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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蛮北方偏僻的农村
“大夫!大夫!”一名约十岁的小男孩跑进木屋,正好撞进一副伟岸的胸膛。
“小文,你又莽撞了。”男人浅笑扶起小文。
“不是,大夫,这次的莽撞是有原因的,有一个好奇怪的人来求医耶!”
“求医?”男人沉吟一会儿“带我去看看吧!”
“好。”小文牵着男人的手住村头去了。
“大夫,好啊!”一位妇人见着男人高兴的问好。
“好。阿婶,腰痛好些了吧?”
“好多了,大夫。”
“大夫、大夫,我们上次种的药草今天早上开花了耶!”
“哦?等会儿我再来看。”
一路上,与他擦身而过的人,不论老幼,皆和男人谈得开心,等到男人到村头时,求医的人已很不耐烦了。
男人一见那人便说:“没病,何来求医之理?”
“大夫可知何谓辨证论治?”
“所谓证,为望、闻、问、切,医者对证的仔细辨别,就可以讨论治疗以及处方用药,这个过程叫辨证论治,还有问题吗?”男人心里已经有个底了。
“千大夫,请您看看这封信。”那人自怀中取出一封羊皮书及一块白玉。
男人见着白玉,眼色凝重,看似不想拿信,却又将信接过。
看完后,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请等我一会儿。”
“大夫。”小文拉拉男人的袖子“您要走?”
“小文。”男人摸摸小文的头“大夫去报恩。”
半个时辰后,男人与使者一同离去,全村子的人皆来送别“大夫,您千万要回来啊!”男,人只是笑了笑。
风沙,淹没了他的身影
今日天气难得放晴,有别于几日的大雪纷飞,允和、叶星及绍擎趁此晴日在亭中优闲品茗。
三人不知在谈什么,十分开心。
“真的?我都不知道。”到南清国一年多,才在楼家生活两个多月便代友进宫的叶星,不知道南清有那么多节庆,在离“宫”出走的那段时间,有大半的时间是躺在床上,才要开始玩又受了伤回宫,然后,她就被绍擎盯得死紧。
“太过分了,都是你啦!没事送我回宫干什么,我都没玩到。”叶星捶胸顿足的责怪允和。
“喂!姓冷的,-实在太霸道了,要不是本公子,-能和堂兄成亲吗?也不想好好感激本公子,还似麻雀叽叽喳喳的,亏-还是一国之后,我看我们南清前景堪虑。”允和浅尝驱寒的元冀茶,缓道。
“子仲有理,我是不适合当皇后。”叶星慧黠的星眸骨碌碌的闪着光芒“绍擎他也不适合钩心斗角,那不也无能当皇上?”
叶星望着未开口的绍擎,绍擎缓笑点点头“看来,朕该禅让退位。”
“对。”叶星大力赞成“不能让无能的皇上和皇后误国。”
“皇后,-说这该禅让给哪位皇亲国戚呢?”绍擎配合的“演戏”
允和的笑脸开始僵硬,心有点凉。
“当然是谈咱俩无能的那位仁兄-!”叶星努努允和。
“君倚──不!皇后,小的自认是南清排名第一的纨绔子弟,无德无能,没有能耐担当此重任,王兄,你千万别把王位禅让给我呀!”允和一脸要上吊的苦瓜脸,他不想为自己加上枷锁,甚至连小王爷这称号也想丢去。打小他就被奉承到大,看到那些人他躲都来不及,避不开也要先找好地方吐他一番才行。
叶星与绍擎相视噗嗤一笑,允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负责任。
允和这才知被耍,只怪他恐于继承皇位,一时失察,竟成了小丑“你们以大欺小,不公平!”
绍擎与叶星笑得更厉害,允和一口闷气闷在心中闷到头顶冒烟;绍擎夫妇笑得痛央,允和也闷得“痛快”
但谈到禅让,让绍擎认真考虑了起来,叶星好动,不喜羁绊,皇宫里的繁文褥节是大囚锁,虽然她视之无物,颇能自得,可这能持续多久?绍擎明了扼杀一只鹰飞翔的能力是多残忍的事,叶星为了他这只已折翼的鹰,甘愿陪他做笼中鸟,处理国事也有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呵!他也该为自己着想。
叶星将下巴放在石桌上,美目眨呀眨的,樱唇嘟得高高的。
“不舒服?还是累了?”绍擎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发。
“说累,子仲一定会说我像猪,可是我啊真的想睡了”叶星边说边打哈欠。
“子仲,我送叶星回房休息,你坐一下吧!”绍擎扶起已依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叶星。
允和注意到他用“我”而非“朕”心想大概是怕人发觉身分吧!允和未多想,径自品茗。
他们都未发觉,赫连竞在看他们,正确说法是看叶星与绍擎两夫妇,面无表情,没人知他在想什么。
“少主。”
赫连竞目送叶星与绍擎进房才阖上窗。
“事情办得如何?”
