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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回到海西已经两月有余,青玉专门在青丘王宫中腾出一处名为沧海阁的小院,供沈月翔居住,他的吃穿用度,青玉都亲自设计,不过后来那些派去的照顾他起居的宫女下人都让沈月翔赶了回来。他终日独居在沧海阁,从不与人来往,只有青玉出行时才相伴左右,保护她的周全,宫中舆情熊熊,众人均知他是青玉的意中人,想来套近乎,凑热闹的络绎不绝,不少朝廷大员,在早朝散后亦想到沧海阁里转转,以结交这位将来注定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他们无一例外连大门也没进去。
青玉自沈月翔回来后,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扫过往冷静持重的冰山美人形象,整个人热情洋溢,充满活力,脸上也多了笑意,朝臣们犯的很多以前必然要受到惩处的小错误,如今她都敷衍了事,不再计较,更有精明的人,在汇报一些棘手工作时,总等她从沧海阁回来,那时她心情好,不容易碰钉子。宫中人人皆认为,青玉与这位侍卫喜结连理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礼部尚书也曾上书提及此事,青玉只是羞红了脸,笑道“此事不急。”
沈月翔却久久难以从自责中摆脱出来,他终日郁郁寡欢,提不起精神,整宿整宿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中全是几位朋友的身影,若不是他坚持劫持铁甲舰回海西,或许他们就不会死,秋阳一直不想回海西的,她总是迁就自己,每念及此,他便借酒浇愁,非如此无法活下去。
青玉想尽办法也无法将他从这种萎靡不振的状态中拖出来,最后还是安波路给她出了个主意,“他这是闲的,若有事情做,他就能恢复得更好,此人冒着生命危险,回到海西向我们报信,一定希望我们能够成功抵御天正君的进攻,现在海军筹措已过五个月,各地炮台相继建立,你正好可以去东海巡检各处,让他指导沿海薄弱处的防御,他把精力都用在这上面了,以往痛苦的经历在脑海中自然就淡了。”
当天晚间,青玉处理完政务,就来到沧海阁,她安排御膳房烫了酒,制作几样精致小菜,一并送了过来,沈月翔依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见青玉进来,勉强挤出一片笑容,青玉环顾周遭,室内落满浮尘,床铺上被褥乱做一团,几棵盆栽因久疏管理,衰败枯萎濒临死亡边缘,头顶灯盘上,烛火燃烧的余烬已堆积厚厚一层。
她着下人将室内外彻底清理一遍,换上新的盆栽,才遣散他们和沈月翔独自留下。
“在这里生活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吗?”青玉摸了摸扳指,她紧张时习惯性地来摸扳指。
“挺好的,清净,吃穿不愁,没人打扰。”沈月翔端起斟满的酒一饮而尽。
“也许你该出去走走,总在这一个地方闷着,恐怕也不符合你的个性。”青玉道。
“好啊。”沈月翔以为青玉想让他离开了,“今日晚了,明日我便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青玉见沈月翔回错了意,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说让你离开我,我是说,近期我可能要去东海岸一趟,检查前线几座炮台的建设进展,我想你对东洲和地泽都比较了解,正好帮我考察一下,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
“嗯。”沈月翔又喝一杯道“你不喝点吗?”
“喝,你帮我斟一杯。”
沈月翔拿酒壶时,青玉抓住他的手腕,他手腕粗壮充满男性的力量。
青玉望着他眼睛中闪动地烛火,情难自抑道“沈哥哥,你不想我吗。”
沈月翔默默地拨开她的素手,将酒斟满道“喝酒。”
青玉高涨的情绪因这两个字由高峰跌至谷底,她索性放开一切,赌气般与沈月翔对饮起来,可惜不胜酒力,一壶酒没喝完,她就两颊绯红,眼神凌乱,口齿不清,浑身瘫软,伏在桌上,抬不起头。
沈月翔将青玉轻轻抱放在床上,正要盖上被子,她忽然哭了,泪水簌簌而下。
“你为什么要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终于说出心底的怨愤,这么长时间,她装作对他的情史毫不在意,实际上她是在意的,她太在意了,她甚至不想原谅他。
“青玉你喝多了。”沈月翔道。
“是,我喝多了,我喝多了才敢说你背叛了我。”青玉单手捂着脸,“我害怕我说出来,你会走,但是不说的话,我会憋死的。”
“是我对不起你。”沈月翔揉了揉她剧烈起伏的肩。
“你要补偿我,你必须补偿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青玉忽然坐起身,她掀起沈月翔的便衣,望见那一排健硕的腹肌,便动情地吻起来。
沈月翔在她唇舌的抚慰下,下腹如同着了火,他不顾一切地将青玉抱起来,扯掉她的衣物,拽过一旁的被褥将两人裹在其中,她滑腻温软的肌肤刚一接触他的身体,他便不可抑止地射得一塌糊涂。
十年间,在无数个安静的夜里,在他脑海最深的角落中他所深深渴望的就是今天这一刻吧,他很快重振雄风,而青玉一点不像未经男女之事的样子,她比他疯,比他更恣意纵横,她高潮迭起,那一夜仿佛成就了整个世界。
第二天将近晌午,青玉才从沧海阁出来,她自北冥回来,第一次无故不参加早朝,害朝臣们在青霄殿广场上的寒风中苦等一个上午。
但当众人从那日随从口中得知君王不早朝的原因之后,却几乎个个笑逐颜开,他们一直担心的帝国继承人的问题终于有了着落。
半个月后,青玉御驾东去,留安波路监国,这是她作为帝国最高决策者第二次离开光亨。
冬日的青丘帝国不似大荒和咸临,光亨往南,终年不见雪,草木从不枯黄,只是颜色由青绿色变为深绿色,幽幽冬雨连绵不绝,经常一下就是两个月,与春季的雨中包含万物复苏的暖意不同,冬季的雨冷冰冰的裹挟着寒意如同一根根钢针从天空跌落,路边荷塘池沼中的龟类,蛙类均钻入烂泥之中,待到几个月后才能看到踪影,鱼也深潜水底,渔民打不到鱼,只能在家歇业,普通小城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百姓也如同动物冬眠似地蛰伏起来,直到春雷炸响,来自烟波海的暖湿气流重新占据上风,万物才会重新焕发生机。
青玉东去的队伍便在漫无边际的冬雨中艰难跋涉,城市之间的森林中白雾弥漫,光滑的驰道泥泞不堪,常有漫出河堤的水在驰道上流淌,人踩进去泥浆直接没过膝盖。
御林军统领多次提出延缓行军计划,都遭到青玉的严词拒绝,她说二十天到小莱,就二十天到,一天都不许耽搁。
沈月翔目睹了将士们的艰难,他们常常一天走上四十公里,却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他忍不住也劝解青玉。
青玉却只是笑笑说道“沈哥哥你不懂行军打仗的事,我若宽限一天,保准一个月他们也走不到小莱,御林军平日里在光亨城中矫情惯了,正好借这次机会磨炼一下,当年我率领龙甲军在北冥,一天行军五十公里,零下三十多度,比这难多了,可是龙甲军的将士们就没有这么多怨言,所以龙甲军是我们帝国的王牌,军队不摔打锤炼是不会有战斗力的。”
听她这么说完,沈月翔道“青玉你是真变了,以前你心软的很,可从不见得别人受苦。”
青玉道“军人受的最大的苦是死在战场上,只要能活着回来,都不是苦,我没有变,只不过年轻时,不懂事,遇事只看到表象。”
“要不说朝廷的事,我是干不了,我跟以前一样,见不得人受苦。”沈月翔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