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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独孤断好像没有像这次一样伤得如此严重。之前与此相比更为危险的工作他也做过不少,像刺杀杨武那次,虽然最后碍着自家师祖的面子,杨武并没有下杀手,但对于独孤断来说却也没有像这次一般这么窝心。
他本意是与那穆塔决一死战,然而那开始时宣称要“护他周全”的花恨柳却不允许。旁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是知道就在自己与穆塔准备好生厮杀时发生了什么——等到穆塔醒了,穆塔也会很快就回想起来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说,原本相对的两人,最后倒下的姿势为何是靠近花恨柳的穆塔是趴倒在地,而独孤断却是仰面在地呢?要知道在倒下之前,两人也只是处于蓄势阶段,可并没有发力出招啊!
又比如说那看台上的公孙止意,好端端的就吐血晕厥了——自然,损失数十名好手对他来说不啻于剜下心口一块肉,可是莫忘了他可被称之为多谋善断之人,这样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向来不低,更何况无论怎么看,他公孙止意都不是一个自负之人啊!
他身体虽然无处不通,但这意识却是清醒的,各种感官的感觉更是真切的,与其说他是自然醒着,不如说他是被痛醒的,在这种真切的感觉下,他所体验到的痛是平时那痛的十倍、百倍。
闭着眼听花恨柳与那徐先生说话,最后在花恨柳故作推辞两次终于答应将那升龙丹的药方收下之后,徐先生才美滋滋地告退——他竟忘了给自己包扎伤口!
心中愈发不满了,他索性闭着眼埋头大睡起来。
不过,这花恨柳却好像非要惹他嫌一般,正待他要昏昏睡下时,却听花恨柳凑上身来,在自己一旁喊:“喂,醒一醒吧,知道你醒了。”
你说醒就醒?你以为自己是周公么?再说了,周公又不是招女婿看不上自己着急着往外撵,怎么会有刚刚睡下就醒的道理?
心中打定主意:且先消消气去,无论他再怎么吵嚷,自己都不会睁开眼来。
“咦?独孤断已经醒了么?”杨简在一旁惊讶地问道,一边问着,一边也凑上前来,伸手扒了扒独孤断的眼皮,却见那眸子明亮,当即失声笑道:“还真是醒了!”
这下,便装不下去了。
独孤断只好睁开眼,却是一言不吭地兀自在床上躺着,眼睛朝着床幔,看也不看花恨柳一眼。
“这……独孤断怎么了?”杨简转眼便感觉出了这其中的微妙气氛,她小心地问花恨柳,却见花恨柳笑得正开心。
“你说话啊,他怎么了?”杨简不禁恼怒,胳膊肘狠狠击在花恨柳肩膀上道,“原来是结巴,这会儿该不会是成了哑巴了吧?”
“哎哟!”花恨柳痛叫一声,不过听到杨简后半句话时却将这惨叫变得诡异许多,笑中多出了几丝荒谬的不真实感。“他哪里是成了哑巴,他只是不想说话而已。”看着杨简就要急了,花恨柳赶紧止声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不想说话?他为何不想说话?”杨简想不明白,之前这人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打了胜仗就不愿意说话了呢?
“不清楚啊……你怎么不问问他?”花恨柳皱眉摇摇头,建议道。
“也是,从你这里想来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我还是自己问吧!”对于花恨柳的调侃,杨简并未意识到,反而点点头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便盯着独孤断问道:“说,怎么不愿说话啦?”
想来这结果并不会因为换了一个人而有任何改善,花恨柳不用去看也知道杨简所面临的是一个心里打了死结,非要怄气的家伙。
“嘿,你怎么不说话啊……”杨简见对方仍是闻若未闻,不禁气笑道,不过话说一半,她终于明白这花恨柳所使的鬼把戏了:去问一个不想说话的人为何不想说话,他若回答了,还是不想说话的那人么?
从一开始花恨柳便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所以才建议自己来问的——他是存心在看笑话啊!
想到这里,杨简不禁怒从心起:这花恨柳骗人是骗上瘾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居然还敢骗自己?
正待发火,花恨柳却也见若未见,将一脸郁闷的杨简撇在一边,也凑上前来,笑着向独孤断道:“想不想知道原因?”
这是什么话?杨简听不明白,她没有去看那什么演练,自然也不知道校场上发生了什么,不过从方才徐先生的描述中应该也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莫非还有自己不清楚的事情?
