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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茅风雨在大周朝内是公认的当世第一,剑道无双,境界更是超出了返璞归真这等宗师境界,成为人间半仙,而他的弟子,自然不会有人不感兴趣,甲铁城的铁怒,那个当初不知在什么地方被茅风雨收为弟子的壮硕青年,早已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年轻一代的武道天才里面,若是论谁为峰,生而璞,一剑至归真的铁怒必然是首选,这可不是因为他的师傅名头有多么响亮,这纯粹是自上一年铁怒入世人间行后,他自己一人一剑杀出的威名,掺不得半点虚假。
老实说,凡是江湖人物,是没有人不知晓铁怒的,在大周朝的江湖上较为盛名的少侠诸如吴公羊之类以及其他的侠男侠女,名头是响亮,可是和铁怒一比较,就差了一些。
自入世修行那天起,被这手持寻常铁剑的青年一剑挑翻的武道前辈不计其数,那些人原本都是各自一方的武学大师,威名远扬,可是那个面容刚毅的朴实青年却挨个登门拜访上门挑战,明明是一个后生晚辈却把诸多武道高人打翻在地,早已经成为青年侠客中的一个传说,大概只有清真寺的那个静修小师父,以及最近才从秋名山上下来的车飙楼大弟子君念邪,才有机会与其一争长短。
所以当知晓这人便是那名震江湖的铁怒的时候,江月月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神情和早先见到了铁掌王之隐一样的振奋。
可是苏钎并不认识他,当然就算听说了关于这个青年人的传闻也不会让他脸上有丝毫的表情波澜,小丫头并不知道他已经见到了那清真寺的静修小师父还有车飙楼的君念邪,现在又见到了这个自甲铁城走出的铁怒,算是把大周朝青年高手里最厉害的三人都给见了个遍?
“我想要挑战你。”铁怒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但是看上去却十分的憨厚,一点儿没有剑侠那般潇洒写意的作风,倒像个凡夫俗子,他望着苏钎如此说道,面容有些木讷。
皓月当空。他脚下的影子缩小成一团。
“你打不过我的。”苏钎依然骑在马上,棕色毛皮的劣马似乎已经从刚刚的吓人场景中回过神来,口鼻喷气,紫衫公子悠然的骑在上面。居高临下。
铁怒说道:“我知道。”
苏钎问道:“那你还要挑战我?”
铁怒点点头:“师傅告诉我多和别人切磋对武道有益,输赢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过程。”
紫衫公子微笑道:“可你与我一战,可没有什么过程,我一挥袖。你就飞走了,想必你也看到刚刚的画面了,你自信能够扛下我几招?哪儿有过程一说?”
木讷壮硕的青年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就不挑战你了。”
一旁的红裳小丫头听着这没营养的对话,觉得这二人各个都是妙人,无论是这傻货也好,还是对面那名震江湖的铁怒也好,都傻乎乎的。武道强者高歌踏剑江湖行,就算不是用剑的,也应该有一个高手的样子,有点高人风范,然而这两个人明明都是深不可测的武道高手,为何说起话来如此憨直,不带一丝一毫的奥妙玄说?
