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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定州城内华灯初上,远远地看去只能看见其中偶尔几处闪着灯火,仿若鬼城一般透露着死寂。
城外大军扎营处反而显得生机勃勃,远看如熊熊火焰,近看如点点星光。
热闹与冷清,在城内与城外正好调转了个儿,处处让人觉得不寻常,让人发自内心的不安。
只不过,今晚注定要觉得内心不安的人不会少。
孔仲义已经与孔雀在帐外苦等了半个多时辰,而这也是自公孙止意醒来以后他们第三次前来求见了。
“孔将军,实在抱歉,公孙先生有话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不让进去。”守在帐外的兵卒严格说来尚属于孔仲义的部下,对他说话很是客气,见孔仲义几次前来心中略有不忍,又道:“不妨您先回去等,先生这边愿意见人了,我再去喊您?”
“不用!”孔仲义眉头紧皱,大手一挥道:“我就在此处等着!”他心中虽然也着急,不过却也不能不顾公孙止意的话,无论是出于尊重还是因为两家有合作的关系在,既然对方说暂时不想见,那终归是要等着人家说想见的时候进去才行。
“叔叔,公孙先生他……他没事吧?”孔雀心中也满是担忧。自白天在校场上见识了那“诡异”的一幕后,她这一整天都坐卧难安,尤其是想到自己一直看不起的笛声竟然隐藏有如此的实力……每每想到这里,她心中都不由地毛骨悚然。
十几万的将士,冲锋陷阵自然是不需过多担忧的,然而要是用来防备着一名高手么……实在是有些防不胜防。因此,此时她与孔仲义在昆州的仰仗只能是公孙先生,他孔家若想在北方活下去,唯一的依靠也只能是王庭里的那位大君。
“你我不好妄自揣测……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公孙先生、相信大君,切不可有一丝一毫之动摇!”说到这里,孔仲义面目严肃,已经不是单纯地回应、教育孔雀了,而是隐隐有训诫的意味在内。
孔雀自然明白其中的缘由,自打她孔家选择单独与王庭合作的第一步迈出,两方便被紧紧束缚在一起,不见得对方非得离不开自己,但自己是唯对方不可,也只有闷头一条道走到黑,才方有存活的可能。无论是王庭还是笛家,他们都瞧得清楚:叛徒是休想在这两者间活下去的!
正要应答,却听帐内一人道:“孔将军高见!”脸上喜色一现,转头望去果然见是公孙止意出来了。
“公孙先生!”她当先喊道,身后的孔仲义也紧跟着反应过来,慌忙上前激动道:“先生……先生您……”
“好啦,进来说话吧!”公孙止意一挥手,向帐外的两人招呼道。说完,不待两人有所反应,又折身退回了帐中。
“公孙先生,您身体怎么样?”一紧帐,孔仲义又忙上前问道。
“无妨!”公孙止意脸上微带笑意,示意两人坐下。然而他不笑尚好,这一笑竟令原本打算坐下的二人有些没谱了:先生不会是因为白天之事,被气糊涂了吧?
“怎么?觉得我反应不正常了么?”见两人都略有迟疑,公孙止意笑着问道。
“不敢!”孔仲义与孔雀慌忙请罪道:“只是不明白为何……”说到这里,话却说不下去了,为何?那自然是因为总不能将“为何丧心病狂笑得出来”说出吧?
“我明白你们的疑虑,不过正要与你们说此事,所以不妨先坐下,你们一边听我说,一边相互商量着看看下一步如何做。”说完,又指了指近处的座位,道:“坐近一些,也方便说话,来吧!”
话已至此,两人唯有战战栗栗地坐下身来,不过相较而言孔仲义这时表现得就略显成熟多了,一则他半辈子的经验并非空物,二则他还从方才公孙止意的话中听出来了别的意思。
方才公孙止意提到了“下一步”,这个词很有意味。
“下一步”首先代表着不会停滞在目前的情况上太久,也便表示对方并未沉浸在今日之事的打击上,而是转换了心态开始着手将来的事情了,这是大好事!
