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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简再次看到花恨柳时,他的脸色阴沉得令人感到恐惧,这让杨简本来还想大发雷霆好好刺激一下他的打算不得不搁置下来。
“怎么了?”满怀关心地迎上前去,花恨柳轻轻摇头反问道:“休息得如何了?”
“已无大碍,随时可以潜进去。”虽然仍不放心他的情况,不过此时既然他有问,她便也要有答。
“嗯……不进去了,我们去别处。”轻轻点点头,花恨柳深吸一口气,将一直憋闷在心中的一口浊气吐出,率先就往内宫东边方向赶。
“嗖——”一声石头破空的尖啸声略过,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的身体倒翻回来,又稳稳落于原地。
“谁?”杨简惊声问道,竟似变戏法儿般从怀中掏出一柄一尺多长的短剑出来。
“为什么拦我?”花恨柳却像是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出手,冲着前方的黑暗不满问道。
“你已受伤,不要再去了。”低叹一口气,黑子从远处的拐角处现身,边走向花恨柳边道。
“什么?你手上了?”杨简听闻这话心中一惊,转头问向花恨柳。
该死的!花恨柳心中暗骂一声,脸上却依旧保持了那份淡然,轻声安慰道:“没有关系的,只是小伤而已……”
“小伤?”听到他这话,黑子不由得轻笑一声,进而指着他的鼻子便骂:“什么是小伤?心脉受损是么?气逆咳血是么?还是说只有死到临头脖子上留下碗大的伤疤时你才会认为是重伤?”
“心脉受损?”听倒黑子如此说,杨简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直盯着花恨柳道:“你若不说,我们便直接回去吧!”
听着杨简负气一般的模样,花恨柳苦笑一声,道:“只是略有些不舒服,咳出了一些血,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当真咳出血来了?”没有去听他接下来说了什么,杨简伸出手来便往花恨柳手上探——均是与武打交道之人,纵使她不如天不怕来得专业,但粗略地看一看有没有受伤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这是……”越号脉,她脸上的神色越严肃,看花恨柳的眼色也越来越担忧。
“怎么了?只不过是受损了一些而……”
“啪——”听着花恨柳微笑着说出的话,杨简再也压印不住心中的愤怒,挥手便直接打在他凑上前来的俊脸,不过两息的工夫,一只清晰的小巧手掌印便深深烙在花恨柳半边脸上,粉嫩欲滴。
“你……”突然被打耳朵,花恨柳显然还有些不适,不过待他反应过来,却并无半点要责怪杨简的意思,反而是嘿嘿不停轻笑了起来。
“你这是……”面对这一场景,莫说躲在暗处的崔护,前来阻止他的黑子,就连打出耳光的杨简都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接下来,他们悚然担忧道:莫不是疯了吧?
“打得好啊,打得好啊!”由“嘿嘿”变“呵呵”,由轻笑变得愈发张狂,花恨柳大吼一声,全然不顾此刻自己就身在西越整个政治风口处。
“你小声一些!”虽然知道此时附近并无有大威胁能力的人在,但黑子却担心花恨柳方才这一通狂笑引来更多人的围观,到时候抓住抓不住是一码事,看不看得见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跟我走!”来到花恨柳身旁,与杨简各架起他的一条胳膊,黑子向远处高呼一声,便率先与杨简带着花恨柳离开了。
此时的崔护却委实震惊不小:看那名为黑子之人方才呼喊的方向,分明是冲向着自己——莫非,他早就知道自己跟在后面了?
