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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暖丝毫没有意识到, 她身后其实站着一个高大、强壮、一抬手就能搞定各种妖魔鬼怪的今晚陪她的更好的人选。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只除了一身软毛外毫无优点的小猴子身上。
小猴子也很乖顺,从笼子的栅栏间伸出一只小爪子,轻轻地搭在贝暖手上,一点挠她一把的意思都没有。
一双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不行。”
陆行迟伸手拉贝暖起来。
“这猴子来路不明, 谁知道有什么问题。再说,还是离野生动物远一点的好, 不要没感染丧尸病毒, 先感染点别的,现在可没有医院能救你。”
“可是你都说它是人养的了!”
贝暖哼哼着, 还是被陆行迟不由分说地拉起来了。
拖走时还在向小猴子委屈巴巴地伸着手。
“猴猴——”
小猴子也眼巴巴地望着贝暖, 无助地举着小爪子。
“嗷嗷——”
她俩的指尖伸向彼此的方向, 却再也碰不到了。
凄凄惨惨,如同被狠心拉开的白娘子和许仙。
两个人一起上楼,陆.法海.行迟把她送回她的房间, 在她进门之前, 问:“所以你是……真的害怕?”
贝暖的眼睛瞬间亮了,“所以可以把我们大剩挪上来吗?”
“大剩?”
“那只小猴啊, 我刚才忽然帮它想出来一个好名字, 叫大圣。齐天大圣。我能和大圣一起睡吗?”
陆行迟默了默, “不能。”
贝暖立刻蔫了, “哦”了一声,没精打采地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陆行迟站在门外, 对着紧闭在眼前的门板,哭笑不得。
外面的雨哗啦啦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还在继续, 好像老天爷攒了无穷无尽的水,全都打算倒下来,没完没了。
陆行迟起床准备下楼时,还在走廊里,就听见楼下传来欢声笑语。
转过转角,看见贝暖他们几个已经起来了,都坐在楼下沙发上。
关键是,铁笼的笼门开了。
那只毛茸茸的金毛小猴子,正被贝暖抱着,被几个人逗着玩。
江斐看见他下来了,解释:“大圣很乖,我们刚才打开笼门试了试,它这次真的不会跑,大概是因为贝暖已经把它喂熟了。”
大圣小小的一只,没比猫大多少,像找到了家一样,舒服地趴在贝暖身上,扒着贝暖的肩膀,黑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陆行迟。
陆行迟微微蹙了蹙眉头。
大圣看清他的脸色,立刻嗖地一下,躲进贝暖怀里,仰起头呜呜叫着,怎么听都像是在跟贝暖告状。
贝暖回过头,看见陆行迟的表情,马上抱紧大圣。
“陆行迟,你干嘛吓唬大圣?那么大的人,还欺负小不点,你看,它都吓得哆嗦了。”
陆行迟不动声色地磨了磨后槽牙。
原以为江斐已经炉火纯青,没想到一只小猴子而已,功力竟然更胜一筹。
大圣一整天都赖在贝暖身上,好像突然自己不会走路了,昨晚跑得比箭还快的不是它一样。
贝暖也毫不犹豫地转行做了猴妈妈。
陆行迟忍不住,“你那么尽职尽责,要不要干脆帮它捉个虱子?”
“别瞎说,它根本没有虱子。”
贝暖早就看过了,大圣好像真的是人养的,浑身上下都很干净,一身茸毛柔软密实,手感好到不行。
一整天,外面的雨非但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到了晚上,更是电闪雷鸣。
吃过晚饭,大家玩了一会儿桌游,就看书的看书,聊天的聊天。
贝暖抱着大圣坐在餐桌前,在桌上摊了一大把瓜子,逗它嗑瓜子玩。
大圣真的会嗑,而且一点都不傻,还知道自己吐掉瓜子皮。
它吃了一会儿,忽然把一颗嗑出来的瓜子仁举着,送到贝暖面前。
虽然贝暖不会吃,但是还是感动得要命,“你们看到没?大圣它嗑了一颗瓜子仁送给我!”
所有人:“……”
唐瑭有点惊吓,“暖暖姐不会真打算吃吧?”