“您找的人已到。”
“竞。”男人自阴影走向光亮。
“千色。”赫连竞同他交握手臂,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是了,男人便是神医千色雪,无人知他的身分来历,只知他凭着一身好医术行走四国,后为赫连竞相救,便定居北蛮深处的农村中,确切地点只有赫连竞知道。
“你说的那名病人”千色雪二话不说,立即办正事。
“我带你去。”
绍擎将叶星送上床后,自己也趴在桌上打盹,敲门声没吵醒他,反倒是叶星被吵醒了。
“谁?”她睡眼惺忪的去开门,见着赫连竞及一名陌生男子。
千色雪一看见叶星,向来稳重的他,竟激动的捉住她的双臂“-”
叶星霎时完全清醒,一抬腿,膝盖往他的要害击去,痛得他马上放手,抱着腹部。
“活该。”她转向赫连竞“怎么你和你的朋友都一个德行?”
赫连竞无辜的指着自己,再指千色雪“他是千色雪耶!”
“千色雪又怎样?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神医竟是一名**。”叶星不客气的讽道。
“我是”千色雪想解释,但随即放弃解释的机会“我是来解毒,看-的样子,应该不是。”
叶星充满戒心的侧过身,让他们进房。她轻摇绍擎,柔声低唤:“绍擎,有人要为你诊治,起来。”
绍擎揉揉眼“谁?”
“神医,千色雪。”她指指千色雪,扶起他靠坐上床“喂!你还不过来!”
“叶星,不得无礼。”绍擎轻声制止她。
“哦。”叶星咕哝。
千色雪不置一语替绍擎把脉“你中的是琉缇。”
“大夫好能耐。”绍擎嘴角上弯。
“幸好你用内力镇压毒,但你三番两次动用镇毒的内力,毒已渗入血液中,好运的是仍可治愈,只不过,毒清之后,要近半年的时间调养才会恢复以住的内力,这期间,万不能使用武功。”千色雪点了绍擎的睡穴。
“你做什么?!”叶星大为紧张。
“我要帮他解毒。夫人,请回避。”
“我能信你吗?**。”叶星讨厌千色雪似乎要看穿自己的眼神,好象他知道自己的秘密似的
“我们先出去吧!”赫连竞硬拖她出房。
未甩开赫连竞,叶星只是坐在栏杆,莲足悬空晃。
“石夫人,-有孕”
“少说废话。”叶星瞪他一眼。
他当下转移话题“石夫人与石庄主鹣鲽情深,如果石庄主有个万一”
“喂!你别咒我相公。”
“我是说如果,石夫人如何自处?”
叶星下意识拉紧衣裳,长睫毛半掩黑眸“把孩子生下后,跟他走。”
赫连竞目光闪烁“孩子呢?”
“子仲会扶养。”她很想带着孩子一起走,但她不能剥夺孩子生存的权利,纵使那将会使孩子跟她一样孤零零的。她太爱绍擎,假使不是爱得那样深,她不会放弃自由飞翔的空间,成了一只折翼乌。
“石庄主值得-如此?”
