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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我正看电影呢,熏子过来了,叶子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只是叶子怎么挽着熏子的手呢?不行不行,再看下去就脑溢血了,我赶紧把头蒙在被子里。
哎,我昏睡了几天啊?
“今天是第四天吧?”熏子看着叶子说。
“你小子下手也太快了,四天就拿下,根本不给兄弟机会啊。”我咬牙切齿地说。
叶子被逗乐了,说:“好好养伤,出了院我给你介绍个,好吧?”
“谢谢嫂子的美意,只怕我这个福薄命短的,无福消受啊。”我叹息道。
跟他们唠了好一阵嗑,叶子对咱虽是关心,可她看熏子的眼神,有加剧我病情的作用,我赶紧将他俩遣散了。一个人静静也好,最近事儿多,得反省一下才行。他们带来的东西,被我逐一消灭,之后又静了,楼道里不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又过了几天,他们张罗着给我办出院手续,我也想出了笼之后好好补一下。这段时间光吃流质食品,胃口出奇的好,感觉憋得慌,恨不得一头扎进小馆子里大开杀戒。终于熬出了头,我头也没回地和熏子进了一辆车里。
晚上果然有我喜欢的项目,一顿胡吃海喝,熏子一直提醒着我点到为止,吃饱喝足之后还有余兴节目。熏子说是看我很久没有活动了,帮我找了个牌局,叫我痛快地玩上一阵。还真是忘了跟他讲,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打牌,实在是逼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才会去打两场野战。这几年风风雨雨过得实在困难,意外也总是如影随形。人都有不顺心的时候,这种情况老千遇得更多,我总是想尽办法避免这些情况的发生。最好的方法当然莫过于不上牌桌,可人家拍着胸脯说没事,再说实在有事他也扛得住,碍于他的再三要求,我要是再不去,他又得说我装X了。
本来我也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上了牌桌,能文就不武,能看就不动作。大家也都积极响应着这伟大号召,本来我是想将这个牌局写下来的。但这个牌局没有一点可看性,从头到尾一直都很顺,我总不能总结在这个牌局上大家一共抽掉了多少支烟吧。
很多个牌局都是这样的,很顺,就没有什么可看性,并不是每次打牌都能出现意外,没有意外的时候占大多数,拿出来说事的都是那一小部分。
这可不得了,这一下他们俨然把我尊为赌神了,待遇高得不得了,比如在吃饭的时候,他们经常会说:“来,为领导干杯。”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身上哪一块肉长得有领导那么霸道,有他们这么骂人的吗?
那天晃悠着回到酒店,坐在那里发呆,我想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就想给浙江的大家伙挂个电话。我把行李箱从桌子底下移了出来,抠出电池,又换上一块。
一开机我吓了一跳,30多条短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值得他们如此狂轰滥炸?我直接找到小哲的号码,拨了过去。
“小哲,有什么事吗?”
“出事了。”他这么一说我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按照这种迹象来推测,事情小不了。
“梁子被抓了。”他接着说。
“你别急,把情况慢慢讲一遍,我在四川,马上赶过来。”
在我们那场声势浩大的械斗过去了半个月左右,警察找到了梁子,而梁子把事情担了下来。他压根就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过他,只要他不说,警察就以为是我干的,跟他没关系,人家不过是对他例行公事地进行盘问,他没有必要竹筒倒豆子,全招了。这也怪我,考虑得不够周到,这下麻烦可就大多了。
“那其他人没事吧?”我很着急,回来这么长时间,那边是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
“其他人都好,梁子这事儿捅得有点大。他倒是坦荡了,你小子就不能安生了吧?”小哲说话的时候,带着点劝告性的语气,他在缓和着我的冲动。
“我马上收拾东西,明天早上赶到,你跟其他兄弟说一下,我这边已经收到了信息,人也安好,那边一有情况你马上通知我,辛苦你了,兄弟。”
“应该的,你也注意安全。”
挂断了电话之后,我又陷入了困境。坐在床上翻信息,一个陌生的号码像一条救援的绳索一样伸向了被困绝境无助的我。
“方少,听说你能文善武,只是事犯得有点大。这边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你考虑好再回复,林总。”
林总?不是赌场的老板之一吗?对啊,他是公安局的人啊,好像还是个不小的官。需要我帮忙的事,莫不是要我去出千?竟然拿梁子做要挟,白道中的人办事也这么不地道吗?还是,这是诱捕我的圈套?
