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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婉蜒贯穿全英国,沿着河畔,辟建一座座供人散步、观赏花木的公园,也搭设一处处歇腿聊天、喝饮料或用餐的露天咖啡座,让人们享受悠闲的时光。
由于阳光较少露脸,伦敦的露天咖啡座并不像剑桥地区那样随处可见,需要特别寻觅才找得到。不过,凌伟辰是识途老马,不但找到,还找到一处位于公园内、四周有绿树繁花环绕的露天咖啡座。
临着河流坐在露天咖啡座用餐的感觉,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
“真舒服!”韩蕊吐出那三个字,微笑地喝一口咖啡,感受晨风挟带
草香轻拂脸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河面上闪耀的天光。
“的确,这环境真的很舒服,我们就在这里待一天吧,坐累了就去散
散步,走累了就回来咖啡座休息。”凌伟辰一只手肘横搁在椅子扶把上,
闲散地搭腔。
“那怎么行!如果在这里待一天,就没时间参观学校了。”韩蕊有些发急,唯恐凌伟辰忘了她这趟来伦敦的目的。
“游学的用意不是要体验异国文化拓展视野吗?所以,玩应该比读书重要,到处走走逛逛深入当地生活应该比参观学校重要。”凌伟辰自有定见。
“异国文化可以等真的来游学时再体验,这次必须以参观学校为主。”
韩蕊真的担心了,仰赖一个不听指挥、自行其是的向导,结局只怕会很惨。
“放心,-的行程我都排好了,我保证-不但可以如期参观学校,还可以玩遍伦敦的著名景点。”宛如为了加强保证,凌伟辰绽放足以令人言听计从的魅力笑容。
“你都排好了?你知道我要参观哪些学校?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吗?”韩蕊大感疑惑,反而更加不放心。
凌伟辰曾瞥见她准备的地图,但单单瞄那一眼,就晓得学校的位置了吗?
“那些学校的地址我都有,-登机之前,我请王德把地址e给我。”
“这么说,你早就准备要当我的向导?甚至你办完公事原本可以回台湾,却为了我特地留下来?”大胆的猜测跃进韩蕊脑海,像划破天空的闪电般令她心头一震。
“被-发现了。没错,我是特地为-留下的。”凌伟辰凝目看向韩蕊,眸中射出奇异的光芒,倒像在对她告白。
“我不懂你的事业应该比我的参观重要才对,为什么你会放下工作陪我?你不觉得浪费时间吗?”韩蕊彻底茫然。或许是不敢想太多,下意识让自己处于茫然。
“不浪费”凌伟辰迟疑了下,以一种揭示标准答案的语气又说:“跟未来的亲戚建立良好关系也是很重要的,我乐意花时间陪。”
喔!原因如此简单,纯粹为韩姿而巴结她,她心里早该有数,何需等他说明才懂!
凌伟辰大概认为她的问题挺蠢,所以才迟疑了那么一下吧。
“那,你说正好可以顺便休假的那些话,并非真的喽?”即使蠢,韩蕊仍忍不住问下去,否则难以消除残存的一丝类似期待的感觉。
“为了让-安心接受我的陪伴和照顾,我运用了一点修辞学的技巧。”
所谓修辞学的技巧,就是借口、托词、瞎掰乃至说谎的技巧。
“啊!懊不会连出差也是假的?”推理持续延伸,韩蕊开始吃惊。
“出差是真的,我是真的尽速处理完公事,无牵无挂、全心全意的陪-的问题真多,我本来希望简单,才不讲我在等-,谁知还是被-问一大堆问题。”凌伟辰无奈地抬手揉揉额头,像是被问得头痛起来。
“为什么不讲反而简单?这是哪一国的逻辑?”韩蕊简直问出兴趣来了。
“这是专为-创立的逻辑。假如-事先知道,一定会拚命推辞,推辞不了就溜之大吉,让我接不到人。这样,我的好意就会被-推三阻四弄得很复杂了。”