心中震惊着,但他反应却一点也不慢,前面三人前脚离开,他便后脚跟上疾掠而去。
黑子将众人带往的地方并非别处,正是几人所在的用来迎接、安置外宾的宾舍之地。只不过,黑子对城内的情况远比花恨柳、杨简熟悉,因此赶回来时可谓是驾轻就熟,速度也快了不少。
“爹爹,你受伤了!”初一进门,灯笼看到花恨柳便急忙扑了上来,满是担忧地问花恨柳。
“唔,没事,谢谢灯笼。”脸上挂着令人别扭的微笑,花恨柳仍强打精神说道。
“姑姑,你为何要打我爹爹?”灯笼将信将疑,将焦点对向了站在一旁一副爱理不理的杨简,非常不满地问道。
“我……我……我没……你怎么知道?”被灯笼这样突兀地问起,杨简竟一时慌了神,连忙矢口否认。不过,在她意识到自己远没有必要如此狼狈地否认时,她却为何也想不明白为何灯笼一猜就猜到那一巴掌是自己所打。
“因为爹爹脸上的掌印只有这么大……”说着,灯笼用手比划了一番花恨柳脸上那道惹眼的掌印道,说完,见杨简脸色微赧心中更是确定,又道:“雨晴姑姑不会打我爹爹的,所以也只有姑姑您敢打。”
灯笼人小鬼大,不过她所说的话却也有道理——目前在场的几人中,确实如她所说,只有杨简一人有胆量打出那一巴掌,其他人么,要么是舍不得,要么是没胆子。
“妹妹,将灯笼待下去休息吧!”杨简瞪了一眼灯笼,招呼花语迟将灯笼带下,自己与其他人还有事情商量……这并非他本意,只不过是来时的路上花恨柳特意嘱咐过,回来以后必须要喊来几人一起商量事情。
“先生!”花语迟刚将满是不情愿的灯笼带下,门外便传来佘庆慌张的声音,一会儿过后众人才看到佘庆在崔护的架扶下走进屋来,只不过这师徒二人却也般配,均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相看之下不由一阵苦笑,而佘庆新中国也是大舒一口气——虽然崔护已经将情况简单告诉给他,但他却非要自己亲自过来确定一番才肯罢休。
也似乎是早就预料到的,他一直醒着未睡,应该是早就猜到不论花恨柳回来多晚,都会将大家伙儿召集起来说一说情况的。
崔护待佘庆坐定后眼光寻到了进屋后便一直站在花恨柳一侧的黑子,冲他微微点头道谢,黑子也是全无半点玩笑神色地点头回应。
“好了,人来全了,说说怎么回事吧!”低叹一口气,反而是天不怕老气横秋地往大堂里最上首的那张太师椅上一坐,瞄向花恨柳问道。
“我……我想杀人。”花恨柳想了想,竟是一副嬉笑的嘴脸对着天不怕道。
“哦?你当真?”天不怕微皱眉,全然不顾其他人一副炸开锅的模样,确认道。
“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想。”花恨柳点点头道。
“你想杀谁啊?”要杀人,胡砍乱杀他当先生的可不同意,若想杀人,先说杀谁,再说为何要杀,目标明确、理由充分,那当先生的决计没有阻拦的道理。
“西越国母……”说这话时,花恨柳终于不再是那副嬉笑嘴脸,垂下头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后,他再抬起头后才一字一顿地说道。
“哦……为什么呢?”恼怒地将周边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宗门子弟的人所发出的的惊骇声尽数挥到一旁,他严格地遵循着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一步一步问下去。
“我……”
“哦,我忘记问了。”天不怕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打断花恨柳的回答,反问道:“你除了脸上的这处伤,其他伤可是因这人所受?”
听到天不怕特意指出自己脸上被杨简打耳光留下的巴掌印,花恨柳红色微红,却也点点头低声道:“正是因她所伤……或者说,即使不是因她所伤,那也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我有没有告诉你,四愁斋不论是老祖宗还是我的师兄、师弟、师侄……都是极其护短之人?”似乎是两句毫不搭界的话,但经由这一先生、一学生说出来后,在场之人却无一人感受不到凛冽如刀割的杀气。
“应该……是没有说过的。”花恨柳认真地想了想,答道。
“哦,那我今日便告诉你,他们极其护短,可以说护短就是我四愁斋最大的特色啦!”若是一般的门派说起这事来,众人八成要一人一口唾沫将此人骂死——然而说这话的人是天不怕,他所在的门派是四愁斋,因此,虽然黑子心中惊怒,但却毫无反对之力。
“不过呢,他们都有一个好靠山、好先生,你却没有……”说到这里,天不怕嘻嘻一笑指向自己:“你看我这副模样,自然是没办法护你的……”
“呼……”听到天不怕这句话,大堂中清晰可闻数声喘息之声,均是其他人暗舒一口气所致。
“嗯,我知道。”虽然天不怕的话有谦虚的成分在内,要知道若他动起怒来当真再来一次天谴,莫说西越国母,连同铁陀王、银瓶王、司徒活佛白玛德格等人,连呼喊救命的机会也不会有的……但花恨柳却知道天谴是损人不利己的存在,每次都拿自己寿命相搏,这恐怕没有几人愿意——即使天不怕愿意,他花恨柳也绝不肯答应。
“你知道最好了……”天不怕叹口气,道:“所以我只能给你一个承诺了。”
说着,他眼望众人,轻声笑道:“你若想清楚非要杀她,直接杀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