“他是我惟一珍视的人,没有他,留在这儿也没意义了。”
赫连竞不语,叶星眼底的坚决令他折服,要是他早遇上这一女子,他一定会强留她在自己身边,但想必会让她恨自己一辈子。
“叶星。”允和老远便见叶星与赫连竞在一起,接近他们时发现叶星独自坐在栏杆上,而赫连竞则在有些距离的凉亭沉思。平时他不管,可能跟着做,但现在是“非同小可”的时期,他朝她伸出手“下来。”
“子仲,千色雪正在帮绍擎解毒耶!”叶星无视于允和吊在半空的手,反而拍拍身旁的栏杆上乎意他坐上来。
“下来,不然我就告诉堂兄。”允和这次附加警告。
“告诉他什么?”叶星手里握的把柄跟允和一样多,要比,她很乐意。
“害子澈和郡主失和的策画者。”这罪过本该由他们同担,结果却是允和一个人扛下。
“他们后来不是和好了?而且比以前更好。”叶星本着“良心”张开双臂,不情不愿的被抱下来。
“别忘了堂兄只责骂我这个从犯。”允和含笑以对。
叶星扮个鬼脸送他。
三人由日正当中等到夜幕低垂,千色雪才面带疲色打开门。
“他已无碍。”
叶星冲了进去,允和跟着。
赫连竞打量着他“千色,你今天很失常。”
“那个女的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赫连竞皱起眉,千色雪是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的,因自己曾听他约略提过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他对于陷在这儿的感觉称不上好,但在回不了原来世界的前提下,也只有努力的适应。
“你的同类?”
“不,我不确定,若她是,她应该来了很久。”
依千色雪之见,误陷时空的人泰半会和他一样难以适应这儿。
毒既已消,就没留在北蛮的必要,拜别赫连竞及子澈夫妇后,他们踏上归程,不过这次多了个“跟班”──叶星如是称道──千色雪。
他们一路顺利的回到南清,令千色雪纳闷的是,绍擎他们一踏入南清国内竟直奔皇宫,门前的守卫一见允和手上的玉牌立即放行,且行礼。
允和道句“免礼。”后,长驱直入。
“恭迎皇上、皇后、小王爷。”所经之处,人皆如此。
千色雪恍然大悟,绍擎是南清之王,原来他们三人的身分不是普通的特殊。
“爹。”允和首先冲向严力行。
“还好嘛!没缺胳臂缺腿。”严力行一劈头便是讽刺。
允和不引以为意,反而洋洋自得“这代表我不仅护驾有功,连自己也照顾得好,且爹,这又代表本公子英明神武,智勇双”
“严子仲,你是不是忘了某人交托的事?”叶星趁大臣未吐之前阻止他再次下去。
“对了,吏部大人,小王有事同您讲。”允和朝他爹行个礼,便和吏部尚书离去,因为岳奔泉是吏部尚书之子。
“皇上,皇后,旅途归来,想必十分疲累”
“皇叔,这段日子辛苦您了,朕尚不累,有事与您商量。星儿,-先休息吧!采衣。”绍擎唤来采衣,把叶星交给她“别忘了唤她用膳。”
“是。”采衣扶着叶星退下。
“至刚,这位是千色雪大夫,你带他去客宫。”
“是。”
待至刚领千色雪离开后,绍擎开始和他皇叔密谈。
“小姐,您怎么起来也不披件外衣?只着中衣会着凉的。”采衣为叶星添件外衣。
叶星低声道谢,的确感受到些许凉意,抚着方满九月,比皮球还大的腹部,感应生命的跃动。
可能会难产。千色雪日前所说的话成了叶星烦恼的源头,她一直毫无理由的防着千色雪,总觉得他和其它人不一样,一双深沉的眼令她惧怕,这种没由来的恐惧以着所未有的姿态凌迟着叶星。
“想什么?”绍擎由背后袍住她,覆上她搁在腹部的手。
“绍擎。”叶星凝望着夜空,将全身的重量倚在他身上。
“嗯?”绍擎脸埋进她的颈项。
“你到底喜欢我哪儿?”叶星仔细想过,没有答案。
听到这间题,绍擎低笑。老实回答:“-的一切。”揽起她披散的柔发,玩弄着。
叶星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怎么办?”
“-该不会又在玩什么把戏吧?”绍擎眼底闪着宠爱,低头看着横隔在他俯中间的肚子“咱们在上面摆棋盘玩棋好不好?”
叶星不依的喊:“都是你害的,你还开玩笑?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难道你忘了你的身体要多休养,一回来就拚命工作,你到底有没有注意身体呀!”
“再几天-便知道。”绍擎轻吻“告诉我,如果我已不是皇上,-还会爱我吗?”
