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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收回手机,看向一旁哭红了眼睛,抱着手臂一颤一颤的少年。
他对着已经挂了的电话哭喊。
“柔……我想你,我想柔……”
哭累了,他缩回了培育缸,将自己蜷缩在一起,额头靠在玻璃上崩溃的呜咽着,仍然呢喃着饲主的名字。
“柔、柔……”
很无助,很孤独。
湿漉漉的眼睛殷红一片,看得让人心疼不已。
男人抓着手机,看起来很仁慈,“你看,我说她很忙的,不要打扰她好吗?”
海兔子点头,豆大的眼泪不住下落,声音颤抖,“不打扰,不打扰、柔。”
“这就对了,大家都喜欢听话的孩子。”
张宁露出笑意,对他伸出手,“来,我答应了你,你是不是也要回报我了?”
少年瑟缩了一下,眼底闪过厌恶。
一墙之隔,有道影子在外面站着。
那人贴在门上,震惊着捂着嘴巴,将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
唐柔想起了什么,问阿瑟兰,“你知道秦莉吗?”
“秦莉?她怎么了?”
“她有对不起谁吗?我刚刚看见她了。”唐柔没有细说,“我感觉她精神有点不正常。”
阿瑟兰皱起眉,“你看见她绕着点走,那女人其实也有点可怜,自从儿子自杀后就有点神神叨叨的。”
唐柔惊讶了,“她儿子自杀了?”
秦莉竟然有孩子,还自杀了?要知道这是个生育率极低的年代,平均一百个女性里最多只有三个人有生育能力。
“对。”
阿瑟兰压低声音:
“三年前跳的楼,从两百层的地方,死的时候没有人形,秦莉认领了儿子的尸体,当天下午照常上班,没哭没闹。”
看唐柔讶异的模样,阿瑟兰多说了两句。
“有许多人都觉得,她儿子跳楼,是因为受不了母亲的压力。”
“怎么说?”
“她儿子是个跨性别者。”
年轻的男孩,跨性别认知,打扮得精致,喜欢穿裙子。
这本是个包容的世界,可秦莉相当强势,她不留情面地在家长会上,当着学校众人的面辱骂自己的儿子,说他心理扭曲。
在一个少年三观初具雏形,最需要得到认同感和尊重的年龄,没有给他丝毫颜面,将他初初长成的自尊心踩在脚下。
轻而易举,便用语言摧毁了他。
唐柔微微睁大了眼睛。
还没说完,被服务员上菜打断。
她给传菜员让位置,动作间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掉了下去。
阿瑟兰问,“那是你的吗?”
唐柔顺着她指的方向,地上掉着一片晶莹的鱼鳞。她下意识摸向自己领口,发现做成项链的那片还在。
难道这是刚刚在基地,人鱼掉在她身上的?
他怎么还掉鳞?唐柔开始胡思乱想。
好像猫猫掉毛啊……
亚伯连忙弯腰,殷勤地说,“我来。”
他捡起了那片鳞片,结果递过来的一瞬间,“嘶”了一声。
再抬手,发现指尖被割破了一条很深的口子。
“这个好锋利呀,很危险。”
坐他旁边的女孩名叫李青,立即打开包着急地给他擦血,看向唐柔的眼神隐隐带着斥责之意,“怎么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出门呀。”
唐柔到嘴边的关心变成了,“……”
亚伯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
鳞片掉在桌子上,唐柔捡起来拿在手里,触感圆润光滑,没有棱角。
她疑惑地看向亚伯的手指,血还没有止住,看样子割得很深。
等再看向桌子上的菜时,唐柔傻眼了。
炭烤的铁板上整整齐齐码着几只八爪鱼,被烤得滋滋作响。
“香烤小章鱼,这是一种很新鲜的吃法,香茅草塞在章鱼里面,一起放在铁板上烤。”
亚伯看唐柔的视线凝滞,一边向她解释一边不停地在那小小的八爪鱼上刷酱。
他贴心地说,“这样刷会很入味。”
唐柔嘴角抽搐,看他拿刷子在小章鱼体表上不断地刷上酥油,撒上香料,香茅草烤炙出阵阵香味,头皮发麻。
同样没有食欲的还有阿瑟兰。
烤完后,亚伯无视举着托盘在他旁边星星眼的李青,拿夹子给唐柔夹了一块。
“快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味道的确很好闻。
唐柔僵硬了下,脑海里全是自己实验室里那只小章鱼。
阿瑟兰跟着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然吃点别的?”
这个时候,服务员又上了菜。
脆爽海蜇丝挤上新鲜的柠檬汁,料酒和醋,以及蒜蓉香油,拌上清凉爽口的黄瓜丝。
“这是一道中式菜肴。”亚伯专门把盘子往唐柔这边推了推,“东方吃法,你应该喜欢。”
唐柔看着那清晶莹剔透的海蜇丝,想到了每日漂浮在玻璃板后温温柔柔的四号,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阿瑟兰默默给她夹了一块烤雪花牛,贴心地裹上蔬菜,
“吃这个,这个好吃。”
唐柔松了一口气,“谢谢。”
这时,下一道菜也上了。
铁板烤全鱼。
唐柔终于放下了筷子。
今天适合节食。
窗外开始下雨,淅淅沥沥,在玻璃上画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水线。
不一会儿,雨变成了冰雹。
坐在屋里都能听见窗户被击打的清脆声响。
世界气象异常已久,大家见怪不怪,有行人在窗外快速跑过,站在屋檐下躲避风雨。
吃了一会儿之后,有人提议,“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一般男男女女的聚会,活跃气氛的无非那几个特定的游戏,他们拿来烧酒的瓶子,在桌子上收拾出出一块空白的地方,开始转酒瓶。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唐柔今晚一直在输,瓶口几乎一直对着她。
亚伯红着脸问,“唐柔小姐,你想选择真心话还是选择大冒险?”
唐柔都不想选,笑笑说,“我自罚一杯吧。”
唐柔输得频繁,那个叫亚伯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身旁的人换了座位,坐到她旁边,红着脸伸手夺过她的杯子。
“你喝得太多了,我替你吧。”
周围立即有人发出暧昧的起哄声,亚伯的脸更红了。
“轰隆隆——”
窗外响起了打雷声。
不知道是谁喝多了,闲聊着说了一句,“你们听说过时空漩涡吗?”
“那是什么?”
那人朝周围看了一圈,热闹的烤肉店没人关注他们,遂压低了声音,
“一种假说,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应该都听说了「销档人」的事吧?”
“听说了,海里出来了几十年前遇难注销档案的人是吧?”
“对,前段时间有人提出了时空漩涡假说,说时间是可逆的,可以回到过去,改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