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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再闻河神
这却是个难得的晴天。
久寒以后,忽然阳光普照,自然人们都涌了到素日里村子的坝子上,喝茶的喝茶,打牌的打牌,谈天的谈天。被太阳光一逼水气,四下里的山淡淡的,云淡淡的,水也是淡淡的。
山中多潮气,因此粮食容易受湿,所以大的村子里,多有一块面积颇大的平地,特地平整过,有存粮的时候就方便晒取存粮,没有的话则用来晾晒衣物或是聚会,眼下张立平他们所处的这块空地,就是山村的晒坝。
张华木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眯缝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儿子在后面轻轻的按摩着头部的几处穴位,父子两人这时将过别后情由细丝说来,张华木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儿子,竟在这些年里因缘巧合,做下这许多令世间风云变色的事情,而那张祖先画像的奇幻诡异之处,也令他不禁为之叹息。
原来张家自从数代承袭医术的长子都是横死后,已经发觉事有不对,渐渐的就有一个传说:天道虽然无情,但也往往在残酷之余,给人以一线生机,张家虽然世受诅咒,在那存亡断续的关键时刻,也会物极必反,获得贵人相助。显然附身在张立平左手上的那张画像,就是传说中的贵人了。
张立平又说起那天晚上左手娴熟启盒,以混沌针镇住一点正元,再运使阴阳双针力挽狂澜。其针法之秒,刺技之娴熟,饶是以张华木之深沉也不禁动容,慨叹医道当真是浩若烟海,这双针运刺之法,当真是在他的面前展开了一个崭新地篇章。
虽然那混沌针与节气金针一样,都不能在外面久放—一旦在外界暴露了一天以上。外表光泽便渐渐黯淡,最后更是灰暗无光若生锈一般—因此已经被重新放进盒中。但是既然张立平目睹了如何开启的大概模式,想来今后以他的聪明悟性,也定能研究出开盒子之法,有时间进行慢慢的研究。
而当前倒是有一个很迫切的问题摆在张立平的面前,那便是张华木虽然成功的被治疗了回来,但他之前长达近五年地植物人生涯给身体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因此不但每日里会忽然倒下沉睡。并且睡眠地时间长达十四个小时以上,腿脚更是不便,一直到现在还不能起身行走。
这种情况初次发生时候,张华木乃是突然不醒人事,把张立平惊得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后来才发觉父亲并非昏迷,而是进入了深度的沉睡,这时候才松了一口大气。好在张立平此时年纪固然轻轻,对医学的理解也算得上集合众家之长,父亲也是一代大家,等张华木醒来后两人一合计,就轻易就将此时的情况推断了出来,乃是气浅血虚的征兆。在施针以前,张华木身体内的元气—拿西医的话说,就是生命力已经实在若风雨飘摇之中地灯火,仅余一线。幸亏有七大恨这等夺天地之造化的药物加上神奇的三才针法,为他重塑经脉,再现生机,可这么一来,张华木身体中的生命力便尽是由药物所支撑住,纵然浩荡,非本身所有。因此就造成了眼下的气浅血虚的症状。
这病说轻不轻。说重却也是后患无穷,只因为那困意说来就来。不随人的意志而自主,若是在床上倒也罢了,倘若入厕,洗澡之时,一旦无人发觉,就很容易造成事故了。再说显然张华木也不可能在这大山中呆上一辈子,只是他如今连站立也难,要从这交通不便的大山里走出去,又是谈何容易。
晒了一下午地太阳,张华木又沉沉睡去,张立平服侍好父亲以后,便同佳玉联袂出门散步,这些日子佳玉忙内忙外,抢着将他们的衣服洗了,又包揽了一应家务,当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容色里都有些憔悴,两人漫步在山村外间的小路上,看夕阳徐徐的落入山峦,余烬将周遭的黑云焚得灿烂暗红,镀上了一层绚丽的金边,佳玉有些惊叹地望着天边,那模样似有些崇敬,还有些感慨,从张立平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轮廓完美的侧脸,然而这家伙眼神下滑入佳玉白皙嫩滑的领口肌肤,隐约还能见到令人心旌动荡的隆起,心里顿时一热,伸手抱了上去。
