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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太多】
“夏诺去请皇上了,临去时,先来了凤栖宫一趟。”
春分还记得夏诺来时,脸上带着笑容,虽然收敛了几分,但却是遮不止眼里的笑意,可见的,她是真心高兴。虽然春分对夏诺这种行为很是不齿,但是南婉仪快不行了,她打心眼里高兴。
萧君雅微微蹙眉,说:“可请了御医去?”
春分说:“娘娘,南婉仪怕就是今天的事了,请御医也不管用。”
萧君雅垂了垂眼,先对浅梦说到:“你先回去罢。”
浅梦福了福身子,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夏诺好歹来这儿说了一声,若是本宫不管那不是招人诟病吗,春分你去御医院请几个御医过去。”萧君雅拨弄着腕上的翡翠珠子,淡淡吩咐道。
春分应了下来,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可也知道这样的场面活该做的还是要做,当下就一福身子,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夏诺也到了宣政殿,面色带着几分愁容,对着守在外面的小吴子欠了欠身子,说:“公公,我是欣和宫南婉仪的宫女夏诺,南婉仪怕是快不行了……她很想见皇上一面,还望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小吴子挑眉看了看夏诺,说:“身子不好就去找御医,来此处叨扰皇上作甚?”
夏诺压下心里的笑意,面上仍然一面愁色,蹙眉叹息,“公公也知道南婉仪至那次小产后身子大亏,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际,她就只想见一面皇上,还望公公可怜可怜我家主子。”
小吴子虽然不似孙得忠那般是个老人精,待人接物面不改色,但对待什么人用什么表情,小吴子心里可是有本谱,所以再看到夏诺一脸愁容的时候,就说到:“皇上政务繁忙,本就不该为各宫主子的琐事操心,你还是快回去罢。”
说起南婉仪,小吴子是不喜欢,自然也不怎么对这事上心,急急打发了夏诺才是真。
夏诺见真说不通,确也起了离开之意,她之所以来宣政殿,无非是念在她与南婉仪主仆一场。如今她该尽的情意也尽了,对得起南婉仪这个主子,于是垂了眼帘,叹一声,“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我这就回去。”
小吴子“嗯”了声,看着夏诺转身离开才移开了视线,安心守在殿外面。
宣政殿内,孙得忠从门口退了回来,弓着腰身说到:“皇上,听声音说是南婉仪快要不行了,想请皇上过去一趟。”
孙得忠听见外面的谈话声,请示了皇上要出去看看,谁料他还没出去,外面的谈话就已经结束了,但是该听见的全部听见了。
“南婉仪?”苏珩先是怔了一下,后才想起这南婉仪是谁人来,霎时眼里就漫上了一层不悦,“将死的人了还要见朕!朕看她好的很!”
孙得忠忙道:“皇上消消气,不值当的气了自己的身子。”
苏珩目光渐沉,将手中折子搁到桌上,推到一旁,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说:“让她一搅,朕都没心思看奏折了。”
“孙得忠,御膳房东西都备好了吗?”
“回皇上,按时间来说,倒是刚刚好。”孙得忠回道。
苏珩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没了先前的情绪,他淡淡扫了孙得忠一眼,道:“差人备好,待会儿去凤栖宫。”
孙得忠忙应了下来,退出殿外头去吩咐小吴子了。
再说回了欣和宫的夏诺,刚进去侧殿,就看见春分从内殿里出来,俩人打了个照面,春分面上表情淡淡,眸里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厌恶,夏诺自然是察觉不出,她吃惊的看着春分,惊愕道:“春分姑姑怎么来了?”
春分看着她,口气平平的说到:“娘娘担心南婉仪的身子,特差了几个御医来看看。”
夏诺“哦”一声,说:“那不知……情况如何?”
