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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是谁家小孩?莫不是师叔您老人家在外面背着师娘偷偷生养的?”长臂青年望向立在一旁的魏真,口无遮拦道。
岳掌柜一巴掌拍了过去,被他机灵的一闪身避开,却也不生气,佯作怒状道:“就你这只小皮猴话多。这是你未来的小师弟魏真,快送我们下去!”
“小师弟?”青年对着魏真龇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好啊,快叫师兄,师兄给糖吃——哈哈,终于来了个辈分比我低的了!”
他嘴里恣意玩笑,伸手在魏真脑袋上友善一抚,转身从地上提起一条足有魏真手臂粗细的藤梯,绕着巨石走了三圈牢牢打了个结,将藤梯的一端往下一扔,拍了拍手掌道:“行了。”
岳掌柜不再多言。“我先下,魏真跟好我!”
二人顺着藤梯,一路慢慢向下攀爬行去,头上尚传来长臂青年的声音——“小魏师弟,师兄我姓孙,记好了!”
约莫行了二十来分钟,岳掌柜招呼魏真停下,又打出了一连串暗号,簌簌声从雾海之下响起,似有人在下面续接藤梯,随后只听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小魏师弟,师兄我姓莫,记好了!”
魏真没有回应,心头的紧张却愈是放松下来,他能从只言片语中感觉出两位尚不熟悉的师兄的真诚善意。如此又行了几回,最后一次却是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小魏师弟,师姐我姓陆,可别忘记了!”
二人在山壁悬崖间攀援而下近一个时辰,目不能视物,身子晃晃荡荡间,只觉山风冷冽,好不容易到了山底。
岳掌柜一手接住魏真,递过一粒药丸,道:“这是防瘴丹,山底瘴气重,必须服食。”说着,另一只手将小怪兽从魏真胸口捞出,准备给它喂上一粒,小怪兽扭头实不愿意,被他捏住小嘴,硬塞了一粒下去。
这山底虽然瘴雾蒙蒙,但视线比之山巅却好了许多,隐约可以看见三丈开外的事物。岳掌柜牵带着魏真在茂密繁盛的古木林间左兜右绕,又一个时辰过去后,他们终于走出了身后的树林,前方是一个幽静的山谷。
山谷之中,雾气又浓厚了起来,放眼望去,只觉眼前空无一物。岳掌柜走上几步,从怀里取出一块青白符文配饰,与魏真那半个巴掌大小的配饰有几分相似,上面的符文却复杂了有几分,他抬手一按,直接按在了左侧虚空三尺处,一道光幕凭空一闪,只见一道半圆形门户显现出来。
魏真满脸惊异,还未回过神来,已被岳掌柜一手牵着一步跨入其中。
仿若时空更换,当视线清晰时,展现在二人眼前的已是另一片完全不同的新天地。
这里面没有一丝瘴气,更褪去了冬意,一片片嫩绿的农田展现在眼前,田垄间数个身影手持农具正在弯腰耕作,一条清澈的河流若银丝带般从规整的田地间穿流而过,几个与魏真年纪相差不大的孩童正在河边嬉水捕鱼,稍远处的高地上水车哗哗,牛声哞哞,更远处隐隐是一爿村落,村落间隐有一座大殿。
“到家了。”岳掌柜神情松弛,老脸含笑,对着魏真道。
路上所遇之人,皆与岳掌柜微笑寒暄,间或带着丝丝好奇意看向身旁的魏真,仿佛这片若世外桃源般的小天地已经很久没有陌生人走入了。
岳掌柜领着魏真,直奔村落间的那座大殿而去。
大殿古朴矗立,尚隔着一段距离,已可以看到在那大殿之前,耸立着一块三丈许的高大石碑,上面裂痕斑驳,雨渍明显,部分方位甚至长出了青苔,其上“茅山宗”三个大字,虽历经千年风雨,依然清晰可见,似乎象征着这个门派的古老与沧桑。千年之前,茅山宗的宗址绝不会建在这种荒凉边远之地,只是伴随着门派的衰落和仇敌的常年追杀,不得不数次辗转迁移,残喘以求苟活。但这块代表了门派象征的石碑,却被茅山宗的后人代代保存了下来。
进入大殿,穿过殿堂,便是一座小小的庭院。
庭院面积不大,总共不过十丈见方,庭院四角分别栽种着梅、兰、竹、松四样植木。正中竖立着一尊石塑雕像,雕塑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青衣布袍,满面长须,眉宇间隐含忧色,右手执一笔,左手持一符,抬首望天,似在深思什么。
雕像之前,一位年过半百、容貌普通的老者安然静立,面白无须,只是眉宇间暗藏隐忧,神情竟与那一尊石塑有几分相似。
这老者凝望石塑出神已不知多久,亦无人敢打扰于他,其嘴里偶尔会吐出几个唯有他自己方可听清的字句来。
此刻,他似有所感,缓缓转过身,望向了正穿过殿堂向着这里走进的岳掌柜与魏真二人,淡淡的笑意一时取代了眉宇间的隐忧。
这老者正是茅山宗本代宗主茅一清。
“参见宗主!”岳掌柜执礼道。
茅一清随意摆摆手,眼光直接看向了显得有些紧张拘束的魏真。
岳掌柜面露伤愤,语气不由低沉了几分。“这是祁山分宗魏师弟收养的弟子,魏师弟他……”
他话犹未说完,茅一清神情已然一黯,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未落之音。
“魏真,还不快拜见本宗宗主!”岳掌柜的声音响道。
魏真闻言,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个头。
“好孩子,过来!”