叶星纳闷绍擎改变的语气,却仍肯定的点头“但是如果你变成乞丐,我可不理你。”
“-呀!就算我成了乞丐,-还是会跟着我的。”绍擎心满意足的深吻她。
夜凉如水,但两人心意相系,此情不渝。
庆仪五年五月初三,皇上严绍擎正式禅让皇位予平西王严绍廷,即位后改年号建齐,严绍擎另封睿王。
“原来你在忙这个呀!”叶星喜上眉梢的挽着绍擎。
“-不高兴?”绍擎挑眉。
“高兴,只是委屈你一介尊贵之身,我──”
“-把我的话拿去说了,我说什么?”绍擎抢白,同时想到他好象并未告知他的夫人,他的另一个身分,她不会不知道吧?
“你当真甘心将皇位禅让给那个平西王?”叶星不肯定的问。
“我只愿与-厮守一生,然后和-生一堆孩子,一家子和乐融融。”
“好哇!好哇!你耕田种菜,我在家相夫教子咦?不行呀!我们一家子那么多人,得叫至刚和子仲一起你笑什么?”叶星兴奋的叙述被绍擎的笑声打断。
“我们不用耕田种菜。”绍擎好困难的挤出话。
“那捕鱼?砍柴?”叶星问。
“不是。”绍擎咳了几下,止住笑“修竹山庄-有没有听过?”
“略有耳闻,修竹山庄不是卖荼的吗?”见绍擎又大笑,叶星窘得大叫“是子仲说的嘛!不信你问子仲!”
两人的声音由这辆马车传到另一辆马车。
“叶星在叫我吗?”允和一个分神让皇太后现在已不是皇太后,她的闰名唤赵蓉赢了一着棋。
“将军!又胜了!”赵蓉抚掌。
“老夫人好棒!”采衣喝采。
“不公平!我分神!”允和不服输。
“子仲输不起。”
“谁说的!再来一盘。”这回允和发誓自己绝不再分心,管叶星说什么都不再搭理。
在另一辄马车上的绍擎则笑到快岔气。“修修竹山庄不止卖茶还有别的”
“关我啥事!”叶星生气了。
“当然有事。”绍擎勉强自己憋住笑,认真的道“-是修竹山庄庄主夫人,这下可有关-事了吧?”
“不早说!害我猜错!”叶星使劲捶他“还笑得可恶,过分!”
“对不起,别生气了,我以为-知道嘛!”绍擎捉住她的手,扳开紧抡的手指,看见怵目的鞭伤,这疤是不可能消失的。
“我哪有那么闲去查除了皇上这个正职外,你还在哪里兼差!”叶星发现绍擎没在听她说话,抬起另一只未被捉住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
绍擎摇首不语,亲吻她的掌心,红晕爬上粉颊,叶星微微颤抖。
“今后,我不会让-再受一丝伤害。”
叶星不自觉地偎进绍擎怀里,听取他沉稳的心跳,睡眼蒙-之际,肚子猛然被踢一下,她睡不着了,好痛哦!像被球打到,是谁说胎动不会痛?哦,不!这该归类胎“踢”
温暖的大手覆上她捧着肚子的手,又一下──绍擎从叶星的表情知道是他儿子或女儿扰他娘清梦,他煞有其事的对着肚子告诫“不准再踢你娘,知道你娘多辛苦才保住你的吗?要感恩图报,让你娘好好睡一觉。”
叶星露出幸福的笑靥,安然入睡。
他俩连同允和、赵蓉、至刚,采衣、千色雪全数移居至位于南清与东游边境,一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修竹山庄”
修竹山庄背倚东游,前向南清,仗着地利之便,垄断了南清与东游的贸易,分处遍布南清与东游,且四周植满竹子,竹林外尚有一大片树林,地点十分隐密,也由于它的隐密,使它成为外界传说纷云的秘密之地。
“叶星,起床。我们到了。”绍擎轻摇怀中的叶星。
“到了?哦。”叶星张眼响应绍擎,磨蹭他的胸膛,继续睡她的。
“星儿,再不起来就看不到难得一见的奇景唷!”绍擎哄诱,见叶星未有反应,他只有抱她下马车。
眼前所及的是壮丽不失温馨的建筑,令人讶异的是它竟没围墙,与竹林融为一体。
从主屋中走出一名青衣,约五旬的男人,他在绍擎而前站定,打揖,看见叶星时,眼里闪过讶异,未作表示,只道:“庄主,一切与以前无异。”
“左叔,辛苦您了。”绍擎向来冷漠的声音此刻透着关怀。
左承脸色明显不自然“庄主言重了。”他指挥家丁们将马车驾进山庄“庄主,左承引路。”
“走吧!”绍擎对其他人点头,一行人皆进屋。
“哇!好漂亮的地方哦!”采衣赞叹,虽不似皇宫华丽,但其质朴温暖更胜一筹。
“-看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更漂亮的呢!”至刚从小生长在此,自从跟随绍擎到宫中后,没敢想过有一天会回来,现在回到这儿了,他高兴之情难以言喻。
“真的?哇!一想到我们从今以后要住这儿,我就好高兴。”采衣露出在宫中从未有过的妍丽笑容。
至刚也笑了,不过他是因采衣的笑容而笑。
千色雪静静的打量修竹山庄,露出一抹深思的浅笑──竹林外的树林中,有着各种药草,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
“老夫人,叶星在这儿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允和明着参观暗地观察“四位总管只出现一位,摆明给叶星下马威。”
“小星睡着了,而且她不知道有四位总管。”
“找个人告诉她-!”