却别说,这句话当真有用。独孤断听到花恨柳这般问后,盯向床幔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灵动,眼皮一眨,再睁开时已经看向了一脸欠揍模样的花恨柳。
“嘿嘿……”仿佛是仗着独孤断无法动手打不着自己,花恨柳又笑:“好啦,不要小孩子气啊……”
若非知道花恨柳的情况,杨简听到此话后不禁就要怀疑眼前这男子该不会是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吧?毕竟,两个大男人之间用这种语调说话多多少少是会让人听完之后感觉不舒服的,更何况还用到了“孩子气”……
独孤断想来也是觉得被这样问极为不舒服,皱紧了眉头忍耐着听花恨柳说完,又一眨眼将眼睛瞪回了床幔。
“好好好,我直接说了。”看着眼前这两人实在不了解自己此时愉悦的心情,花恨柳顿感无趣,只好举手投降道。
看着两人将目光转向自己,他叹口气道:“不错,你与穆塔的对决确实是因我打断,那公孙止意说到底子上也确实是受我所伤……”
此话一出,独孤断尚还好一些,毕竟从一开始时他便有此怀疑,然而对于杨简来说却是惊天爆料了。
“什么?是你所伤?你们不是离着远远的么?且不说你与独孤断中间隔着笛声,便是与那公孙止意也至少应有不下于二十多丈的距离吧?你若说是气到他的我自然信,可是这伤到他么……你是如何伤到他的?”
“你若说是气到他的,那也可以这么说。”仿佛是被杨简的话勾起了兴趣,花恨柳先是沉思了一下,进而喜滋滋地说道。
“你还真是欠……”口中说着,杨简的手便已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落下击在花恨柳的头上。
“怎……怎么做?”独孤断关心的不是这件事是真是假的问题,在他看来这情形确实如花恨柳所说的那样发生了,那总得有发生的原因吧?姑且不去管对方将要说出来的话有多么地天方夜谭,便是能说出来,那也值得好好深思啊——要知道,有时候即使说谎也是一项极为讲究艺术的活儿,若是禁不住人推敲,那这话便没有了意思,若是经得起琢磨,即便是无法求证真伪,单只是这琢磨的过程也是很值得享受的一件事呢。
听到独孤断问,杨简抬起的手不禁一缓,花恨柳也趁她手下这一缓的工夫从容地向后退了两步。
“悟到的。”花恨柳正色道。
听到这句话,杨简不知道独孤断会如何作想,但是她却对花恨柳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感觉就像明知道对方是一名花和尚,却仍听到对方脸不红心不跳地双手合十虔诚说道“老衲一心向佛、不近女色”……荒谬,荒唐,可笑至极!
实际上,便是连独孤断听到这“悟”后,心中也不禁一愣:这天下如今变成了什么世道了?连这样一个心浮气躁的人也能参合“悟”?不过,很快他的这种质疑便消散弥尽了,原因不过有二:其一,事实已经发生,所谓证有易证无难,目前既然无法证明它是假的,那便只能认为这是真的;其二,佛家也确实讲究有顿悟一说,所谓“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这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为何他佛家的和尚可以如此,他四愁斋的愁先生就不可以呢?
心中有了这番想法,他算是勉强而又淡定地接纳下了这番说辞。
“如……如何悟?”他再问。
听独孤断问完,花恨柳眉头又是一皱,久久不作回答。
“怎么啊,不能说么?你还藏私啊?”杨简越看这花恨柳越是欠揍,此时巴不得仔细找来个什么刺头儿来收拾收拾他,当即瞪眼问道。
“倒不是。”花恨柳苦笑,“我也不知道。”
是了,他也不知道。若是说独孤断心中本来尚有些不确定方才解释的真伪的话,此时听到花恨柳的这句话,他便信了:这才是顿悟。
“不怕你们笑话,上次在裴谱那里栽了跟头以后一直心里想着要争口气,基于从他那里的‘十道力’所得到的一点感悟,便有空的时候就想一想,开始的时候是有意识地去想,后来就养成习惯了,只要一空下来就去想……说实话,之前虽然想了不短的时间,但说到到底有什么收获,那还真是没有……”
“那为何……”杨简不信,难道偏偏在演练中就想到了?
“用杀招时,心神一定要宁静,这其实与我平日里无意识地去想的情境一样……”花恨柳想了想,不确定道:“怕是那时候一受刺激,就悟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