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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抬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是一个俗套的故事。一个村子里,年轻小伙二十岁,却爱上了一个大自己一轮且有三个孩子的寡妇。偏偏,寡妇家太有钱,小伙子太落魄。所以,事情便发展到了一个极端,寡妇的娘家极力反对,认为小伙子太穷。这两个苦命相爱的人,在村子里面受尽千夫所指。不登对,说是太不登对。”
“后来呢——”她的眼眸清澈,全神贯注,被这个爱情故事吸引住。
“后来。”他微微喘了一口气,“小伙子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带着这个寡妇和三个孩子私奔。再后来,他们费尽力气逃到了一座山上,从此生活下来。可是,深山老林,上来了便不容易下去。可是那女方思恋娘家,时常都有下山的想法。于是,那个小伙子用了五十二年在悬崖峭壁上凿出石梯通向外界。一共六千多梯子,每一梯的汗水,都是浇灌的爱情。”
苏南浅听得心头动荡,“老人家,这个故事太感人。”她吸了吸鼻子,“五十二年......现在那对爱人呢?”
说话的时候眸光微不可微地扫到了那老人身后的老婆婆,还是一脸慈爱的笑容。她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不会......你们就是那对私奔的......”
“是的。”老婆婆点点头,笑了,“整整五十五年过去了,我从来不后悔同他私奔。”
苏南浅的眸底隐隐有了雾气蒸腾了出来,望着对面的老爷爷,“这么多年的梯子,老人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年,铁锹用了二十余个。想当初,挖第一级石梯的时候,我还是小伙子,黑发健齿。后来......我双鬓染雪,白发苍苍。再后来,牙齿也快要掉光了。好在,我有生之年,我完成了我的爱情天梯。”
爱情天梯。
“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礼物。”她将眼底的雾气给憋了回去。
苏南浅觉得好似隐隐听过这个故事,不,好像有人为这个爱情天梯的故事写过歌。一首粤语歌。她垂下眉眼,划开手机,点开音乐。滑动,翻找——
《天梯》
“老人家,我记得有一首是不是专门为你们二人写的。”她盯住天梯二字,轻轻开口,“这一首天梯。歌词,分明就是写的你们。”
“是有几个写歌的人拜访我们,可将他们累得够呛!”老人家乐呵呵地笑着,然后又递了一样物品过来。一根细细黑绳子,上面一颗翠绿的珠子,莹润,精致,上等品。她怔住,“这是什么?”
“小姑娘,这条手链,我送给你。”然后他将那珠子手链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中,“你很在乎你先生,你我是有缘人。小姑娘,你现在还没有深刻领会到爱情,终有一日,你会的。这珠子,你给你先生戴着,从你说起他的眼神,让我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小姑娘,希望你们幸福。”
她盯着掌心中莹润碧绿的珠子,站起身来,“谢谢。我会再来的。”
她深深鞠躬,攥紧了佛珠和手链。
她是真的会再来的,不说谎。
*
下山的时候,脚下踩着不均匀的石梯,泥泞,陡峭,却充满爱意的石梯。很冷,随着夜的加深,寒意是越来越泛滥。就算是在进行如此耗损的运动,还是会觉得冷。时不时听得见林间传来怪叫,那是狐狸的叫声,总是会那么奇怪。
有时候会把坠落下来的树枝看成蛇,然后自己将自己吓得心惊肉跳。准备给谁打个电话寻求一下慰藉,要命的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信号。于是,只好撞着胆子走。
双腿麻木,她甚至怀疑腿部肌肉是不是坏死了。
终于,她现在站在了山脚下,在凌晨一点半的时候。转身望着那一路蜿蜒而上的石梯,心里面竟然是有说不出来的感概。整整一天的光景,她终究是做到了,这令人震撼的爱情天梯。
现在这里还是城郊之外,这么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车。可能是由于下了山,手机便有了信号。此刻,正在不要命地震动。她接线——
“人在哪里?”听筒那边传来温凉如水却凉薄似冰的低沉嗓音。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想他。只是轻轻开口,“池慕辰,我有点想你。”
那边怔了一下,嗓音持续温凉,“在哪里?”