一时之间,韩蕊找不到半句话可以反驳。
凌伟辰真是太太太了解她了。她的确会拚命拒绝,会把事情变复杂,因为她绮思难断,深怕跟他扯上关系。
凌伟辰明知会被拒绝,仍努力要提供帮助,最后只好靠改装真相达成
目的。他的作法虽然有待商榷,那份殷勤热心却教她感动。
不管了!错过这次,再也无缘领受他的殷勤,就允许她纵容自己一次吧。
“我答应你,不再拒绝你的好意,在伦敦的期间就麻烦你照顾了。”韩蕊抛开顾忌,坦率地承诺和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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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伟辰那待一天的话的确纯属戏言。早餐过后,他就实现了他的保证,带韩蕊去参观学校。
除了巡视校园的每个角落,直接找教务人员了解课程内容及教学设备,凌伟辰更笑脸迎人地向在校生打听,实地调查他们对学校的满意度。
在凌伟辰的协助下,韩蕊得悉了所有必要的资讯。
如此称职的向导,理应值得信赖。于是,韩蕊全盘接受了凌伟辰一天参观一所学校即可的主张,其余时间便随他转往著名景点,展开走访伦敦的行程。
沐浴在近午的晨光中,他们伫立在白金汉宫前,欣赏庄严隆重的御林军换班仪式。
之后,他们买了三明治、饮料,坐在伦敦市民公认最迷人的圣詹姆斯公园野餐,登桥远眺宏伟的皇家圣地西敏寺,又在水鸭拍翅声中,沿着开满水仙的绿径散步至湖畔。
下午,他们进入收藏年代横跨十三至廿世纪,有世界画廊美誉的国家艺廊,沉浸在油彩织就的心灵飨宴中。
跟着,他们穿越满地野鸽,来到国家艺廊对面的广场,抬头仰望高矗在广场中央的圆形纪念柱。
“那是谁?”韩蕊端详柱顶的塑像,好奇地问。
“那是英国海军名将纳尔逊,他在跟西班牙作战的特拉法加海战中光荣殉职,我们站的这片广场就叫特拉法加广场。”
“喔!原来这片广场是为了纪念民族英雄而建的。”韩蕊的视线移向镇守在柱下的四尊青铜狮,对狮子的关注比对民族英雄还大。她总认为在战争中失去的正直生命,是无辜的牺牲者,只给她悲伤而非光荣的感觉。
“来,把手打开。”凌伟辰忽然由裤袋掏出一包面包屑,倒一些在韩蕊应声张开的手心。
“你的裤袋也有弹珠或冲天炮吗?”韩蕊有点诧异有点好笑,难以想象这个器宇轩昂的大男人,居然孩子似随身藏了包食物--鸽子的食物。
“这是仪式,每个来特拉法加广场的人都得喂喂鸽子,才算真的到此一游。”凌伟辰解释有备而来的原因,笑望鸽群朝韩蕊聚拢,争相啄食她掷出的面包屑。
“我打赌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来,绝不会入境随俗。”韩蕊确信依凌伟辰阳刚的个性,定会将喂鸽子当成傻气的行径。是基于向导的体贴,他才破例为之。
“是啊,从前我觉得小孩子才适合喂鸽子,成人喂起来未免故作天真。”
“现在呢?”
“现在我发现人会做什么跟年龄无关,而是跟心情有关。只要心情愉快,就算此时此刻当众唱歌跳舞都无妨。”
心情愉快?他是指跟她在一起的感受?可能吗?
韩蕊不禁探索地朝他看去,却见凌伟辰亦回眸望进她眼底。
他的眸光深沉,似在询问什么,又似在传达什么,牢牢锁住她。
她顿觉胸腔紧缩,空气稀薄得吸不进肺里,全身血液皆沸腾起来。
恍惚之际,她脚畔候不到喂食的鸽群不耐齐飞,带起一片旋风般的振翅声,震醒了她。
天啊!她是愈陷愈深了,仅仅是他的目光,就足以令她强烈悸动到濒临失控。
她太沉迷于有他陪伴的甜美,竟忘了他的恋人是韩姿,不是她。
然而,还能回头吗?她还能找回自制,停止爱他吗?
