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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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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岁安乍听到有陌生人说话,心跳加快,转头看向传出声音的地方,借着月色看清对方的面孔,她虽有点惊讶,却没表现出来。

    同他们搭话的人因面容扭曲,很难看出实际年龄,声音又哑到仿佛掺了沙子,也难以通过听声音判断,只能知道是个男人。

    不像登云山玄妙观上的道士。

    更像登云山下村子的人。

    贺岁安打听登云山时也听青州百姓提过一两句这条村子。

    这条村子原名红叶村,原因是村子里自然生长了不少红叶树,一年四季不枯萎,常年茂盛,现在又被青州百姓戏称为丑村。

    丑村二字无疑是带些嘲弄、侮辱意味的,贺岁安当时便听得不太舒服,又问为什么称其为丑村。

    那几个青州百姓一脸晦气地挥了挥手,说她去看了就知道。

    她如今隐约能猜到原因。

    青州百姓莫不是因为红叶村村民的容貌,才称其为丑村的

    可皮相又不能代表所有。

    若贺岁安是红叶村的村民,听到青州其他百姓这样称呼自己的村子,还经常以容貌来取笑自己,心中定然是十分不好受的。

    不过青州百姓也不是很了解红叶村的村民,他们只知道红叶村村民很少外出,一般在村子里自给自足,长久生活在登云山山下。

    反正青州百姓一提到红叶村村民都是没好话的。

    其实一开始并非如此的。

    青州百姓说要怪就怪红叶村村民太奇怪了,他们长得丑陋怪异也就算了,性格也很古怪。

    红叶村村民很排外,有青州百姓进过红叶村,被他们从头盯到尾,把人吓得跑出来,这事一传开,红叶村的名声愈发地不好了。

    有一点,青州百姓和红叶村村民是相似的,都信奉玄妙观。

    玄妙观真的有这么好

    贺岁安产生了疑问。

    她静看着几步之远的人,忘记回答男人的问题。

    祁不砚也暂时没回。

    男人那双微凸的眼睛也望着他们,似没有聚焦,眼白外翻,略可怖,却又能让人知道他在看人。

    他的五官与正常人不同,给贺岁安的感觉是移了位,像是遭受过什么,又像是天生如此。

    第一眼看的时候会感到恐怖。

    看久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重要的是,他对他们没敌意。

    可能是他们的反应让男人误会了,他以为他们不想理奇怪的自己,那一张丑陋的脸似流露一丝难堪,转身就要走回到林子深处。

    男人的身体有不同程度的畸形,走路一瘸一瘸的,两条腿的长短仿佛不太一致,导致走得滑稽又可怜,背影瞧着孤零零的。

    贺岁安上前一步。

    她叫住了他。

    “慢着,您是红叶村的村民吧,您刚才猜得没错,我们是要上山,可有什么不妥”她回答了。

    男人停下脚步,又

    转过身来,兴许是自卑心理作祟,他特地将脸掩藏在树影之下,不再外露出来,身体仿佛要与阴影融为一体。

    “你不是青州人。”

    他忽道。

    贺岁安承认了“没错,我们都不是青州人。”

    男人看了一眼贺岁安,又看了一眼不发一言、却看似好相处的少年,若他们是青州人,是不会叫红叶村的,会直接叫丑村。

    “你们不该晚上上山的。”他像好意提醒他们。

    祁不砚指间捻着一片落下来的红叶,眼睛在夜里很亮,疑惑道“为何不能在晚上上山”

    男人支吾其词。

    贺岁安也感到不明就里。

    很少出红叶村的男人不擅长跟外人打交道,刚能主动喊住他们已经是他做过最勇敢的事了。

    “夜里上山可能会被山上的山神惩罚。”男人听到熟悉的口哨声,不欲多说下去,“你们最好不要在晚上上山,要等白天。”

    说罢,他匆匆离去。

    山神

    贺岁安摸不着头脑,青州百姓可没跟她说这事。

    不相信世上会存在妖魔鬼怪的她自然不会相信登云山会有山神,就算有,会在夜里胡乱惩罚登山之人的,能被称为山神

    口哨声不知从何处传出,似很远,又似很近,稍纵即逝,那个男人随着口哨声消失而消失。

    周围变回静谧。

    贺岁安看向身旁的祁不砚。

    她还想着男人说的话“那我们今晚还要不要上山”

    祁不砚整理了一下贺岁安被夜风吹得错乱的丝绦,又习惯地抚过她垂在身前的一缕头发“要。我想找的东西只会晚上出现。”

    “你想找什么东西”贺岁安本来不想问的,但想自己既然也上山,那可以两个人一起找。

    她眨了眨眼“如果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

    “是万草花。”

