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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世兰的声音不高，但在场的除了完颜格格，耳朵都很尖。
柔则面上没反应，指尖却嵌进了掌心。
胤禛不满地看向年世兰，后者憋屈地转过身去，闷声道歉。
几人一同去了茶楼叙旧，但没聊几句就各自道别了。
如今圣上年事已高，前太子对高位无望，唯余老八还在上下蹦跶，胤禛和十四的关系也愈发紧绷。
也就新年做做样子，平日里剑拔弩张，难得有正常交流的时候。
随着胤禛他们离开，安陵容明显感觉到周围多了几双眼睛在注视他们。
待在茶楼吃完下午茶，安陵容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毕竟想单纯靠傅涯这个性子跟他从相识到相恋，估计演电视都要先演个一百集作为铺垫，安陵容原本是想再多相处相处，培养一下感情。
但这几个月下来，看他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意识，唯一的顾虑不过就是他心里有大业，不想耽误她罢了。
她不怕耽误。
索性加快进度。
“傅大哥，咱们去放花灯吧。”
安陵容指了指对仙桥的方向，拉住玉佩的手晃了晃，“元宵的时候，傅大哥一个人定然没去放的。”
放河灯原是元宵节的习俗，表达对死去亲人的思念，对活着的人们的美好祝福。
但像这种活动，向来不拘节礼，如今传统节日里河边都有小贩在卖河灯，从思念祝福到许愿憧憬。
傅涯颔首，骨节分明的手指感受着玉佩那头传来的晃动。
陵容是个好姑娘。
且安伯父和秀姨都将他当成自家人看待，他不该起什么别的龌龊心思。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对仙桥边。
安陵容在前，傅涯在后，中间是一块悬着的暖玉。
人来人往里，傅涯时刻注意着安陵容的身影，她却仍然被在街上嬉闹奔跑的顽童撞倒。
“小心！”
傅涯用巧劲将玉佩往回带，另一只手快速扶住她，温热的手掌落在安陵容的腰侧，将她稳稳护在怀里。
“有没有伤到。”
傅涯低头询问，还没等到回答，紫玉连忙将安陵容从他怀里抱出来，“小姐，哪里疼？”
她身手敏捷，但反应没有傅涯快，就退而求其次拦住了那三名顽童的去路。
“无碍，我方才在想事情，不怪他们。”安陵容摇摇头，说到“想事情”时抬眼看向傅涯，后者喉咙微动。
这时小孩的父母见他们穿得华贵，立刻纷纷赶过来道歉。
得到谅解后，扯着孩子的耳朵骂骂咧咧往回走。
小插曲过后，紫玉开始贴着自家小姐走，开启全方位保护。
待他们走到河边时，天色微微暗下来。
放河灯的人很多，安陵容选了个莲花灯，傅涯和紫玉也跟着选一样的。
他们蹲在台阶上，如同周围无数男男女女一样，将手中的花灯点燃，轻轻放到河中，长长的河流上面点缀着无数火光。
安陵容闭上眼开始许愿，等睁开眼时发现他们都在看她，不由问道，“傅大哥和紫玉不许愿吗。”
后者皆摇头，同声道，“许过了。”
傅涯看着满池花灯，心想常常事与愿违，不如不愿，方得意满。
紫玉率先放走河灯，眼神闪烁。
傅涯和安陵容同时放下灯，看着从自己手里飘走的花灯随波逐流，往远处越飘越远，目光在空中交汇，灯火阑珊在风中摇曳。
“看，飘得好远，比元宵的时候远。”旁边传来女子的惊呼，还有身旁男子的附和。
安陵容同样欣喜于花灯不曾被水波推翻，不曾与旁人的相撞沉没入水。
她侧头看向傅涯，眼里的喜悦溢出，“傅大哥，容儿的花灯也很远。”
素手纤纤指向远处，另一只软玉般的小手握住傅涯的大掌，滑软似玉原来并非书上文字。
傅涯心脏随之跳动，余光里是她笑靥如花。
显然不满于他没有回答，掌心的小手紧了紧拉住他晃动。
“傅大哥，你猜容儿许得什么愿！”
软绵绵的声音同时响起，挠得傅涯心痒难忍，让他下意识想回握住。