她视而不见地盯着喷泉的水光,满心惊恐和自责。
“走吧,我们去喝杯咖啡。”犹来不及厘清思绪,凌伟辰已含笑唤她。
这一刻,她需要喝的不是咖啡,而是能杀死妄念的毒药。
然而,妄念已盘根错节,任凭理智倾力拔河,妄念依旧占了上风。
“我们回饭店好不好?”她挫败地低喃,因摆脱不了沉沦的魔障,深深地厌恶起自己。
“饭店?”困惑逐退凌伟辰的笑颜,一种满腔热诚瞬间被丢人冰窖的困惑。
“从从早上逛到现在,我累了,想回饭店休息”韩蕊支支吾吾陈述。
凌伟辰微微皱了皱眉,便领韩蕊踏上归途,但一路上都很安静,像韩蕊一样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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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对的!韩蕊用罪恶感一再鞭笞自己,以免忍不住冲出房门去找凌伟辰。
回到饭店时天色已暗,凌伟辰原打算比照昨夜,吩咐服务生送餐点至顶楼的露台,她却以换个地点较新鲜为由,带头走进一楼的西餐厅。
可惜,其他顾客的在场并未帮她抓回多少冷静,她依然强烈意识到凌伟辰的存在,依然降伏不了胸坎鼓噪的杂音;于是,晚餐吃到一半,她又以疲乏爱困为由提前离席,把凌伟辰留下,将自己关进顶楼的房间。
关在房内不知多久了,她听不见顶楼有任何动静,认定凌伟辰还逗留在外:而且,她该死的想念他、想见他,想为自己故意疏远他而痛哭。
这是不对的!同样的警语再度闪现,却束缚不了她的心,她自床上一跃而起,不顾后果地拉开了房门。
厅内空荡无人,凌伟辰的确尚未归来。她应该庆幸,却只涌上一股空虚。
她垮下肩膀、拖着脚步,宛如一缕失意的游魂折返房问,离房门只剩半步,又伫足回头,再度四下巡视。
或许,凌伟辰已在房间,方才她思潮紊乱,有可能错过他回来的声响。她抬头望向二楼,以最后的一丝克制力迟疑着。
只要看他一眼,跟他说一句话就好但最真的那句话不能说,一辈子都不能说。相遇太晚,她必须接受命运,不能背叛韩姿。一旦背叛,那句话便染上污垢,便失去光采和意义。
那就不说!一辈子不说!一辈子默默爱他
纠结的垒块消散了,未来的轨道清晰了,她忽然发现凌伟辰就坐在露台的灯影下。
他侧靠栏杆,双脚笔直交叉在桌缘,仰脸盯视夜空,出神地陷入沉思。
不,他的神情更为晦暗,更像陷入苦恼或忧悒。
是什么困扰了他?韩蕊不加思索地挪步走向他。
“嗨。”伸指便能触及他的肩,韩蕊倒情怯地问不出关怀,只沙哑挤出一声招呼。凌伟辰听见了,收回凝望夜空的目光,却又垂下睫翼,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搭理她。
或许他并不欢迎她的出现,韩蕊升起忐忑,主动接近凌伟辰的勇气裂为碎片,正暗想应否识趣消失,凌伟辰闷闷吐出一句话。
“对不起。”
“啊?”韩蕊整个情绪变成错愕。
“没想到我的陪伴会令-厌烦,真是非常抱歉。”凌伟辰继续盯住交握在腿上的双手,脸庞泛着苦涩。
“厌烦你的陪伴?你哪来这么离谱的误解!”韩蕊惊讶地蹙紧秀眉。
“不是误解,-表示得够清楚了,我还没白痴到听不懂、看不懂。”除了沮丧,凌伟辰的语调又添入一抹愠怒。
好啦!先是莫名其妙道歉,现在又莫名其妙生气,不弄明白不行了。
“我到底表示了什么?”韩蕊反复搜寻记忆,却全无概念。
“-说累了,不但要求回饭店,又躲入房间,简直迫不及待要甩开我。”凌伟辰眸色沉郁地控诉,一副深受伤害的样子。
甩开他?她一直在做的根本是背道而驰的事,她巴不得分分秒秒跟他绑在一起。倘若获知她的愿望是紧紧抱住他、一辈子不放他走,只怕他会吓晕,而非忿忿不平吧。
“我我完全没那个意思。”无法喊出真心,韩蕊分辩得结结巴巴。
“不用否认,我宁可-坦白,也不要-违背心意敷衍我。”
敷衍?!纵使受千刀万剐,她也舍不得敷衍他!