一连串的问号需要解答,看来得挂个电话过去确认一下情况才好。
“喂,林总吧,我是方少,信息已经看过了,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为你效力的?”单刀直入不是我的作风,可现在没工夫去拐什么弯,我只想知道,梁子的情况怎么样。
“你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狂傲嘛,事情嘛,我想还是坐下来谈谈的好,你的意思呢?呵呵。”他的笑声很冷,说话也不像传说中那么硬,大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也可能是怕我录音,反正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出条件,也没有要挟的话。
我想他要跟我当面交谈,那我就暴露了,他到底是要抓我,还是真有任务分配?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合适当面问他,还是留给自己思考吧。
“那好,我现在人在外地,明天一早联系你,请确保我兄弟的安全,我感激不尽。”
“够爽快,我补充一点,这事最好别让第二个人知道,明白了吗?”说完他掐断了电话。
我坐在床上,脑袋里飞沙走石。现在情况太不明朗,林总是要抓我,还是真有事?如果真有事,那就不用细想,走一步算一步,毕竟主动权在我手里。但是这人这么缺钱花吗?没道理啊,他从赌场拿的提成足够他的开销,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么
一个信息呢?如果是要抓我,那倒是很符合逻辑,引蛇出洞,但他就不怕我把他在场子里的那些事给抖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反正走人是肯定了,我急忙跑到了四楼,熏子正在办公室里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将前后情况详细跟他讲了一遍,并将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一番。他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着我,说:“我跟你一块去。”他一点都没犹豫要冲进这个漩涡。
“你去干啥,我只是把情况跟你分析一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这没有动武的余地,一旦出手,你我可能从此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我不想让他也掺和进去,其实心里也有点想他过去,我感觉他一去,我心里就会踏实许多。
他挂了个电话,下午时分就有人送来两张车票。
“哎,我说,你就别去了,这边还得你罩着呢,你人一走,怎么跟这里交代。”
“有啥好交代的,你看我每天干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事情吗?这就是一个架空的职位。有事的时候才调派我,现在太平盛世,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哪有我什么事,我跟总部去个电话就好了,你别操这闲心,我有分寸。”
这小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熏子了,可他没有迷失,依旧活在自己的信仰里,人啊有个信仰,真好。
“那你不用跟叶子讲一下吗?直接这么一走不太好吧,人家对你一片真心的,别辜负了啊。”
“你欠抽啊,你我哪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谈情说爱的,玩得起吗?这走了不正好吗?两人都省事,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他比我还认真,他也一向这样,我一遇到了麻烦,他比什么事都看重,这就是兄弟,诚然,他出事,我也一样。
晚上坐在火车上颇不是滋味,望着那黑漆漆的窗外,偶尔闪过一两盏不明作用的灯,我忽然感觉也许并没有那么可怕。人爱过,享受过,就活过,愈是高潮迭起,生命就愈显得有价值,尽管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但总有几盏灯会照亮我的周围,这不就够了吗?
熏子看破了我的心思,他从包里翻出一副扑克,拿过来要我教他玩点简单的技法,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我就给他玩了一些小戏法,顺便告诉他是怎么做到的。周围的人看得比他投入多了,还会偶尔给点赞许的掌声。他可好,老是用自己的想法去猜测过程,搞得我都不好跟他解释。
到了下半夜,周围的人都睡去了,我也趴在桌上。熏子叫我先睡,他来看着行李,等我睡醒了,再来换他睡一会儿,结果我跟周公这一盘棋直接下到了早上。
下了火车,首先是补给一下营养。车上只有些干粮,湿的也只有泡面,两人一合计,先吃点东西再往那儿赶。
按我的想法,得先确认林总的目的,一旦情况明朗,不管是哪种选择,都有解救的余地。如果贸然联系他,出了什么事保险公司可负不起责任。
这件事情,看来玩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