陆行迟忽然把手里的书嗒地一声扣到茶几上,站了起来。
他表情淡漠地走到餐桌旁,拿起桌上一颗瓜子,利落地剥开,一言不发,把瓜子仁递到贝暖嘴边。
贝暖莫名其妙地张开嘴吃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杜若在旁边笑到抽搐。
外面忽然一道惊天动地的炸雷,震得所有的窗户玻璃嗡嗡作响。
屋子里所有的灯瞬间黑了,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就算是在雨声中,还是能分辨得出来,有人正在用力砸门。
砸得门哐哐响。
贝暖吓得一哆嗦。
贝暖怀里的大圣听到声音,嗖地一下,挣开贝暖,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黑暗中,有人第一时间伸出胳膊,把贝暖一把搂住。
陆行迟的胸膛温暖,臂膀有力,他的声音稳稳地从贝暖头上传来。
“没事。跳闸而已。”
他的声音温和,安定人心。
他丝毫没有离开贝暖的意思,只稍微动了动胳膊,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电闸就自动跳回来了。
全屋重新大放光明。
陆行迟还在抱着贝暖不放。
他低头认真地问:“我是不是比猴子好?比猴子有用?”
贝暖有点尴尬:这题该怎么答?难道要说,你比猴子有用?
陆**ss你为什么要跟猴子比有用?
窗子那边又传来声音。
不知道是什么人,砸不开门,又去撬窗户。
别墅外面有一圈铁栅栏的围墙,防得住丧尸防不住人,只要想办法,还是能翻得进来。
能翻墙进来,却进不到别墅里面。
别墅本来就有一层厚重的金属防盗门,现在被彻底焊死了,除非用□□爆破,神仙也进不来。
这都是陆行迟的杰作,普通人根本弄不开。
陆行迟这次放开了贝暖,“你们几个别动,我去看看,外面雨太大了,要是没什么问题,就把人放进来避雨。”
陆行迟去看监控,没过两分钟,又回来了。
“他们已经走了。”
原来外面没有丧尸,而是来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
奇怪的是,这群人全都穿着一样的白衣白裤,腰上带着刀,摸不清是什么路数。
他们打不开门,看样子是去了隔壁别墅。
灯亮了,贝暖找了一圈,也没再找到大圣,它刚刚受到惊吓,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了。
睡觉前,陆行迟迂回婉转地问了问贝暖,知道她已经没什么事了,就决定第二天一早,无论下不下雨,都要离开这里出发。
贝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还在琢磨那队人的事,忽然想清楚了他们是什么人。
书里曾经说过,n国的这块地方,有一个古老的部落,已经延续了上千年。
这部落原本与世隔绝,有自己非常特殊的信仰和习俗。
最近这几十年,这块地方渐渐发展起来,人口也一天天混杂。部落和其他地方一样,开始逐渐接受了许多新事物,吸纳了不少新人。
皮变了,核却没有改。
相当多的古老习俗还是沿袭了下来,变成了类似电蜡烛供神,app解签的那种神奇的新旧混合体。
这次丧尸爆发,把他们从部落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逼出来了,好像在什么地方建了新的营地。
原书只提过几句,完全没有细写。
书里,这个部落里的人出来跑过一次龙套,做过围观群众,陆行迟的小队并没有直接和他们打过交道。
第二天清晨,贝暖是被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
天终于肯放晴了。
天空被大雨洗得透亮,草地上还是湿的,石板路上留着一汪又一汪的雨水。
吃过早饭,大家收好东西准备出发。
贝暖最后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仍然没找到大圣,只得在茶几上给它留了一堆木薯片,才跟陆行迟他们出发。
“别关大门,关上大圣可就出不来了。”贝暖嘱咐。
最后一个出门的江斐笑笑,“知道。”
他把门半掩上,留了条缝。
为了不惊动隔壁的那群怪人,贝暖他们打算先徒步走出一段距离,再上越野车。
谁想到刚出铁栅门,就遇到了人。
两个身穿白衣白裤的年轻男人正守在大铁门外的树丛后,看见他们出来了,上前把他们拦住。
贝暖心想,他们昨天进不来,大概猜到里面有人,竟然真有闲情逸致,藏在这里守株待兔。
看体格,陆行迟根本用不上□□,一巴掌就能把这两位拍飞。
贝暖根本就不当回事。
那两个人却神情紧张。
他们腰上跨着刀,手里却端着一种奇怪的武器,像是竹子做的一个管子,很像小朋友自己做的水枪一样,指着陆行迟他们,不知是什么。
他们吆喝了一句,大概是n国本地的话,听不懂。
发现贝暖他们不懂,其中一个换了语言,“请你们全都不要动,箭上有毒,小心会受伤。”
原来这竹筒是自制武器,里面有毒箭。
他们在用毒箭指着人,态度却很平和客气。
陆行迟挑挑眉,大概是看在他们说话客气的份上,真的没动。
那两个人仔细打量了一遍陆行迟他们,准确地说,是仔细看了看几个男的,对贝暖理都没理。
“好像不是他们吧?”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
这次说的还是贝暖能听懂的话,说得自然流利,大概这就是他们平时常用的语言。
另一个也不太确定,再仔细看一遍,没什么把握。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破纸片。
纸片上打印着一个人的照片。
这张纸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好像已经辗转经过了很多人的手,打着卷,皱巴巴的。
他们把纸片举到陆行迟的脸旁,认真端详了一下。
上面是一个男人的大头,已经被揉得不太看得清了,只能依稀看出来,男人的皮肤很白,头发和眼睛纯黑,长得还挺不错。
杜若一眼看到纸片,眼睛瞬间大了一圈。
不用陆行迟观察微表情,这次连贝暖都看明白了,杜若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他不能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像在跳舞。
陆行迟也注意到了杜若的异常,望向杜若。
那两个人正在用纸片认真比对江斐,倒是完全没有留意。
其中一个嘴里轻声嘟囔着:“这纸也太破了,皱成这样,这怎么看得出来?”
