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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细雨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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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四坊巷口,过东市,往西入平康坊。穿过平康坊,就是朱雀大街,往南直走,便可达曦京正南的明德城门,这亦是要从明德城门回将军府的最近路线。她要走回来,就一定在这条路上,兴许是在哪家的屋檐下躲雨,跟青鸾错过了。

    风玄墨心里想着,就在那沿途的大街小巷中,仔细地寻开来。从午时渐起的绵绵春雨,已经下了个多时辰,商户闭门,街上亦无人,雨丝风片中,遍寻不着那细条的身影,心中慌得难受,看着那么伶俐的人,怎么这般痴傻!他当她有什么要紧的事瞒着他去做,原来是去给他买桂花糕!他随口说一句桂花糕,她就非得往城外跑十里路,到木樨镇去买吗?

    在她心里,他竟是这般珍贵?他还那样待她,黑着面,冷着心,还有那些伤人的语言……

    步入平康坊,看着两侧鳞次栉比的房屋,那些高低错落的屋檐角落,最适宜躲雨吧。凤玄墨站在那坊间东口上,深深吐口气,正待挨着一路寻过去,突然间,撞进眼帘的情形,让他猛地顿住了脚步与身形,也屏住了心跳与呼吸。

    正前方来了个细条小人儿,打了把伞,却形同没有打,通身湿透,只因将那把有些破烂的伞,挡住胸前,似乎是为了遮着胸前的一包东西,直直地朝他走来,走得急,又是被雨浇得低头缩脸,竟没有看见他。

    他瞧得有些恼怒,不是气她没看见他,而是生气,哪有这样打伞的?整个人都淋在外面,独独将胸前的东西遮在伞下,东西还比人重要?

    待她行至身前,他就一把扯开那把破伞,那小儿尚在惊魂娇呼中,他已经倾身将她抱住,连人带东西,抱得紧紧的,且还在不住地使力,嫌不够紧,仿佛,要将她嵌进骨子里,融入血肉里。也不知是伞边飘来的雨,还是心上疼出的泪,总觉得眼眶润润地,视线有些模糊。

    “阿墨,轻点,别压碎了。”怀中小人儿却微微躬身挣扎,原来满脑子想的,还是捧在心上的桂花糕。

    “真是傻。”他听得心也跟着碎,不觉就是一声浓浓地责怪。手上倒也松了劲,又抬起来,擦她脸、发间的雨水,擦了几下,觉得一手撑伞,一手擦拭,甚是不便。他想要更近些,索性垂了手,再度将她拦腰扣在身前,低头用唇来亲,从那湿漉桂香的发丝,到细密沾露的眉睫,再到那淡色冰润的樱唇,眼看就要溺在这紧密的雨幕里,一番沉沦痴缠。

    那小人儿一阵皱眉咧嘴,左摇右摆的躲闪,像是在这雨地中,又浑身湿漉漉的,有些不适。

    他赶紧作罢,转身并肩,圈了她在胸怀里,心头突然涌上一句话,又直直地吐了出来:

    “我们回家……”是啊,他漂泊半生,如今,已然有家。不仅仅是一个情爱缠绵,并肩同行的伴,而是一个能够安身立命,生根发芽的家,不禁收紧怀抱,将头顶的伞亦全部给了她,两人紧紧依偎着,转身往永兴四坊尽头的大将军府去。

    一边走,一边听那精怪的人叽里咕噜抱怨,也接些只言片语,与她共叙:

    “大将军真是穷,一辆破马车,坏了车轱辘,也不敢扔,还要找人去修,害得我一路走回来,后来下起雨来,我怕这纸包淋湿了,就在平康坊东口,明月楼边的一处屋檐角下,躲了好半天,也没见一个人肯对我施以援手,后来终于遇见一个过路的书生,赠了一把破伞给我。”

    “那书生……为什么赠伞给你?”那是什么样的书生,有没有欺负你?

    “他见我可怜,就问我,小娘子欲往何处去,小生送你一程如何?我说,我是狐狸精变的,想去青丘冢,他就吓得将伞一扔,掉头跑了。”

    “……”

    “哈,骗你的,你也信?”

    “以后公主说什么,我都信;之前说的,我也信……”

    “……今日上午,徐太医去找你了?”

    “找了,也说清楚了。只是,他好像很怕你?”

    “你想问,我是如何逼他就范的吧?这还不容易,每个曦宫里的人,都有秘密,那些日日出入内宫的太医们,更是有很多秘密,我随便知晓一个,就可以把他们支得团团转。”

    “公主真是……高明。”

    “知道就好……阿墨,你明明打了伞,为什么还淋得这么湿?”

    “我先前骑马回来时,淋了雨。”

    “那你为什么不先换了干衣服,再出来?”

    “你还没有回来,我就不想进府去……”

    “呵,一日不见,你就这么想我?”

    “嗯……”

    “嗯呀,别闹!”