“在北山的山脚下。”她望着一辆飞驰而过的车子,然后轻轻开口。
他略微低沉地开口,“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
然后收线,苏南浅看着昏黄的路灯发呆。怦然心动是什么,怦然心动就好像是一句,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
他总是愿意护她,总是愿意周全她。
*
她一直静静地看着那首歌的歌词,很是池慕辰。她想,等下池慕辰来了,一定要让他好好听一下这首歌。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段传奇的爱情故事,受世人仰望。纵使当初,曾受尽千夫所指。
从别墅到这里,是要两个小时的。却不料,一个小时多一点,他便到了。蓝色的保时捷911从转角冲出来,撞入眼帘,好快,视线都快要捕捉不到一半。转弯的那一瞬间几乎是一个完美的漂移。是因为知道会开这么快,所以选择开了一辆跑车吗。她在猜,180迈,还是200迈。总之,很快,很快很快。
车子在她身边停下来的时候,刮起了一阵风,将她垂额的碎发轻轻浮动起来。她盯住那个眉眼清寒的男人,脚步生风一般绕过车头,凝立在了她的面前,“你没事能不能不要总是吓我。”
声线温润低沉的他,容颜英俊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他说完话的同时将她拥入了怀中,“你干什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你的消息,你是不是惩罚我昨晚把你弄疼了。”
——浅浅,你怎么能这么任性。
——浅浅,下一次不允许这样了。
——浅浅,再这样我真的会生气。
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脖颈,“我们回家,好累。”她说的是回家这两个字,并且用的是我们。幸福的事情也许就是将一个我变成我们,不再是一个人。
我回家,我们回家,这不一样。
我要去吃饭,我们要去吃饭,这不一样。
我很幸福,我们很幸福,这也不一样。
两个人的幸福,才能够叫做幸福。她苏南浅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这么依赖一个男人,或者说,没想过会这么在意。兴许还不爱,但是在意,是真的。但是有多在意,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好。”他回应她,“浅浅,我们回家。”
他也用的是我们这两个字,她注意到了。
*
“去哪里了?”他在启动车子的时候问道。
“没去哪里。”她笑了笑,清丽的容颜上有些疲倦,“我给你听首歌好不好,粤语歌。”
他的眸光清浅地落在前方,“我不喜欢粤语。”
她抿唇,“听一听?”
男人低低地笑了,“好,你说听便听。”
《天梯》
轻轻的旋律响起,流淌出满车厢的情深和温柔——
前方仍然大雾
到悬崖或海边也许永不知道
能相拥到白头一起偕老
不跟天斗高
前面有几高一片荒土
每步随着攀登叫双手都粗糙
从崎岖这路途开垦给你
可走得更好
《天梯》听到了这里,她按下了暂停键,“好听么?”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优美的阴影投下来,“怎么没听见*?”
“还想听?”她转过脸,黑白分明的眸子盯住男人清俊至极的侧颜,“你说好听,我便放给你听,以后天天在家里面单曲循环,你肯定得嫌我烦。”
“不会。”他弯唇,低低笑了,“*,我听听。”
她这才按下了播放键——
几多对持续爱到几多岁
不轰烈如何做世界之最
千夫所指里谁理登不登对
扔挽手历尽世间兴衰
几多对能悟出几多精髓
当生命仍能为你豁出去
......
不知不觉,她听得竟然有了一种泪流满面的错觉。可是抬手摸了摸脸,还好,并没有流泪。这种情况下流泪,总是会显得太过于矫情。
“好听。”男人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握住方向盘,“不喜欢听粤语歌,但是我听得懂粤语。我最喜欢那句,千夫所指里谁理登不登对。”
就像是,他要娶她,落魄又如何,他偏生是要娶。不论任何人,都无法来指点他们登对与否。
“我也喜欢那句。”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轻轻亮了亮,落在外面的法国梧桐上,“这首歌有一个真实的故事来源,爱情天梯......”