“是真的!或许我的言行给你不好的感觉,但我纯属无心,绝对没有厌烦你的陪伴。”韩蕊举起右手,恳切地发誓。
好一会儿,凌伟辰仅是狐疑地瞅着她,彷佛取决不不是否该相信她。
终于,他牵动嘴角,略显自嘲地笑了。
“唔怪我多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小心眼,为什么会无中生有地把-的言行往坏的方向想。或许我是个爱自我折磨的笨蛋。”他边说边伸出手,温柔地拨开垂落在韩蕊脸颊的一绺发丝。
“你不笨,你是个求好心切的主人,因为太在意宾至如归,结果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对于自己成为他的压力源,韩蕊满腔歉疚。
“我不是主人,我从来没把-当客人,我照顾-是天经地义自然而然的,就像人需要空气、鱼需要水,我感受到的不是压力,而是甘之如饴。”
有一-那,韩蕊的心房窜过兴奋的颤栗。
如果她敢听从直觉,早该领悟他话里的玄机,瞧出他举止的端倪,但她不敢,反而硬生生压下兴奋,装出友谊式的超然。
“是是,你没把我当客人,而是已经把我当亲戚,你不必用那么夸张的比喻昭告你跟韩姿的感情进展。”
凌伟辰笑而不语,韩蕊的超然只换得他的凝望,望得她又开始耳热心慌。
“呃现在误会解除,没事我就回房喽。”韩蕊猝然旋身,像逃避危险的小鹿般仓皇欲去,一只手却被稳稳拉住。
“-还觉得累吗?”拉住韩蕊的手将她再度转向他,凌伟辰柔声问。
“不不累,刚才在房里休息过,已经不累了。”唯恐再启事端,白费先前一番安抚,韩蕊嗫嚅地收回借口。
“那好,陪我去买家具吧。”
“买家具?”韩蕊纳闷地瞥向室内,只觉无需增添任何物件。
“与这里无关,是为台湾的新家买的。我以后要住的房子已经完工,等选好家具就进行装潢,装潢好就能搬进去了。”
韩蕊清晰地忆起那栋雅致的山顶华宅。第一眼看到它,她便用想象填入橱柜、桌椅、窗帘、地毯、灯饰、壁画、寝具、花器将一片空荡仔细布置成温暖的家园。
如今,想象有机会实现,她却必须摒除热切参与的渴望,因为她承担不了仅能一时参与选焙,却无法永远参与他未来的失落。
“这种事,应该找韩姿陪你才对吧,她一定不想错过跟你一起布置新房。”
“在我身边的是-,何必舍近求远耽误迁入的时间?”
他的反问真奇怪,似乎已有既定的迁期,不愿意因任何人而改动。
但韩姿不是任何人,韩姿是要分享他的未来、他的生命以及他的新居的女主人呀!
“耽误不了多久的,过几天我们回国,你就可以见到韩姿了。”
“国内买不到我中意的家具,我偏爱将古典与现代巧妙结合的风格,只有伦敦一间居家用品店卖的设计师作品,能符合我的需求。”
“那得空运呢,你的需求真够大费周章。”
“为了拥有最好的,再怎么大费周章也值得。”凌伟辰的唇畔勾漾一道神秘的笑纹,让他的话显得别有所指。
不过,必是她妄动意识,扩大解释了他的笑容或言词,而非他真有另一层意思。
不能再任幻想无限发展下去,为免泥足深陷,她得戒除杯弓蛇影的坏习惯才行。
“可是现在已经八点多,那间店恐怕打烊了。”记起旅游书上的逛街须知,韩蕊低头瞥视腕表,宛如得到特赦地松了口气。
“伦敦的商店确实很早打烊,不过,那间店的老板是我的好朋友,他已经告诉我开启店门的密码,我可以挑方便的时间去,不用他或店员在场。”凌伟辰顿一下,声音忽然转为不确定。“当然,如果-没兴趣陪我去选焙,我也不敢勉强。”
老天!他又误会了,又一副受伤害的神情。
此时此刻,什么也比不上教他重展欢颜重要。
“不,我有兴趣,我很乐意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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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式古色古香、占地三层楼的专卖店坐落在大街转角,打烊的牌子依旧挂在店门外,店内则灯火通明,映照出一件件质感非凡、造型独特的居家用品。