    ……

    一路走,一路说,雨淋在身上,冷湿黏人,心中却满是温情暖意,直想这样走一辈子,说一辈子。又担心那柔弱人儿淋了雨,湿衣在身穿久了,染了风寒,终是带着她快步疾走,回了府。

    进了大门,凤玄墨就赶紧命人去烧热水,浴桶盛了送到房里来,又与她一路进了屋,跟着就伸手去解她腰间绣带,要帮她把湿衣服脱下来,弄得青鸾和紫衣在门口瞧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墨……我自己来,有青鸾和紫衣呢,你快去,将身上的湿衣换下来吧。”那扭捏小儿人轻轻拂开他的手,往一边躲了,想来是有侍女在旁,有些不自在。

    依着凤玄墨此刻的心境,心动催生情动,心痒撩得肉痒,恨不得将她春笋般剥了,在扔进热水里,暖和着,亲手帮她洗一洗。可见着她那别扭样,那两个不知趣的侍女,又在门边立着,看似低眉顺目,实则挤眉弄眼,终是作罢,顺了她的心意,出了房门,由着她跟那两个侍女在里面,叽叽喳喳,呯呯砰砰折腾,不时冒出一两声咋呼呼的女子娇声。

    他向来不喜侍女近身,便命人给他取了更换衣物,自己去浴房里简单沐浴,烘干了头发,换了一身轻便的宽袖常服,回东厢书房里,无聊消遣着,等她。

    手中的书卷,翻了个底朝天,才发现拿倒了,不禁哑然失笑。真如入了魔怔似的,盼着她为他备下的生辰宴,盼着那沐浴得香喷喷,粉嫩嫩的小人儿,娇言软语,媚眼笑魇,与他厮磨。

    竟觉得漏壶刻箭太慢,日月光阴停滞,好不容易捱到青鸾来敲门,仿佛等了一世。极力地稳着面色,压着脚步,随着这稳重的侍女,去了西厢画堂。

    他前脚进门,那丫头后脚就退了出去,随手将门一关。瞧着那水漫金山锦屏前,地席矮几上,玉碗金盏,精致菜肴,陈年纯酿,这倒罢了,等一阵细碎珠声,隐隐帘动,从内室里款款出来那仙子般的人儿,顿时让他呆在原地,墨瞳放光。

    原来这主仆三人,咋咋呼呼折腾了这么久,是为了这精心打扮,挽发垂髻,茜纱裙衫,朱唇点绛,美目流光,随意散漫间,有种说不出的风流,比昨夜宫宴上那清贵模样,更让他……心神摇荡。

    他瞬间被打回八百年前的愣头小子原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呆呆地瞧着,她行至矮几边,兰花手执起金盏,到了酒,双手端了,腰肢款摆,轻纱飘摇,像朵花儿似的,来到他跟前,浅语轻笑,念唱那首《长命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宛转余音中,他痴痴地接过来,在那伶俐之人面前,他只觉得,说什么都拙笨不堪。便仰头喝了,扬手将金盏那往地毯上一扔,腾了双手出来,一个倾身弯腰,稳扎马步,就将那飘摇得让他眼花心慌的花儿捉住,打横抱起,径直往内室里去。

    “阿墨,你要作什么?”那人身子腾空,吓得赶紧搂了他后颈,娇乎乎地问他。

    “……”他说不出来,只做得出来。

    “那是紫衣忙碌了一天备下了菜肴,若是不吃,她要生气的。”那思前顾后的人,还在顾及她侍女的感受。

    “等下再吃。”然而此刻,他最想吃的,不是酒肉菜肴。几步入了内室,将她往那芙蓉锦帐中描金大床上一放,跟着就伏身压上去,那绵实软弹的触感,激得他脑中空空,全身发紧。

    身下那娇软小人儿,却抬起手来格挡,又在使力推他,不像是欲拒还迎的耍闹,才停了下来,直起手肘撑住床,俯身看着她。

    “阿墨,你先听我说……我有过几嫁……”那小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在乎。”他不等她说完,一语接了,几嫁又何妨,只要她现在是他的,以后是他的,至于从前如何,他真的不在乎。重重说完,又去解她腰间裙带,大掌翻飞,三下五除二,不等她来挡,已经将那腰缠扯开,茜纱顿散,佳人妙曼,线条毕现。

    “可是,我在乎。”那小人儿趁他双手不得空之际,赶紧坐起身来,顺势将小衫往身后一褪,抬了左臂让他看:

    “阿墨,你看好了,这守宫朱砂……在北辰,我可是死过好几回,才给你留着的。”

    死过好几回,才给你留着的……轻描淡述一句话说了,带些隐隐的委屈与骄傲,就那么浅笑撅嘴,看着他。

    他猛然反应过来,以前只知她有些荒淫名声,后来嫁过西凌王父子,又被北辰皇帝当作禁脔囚了半年,如今,他心里认定了,甘愿沦陷,也就不在乎她的过往。

    可这死过好几回,那该是怎样的痛苦与艰难,才给他留着的……心中直怨她太傻,又怜她太苦,瞧着那玉藕冰肌上一点朱,恨自己嘴笨言拙,不知该如何去呵护,回报。只能捉起那玉色手臂,抖抖索索地将唇印上。

    却听那人儿溢出些娇娇抽气*,说的却是另一回事:

    “阿墨,我突然肚子好痛,好像是……”

    “是什么?”他赶紧移手去抚她肚腹,要给她按揉。

    “好像是……来月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