她碎碎地说了十几分钟,给她说了那对老人的传奇爱情故事。然后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杏眸,“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感人。”
他一侧的唇角轻轻地撩了起来,惑人的弧度,平稳的声线,“我觉得,你也挺感人。一整天的时间,就为了一串佛珠。”
杏眸之中流转的微光潋滟得刚刚好,只是微不可微地滞住,“你说什么?”她其实并没有想过要告诉他,等到时候直接送给伯父不就好了,没必要在池慕辰这里博好感。是真的没有必要。
“浅浅。”他温凉的声线平稳,眉若剔羽,“你是安城人,我也是。这段传奇的爱情故事,是早有耳闻的。所以,当你说到天梯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爬了北山。”
聪明人自然就是聪明人,哪里需要别人来告诉什么。她如蝉翼般轻薄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你都知道,那还听我讲那么久。”
“我愿意听。”他轻轻地在低笑,可是眉眼之间却是写满了说不出来的认真,“浅浅。哪怕再小的事情,哪怕是再琐屑的事情,我都愿意听你讲。”然后他还转过头来,用深邃的眸光是扫了她一眼,“这是我的荣幸。”
她白皙饱满的额头上垂下几缕黑发,更是平添了几分秀丽颜色。她浅浅落了一吻在他的唇角,“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别这样。”他轻轻地开口,眸光涌动,“你再碰我,我要是控制不住,是要出车祸的。还有——”
“别感谢我,永远不要感谢我,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谢。”他踩下了刹车,车身缓缓停下。他骨骼清晰分明的手指握住漆黑方向盘,他将脸转过来,英俊如斯,令人胸腔中的心脏乱跳。他只是将唇侧撩出了惑人的弧度来,“我是个偷心的人。”
灵魂在瞬间被他那双流墨眼瞳给吸进去,破碎碾压。她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说——
浅浅,你永远别感谢我,我是个偷心的人。
后来——
安城第一贵公子成功了,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成功的偷心人。毫不夸张,他将她的整个心脏都从炙热那炙热的胸腔之中掏了出来,然后狂妄地占为己有。
可是——
人人都没有想到,安城第一贵公子也有丢盔弃甲的那一天。她很怕黑,说漫漫长夜多吓人,他便会彻夜和她说话,紧紧拥着她。她最衰落颓靡的时候,他会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浅浅......浅浅......
甚至,堂堂第一贵公子会在手机备忘录中专门建立一个文档。文档里面是她每次来例假的时间,哪一日来的,哪一日结束的。并且,他还搜集了各种治疗痛经的办法。因为,她生理期的时候,总是很疼。
这般的恩宠,无人能给,除了他。
后来的一段日子,——
她受尽千夫所指,流言蜚语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的顶点。
她跌跌撞撞地抱住他,“长离......长离......好多人好多人好多人,他们全部在骂我。”
他的容颜英俊如斯,只是将她拥进怀中,然后低沉开口——
“浅浅,无论多少人骂你,都别怕。”
【我在,让我一人,变成你的千军万马。】
他捧着那颗心脏,或微笑,也......或哭泣。有时候,很烫,真的很烫,烫得他皮开肉绽。疼,很疼,疼得万箭穿心。纵然如此。他也不会放手。
凭她一人,从此囚他永生。
*
他打开车门下车,绅士极了,帮她打开车门。他还用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放在头部上方,生怕她撞到。她挽起唇角,牵出了嘴角两个时隐时现的酒窝,说不出来的俏丽可爱。即使是在夜色之下,她仍旧美得不可方物。
“你抱我。我脚疼。”然后轻轻动了动脚,表示自己是真的很疼。其实,已经酸痛得快要没了知觉。
他低低地笑,伸出手替她关上了车门,“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没关系。”她也跟着笑,懒懒地像猫儿一样,“其实是可以自己走的,只是想偷偷懒而已。”
说完想要去挽他的胳膊,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打横抱起。她纤细的胳膊习惯性地勾着他的脖颈,她轻盈盈地笑了,“我就知道。”
“不乖。”他凉薄的唇撩了撩,修长笔直的腿迈出去。每一步踏在黑暗之中,都像是能够生出莲花琉璃来一般。
在别墅大门前,停下,现在是深夜三点。他垂了垂满是风华的眉眼,“浅浅,按下密码。”
按键发着荧荧的蓝光,九键,数字。
“为什么你不按?”她微微抬起脸来看他,眸光闪了闪,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下颚,柔和,温柔。
她只是感觉到了自己腰际的那只手,以及双腿弯处的那只手莫名用力几分力气,收得更紧了。头顶上砸下他低低沉沉的笑,“我抱着你,怎么按?”