两人互视“采衣。”
“绍擎,这是修竹山庄?”叶星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绍擎低头看着怀里的妻子“喜欢吗?”
“我现在最需要床”叶星捉着他的衣襟,喃喃道。“我很”话尾隐去,又睡了。
绍擎将叶星抱得更紧,唇边不经意的笑容令山庄内所有人讶然,他们的庄主会笑耶!这真是世界奇观。
角落,有双哀怨带恨的眸子注视着绍擎,没人发现
叶星鼓着腮帮子,不悦的瞪着铜镜内的采衣,希望铜镜能折射她的瞪视,但采衣依然故我的哼着小调,巧手不停的在她头上“作文章”
“采衣,我不喜欢顶着这一头走路。”叶星苦着脸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人儿正蹙着秀眉,皱着俏鼻,嘟着红唇,细如丝的黑发梳着繁复的发髻,看来娇艳动人,叶星却讨厌头发全盘起后,头承受的重量。
“小姐,今天是皇庄主回庄的日子,也是把-介绍给下人的日子,不能再随意扎个辫子出去;而且呀!我听说修竹山庄的四位总管中有三个女性同胞耶!而且一个个美得可以把花照死,我可不希望小姐您输给她们。”
“把花照死?”叶星狐疑的瞄采衣一眼“这是哪门子用法?”
“哎呀!金光闪闪嘛!亮到把花照死呀!小姐,您笑什么呀!我说错了吗?”采衣将一个垂着两条长形垂泪状坠饰的金步摇插入髻中,此刻金步摇正因叶星的笑颜如花摇着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采衣,我服了-太好笑了哈哈”“堂堂庄主夫人竟笑得像只青蛙,成何体统?想我们南清才免于因皇后而亡,现在修竹山庄也哎!我看哪!叶星,-──”允和落井下石的话尚未结束就被“展翅飞来”的发簪硬生生削落接下的话。
“严子仲,日子闲得只能逞口舌之快吗?”叶星拒绝采衣再加装饰,含笑起身,注视看着发簪咋舌的允和“温柔”的问。
允和不是没注意到叶星手上把玩的金步摇,马上摇起尾巴谄笑道:“我是奉堂兄之命来接我美丽大方、明艳动人集天下优点于一身,一笑倾城的堂嫂,专程的。”
叶星作了个恶心的表情,眼神锐利了起来。
“谁?”她大喝。
允和追出去,来人己杳然无踪,但他已能肯定是谁。
“或许是侍女。”
“抱歉!”叶星歉然一笑“最近,我总是草木皆兵。”
“因为千色雪?”允和平常吊儿郎当归吊儿郎当,该正经时,他也不会开玩笑。
“他是神医嘛!堂兄说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而-的身子也需要他为-调养。万一,我们之中有人受伤他也派得上用场,多担待一些吧!”