高人对话,不应该都是话里藏话,旁人无法听懂的那种玄言妙语吗?普通人听不懂就是悟性不够,听懂了就犹如当头棒喝。说话以天南海北偏,越让人听不懂越好,这才是大师人物该有的说话风范吧。
苏钎可不知道这小丫头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随意说道:“你如果要找人挑战。那个叫君念邪的,还在泾古镇里,挺适合你的,你可以去找他。”
铁怒点了点头,正欲离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望了一眼江月月,问道:“小丫头,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江月月一愣,答道:“江行剑。”
“江行剑……果然是他吗……果然如此,那么日后你们的麻烦恐怕不少。”铁怒轻飘飘的留下这句话,转身边走。
“等等,你什么意思?”小丫头顿时惊叫道。
铁怒摇了头,沿着原路而返,向泾古镇的方向而去,与二人擦肩而过,无论江月月如何询问,都闭口不言。
望着对方一言不发的离去,小丫头心知留不住,便低声嘟囔了两句,也不知道在骂些什么,直到那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夜幕里。苏钎骑在马上并没有继续前进,四周的林中灌木葳蕤,寂静一片,偶有枝叶披霜但是毕竟是虞江以南加上春意渐浓,积雪已经很少见了,银白色的月光下那些树木的枝干在地上婆娑一片。
没过多久,白衣负剑的吴公羊自林中走出。
“紫衫公子。”吴公羊尴尬道。
“我姓苏。”
“苏公子。”吴公羊站在那儿有些吱吱唔唔的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前些日子,在虞江边的雪林中,实在是在下的过失,没有弄清楚那易公子究竟是什么德行,才冒昧出手,望苏公子原谅。”
苏钎平静道:“没关系。”
吴公羊一愣,没有想到这紫衫公子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谅解了自己,本来他还以为此番上门道歉恐怕会遇到一些刁难,惴惴不安,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现在看来,的确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先前那十数人在路上劫杀这二人的时候,此人却狠辣至极的将所有人杀了个一干二净,他也看在眼里。虽然论对错这位紫衫苏公子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其狠辣程度却着实把吴公羊吓了一跳,毕竟江湖人快意恩仇,也没有这般割草杀戮的啊!杀完人后面色不变,却又不记恨自己,这位苏姓的紫衫公子,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苏钎可不知道这吴少侠心里到底在思考什么东西,只是这家伙听见自己原谅了他就傻乎乎的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和那些知晓了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而呆若木鸡的绿帽父亲一样,他实在有些不耐烦,又道:“喂?”
吴公羊仿佛大梦初醒,赶紧清醒过来,复杂的望了一眼这黑发如瀑面容俊美的苏公子。问道:“二位可是要去扬州?”
“嗯。”苏钎暗想这条路只能前往扬州,这不是废话么。
吴公羊道:“此行正好顺路,扬州内的元宵灯会即将开始,我也正准备去一观。二位可否让在下同行。”
江月月不假思索道:“可以啊。”看得出来这小丫头对这吴公羊并没有什么恶感,实际上这吴少侠本来就是一个坦荡荡的英雄人物,相处起来很难产生厌恶,即便是苏钎也并不反感这小子。
黑发如瀑的青年骑在马背上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有钱吗?”
吴公羊一愣,点了点头道:“盘缠在下还是有一些的。”
“伙食自费,就带你一个。”
“……这是自然。”
“马匹你自己解决。”
“……这也是自然的。”
“你要钱多的话,路上记得支援我们一点儿。”
“这绝无问题。”
三人夜色里继续上路。
沿着这条官道往前,却要翻过几座山川,走过不知多少里地,才可以真正的进入扬州的范围内,依照三人目前的行进速度,尤其是吴公羊步行的速度,他们恐怕需要耗费三日以上的时间。不过这只是预估,实际上若是中途歇脚吃饭睡觉等时间算上去,还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只是听吴公羊所言这段路上会有一些山野村庄,到时候在那里借宿一宿也不是问题。