“这样啊。”
然后她伸出一只素手,指尖轻轻触在屏幕上,怔住。他轻轻问,“怎么了?”
“密码是什么?”她又抬起脸来,正好对上他星光璀璨的眼瞳。
他微不可微地望着她叹了一口气,龙涎香肆虐,“浅浅,要是有一日家里面都没人,你是不是就得像只小猫一样蹲在门口,等我回来?”
苏南浅抬手摁住眉心,黑白的眸子分明得很,“哪里像只小猫了,你倒是快说,密码。”
“我上次给你说过了,你给忘记了。”他眉眼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眸,“怎么不像是小猫了,我当初在雨幕之中就是捡了只小猫回别墅。”
“是是是。”她勾着他的脖子,有些失笑,“我是小猫,忘记了密码就会蹲在门口,等我的好好先生带我回家。”
“好好先生。”他将如剔羽一般的眉轻轻挑了挑,染满笑影,“我喜欢这四个字。”
“所以,密码呢?”
“你的生日。”
“我记起来了——”她的手重新伸向按键,“上次你给我说过的,我的生日。”
滴滴滴——
按键的声音,然后啪嗒一下,大门缓缓打开。他抬脚走进去,一室的通明。里面很亮很亮,他让兰姨先去睡了,一个人在等她?好吧,她的错,手机一直是处于关机状态。
他将她放在床上,然后微微呼出一口气,指骨分明的手搭上自己的领带,拉松,解开。男人只身着了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性感的肌肉。他这才又弯下身子来抱她,她伸手挡了挡,“别碰我了,好累,要睡觉了。”
“洗澡,浅浅。”男人的声线温和。
她又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到了最边儿上,抱住枕头,“不想洗,好累,真的好累。池慕辰,我想睡觉。”语气软软的,隐约有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男人耐着十足的性子,眉眼如画,只是绕着床走了一圈,走绕到了她面前,“浅浅,不洗澡睡着不舒服,你今天出了这么多汗。”
说完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被抱了起来,“不要,不要,我要睡觉,要睡觉!”她重复着,抗议着。
引来男人低低沉沉性感无比的笑,却依旧没有任何用,她被抱着,朝浴室走去。
苏南浅在浴室轻轻被放了下来,又困又累,身体像是被掏空。头耷拉着蹭在男人的脖颈处,脸颊处是他白色衬衫领子,她软软的凑上去,“能不能不洗,真的想睡觉。”
“第一,你自己乖乖洗澡,我出去。第二,我给你洗,控制不住的时候不保证自己会做什么。”男人说话的时候眉眼极其认真,如水墨丹青一般的极致。
她摁住眉心,“你出去,我自己来。”简直不敢相信,在如此劳累的情况下还和他厮混的话,肯定半条命都要搭进去了。
男人垂首啄了一下她的额头,“乖乖洗,等你出来。”
*
苏南浅裹着浴袍走出去,眉眼清和无比,她的睡意已然全无。他好像睡着了,睡颜简直清俊到了无敌的地步。她微微垫着脚,像只猫儿一般走过去,悄悄俯下身子,眼眸认真地看着他的容颜,“睡着了?”
他在均匀的呼吸,睫毛也像是凝固了一般,整个人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倾世无双。她轻轻笑了笑,“真睡了?”
果然是睡着了。
轻轻绕到了床边,爬了上去。她往里面钻了钻,在他的耳边轻轻道,“晚安。”
虽然她现在已经没了睡意,但是很累是真的。
“晚安,浅浅。”清浅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开。
她呼吸瞬然一滞,视线胶着在他的脸上。他的黑瞳缓缓睁开,睫毛长长,气质如霜。
“我以为你睡了。”
“我闻见了你的味道,很香。”说不出来,他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你身上的龙涎香,才好闻。”她盯住他的侧颜,“我现在又感觉睡不着了,怎么办,都怨你。”
他静默两秒,然后转过头来,黑眸灼灼地盯着她,“那我们来做一点其他的?”