“唔客厅、餐厅、书房、厨房、起居室、浴室的东西都找齐了,接着轮到卧房。”凌伟辰浏览一眼预备明日交给店主的选焙明细登录单,抬头笑看韩蕊。
“卧房?”韩蕊跟随凌伟辰前进的步伐未停,心跳却险些停了。
“考虑到我的身高,我们得选张特大号的双人床,才有充分的伸展空间。”跨入寝具陈列区,凌伟辰目光荧亮地搜寻理想的目标,一点也没意识到他的话带给韩蕊的冲击。
我们?喔!他指的是韩姿和他。暗骂自己不该蠢得再次陷入迷思,韩蕊振作起精神故意瞄向某张单人床。
“或许该选两张单人床,分床睡肯定有充分的伸展空间,更不用怕半夜抢被子。”
“那可不行。不抱着心爱的老婆我睡不着。而且我绝不会跟老婆抢被子,因为我就是她的被子。”凌伟辰一本正经接口。
轰一声巨响,在韩蕊的血管炸开,炸红了她的脸。一幕活色生香的意象冲入她的脑海,压根儿来不及制止,甚至连与他肢体交缠的人,都变成了她。
“哎呀!脸红了,我说实话而已,-在难为情什么?”凌伟辰笑得有点坏,害韩蕊秀容的红晕又加浓几分。
“那种肉麻兮兮的实话,麻烦你挑对象说,我脸皮薄,听不惯。”怕被识破方才的想入非非,韩蕊以调侃模糊焦点。
“是吗?我瞧瞧--”凌伟辰无预警地抬手,测试般摸上韩蕊的粉颊。“唔细是够细,薄不薄却摸不出来啊!再摸一次--”
韩蕊连忙退后避开魔手,唯恐再被摸到,整张脸乃至整个人便要燥得进出火苗。
“别玩了,时间已经很晚,再玩下去天都亮了,还是专心选床吧。”韩蕊左顾右盼强装自然,随即趋近一张红木大床。“这张好不好?尺寸正是你要的,床架线条大方,雕工精细,床垫花色素雅,质地柔软,睡起来应该很舒服。”
选焙至今,凌伟辰与韩蕊的品味简直契合到不可思议。韩蕊相信这回亦将获得认同。
不过,这回,凌伟辰别有主张。
“床睡起来舒不舒服不能光用看的,必须躺上去试试才准。”说完,
凌伟辰便拉着韩蕊躺上大床,没给韩蕊半点反对的余地。
韩蕊傻住,跟凌伟辰并贴的手侧及腿侧如遭火灼,一口气梗在喉咙,吸也不是,吐也不是,这这种情形若教韩姿撞见,怕要天翻地覆。
思及韩姿,韩蕊手撑床垫急欲起身,头刚离床,又被凌伟辰拉回躺平。
“别急,躺久一点,久一点感觉才会正确。”凌伟辰握着韩蕊的腕部,力道虽然轻柔,却蕴含一股令人无条件服从的魄力。
“呃我、我感觉够了,我肯定这是张好床,真的,这绝对是张值得买的好床。”韩蕊期期艾艾称颂,只求凌伟辰让她起来。
凌伟辰却翻过身,顺势拉韩蕊侧躺正对他,同时一脸质疑。
“如果这是张好床,为什么-全身僵硬?好床会让睡在上面的人彻底放松,可是-的表情跟四肢都绷得很紧,显然这张床还不够好。”
彻底放松?如此靠近,近得连毛细孔都渗入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大概只有一棍子将她打昏才可能彻底放松吧。
“是专注造成的错觉啦,我全心全意在感觉,样子看起来自然比较紧绷。何况我又没睡着,人只有真的睡着才会彻底放松。”韩蕊设法替暧昧的氛围开脱。
“那就闭上眼睛,真的睡着吧。”
“什么?在人家的店里睡着?为了测试一张床,需要做到那么极端吗?”
“是慎重,不是极端。人一生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床上度过,床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乖,闭上眼睛,我唱催眠曲给-听。”
搞不清凌伟辰有多认真,韩蕊干脆缅怀起一段童年往事。
“要不是怕店主以为遇见疯子,我倒不反对在店里睡着。我小时候常幻想长大要开家具店,因为家具店有很多床,我每天晚上可以睡不同的床。”
“不准。我不答应-睡不同的床,一旦选定这张床,我要-每晚都睡这张床。”
韩蕊不禁张口结舌,被凌伟辰突兀的霸道震住。
他他是把她当成了谁?不过是儿时志愿而已,竟引发他护夫般的反弹,竟似她犯下不安于室爬墙的天条?