    他淡淡道。

    万草花是可以用来炼毒蛊,增加毒性的一种草。

    此草在毒蛊记一书中被提及,曾在青州一带的登云山出现过,只在夜晚盛开红色的花,白日里与其他草类外形无异,无从寻找。

    贺岁安没有听过万草花,更无从谈起见过此花。

    祁不砚半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一截树枝,在泥土上勾勒数笔,一朵只有四片花瓣、花芯像一张人嘴的万草花被画了出来。

    花芯像人嘴、四片花瓣的花,很有辨识度,贺岁安想她要是在山上看见了,是会认出来的。

    “好,我记住了。”

    贺岁安用泥土覆盖掉祁不砚刚画出来的万草花。

    “你不问我”祁不砚顿了一下,扔掉手中的树枝,“不问我为什么要找这些东西”

    “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等你想告诉我,再告诉我好了。”贺岁安歪着脑袋道。

    他笑。

    “若我告诉你,我找这些东西是为了杀人呢。”

    祁不砚还保持半蹲的姿势,手肘懒洋洋地支在膝盖,掌心朝上托着轮廓优越的下颌,仰头看她。

    贺岁安认真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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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蹲下来,手指在地上画圈“他们是伤害了你”

    祁不砚“这个很重要”

    贺岁安“重要。”

    “为什么重要”他看向贺岁安在地上随意画的圈,目光随着她纤白的指尖移动。

    她沉吟道“他们没伤害你,你却要杀他们,这便是滥杀无辜,在世人的认知里是不对的。他们伤害你,你是可以还回去。”

    祁不砚看了贺岁安半晌。

    把她看得不自在了。

    贺岁安停止往地上画圈,困惑道“我说错话了”

    “不是。”

    祁不砚拿过她画过圈的手指,擦去上面蹭到的泥,像容不得宠物弄脏自己“还是第一次有人同我解释滥杀无辜这个词。”

    对与错、是与非。

    从小到大,都不存在于他。

    以前,祁不砚的世界里只有蛊,现在,祁不砚的世界多了一个人,是捡回来养的贺岁安,她比蛊更生动,他忽然间想养她很久。

    贺岁安看着祁不砚用他靛青色的衣袍擦她的手,她又好像习惯他这样对待她了,并未收回手。

    少年垂着眼时过于无害。

    她多看几眼。

    祁不砚不再沿着先前的话题说,擦干净贺岁安的手后,站起来,要往登云山的山上去了。

    贺岁安也站了起来。

    山下有一块明显的石碑,是建在山上的玄妙观立的,石碑写了几句话,大概的意思是说此山过戌时不得入,否则后果自负。

    玄妙观是被青州人供起来的,道士们既在石碑写了这些字,青州人自是不会在夜晚上山。

    可他们不是青州人。

    他们越过石碑,往山上去。

    崎岖的山路像一条盘卷着身体的巨大蟒蛇,有十八弯似的。

    贺岁安走到脚后都泛疼了,也才爬到半山腰,爬山的热情转眼间消散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怎么还没爬到山上的”念头。

    原本的山很寂寥,偶有风声又像鬼哭狼嚎,一个人待着必然会心生怯意的,但贺岁安听到祁不砚身上传来的银饰声感到很平静。

    银饰响起,就算不看,贺岁安也知道祁不砚就在她的身边。

    她轻揉泛酸的腿,看四周。

    说实话,景色很美。

    一个地方美,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黑夜都会有独特的美。

    登云山层峦叠嶂,就如同一条青色绸带,起伏在青州间,无数的树包围着整座山脉,又似沐浴其中,夜间云雾萦绕上方。

    看着这座山,贺岁安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祁不砚以前生活的孤山,他也是生活在类似于这样一座高耸入云、人迹罕见的山上么。

    多年来,都是一个人

    她不喜欢孤独

    。

    贺岁安不喜欢一人待着,突然有点想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

    不过贺岁安仔细一想,也能想到祁不砚这么多年是如何度过的,终日与蛊为伍,与蛊同住。

    他父母呢。

    她想到父母这个词便会感到幸福,自己应该非常喜欢父母。

    贺岁安伸手过去拉住了走在前面的祁不砚,少女的手软乎乎的,被山间夜风吹得发凉,插进了他温暖的指间,十指相扣。

    少年眼睫微动,回眸看她。

    他身后长发扬起,发梢尾端的银饰撞过贺岁安的手臂。

    她仰着脸,红色丝绦飘过肩头,脸颊有爬山过后的薄红“能不能歇会,我有点累了。”

    祁不砚被贺岁安握着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下。

    最终,她坐到了大石上。

    而祁不砚坐在贺岁安的左侧,他头发比一般男的要长,垂在腰间,漆黑如墨,不知是用什么护养的,柔顺光滑,摸起来像绸缎。

    贺岁安情不自禁摸了一把祁不砚的长发,手感比想象更好。

    他感受到抚摸,望向她。

    祁不砚看人时天生微红的眼尾下拉,睫毛会在鼻梁两侧投落扇形的阴影,眼睛像是会勾人似的。

    她收回手“弄疼你了”