“别。”她伸出手来挡住他将将要欺压上来的身子,“我还是安安心心睡觉。”
他将身子动了动,一只手臂越过她的头顶放下,“浅浅,过来。”
黑白分明的杏眸微微闪了闪,还是朝男人那里钻了钻,满鼻的味道,他的手轻轻揽上她的肩,将她纤瘦的身子裹在怀中。
“今天求的佛珠,给我看看?”他温凉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傻姑娘,真是不可爱。”谁都不知道他在下车看见她的那一秒,能够有多么的心疼。
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从他的怀中钻出来,“我给你拿,很漂亮的。”
下床套上了拖鞋,走向梳妆台,拿起包。取出佛珠的同时还拿出那那碧绿珠子的手链。悄悄将手链攥紧在了手心,佛珠拿在另外一只手里面。
然后转身,身姿摇曳。重新上了床,她靠在床头,男人也坐了起来。她转过脸,将手上的佛珠递了过去,“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接过那佛珠,细细打量起来,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一粒又一粒的小珠子。嗓音低沉,“傻姑娘。”
苏南浅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眨了眨,“你倒是说好不好看,我怕伯父会不喜欢。”
“怎么会。很好看,真的。”他流墨般的眼瞳望过来,写满了尽是认真,“这是再珍贵不过了,所以别担心。明天中午,和我回去宅子吃饭,见一见我们的爸。然后我送你去市中心的酒店,好好准备比赛。”
他总是能够这么周到。
她嗯了一声,将手心拽得紧了一些,掌心之中有碧绿珠子的手链,“池慕辰,你把眼睛闭上。”原谅她恶趣味般的神秘感,不知道这算不算小惊喜。
他的黑瞳之中银墨昭昭,流光璀璨,“闭上?”
“嗯。”她重复,“闭上。”
男人低低沉沉地笑了笑,“好,浅浅让我闭上,那我便闭上。”
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之中刷出一条弧度来,他阖上眼瞳,容颜如画,英俊得简直无人可敌。
苏南浅这才松开了手心,里面的碧绿珠子,然后她拿起他右边手腕。骨骼清晰,手腕都生得这般鲜明好看,静默两秒之后,将手链仔细戴在他的手腕上。
“好了。”她的嗓音清浅如灵泉。
黑眸缓缓睁开,眼中有着火焰一般的光芒。男人注视着手腕上多出来的一条黑绳碧绿珠子,“哪里来的?”
“今天在山上的时候,那位老人家说和我有缘送我的。不对,他说是送我先生的,也就是送你的。”她笑盈盈地,“我觉得会不会有保平安的效果?”
“迷信。”他伸出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便是相当于浅浅帮我求的。我很喜欢,浅浅。我会一直戴着。”
后来——
安城第一贵公子的手腕上,总是有一条黑绳子碧绿珠子的手链。他说不会摘,永远不会摘。
可是——
人人都知道。安城第一贵公子最不喜欢繁琐,项链手链这类东西从来没有戴过。偏偏啊,除了那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黑绳子碧绿珠子手链。他戴着,一直一直戴着。
*
“池慕辰,你说我明天穿什么好?”她的视线落在那手腕上碧绿珠子上面,“红色的亮了,白色又太素了,蓝色又......”
“米白色。”他轻轻开口,转过脸了吻了吻她的脸颊,“你穿这个颜色,仙气飘飘,长裙,好看。”他的评价绝对算得上是中肯,因为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还有,池慕辰,我们明天得先去商场买一个盒子,来装这个佛珠。”她心里面在思忖,盒子一定也得要选好。现在想想,明天吃饭的场景,就能呼吸一滞。
“好。”他将微凉的指尖插入她的乌丝之中,轻轻抚摸着,“不过,你送礼物,为什么要我买盒子。”
她难得撒娇,眯眸笑道,“池慕辰。我是你太太,你得买单。”
“太太最大。”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只是低笑,“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池慕辰,我——”
“浅浅。”他突然截断了她的话,“你能不能别老是叫我池慕辰。”
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有些滞住,她愣了,“那不然叫什么?”