初入扬州境内,已经是开春以后的时节,不过中原地区相比江南,还是气候寒冷,三人在夜色里赶路,只觉得寒意从脊背后面涌上来。抛开那个毫无感觉的紫衫公子,红裳少女与吴少侠可是通体寒冷,再观四周道路上一些林中枝叶在月光下闪烁晶莹,才发现这些灌木枝叶除了繁茂披离之余。还覆盖着厚厚的霜雪,可以预想这是多么冻人的日子了。
这一片山林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不过却生机勃勃,除了山中白兔树下野狐外,甚至路途中央还曾经有一头吊额白虎路过,本来苏钎是准备抓了这老虎给吴公羊当坐骑用的。奈何这位风度翩翩的少侠却表示自己实在没有胆量骑一头老虎,只得作罢,而他这份直面恐惧的作风,也的确有江湖人士该有的坦荡。
大晚上的山中也有鸟兽嘶鸣,满天星斗,景色很吸引人,江月月一路上都在与这吴公羊少侠攀谈,苏钎对这种聊天兴趣不大,实际上脑海中记忆破碎的他也寻不到合适的话题参合进去,还不如闭目假寐,于马背上颠簸。
路途上,接近黎明之时,吴公羊便向苏钎询问了一番武道上的问题,能够向一个同龄人以极低的姿态求教,对于大部分人都是很难做到的,苏钎虽然没有对他刮目相看什么的,但是闲着无聊,也没有拒绝。
苏钎平静道:“你现在的境界,还是以出剑为主,说到底出剑不外乎就是横竖斜挑刺撩以及砍,当然我比较偏爱砍人就是了。俗人用剑死板,高手用剑聪明,取决于剑招的变换,这些都是在交手中积累的东西,你也知晓,顺便月月你这方面是弱项,你自己应该清楚。”
红裳少女吐了吐舌头,没答话。
吴公羊一阵点头,眼中放光。
苏钎又说道:“你还未入返璞归真,内力也不够,大道至简什么的难以解释,但是对于一流剑客而言,最基本的就是斗力,这是根基,然后是斗智斗勇斗狠,力智勇你应该是具备的,就身下狠了,只是斗狠虽然精彩,却也惊险,你现在的同境界比拼,其他大抵和对方相同的时候,就看你敢不敢对自己狠一点,对他人狠,对自己可要更狠,可是你若是成了亡命徒,那可别赖我。”
吴公羊若有所思,沉默不语,抬起头,往向夜空。
星宿漫天,九天星辰尽收眼底,星辉覆盖在了两侧的树林和远处绵亘不绝的山脉里,便是这事件最好看的良辰美景。
黎明到来之时,三人终于遇到了一个小山村,便在这山野村庄内歇息了一段时间,此处有客栈,银钱却全是吴公羊出的,按苏钎的话来说那就是学费,不过如此便宜的学费足够让吴公羊乐呵一阵子了,但是要让苏钎再给他指点迷津,便要看心情了,吴少侠也知晓这可没法强求,也不多言。
客栈里江月月倒头就睡,一晚上都在赶路的少女和吴少侠都困倦疲惫,也只有苏钎没什么感觉了,歇息了四五个时辰已经是足够,在下午的时候,三人离开了这个村子,继续向扬州的方向而去。
不知怎么的,路上拦路的江湖人士更加多了一些,而且身份也千奇百怪,大多隶属一些神秘的组织,这些神秘势力在江湖中也只是传闻而已,不曾被人证实过其存在,和杀手组织差不多,不然早在当初杯楚纹扬大将军马踏江湖的时候全部铁蹄震碎了,而如今蓦然现身,竟然是冲着他们来的,难道那雪影刀真有如此魔力?
路上出现的刺客什么的基本是苏钎暗地里直接用精神冲击秒杀的,而堂堂正正拦路的江湖好汉则是由江月月和吴公羊两个人去对付,二人都是一流高手,对付这些人并无困难,尤其是吴少侠声名赫赫可不是吹出来的,实力的确不俗,甚至有些超乎预料。
剑起惊龙卷草皮,白衣舞剑的吴公羊将几个拦路欲砍人的大汉全部斩杀或者击退后,有些好奇的问道:“江姑娘,为何这些人都冲着你而来?即便是雪影刀,应该没有如此魔力才是?”
苏钎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前几日铁怒拦路的时候,问江月月父亲的名字这一事情来,问道:“你父亲江行剑是怎么回事,那铁怒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啊。”
红裳小丫头愁眉苦脸道:“我真不知道啊……我爹他死的早,我娘她也很快就没了踪迹,我娘她除了一套雪影刀法和一把雪影刀外什么都没给我,对我爹更是没提起多少来,我都没什么印象啊。”
苏钎不太理解这种江湖儿女的诡异身世,大抵是藏有了什么隐情,可是无论是什么落难公主,还是杀父之仇这样的隐情,他都不是很感兴趣,这些日子里上门的麻烦就当打发时间,便无奈摇了摇头。
突然,苏钎骑在马上,目光如电的看向了道路的前方,心中一动,感觉到了什么,露出疑惑来。
“怎么了?”江月月问道,吴公羊也看了过来。
苏钎伸出手指,指了指道路的前方。
那边,林叶飘飞,似有一人拦路。
衣诀翩翩,好似是一个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