    “不是。”他不仅不疼,还很是喜欢贺岁安这样触碰自己。

    贺岁安也歇够了,不想因为自己而耽搁登山的时间,听祁不砚说,万草花会生长在山顶之处,也就是他们必须要到山顶找。

    又走了半个时辰。

    他们到半山腰了,贺岁安看到传说中的玄妙观。

    半山腰的地势相较而言偏平,雕刻着丰富多彩的神兽的门楼矗立在玄妙观前,旁边种了一棵槐树,树枝悬挂着一面旗幡。

    祁不砚没看玄妙观。

    他准备沿一旁的山路上去,却被雨阻住了脚,下雨天不便爬山,尤其是像登云山这种高山。

    这场雨来得毫无征兆,于是他们敲响了玄妙观的大门,厚重的黑色门板被敲响,传出沉沉的声音,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

    是一名身穿灰道袍的小道士。

    雨越下越大。

    豆大雨珠敲打着玄妙观的门楼,小道士从门缝里探头出来。

    当他看见贺岁安和祁不砚的那一刻,眉心似皱了皱,转眼又露出了出家人该有的和善“不知两位深夜前来玄妙观,所为何事”

    很久没人夜探玄妙观了。

    一是因为登云山山上有山神的传闻,二是他们玄妙观在山下立了一个石碑,提醒青州百姓,夜晚尽量不要上山,怕出现危险。

    登云山很大,什么东西都有,夜晚登山被什么野兽吃了也是有可能的,在青州百姓眼里,他们算是善意提醒。

    小道士面对陌生人很冷静。

    贺岁安指了指沿着门楼滴落的雨水“我们只是想进来避雨的,并不是有事找玄妙观。”

    小道士了然。

    但是对于他来说,二者并无太大的区别,他们仍然是在夜晚上了山。

    祁不砚“不行么”

    小道士频频地往道观里头看“可以的,进来吧。”

    话音刚落,“咔”地一声。

    少年推开了门。

    小道士震惊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的力气居然如此大,这扇门很重,平日里都是需要双手推拉开的,对方只用单手

    贺岁安朝发愣的小道士点头示意“谢谢道长收留我们。”

    他回神“不用谢。”

    道士也是出家人。

    在外人看来,道士眼睁睁看着他人淋雨,不肯让他们进道观乃于礼不合,尽管他让他们进来的真正原因不是这个。

    进了玄妙观门楼,直走便是殿堂,后面才是厢房和庭院,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又夜深,他们恐怕得避一晚上的雨。

    小道士直接带他们到厢房,途中与他们说夜里无事不要到处走,怕惊扰道观里的真人修行。

    玄妙观有一位三善真人,夜里都需要在安静的环境中修行。

    每到这段时间都不容人打扰。

    这是小道士对他们说的话。

    说此话时,小道士的语气多了些凝重,咬字也比前面的清晰,可见这件事有多么的重要。

    贺岁安理解小道士口中的修行是寻常的打坐静思,道观有道观的一套,她会尊重此人所说的修行。

    她道“好的。”

    青州百姓对玄妙观的道士印象都很好,他们虽备受皇恩,对待来玄妙观参拜的普通人却依然持有耐心,有问必答,不自视甚高。

    此时此刻,小道士对待贺岁安的态度也令她挑不出点差错。

    有其他道士从他们身边经过也会行作揖礼,贺岁安会给他们回礼,她不习惯受别人的礼。

    祁不砚没回礼。

    是他们要给他行礼的。

    他不需要,可他们还是行礼,那便随他们,他不会回。

    在道士眼里,祁不砚年纪轻轻,又是过来避雨的,此举本该是极其无礼,但他们又有种他不回礼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的错觉。

    他们看他身旁的少女,像是想她提醒这个不懂礼的小公子。

    贺岁安要回礼是自己的事,不会拘着祁不砚同她一样,面对道士们看过来的目光,她一句话没说,随小道士继续往前走。

    道士面面相觑,但也没怎么纠结,他们还有事要去做。

    小道士停在一间厢房前。

    他推开门。

    “两位今晚便在此处歇息吧,有事可唤贫道。”

    贺岁安再次向小道士道谢,小道士没多言,只是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祁不砚,祁不砚蓦地偏头笑看回去,小道士急敛下眼神。