耳边突然想起了白微儿的声音,一口一个慕辰,不停地叫慕辰。虽然这样子很亲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白微儿这样子叫过。所以,是完全叫不出口的。
“不要。”还没来得及男人说一个字,她便微微蹙眉,“我不要和白微儿一样叫你,我不喜欢。”
男人的喉结滚动,笑了笑,“还真是幼稚得可爱,叫我慕辰有什么不好?”
“就是不要。”她将眉头蹙得更深了一些,“我说了,因为白微儿叫过,我觉得不好听,我觉得难听。”她的语气听起来微微有一些重。
他抿了唇,不说话。
“我要睡了,很晚了。”她说完之后便要翻身脱离他的怀抱,“晚安。”
然而,她的举动是以失败告终。因为她又重新被拉扯进了他的怀抱,反而更紧,龙涎香疯狂地将她给包围。
湿热的吻落在她的耳边,“浅浅,不叫慕辰,便不叫慕辰。我告诉你一个,我珍藏多年的名字,全世界都仅有一人叫过我。我让你那样叫我,好不好?”
她抬起脸来,望向他精致的眉眼,“什么名字?”
他开始吻她,温柔无比,全世界再也没有像他这般温柔的男人了。她的唇被他凉薄的唇给征服,唇舌激战,他赢了。她微微喘着气,“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名字,谁叫过你?”
“我已逝的母亲。”他的声音凉薄得刚刚好,依然不失温柔,“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叫过我,因为,那是一个我母亲为了取的名字,可是后来,却用了父亲给我取的名字。可是在无人之时,母亲总是喜欢那么叫我。”
一双星河压船般的银墨眼瞳紧紧望着她,眸光温暖如水。她轻轻笑了,“我真的,觉得自己,好荣幸。”仿佛要这种说话的方式来证明,自己说得是真的一般。
她将身子挪了挪,更是贴着他,盯住他的黑眸以及根根分明的睫毛,“所以,叫什么呢?”
男人的容颜英俊如斯,气质倾世无双。他将一张俊美的脸凑进了一些,声线蛊惑低沉,“长离。”
仅两字——
长离。
“长离?”她的眸光亮了亮,“好别致的名字。”
男人的轮廓被柔和的灯光拉得模糊又分明,依旧俊美,“浅浅。其实,我母亲好像,不太喜欢我父亲,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母亲,甚至是有些怨恨父亲。所以取名字的时候,都没有加上池这个姓氏,只是叫我长离。这个名字,母亲很喜欢叫。”
她静静听着。
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呢喃一般,“长离......长离......好久好久,都没有听人这样叫过我了。我小时候问过母亲,她说,这是长久别离的意思。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我很喜欢母亲这样叫我。”
她看见,她亲眼看见,男人一双黑眸眼底卷起了浓烈的悲伤。最开始,那悲伤像是浓雾一般肆无忌惮地涌上来。然后,那悲伤又幻化成了豆大般的雨点,在他的眼底下起了铺天盖地的大雨。最后,雨水太多,汇流成了河。所以,这一刻,他的眼中,悲伤逆流成河。
“我很高兴你给我讲这些。”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讲母亲的事情,总是觉得倍感珍贵。黑白分明的杏眸眼底微光流转,“只是,如果叫这个名字,会勾起你不好的回忆的话。我想,就算了。”
“不。”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潋滟悲伤的眼眸,“浅浅,就这样叫我,我需要一个人这样叫我。长离。”然后他自己轻轻叫了一遍。
他和母亲,便是长长久久的别离。
“长离。”
“长离。”
“长离。
......
她不厌其烦地一直唤,一直唤。唤到他闭上眼为止,唤到他入睡为止。
长离。
------题外话------
纯洁的风华:“宝宝们,月票藏哪里了!为啥不给我看看,我就看看,我不干啥!”
众可爱:“你确定不干啥?”
风华笑眯眯:“能不能抢?”
众可爱咆哮:“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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