经过窒息般的数秒,韩蕊才找回声音。
“你、你弄混了,我们选的是你的床,不是我的床,我不可能睡这张床。”
“-不已经睡在这张床上了?好,就决定买这张床。”凌伟辰一跃而起,径自检视大床的商品标签,将型号登入选焙明细单。
韩蕊犹躺在大床上,茫茫然瞪着恢复笑容、忙得挺带劲的凌伟辰。
凌伟辰听见了她的纠正,却末理会或者,是蓄意忽略?
不懂、不懂她欲追问清楚,又怕将简单搅成复杂,无端吹皱一池春水,届时非但难以自处,更难与他共处了。
“怎么还不起来?-真要在人家的店里当睡美人吗?”登记完,凌伟辰扬眉打趣。
好险!好险她没冲动追问,看他此刻的神态,之前所言必属玩笑。
“嗯!有这个打算--”韩蕊学他一派轻快,佯作考虑状地闭上丽眸。“在这间漂亮的店睡觉,或许可以梦见王子。”
“遇见不是更好?虽然少了白马,我还是可以担任王子,助-美梦成真。”
韩蕊猛然睁开眼睛,竟见凌伟辰倚着床边,而且正俯身向她。
啊啊啊啊吻醒睡美人的经典动作?韩蕊一惊,连闪带滚地冲下床
“哎呀!真是不给面子,居然有被王子吓醒逃之夭夭的睡美人。”凌伟辰语气懊恼,嘴巴却咧得大大的。
猫逗笨鼠--韩蕊忽然觉得,自己宛如那笨鼠,凌伟辰则是那只成竹在胸的猫。
“你是故意的吧?!”韩蕊忍不住怏怏责备。
“故意什么?”凌伟辰送上一记无辜的微笑。
“故意吓我。你不会真的真的”韩蕊乍感羞涩,支吾着中断质询。
“吻-?”凌伟辰接下话,神情自在地耸个肩。“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以任何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不可以,你跟韩姿--”
“假如我真的吻了,-会怎样?”凌伟辰截断韩蕊的话,偏头望入她眼中。
她会怎样?她能怎样?
他曾经吻过她,虽然他以为吻的是韩姿。她怀念他的吻,难忘那甜美的滋味,甚至期盼有机会再领受那滋味。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韩蕊心虚地垂下睫翼,不敢正视凌伟辰。“再说,这种话题一点也不合适、不恰当、不应该--”
“忘掉那些该死的不可以、不合适、不恰当、不应该!”凌伟辰又打断她的话,伸手将韩蕊拉到面前。“一个吻只不过一个吻罢了。吻在国外是稀松平常的社交礼仪,一个吻能出什么事呢?我们不妨做做实验--”
下一瞬间,韩蕊的唇便被封住。初时轻柔,接着变为热切,接着彷佛永远都吻不够,凌伟辰持续加深他的吻,舌尖探入韩蕊的口中,肆无忌惮品尝她的芳泽。
韩蕊只觉得一簇火苗由唇瓣延烧至心头,再窜至脚底,只觉得整个人就要葬身火焰然后,一如开始时那般突如其来,凌伟辰中止亲吻,挪开唇,将脸埋入韩蕊的肩窝。
“我们快离开这里!”以一种克制的音调催促,凌伟辰仍紧紧抱着韩蕊。
“嗯?”韩蕊迷茫低应,无力移动半步。
“床太近,再不离开,我怕自己会下顾一切把-推倒在床上到时候,就算-会杀了我,我也无法停止。”凌伟辰苦笑地瞪着大床,极力压抑生理的渴望。
韩蕊霎时清醒,难以置信地急退一步,退离了凌伟辰的怀抱。
不可能!他说吻是社交礼仪,他说这个吻不过是实验纵使这个实验以雷霆之力深深撼动了她,但他不可能忘了韩姿,不可能有同样的感受
兀自惊疑不定,凌伟辰走下楼梯,沿途陆续按熄了店里的光源,仅留门边一盏壁灯,然后回过身,抬头等待着韩蕊。
“怎么还不走?吓傻啦?”转眼间,凌伟辰脸色如常目泛促狭,恍若方才的脱序纯属虚构,纯属一场戏弄。
残酷的认知,让韩蕊从怔忡里摔返现实,戴上木然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