佳玉遭此突袭,先是本能的惊叫了一声,马上咬着唇红着脸用力拧了张立平一下,却没见什么抵抗的动作,然后将脸微微的偏了开去,自身也随着那种被爱抚的强烈刺激而微微的喘息了起来,两人亲热了好一会儿,都在彼此地眼里读到了需求与渴望,忍不住再一次拥抱在了一起舌吻了起来,这一次他们直接滚倒在下面干枯地野草上,四下里都是从生的小灌木,遮挡住了一切
好一会儿,直到天色黑透,张立平才神清气爽地从坡下钻了出来,佳玉紧随其后,紧紧的挽着他,脸上的红晕未褪,看上去少了几分少女的纯真,多了些**的丰韵。山村里饭吃得早,这时候回去早过了时候,两人不想麻烦郑老,便信步到了村子里唯一的小饭馆里打算吃些晚饭。
说起这小饭馆,倒也真同张立平一行拉得上些关系,这大山里面地广人稀的,饶是郑家坝子在方圆几十里规模是数一数二的,好歹也有上百户,可在郑老来之前,村子里就一个茶馆,一个小杂货店,都是因为郑老回到家乡后,来就诊的人太多了,顺便带动了市场的繁荣,于是小茶馆先是间或中午卖些面条,后来见生意红火,便渐渐的包些饺子,馄饨来,最后干脆是炒菜炖菜一起来,可不,张立平偕着佳玉走近,大老远的就见那里烟囱里青烟缭绕,不大的饭堂里黄火闪耀,竟是坐无虚席。
冬天里风大,门都关得严实,张立平带着佳玉推门进去,一股暖意混着饭菜的香味便扑鼻而来,山中根本运不进煤,做饭烧的干柴全是从山上扒拉来的柏枝,枯叶,煮好的饭喷香,贴近锅底的地方会起一层金黄色的锅巴,吃起来十分劲道,还带了一股馥郁的木香。
店面很小,摆了三张桌子,上面都坐满了人,倒有一大半是村里的,见张立平来了,无不肃然起敬,都站起身来招呼,赶着赶着的给他们腾了一张空桌出来,只因为在缺医少药的山里,医生是非常得到尊敬的,再说就算张立平抛去医生的身份,这些人势必也要看在郑老的面上看重他们几分。小店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十分干练麻利,这些日子更是来求医了好几次了,一时间忙不过来,还是张华木亲自给她下了三针,张立平来的时候她正在灶下看火,听人说起外地的那个小神医来吃饭,忙急急的赶出来招呼,很快的就整治了一荤一素一汤上桌。
小两口着实饿了,吃得正带劲,忽然见门帘又是一掀,进来了个老爷子,身上的衣服虽然补丁累累,却是满面红光,精神硬朗,手上还挽着个半旧的竹篮子,他这一进门,引来不少人招呼,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叫法十分古怪,千篇一律的都称他为:何猪头。佳玉听了这称呼,哪里忍得住笑,好在她假作喝水,倒也未引人注目,奇怪的是老人听了不以为忤,反而一个个挨着微笑点头。
那老人进来后对张立平多看了两眼,便在旁边的桌子上和旁人打了伴,看不出他瘦瘦小小的,酒量倒是十分惊人,一个人便叫了一斤苕干酒。从兜里摸了几个花生出来捏碎,一口酒冲一口花生,甚是怡然自得。
不久张立平便明白了他外号的来历,只见陆续便有人来向他买什么,只见老人见了,小心翼翼的从旁边地上将竹篮子拿起来,从上面揭去油布,里面赫然是个白底青花的大瓷盘子,里面红油汪汪的浸着一片片极薄的白肉,买主点一片以后,那“何猪头”便用一双整洁的筷子拈起一片来,在盘子边上晾下油,再洒上切得极细的葱丝,萝卜丝,垫上张干净的荷叶送了过去。
这时候张立平与佳玉才回过神来,原来山里的消费水平有限,这何老汉便是做起了零售的生意,事先凉拌好这么一大盘子猪头肉,去到各个乡村的茶馆里叫卖,吃一片肉,收一片肉的钱,这方法倒也十分新奇,张立平也点了几片来尝个新,只觉得那猪头肉拈起来其薄如纸,似乎连灯光也透得过去,一大片吃进口里,用力咀嚼几下,入口香嫩滑腴,也难怪旁人都称他为“何猪头“,而不直呼其名。山村里交通不便,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肉吃,听说连这店里的肉,都是要去到好几十里外的渡口,去赶四天一次的集市才能买到,因此张立平很是照顾何老汉的生意,将剩余的猪头肉全都犒劳了五脏庙,佳玉倒是见了那巴掌大的一片片花容失色,连连摇头敬谢不敏。
遇上了张立平这大主顾,何老汉自然是开心,他一日里走乡串村,本来还要去两个地方,见货物一次销完,索性就叫了两块五香豆腐干,一把花生,在这里喝起小酒和人摆起龙门阵了,这老人倒十分健谈,见有个中年汉子说起周围的奇闻遗事头头是道,不禁出声道:
“你这算啥,我老何年轻时候,连长河中的河神也抓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