“神经。”叶星在采衣的搀扶及允和的陪伴下前往宴会厅。
“没见着她?”冷锐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来不及偷望,她便发觉,可能是我不小心发出声响。对了,她房里有男人,好象是庄主的堂弟。”冷若芙低着头,接受冷钰的“训话”
冷钰眉头皱得更紧“庄主夫人怎可以让男人进房!哼!我就说嘛!修竹山庄的庄主夫人只有大姊可以胜任。”
“钰,-又在胡说什么?”冷湘渝插入谈话。
冷湘渝是一个美人,举手投足间皆充满风味,眉宇间挥不去的淡愁令人心疼,美目盈着的楚怜使人不由自主地想抚慰,可惜的是,她的心上人从未注意过她。
“大姊,我说的是实话!”冷钰压根瞧不起叶星。
“外传庄主夫人聪明慧黠,替庄主解决了不少难题,而庄主夫人的美貌想必不差,庄主得此夫人,我们该为他高兴。”冷湘渝说出违心之论。
“大姊,总之我是不会承认她的,我心目中的庄主夫人只有-一个。”冷钰气愤的先走。
冷湘渝无奈的一叹“若芙,咱们也该动身了。”
“是。”
叶星一踏进宴会厅便意识到情势对自己不利,虽然先前允和已向她若有似无的暗示,要她有心理准备。
心神一敛,她端庄合宜的一福,带着压抑的厌恶,轻道:“相公、干娘、诸位总管,原谅妾身来迟。”
绍擎着迷地打量叶星的装扮,月白色的上衣外套一件翠绿色的薄纱衣,下半身却反过来,翠绿色的罗裙外罩月白色的薄纱,粉绿色的背心,没有系腰带,但无损她的美──竹仙,对,绍擎想到飘逸的竹。
不只绍擎,四位总管也是惊艳,他们都没料到叶星竟是如此的
“相公?”叶星抬首与绍擎痴情的眼神相接,不禁红起粉颊。
绍擎回过神,心里涨满感动,叶星给了他十足的面子,起身接替采衣的位置,扶叶星上座,与她的手交握。
“谢谢。”他低声道,这对叶星来说,着实不易。
“我可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日后铺路。”肚子又被踢了,叶星皱下眉,怎么这几天孩子常动?
绍擎但笑不语,宣布晚宴开始,此次的宴会,可说是接风宴,也是大家第一次见着原为皇后现为修竹山庄庄主夫人的叶星,参加的除了允和一行人,还有四大总管。
“我为你们介绍一下。”绍擎为他们居中介绍“我干娘赵蓉,你们待她要如同服侍我娘一般。”他这话无形中肯定赵蓉的地位,赵蓉含泪而笑。
“我堂弟镇南王世子,严允和。”绍擎嘴角带笑,目光落在允和身上。
允和唇边刻意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忝不知耻的打量着冷家三姊妹,与外界形容的形象吻合,让冷家三姊妹心中不禁暗嘲──哼!不知长进的王公贵族。
“叶星的贴身侍女,采衣。”
采衣听到绍擎的介绍,微微向大家欠身,视线与冷钰不期而遇,似有火花冒出。
“神医千色雪。”
千色雪只略颔首,没有表达任何情绪。
“我的娘子,庄主夫人,冷叶星。”
介绍完叶星后,绍擎与叶星深情相视,让看到这一幕的冷湘渝眼神一黯,而冷钰则不屑。
“至刚你们已知。负责全国各商号管理的总管左承,左叔。”绍擎引见左承时,左承抱拳行礼,好不恭敬,叶星一眼便看出他是属于“忠”字辈的,而且是超级死忠,好玩!