    小道士看到了少年护腕中探出来的蛇头,寻常人是不会养蛇的,就算养蛇也很少往身上放。

    蛇这玩意儿很难认

    主。

    一不留神还是会张嘴咬人的。

    玄妙观建在登云山上,小道士也经常会看到一些虫蛇。

    祁不砚身上的红蛇一看便毒得很,一点毒液便能要人性命的那种,小道士暗暗地犯怵了。

    今晚怎就来了这样的人,一张玉面,却养着阴森又不好对付的玩意儿,瞧着恐怖如斯。小道士没久留,又嘱咐几句便离去。

    等小道士离去,贺岁安趴到窗前看外面的大雨。

    由于进道观早,她没湿身。

    祁不砚轻拂去衣角沾到的水珠,取下护腕,露出一截手腕。

    他身上无一处不像被人精心雕琢出来,如完美的人偶,但褪去护腕、还戴着蝴蝶链子的手腕上忽隐忽现的疤痕是一道瑕疵。

    贺岁安看着那些疤痕,在想祁不砚为什么一到天冷便会沉睡,不想沉睡便划自己一刀,该多疼。

    “你在想什么”

    他察觉她在看着他手腕发呆。

    贺岁安托腮道“我在想你以后能不能摆脱一到天冷便会沉睡,那样太危险了,就算我在你身边守着,也不一定能护你周全。”

    “护我”祁不砚的关注点却落到了这二字上。

    “嗯。”贺岁安也很无奈自己细胳膊细腿的,“我自知力量弱小,有时候连自己也保护不了,所以是无法护你周全的。”

    他更想知道她为何会生出想护他周全的念头,也问了出口。

    贺岁安微顿。

    护他的原因是什么

    她就自然而然说出口了,心中也没答案,见祁不砚问,就去想原因“你护我,我便护你。”

    贺岁安是看着他眼睛说的。

    他倚在桌椅旁,手垂下来,蝴蝶链子挂在手腕,二者结合极为赏心悦目,一时不知该说是蝴蝶链子添美,还是手腕为之添色。

    听完贺岁安的回答,祁不砚失神片刻,后似被逗笑了般笑起来,笑声动听,听了便会心生好感。

    贺岁安去碰他的手链。

    祁不砚随她碰。

    “我可不可以问你。”贺岁安很轻地碰着他的蝴蝶链子,“为什么你们天水寨的人的链子一断便会死真的不能将它藏起来”

    真的太好奇,她忍不住问。

    “蛇毒。”祁不砚无所谓说与她听,“我们天水寨的人体内有蛇毒,手腕和脚腕戴的蝴蝶链子便是用来扼制我们体内蛇毒的。”

    只要蝴蝶链子不断,那么便永远没事,断了,人便会没了。

    贺岁安“蛇毒不能解”

    祁不砚像述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很淡然“不能,蛇毒在我们一出生就有了,每一代的天水寨人的体内都会有蛇毒。”

    “不清楚是从哪一代开始,所以他们的后代体内也会有蛇毒,而刚出生的孩子必须得在百日内戴上有母亲制好的蝴蝶银链。”

    贺岁安恍然大悟。

    竟然是因为体内有蛇毒。

    她

    指腹摩挲着祁不砚手腕上的蝴蝶银链,轻声问道“这是你母亲给你做的蝴蝶银链”

    他没太多情绪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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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岁安衷心赞叹“很好看,你母亲一定是用心去做的。”

    祁不砚垂眸看蝴蝶银链,在明亮烛火下,链子呈现纯质的银色,他似笑非笑道“用心”

    他指尖轻扯过蝴蝶银链,却被贺岁安按住“轻点。”

    祁不砚松了手。

    他倒是行事随性得很。

    贺岁安又低头看祁不砚掩在靛青色衣袍下的脚踝,总感觉好不安全,她要是祁不砚,整天不得提心吊胆,怕一不留神就弄断了。

    不久前,贺岁安就弄断了一条手链,虽是在大街上随手买下的,但看见它断时还是心颤了下。

    房间烛火还在烧。

    祁不砚忽鬼迷心窍问“贺岁安,你可会离开我”

    他此时看她的眼神有着天真。

    可这抹天真又透着一股自然又神性的残忍,因为他不接受“会的”那种答案,哪怕是有这个可能,但她若给出的答案正是会呢。

    他会如何。

    像杀了那些曾背叛过他的蛊虫一样,将她杀了

    向来目标明确、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祁不砚犹豫了,他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贺岁安和他养的蛊有本质的不同,非常不同。

    蛊没了,可以再炼。

    他不在意是否还是以前的蛊。

    贺岁安没了,就是没了,再养过另一个人,也不是贺岁安,祁不砚发现他只想养贺岁安。

    特殊的。贺岁安对他来说有点特殊,到底特殊在哪里,祁不砚不太能说出来,或许是贺岁安可以使他浮现不一样的蝴蝶。

    在贺岁安要回祁不砚时,他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我又不想问了。”

    少年说。

    祁不砚掌心压着贺岁安微张的唇,被她呼出的气息弄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