而始作俑者毫无察觉，仍在分享着喜悦。
待到傅涯回握住小手，侧头准备与她说话，谁知她还话未尽，仍然保持偏头看他。
“傅大哥…”
两人四目相对，鼻尖轻碰。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两人都惊得怔在原地，时间仿佛定格，好在紫玉的轻咳让他们回过神来。
安陵容双颊通红，唰得站起身，若非紫玉搀扶及时，差点没站稳。
“陵容，抱歉！”
傅涯耳根烫的厉害，让他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他想解释但怎么都说不出口。
脑子里的人在打架。
一个在警告他，一个在劝说他。
他欲言又止，任由安陵容拿走手心的玉佩。
不同于傅涯的纠结，安陵容红过脸后，依然选择牵起傅涯的手。
她双眸盈盈，娇软的面容是还泛着红，可唇边的话语却意外坚定。
此刻天空正飘着小雪，不少人往街市走去。
安陵容顾不得闺阁小姐的矜持，她放在傅涯掌心的指尖微凉轻颤，“傅大哥，容儿知你心有家国大业，也知往后的路还很长，但容儿心悦于你，唯恐再不言说便来不及了。”
傅涯已经十八了。
即便他再推脱也到了娶亲生子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给傅家延续香火是孝道。
若他从文能一拖再拖。
可他是京外的武官，拖到如今已是极限。
往年他可以随时起身回城，可今年有圣旨在身于京养病一年，他走不了，就要开始议亲了。
“傅大哥，除夕那夜爹爹所言容儿都听见了。”
安比槐说，他仅有一女，若傅涯愿意便交付给他。
傅涯拒绝得干脆，“我常年在外且边关时时有动乱，我不能耽误陵容。”
门外的林秀叹了口气，安抚着双眼噙泪的女儿，“你爹喝醉了就是个混不吝的，傅小子定是以为在诓他。”
记忆被翻取出来，彼此面色都染上了苍白。
傅涯向前两步，替她将斗篷的帽子戴好，轻声道，“落雪了，先回去好不好。”
向来乖巧的小姑娘闹了性子。
她将帽子掀开，指着荷花灯。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傅大哥，容儿才向花灯许愿，眼下便已成真。”
这样明晃晃的告白，这样执拗的语气。
让傅涯毫无招架之力。
他红着脸柔声哄她，“容儿还小，怎么算成真。”
安陵容将暖玉紧紧握在手心，别过头去不让眼泪掉下来，“傅大哥不愿等容儿长大吗？”
傅涯抬手将帽子替她戴好，“不哭，莫要着凉了。”
他的手还带着暖意，轻轻拂去她眼下的泪珠，望向那只已经分不清在哪的莲花灯，用他向来稳重自持的声音，吐出话来。
“愿。”
话说出口，便没了回头的余地，傅涯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三年为期，若他能建功立业便许容儿十里红妆。
若他不能，便将那十里红妆添置给容儿做嫁妆。
入夜。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家的。
只记得送陵容回去时她的笑容很好看，握住他的手很软，轻碰鼻尖时交换的气息很甜。
不过两日，傅家上门提亲，带足了礼引得周围不少人围观。
干亲没结成，直接变成提亲。
林秀笑得合不拢嘴，又忍不住难过容儿要早早出嫁。
好在她从到了绣楼就一直在给容儿准备嫁衣，她是松阳最好的绣娘，如今是绣楼最好的绣娘。
她接过手的嫁衣无数，可轮到她的容儿，她又觉得哪哪都不满意。
安家和傅家的好事并没有隐瞒。
走街串巷的人都知道两家的喜事，这段时间准备工作操办得很大，订婚当天更是隆重至极，即便是寻常小姐大婚之日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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