其次,对方又言道“相互商量”,与这“下一步”合并起来看,也表明孔家与王庭的合作关系仍然稳固,二者目前尚是同坐着一条船。
“倒是令两位担心了。”见两人坐下,公孙止意轻笑道,“今日之事,错都在我,若不是……”
“先生万万不可这样说,今日之事我……”孔仲义一听一上来公孙止意就来自责,慌忙将尚未坐稳的屁股挪开,抱拳垂首就要将此事揽一揽。
“孔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您不用慌着替我旦错误,先坐下听我讲。”挥手制止了孔仲义继续往下说,公孙止意道:“错在我,这一点毋庸置疑。”说这句话时他收敛了微笑,一脸肃穆道:“正是因为由于我对对方的实力估计不足,才使得我方损失了众多好手,也令将军在军中威严受辱,如此说来……”
说着,公孙止意站起身来,不待孔仲义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地冲着他便拜了一礼。
“先生不可!”孔仲义慌忙跳开自己所在之处,一旁的孔雀也慌忙上前扶住公孙止意。
“这一拜请将军务必接下,眼下正是大君千秋大业的关键时期,我这条贱命尚不能轻易赔了出去,心中对冤杀的众位勇士、对将军的歉意也唯有通过这一拜来表达了……莫非将军想让我一辈子都活在不安与内疚之中么?”公孙止意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眼角含泪,一副看了让人心酸的模样。
“这……这个是万万不敢的!”孔仲义忙矢口否认,不过当即又道:“话虽如此,那我也不能受您的这一拜!”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也变得坚决起来,虽然没有两可的法子,但孔仲义就是不允。
“公孙先生,叔叔,你们看这样如何?”见这气氛慢慢就要变得沉郁起来,一旁的孔雀轻声道:“既然我们同为大君的臣子,那么无论是今日被冤杀的勇士也好,还是需要认罪的对象也罢,都是大君的子民,先生不妨就像大君请罪吧!”
“正是!无论你我还是那些将士,说到底命都是大君的,如果要请罪,自然要向大君请罪。”孔仲义听后忙应道。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若回一趟王庭请罪,这边的事情……”公孙止意点点头,心中略有迟疑道。
“不必去王庭。”孔雀轻笑劝慰道:“大君明见万里,先生您只需要向着他老人家所在的方向诚心认错,想来一定会被看到的。”
“这个……是我魔障了!”公孙止意苦笑着拍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说完,便认准了北方原地跪下,深深叩头,如此再三方才作罢。
“先生快请起!”孔仲义赶紧绕到他一旁将其扶起,这次三人便算作同时入了座。
“罪姑且就先这样赔了吧,虽然回去以后还是要报与大君说,当眼下我的心中好受许多……”说着又拱手向孔雀、孔仲义道:“倒是谢谢两位了。”
“先生请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将今日的实情告诉家兄,然后修一封书信送到大君那里,恳求大君明见秋毫,绝对不会委屈先生。”孔仲义忙道。
口中又再次谢过,这话题又回到了“下一步”应该如何做上。
“穆塔那边需要等他醒了以后再了解当时的情况,不过我估计从他那里也不会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了,毕竟在看台上能够全览局势的我们都没有看清楚,更遑论只在其中一处还要集中精神对付敌人的他了!眼下我们先看一看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说完,公孙止意看向两人,见两人皆沉默不语,又道:“我便这样说吧!两位是觉得先两家合作对付陈兵镇州的宋长恭好,还是在他赶来之前将城内的局面完全控制住好。”
话说到这里,两人再继续沉默那便说不过去了。然而这其实根本就无需回答的问题,此时被公孙止意抛出来是试探还是有意改变之前的计划,两人心中都不知道底细,万一说错了恐怕对之后的相处大有不利。
“先生,叔叔!”孔雀心中虽然不明白怎样回答最好,但却知道不回答不好,她心中略一计较当先开口道:“孔雀年少无知,不知道从大局如何去考虑,所以只能就目前能看到的利弊做自己的判断,若是说出来有什么与二老冲突的地方,请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说得好!孔仲义听孔雀这般说,心中暗赞。她这样说便问题不大了,即使像她所说说错了什么,但前提已经摆在那里了——“我年少无知,只会着眼于小处”,这“以进为退”的法子当真是用得巧妙啊!
公孙止意自然也看得明白,微微点头便算是允了。
“当前必须先安内,再细思御敌之策。”说着,孔雀起身道:“从今日之事看,对方一开始动手便处处杀招,实则是看出我们的意图所在了,如若再不紧锣密鼓好好筹划,恐怕下一次被算计的就是我们了!”
“嗯,有些道理……”公孙止意点点头笑道,“那孔将军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