茅一清眼神慈祥,语气温和,握住了魏真的一双小手。
“十五个分宗,百十年来,就只有一子能得回归宗门!”他再次望向那雕像,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倾诉,言语间哀伤意浓,蕴含了一股深深的惨痛之意。
岳掌柜听闻此语,双掌紧握间,一张枯瘦老脸霎时扭曲变幻,双目闪现出那种不死不休的仇恨火花。
小庭院里的气氛一时压抑起来。
半晌,茅一清长叹一声,暂且将心头的烦忧压下,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魏真。
“此子尚未开启灵引?”
岳掌柜默然点头。
“嗯?”茅一清微微颔首,在魏真全身骨骼间拿捏一遍,一道喜色渐而涌上眉头。
“谷衣心法。”四个字从他口中脱口而出。
这一番拿捏之下,他竟然发现魏真根骨极佳,体内秽气百不存十,这是修炼茅山宗“谷衣心法”的迹象。
岳掌柜亦是神情震惊。
“谷衣心法”乃是茅山宗入门修炼的基础法门之一,在其宗门数百年的迁徙亡命中,早已遗失无踪,传承断绝。人食五谷,因此肉身皆带有五谷秽气,修炼这“谷衣心法”却是能够将人体内的五谷秽气排除于外,虽谈不上高深,但却是打好基础、提升自身潜质的不二法门,且是年龄越小,修炼越早,效果越好。若是待得成年,体内秽气日重生根,则难以消除,修炼效果就差得远了。
“只可惜你我只有三年师徒之缘,我便收你做个记名弟子!”茅一清双眉深锁,似想到了某件让他寝食难安的事,神色再次黯淡,却也不作过多解释。
“岳师兄,烦请你去准备,三日后我为魏真开启灵引。”
岳掌柜闻言欣然领命而去。魏真则被安置在了庭院的西厢房,与宗主茅一清同住,这已算是难得的优待了。
接下来几日,茅一清都会将魏真叫至身前,闲谈安抚。
此时,魏真才隐约明白,为何以前魏老头每日起床时总让他在冰水中浸泡半个时辰,又逼他每天子夜之时打坐吐气,原来竟是修习灵修的法门,这让他高兴之余,心中更是多出了几分悲伤和怀念。
茅一清在见到魏真拿出魏老头留下的三块树皮样似的遗物后,神色则陡然变得凝重起来,他一眼便已认出,这是祁山分宗独有的传承之物。
他凝视半会,左手缓缓画出一个符文,在灵力输入的一刹那,符文闪耀落在了第一块树皮之上。毫不起眼的树皮上瞬时腾起一片蒙蒙清辉,“紫幽之箭”四个字幽然而现,下面是密密麻麻一片小字。
魏真初识文字,认得这四个字,下面的细文却看不清晰了。
茅一清依次施为,那第二块树皮显示的是“青冥之箭”之术,第三块树皮记载的则是“苍灵之箭”之术。
“想不到,想不到……”他连说了两个“想不到”,话语间既是欣慰又是伤感。
“这几样东西是你师父一生心血和使命所在,你需好好保存,日后自能用上。”茅一清郑重嘱咐道。
魏真虽然不明其意,但也看得出这个记名师父很是认真的样子,所以重重啄了啄小脑袋。
到了第四日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天空的云雾缝隙间落下,“茅山宗”那块千年象征的石碑前,早聚集了百十来人,这里面有不少是妇孺和儿童,又有二十来人身着清一色的素衣长袍,有男有女,神情肃穆,齐齐整整地列队站在大殿左右。
殿前人声鼎沸,几乎全村的老少都聚集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