚只跟着我?”
“不错。”
“除去夜鹰,那人的身边,又可曾还有人在?”君卿的声音不自觉的冷了一个度,在场之人,估计也只有她自己并未有所觉。
暗三闻言,眸子一垂,犹豫不过须臾,霎时抬眸,沉吟道:“亦白大人不仅医术卓绝,武功更是师从神医谷老谷主之手,估计比之定国公府三公子,永安候的身手,二者定然不相上下。”
沧澜玉凤眼下还不到暴露在众人眼前的时候,自打跟着君卿出了定国公府的东芜苑,他便早已察觉出了身后那人的气息,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言明罢了。
君卿潋滟的眸光微微一闪,她自是同样察觉到了身后那道熟悉的气息。
既然他一路心甘情愿的跟着,再加上这本来就是整个定国公府与司徒侯府的事情,她此时定也不会太勉强。
“哼!”果然,暗三的话音一落,转瞬便从京郊别院的暗处之中,走出来一人。
君胤桀骜的眸子,羞恼的一闪,兀自拂袖冷哼道:“宫夙夜的人……”
听罢此言,暗三浑身的气息一冷,除了他们的小王妃之外,还没有曾有人敢这般对主子不敬!
“嘿嘿,君爷……”眼看着好好的形势就要不妙,司徒空那张堆满肥肉的脸,霎时佯装和善的笑了笑。
君卿潋滟的眸光一挑,君胤的眸子更是一冷!
两相碰撞之际,奈何终是君胤拗不过,率先服了软!
“卿卿……”他开口,语带讨好的轻唤了唤。
暗三的眸光霎时审视的一瞥,君胤手下的动作一顿!
这番动作,看得一旁默然不语的蝶儿,不由得暗自咋舌,这算什么?
君胤少爷这是和摄政王手底下的人杠上了么?
君卿潋滟的眸光,渐渐染上一抹冷色。
凭她多年的敏锐之力,哪怕身后的二人身有内力,但奈何根本就瞒不过她眼底扫过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你手里的神兵呢?”君卿这时懒得和那二人较劲,干脆把问题直接抛向在一旁尴尬得险些摸鼻子的司徒空。
“呃……这……咳咳!就在这儿呢!”司徒空一路带着众人龟速地挪动着,一边面带犹豫地说着。
君胤见状,自是明白其中蹊跷,不由得冷嗤了声,就司徒侯府的神兵,他还真不曾将他们放在眼里过……
然而,君胤这样想没错,但奈何君卿对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心下却是并不认同。
她潋滟的眸光,冷厉的朝他一扫。
君胤不满的神色一顿,眸光顿时讪讪地移向了别处!
她君卿嘴上虽是不说,但对于司徒空这小子,这般匆忙的找上了她定国公府,想来此前要应付的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太好的差事!
果然,所料不错,待得君卿等人一行至那处,顿时,整个京郊只听得司徒空满嗓子的怒吼声!
“都给本小候起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司徒空厉声说着,素日里堆满肥肉的那张脸上,眉宇间的褶皱竟从不曾这般显眼!
君卿眸光淡淡的朝他投去一瞥,隐藏在暗夜里的神色,却是半丝都未曾变动过。
“哐啷啷”一阵杂乱的兵戟相交声,在这暗夜里带了几分颓靡的响起。
东倒西歪的懒躺在地上的将士见了来人,当真是司徒侯府里的小侯爷司徒空之后,这时的神色才一开始慵懒,稍稍正色。
“咳……小侯爷,这么晚了,把大家召集到此处,不知是要作何?”此时,队伍里磨蹭了几乎半晌,才步履带了几分沉重的走出来身穿银白铠甲的一人,颇感疑惑的说着。
听到这人如此漫不经心的口气,司徒空的胸腔里,那愤懑之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混账!”他难得如此怒喝一声。
然而,谁料那人竟是丝毫不为所动的坦然受着。
如若不是亲眼见了司徒侯府手里大多数的神兵是个什么样子,否则,就连君卿都要以为这人的胸襟开阔,倒是修炼到一定境界了!
“你们是我天曜手底下的神兵!难道你们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是我天曜昔日传闻里那无论战况如何艰险,都未曾败在敌手的神兵?”
司徒空的一双眉目紧皱,浑身的气,在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只感到自己内里的灵魂再被一种莫须有的慌乱,不停的抽空。
如若一国的亲兵已然如此颓丧,那么几乎完全可以想象,远离天曜帝京的将领到底颓败得如何!
那位将领听到司徒空的这番厉喝,仍旧垂首沉默着。
而其他东倒西歪,甚至是整个身子都懒懒地斜倚在树上的兵将们,更是如同看好戏般的沉默。
冷眼旁观至此,就连君胤那厮都忍不住,冷笑一声,“呵!司徒侯府果然好本事,估计除了成日里跟在小侯爷身边,在整个天曜帝京里护着你为非作歹的神兵,还勉强能称得上神兵之外,这些人在我永安候的眼里,无外乎早早就弃若敝履的废物!”
君胤这番话说得无不讽刺,司徒空原本紧皱的眉,此刻更是带了几分不甘的拳头紧握。
那率先开口的将领,在听罢君胤的话之后,整个身子更是怔了怔。
不过,比起君胤口里的废物,“永安候”这三个字,倒是更容易让那些人惊醒。
天曜帝京定国公府的永安候,十几年前,与巾帼不让须眉的君心兰君家大小姐,可谓是两大名动天下的人物!
倒是彼时公子年少,而如今墨衣冷袍,时光早已不复当年!