另一个人立刻客气地指出:“觉纽,你这是在抱怨吗?不太好吧。”
拿纸片的那个叫“觉纽”的猛然警醒,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对指出他错误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郑重地说:“我错了,刚才没有心平气和,让修耶之火控制住了我的心,谢谢你提醒。”
“不用客气。”
两个人又用同样的动作,双手抚胸,恭恭敬敬地互相对着鞠了一躬。
贝暖等人:“……”
跟唱戏一样,这是闹的哪一出?
他们鞠完躬,觉纽板板正正地建议:“干脆把他们都带回去,问问亚雯圣女这几个人里有没有,不就行了?”
另一个深以为然,“好,把他们全带回去。”
他们俩达成一致,然后友爱地一起端起玩具水枪小毒箭,示意陆行迟他们往前走。
因为杜若反应的异样,陆行迟并没有反抗,乖乖地听他们的指挥,穿过别墅前的草地。
他们让陆行迟他们一路走到隔壁别墅的大门口。
看来陆行迟说得没错,这些人昨晚果然住在这里。
趁着他们去开门,离得有点远的时候,陆行迟抓紧时间低声问杜若,“照片上的人你认识?”
杜若压抑不住兴奋,“就是我在水大遇到的那个给我打针的神秘人。”
看来这群人也在到处找那个神秘人。
几个人互看了一眼,心中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难得运气好,碰巧撞到一条线索,肯定要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人打开院子的大门,把贝暖他们几个带了进去。
这边的别墅没有贝暖他们住的那个大,也没那么漂亮。
有人在里面别墅的门口守着,守门的人同样穿着一身白衣白裤,看见他们,一样地交叉双手抚胸,弯腰深深鞠了一躬,才打开门。
这个部落的人看起来都很讲文明懂礼貌的样子。
别墅一楼的客厅里坐着不少人,却非常安静,几乎没有声音。
沙发电视全都被搬开了,大家一起在地毯上席地而坐。
那个叫觉纽的轻声问旁边站着的人,“亚雯圣女现在在楼上休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带着他们悄悄上楼。
楼上和楼下不同,几乎没有人,只有两个同样穿着白衣白裤的人,正规规矩矩地站着,像两尊门神一样,守在一间房间的门口。
这个部落的人都挺喜欢穿白,应该和陆**ss很有共同语言。
觉纽又照例和守卫互相行过礼,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问:“亚雯圣女起床了吗?”
“我听见里面在说话,好像是起来了。”门口守着的人回答。
他们的口气都小心翼翼的,好像对那个什么圣女十分尊敬。
于是觉纽上前敲了敲门。
他只非常轻地敲了两下,轻到贝暖觉得里面的人根本听不到,然后就耐心地站在门前等着。
过了好一阵,就在贝暖以为门永远都不会开了的时候,门开了。
门里出来一个女人。
她也穿了一身白,却不是其他人那样的白衣白裤,而是n国本地女人喜欢穿的一种贴身长裙。
一头长发披着,发梢卷着,几乎到腰。
不同寻常的是,她的脸上蒙着一块长长的白纱,只露出一双浓重地描画过的眼睛。
她手里,正拿着一样贝暖非常熟悉的东西,黑漆漆的一个,斜伸出一根天线——
卫星电话。
看大小和式样,和在九监时霍仞用的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