“掌理庄内大小事务的总管,冷湘渝。”
冷湘渝起身向大家行礼,叶星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绍擎身上,她高深莫测的一笑“正巧,我也姓冷。”
“掌理庄内财务的冷钰。”
冷钰亦起身一福,看叶星的眼神充满敌意及不敬,叶星“害怕”的半垂眸子。
“以及负责训练山庄内、外侍卫的冷若芙,她们是姊妹。”
冷若芙从容行礼,让叶星对她的印象比前面两个好太多。
露出个真诚的笑,叶星举杯“这五年来,多谢你们辅佐绍擎,让他无后顾之忧,今夜让我以荼代酒聊表酬谢。”她将“娇柔的庄主夫人”扮得很好。
“夫人,这是我们的分内事。”四人举杯而饮。
“叶星很会演戏。”赵蓉藉酒掩住笑意。
“简直直逼本公子。”允和与叶星一样喝茶不喝酒。
席后,一华人移至庭院观月,今晚正遇满月。
采衣气得身子僵硬,她看见冷钰千娇百媚的挽着至刚,而至刚竟乐在其中的露出熏然的笑。
叶星“不”小心瞄到,脑中的灯泡“叮”的一声,亮了起来,利用行走之间,把脚一伸,采衣绊到她的脚,连叫也来不及“咚”的一声,跌下阶梯,叶星则在允和及时搀扶下幸免于难,走在前头的绍擎回头,扬眉。
叶星忍住大笑的冲动“惊惶失措”的倚着允和。
“采衣,-没事吧?”她说。
采衣痛得整张脸全拧在一起,明知是叶星故意所为,她却只能低声呻吟。
“哎呀!看来是十分严重,绍擎,该如何是好?”叶星装腔作势,忍笑忍到眼前浮起水雾。
在一旁看“戏”的绍擎连忙趋前将叶星纳入怀,以免她“穿帮”
允和潇洒的打开扇子,遮住笑意,省得遭叶星报复,心里也替绍擎的干娘赵蓉觉得可惜,方才席后她以累为由先行回房,错过精采镜头。
“至刚,扶采衣下去,大夫,麻烦您看看她,看来今晚赏不成月了。”
“乐意之至。”千色雪明了的配合。
至刚一见采衣跌倒,本就心焦,但因被冷钰挽着不便上前,现在绍擎下令,他立即甩开冷钰扶起采衣,见采衣实疼痛难捱,干脆抱起她──不顾采衣的反对。
冷钰暗自气结,却无法发泄;另觑冷湘渝看绍擎小心翼翼扶持叶星,两夫妇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十分开心,神情更加黯然。
事实上,绍擎和叶星说的是:“绍擎,我们愈来愈有默契了。”
“满意了吧?至刚被-耍得团团转,不过,他该感谢-帮他解围。”
“我看他挺惬意的。”
“-呀!”绍擎点了一下她的俏鼻。
“我怎样?”
“聪明绝顶,美丽动人。”
“你们两兄弟阿谀谄媚的技术倒满相近的。”
说着说着,两人相视而笑。
“大姊,-没事吧?”在一旁看着一切的冷若芙发觉冷湘渝有些不对劲。
“我”冷湘渝才开口,眼泪便扑簌簌掉下“对不起”她转身冲回房。
“大姊!”冷钰恶狠狠的瞪眼叶星,没空理会叶星的反应,反正自己一定会让她哭的。
冷若芙并未离去,至刚不在,她有责任守卫,跟在绍擎夫妇及允和后,心里抱持着与冷钰相同的想法。
岂料,叶星见状后反倒怡然,吐出的话令人意外“绍擎,你的艳福真不浅,你是不是命里带桃花?”
“此话怎讲?”绍擎彼说得一头雾水。
“我说,你有了我这个不仅外貌仪态顶尖,还拥有一颗才情冠绝的头脑和柔顺性情的完美妻子,是你修了百年的福气。”
允和首先爆笑出声“叶星,说-有才情我相信,可是其它的,-敢说我都不敢听,尤其是柔顺性情那一句。”
冷若芙对他们的一来一住有些愕然,叶星的态度、绍擎的纵容、允和的当场拆台怎么变了?跟适才不一样
“是吗?”叶星优雅的挑起柳眉,刚刚拿在手上把玩的金步摇瞬间出袖,射向笑翻了的允和。
允和身影一颤,冷若芙没看到他动,但金步摇却嵌在他背后的廊柱,他拔出金步摇。
“嘿!叶星,谍杀亲小叔的罪名不小。”
“你是亲的吗?”
“好歹也是堂的。”他将金步摇射还给叶星,扇子摇啊摇“堂兄,容我先告退,今晚有太多事,小王尊贵的身躯承受不住。”
经过冷若芙时,特地在她身上溜了溜,贼兮兮的眼神让冷若芙鸡皮疙瘩差点掉满地,再看叶星,她孱弱的靠在绍擎身上,好似刚才上演的武行没发生过,冷若芙几乎以为是错觉。
“-退下吧!”绍擎下令,和叶星一同来到采衣下榻处。
冷若芙摸摸廊柱,事实证明她的眼睛很健康,从叶星露的那一手,她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甚或比自己更高,若无身孕,动作可能更灵活,而镇南王世子冷若芙直觉更不安,她觉得叶星比外传的更精明,在宴会厅时,她蒙蔽了她们,这样做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