“呵!你会是永安候?”那领头的将领,仿若尤不自信地带着一分轻嘲之意,冷冷地反讽。
“怎么?在尔等的眼里,你们主子的威名,对你们无法造成震慑,如今就连对旁人的话,竟是也不敢轻信了么?原来,本少倒是不知,我天曜的神兵何时竟不知不觉的活到了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份儿上!”君胤沉敛着周身的气息,兀自冷声开口说着。
而从他口中咬牙迸出的“天高地厚”的那几个字眼,更是换得他们众人无声的沉默,两相对视一眼之后,随即又快速的分开!
君卿面上虽是不动声色,但从一走进这里,她便已然察觉出了几分端倪。
她娇俏的唇畔轻勾,眸光带了几分审视的打量着能有勇气,率先士卒的那人。
好似是察觉到了君卿的眸光,那人有些不明所以的抬眸,四处扫视了一眼,最后却是停留在不起眼的一个女子身上。
随即,他不由轻嗤一声,永安候的那番话有时候还真说得不错,他们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任凭一个女子,又怎会有那般敏锐而又凌厉的眸光?
“君爷……”司徒空向后退了两步,躲避着那些人企图探寻的眸光,小心翼翼地在君卿的耳边俯首低语了几句。
君卿潋滟的眸光微微一闪,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司徒空这小子的意思,倒是颇有几分与她不谋而合!
“此时已然亥时三刻,你可要想清楚了!一再耽误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君卿心下虽是赞同,但仍旧免不了耳提面命这小子几句。
司徒空的眉头又是一皱,这后果意味着什么,估计此刻没有比人更清楚不过,他敛了敛眉,再次语带恳切的沉声道:“君爷,本小候这次可和你说的是认真的!”
“只要君爷,你肯开口应下这件事,我司徒空便敢在此保证,此生定替定国公府做牛做马!”
君卿闻言,眸光微微一挑,要说她真是半分都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沉声道:“司徒空有些话,切莫夸大了说。这送佛送到西的本领,我定国公府虽不敢保证,但我从来就不做亏本的买卖,哪怕你我没有这么多年的交情,但有些话,我仍旧希望你当真考虑清楚了再说!”
司徒空闻言,只得咬了咬牙,距离天曜国宴的开宴之时,已不过几个时辰,都这种时候了,他哪怕再犹豫,要是再拿不定主意,到时候真正倒霉的就该是他司徒侯府无疑!
三公在外人的眼里,早就成了个空架子,不趁着这个时候冒险,他司徒空可当真是不敢拿整个司徒侯府开办分玩笑!
“本小候早就考虑好了!君爷,你就给本小候个明话,这件事在你的手里到底如何?”
“自是不会让你失望!”君卿潋滟的眸光,兀自瞅着司徒空眼底里那般认真的眸色,心下更是严肃了几分。
司徒侯府既然注定了要与她定国公府的命运相连,那送上门的好事,除非她傻了,否则他断然不会拒绝!
“嘿嘿……”总算是听到了君卿口里肯定的答复,司徒空立时胸腔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兀自傻笑了几番。
若不是时机不对,君卿这时真想要给他一个白眼儿!
这傻小子,就这么番话,除了司徒侯府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之外,无疑是把先帝交到他们手中的兵权,傻愣愣的往外送。
君卿的心底不由蓦地闪过一抹疑惑,这么大的事情,司徒侯府上,单凭司徒空一个人,可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定主意的,除非这背后有着司徒老侯爷的默许……
思索到此,君卿潋滟的眸光,微闪了闪。
她敏锐的眸光,蓦地扫向时刻隐在暗处的暗三,察觉到那股熟悉的视线,暗三不由得一怔,他这是哪儿有不对劲儿,招惹到小王妃了么?
不然,怎么他今晚老感觉小王妃扫向他的视线,总是冷飕飕的。
当她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投向暗三的那一刻,看到暗三那疑惑不已的瞳眸之时,君卿心中的某个猜测,便已愈发的肯定了几分。
这时的她,当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这是算从那人的手里夺权,还是说是他故意也在为她铺路呢?
君卿潋滟的眸光,不动声色的敛了敛,须臾之间,她将眸光理所当然的投向一旁看得不停地在那儿品头论足的君胤。
君胤一双桀骜的眸子轻眨了眨,掩饰性的干咳了声,慵懒地声线,兀自别扭的开启道:“哼!怎么?小侄女儿,这是方才想起了你这胤哥哥吧?”
君卿娇俏的唇瓣,听罢,顿时意味不明的朝他一挑,如若不是当真看在这人好歹也是原身长辈的份儿上,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使着前世的小性子,一巴掌把他拍到墙上!
“呵!”君卿察觉到了那些人对她暗地里不停地审视,此刻既然早已应下司徒空口中的事,她自然坦然地受着,须臾,却是只听得她冷笑一声。
那领头的将领,顿感疑惑不堪的眉头蹙了蹙。
“好英俊的男子!他估计十七岁左右。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冰蓝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红润的樱桃小口。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武功深不可测,温文尔雅,他是对完美的最好诠释。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他美丽得似乎模糊了男女,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樱花不经意的缭绕在他的周围,不时的落在他的发簪上,如此的美丽,竟不能用语言去形容。”
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栏外的花园里,芙蓉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
——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惨绿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少年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的站在荷塘边上。
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我。他没有笑,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
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一男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却被那片耀眼的美丽所震撼。阳光打在琴儿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动作自然而潇洒,就像美型的王子,那样优雅而充满阳光,吸引着少女的爱慕和所有贵妇的爱恋。感觉还过得去不啊
他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
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正大步而来。
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