春分说:“怕就是今天的事了。”
这话一落,夏诺眼睛亮了亮,勾唇笑了起来。她没在春分面前掩盖内心的想法,自然也就不用表现的自己有多衷心爱主,她上前一步,朝春分谄媚笑道:“春分姑姑,既然已经确认了,那我也不好意思让姑姑你留在这儿,不如姑姑先带着御医回去吧,这儿,由我守着。”
春分斜睨她一眼,笑道:“凤栖宫事情多,我自然不能在这里多待。也难得你们主仆情深,罢了,我把御医留在这儿,以防有个万一什么的,你进去侍候你家主子吧。”
夏诺一听,御医要留这儿,却是哪里同意,她拉住春分的胳膊,眨了眨眼,说:“姑姑,您将御医一并带走吧,这里留我一个就够了。”
春分睨着夏诺看,呵笑:“说吧,你想干什么?”一看夏诺就是心里有鬼的模样,把她和御医全部打发走,也不知道心里打了什么主意。
夏诺讪讪笑,“什么都逃不过姑姑你的眼睛。南婉仪也就今天的事儿了,却也不知道到底她能撑到什么时候不是?方才她差我去请皇上,我去了,连皇上一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回来了。南婉仪想见皇上想疯了,怕是姑姑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也听见她喃喃自语念叨了些什么了吧。”她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自我跟了南婉仪,除了她滑胎前那会儿,我日子过的好点外,其余的时候都是招人白眼过的,姑姑,不瞒您说,我咽不下去这口气,这会子她快不行了,我不得趁机捞点补偿才是。”
听闻此言,春分就明白了,夏诺是想要拿南婉仪的东西,所以才把她们打发走。虽然有些大胆,但春分也理解,像这种主子将死,宫人趁机拿些小物件的事情时有发生,只要不太过分,就不会有人追究。
春分把胳膊从夏诺手中抽出来,斜眼看着她说:“原来如此,那行,就给你们主仆一点时间。”
夏诺闻言立马喜笑颜开,连道了几声谢。
如今整个欣和宫变得冷冷清清,主殿的颜氏一死,这里面就剩了一个病怏怏的南婉仪,两个不怎么受宠的充仪,宫人懒散不说更是侍候主子也跟着怠慢了起来,两位充仪身边倒是有贴心人侍候,可这个南婉仪,贴心的灵儿死了,夏诺又是个两面派,剩下的宫人早就希望这位能早死早超生。
所以,当春分领了两个御医出去安置好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整个欣和宫的宫人都叫了出来训话,连张充仪和谢充仪都被惊动了。
内殿里的夏诺拿出一早就备好的荷包,将一些能装进去的首饰全部搁了进去,后将一支珠花插在发髻上,这才转身去了床边。
南婉仪已到了弥留之际,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有一层乌青,身子也消瘦的不成样子。夏诺看着床上这个将死的人,面无表情的蹲了下来,将胳膊搭在床沿上,轻唤了一声,“主子。”
南婉仪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侧头一看,见是夏诺,霎时扯唇笑道:“皇上来了吗?”声若游丝,有气无力。
夏诺看着南婉仪无光的瞳仁,盯着她看了片刻,突地勾起唇角,身子前倾过去,笑眯眯的对她说到:“主子,为什么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皇上见了肯定会更加讨厌你。噢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去宣政殿请皇上了,结果我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吴公公赶回来了,皇上对你什么态度,你现在清楚了吗?”
南婉仪瞳仁一瞬间发出光亮来,似乎此时才看见夏诺,夏诺嘻嘻笑着,把一面小镜子从床底下拿出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见皇上,你也不瞧瞧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镜子里的女人黑发披散,脸色苍白,两眼窝陷,形容枯槁,像是老了十几岁,哪里还是以往那个光鲜亮丽的人。南婉仪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如此的形象,她惊恐的看着镜子的女人,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她频频摇头伸手去推镜子,口中念念叨叨“拿走快拿走!这不是我……不是我……”俨然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夏诺笑的灿烂,扳正南婉仪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手里的镜子,“主子,我对你算是仁义尽至了,在你重病的时候是我一直侍候在你身边,现在你要去了,那也由我送你一程吧。”她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将镜子搁在床上,又从床底下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和印章、印泥来,“主子,你去了之后,这殿里东西怕是要便宜了别人,不如全给我吧。”她笑呵呵的在印章上哈了口气印在了纸上,后又执着南婉仪的手指蘸了印泥在纸上印下了指纹。
做完这一切后,夏诺将东西摆回原处,将那纸张印章印泥通通摆在了桌上,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南婉仪,这才一下子摆出来痛心疾首的模样,往外面走了去。
“春分姑姑,南婉仪去了。”夏诺将门推开,嘤嘤哭着,对着院里一众人说了一句。
春分愣了一下,叫立风先出来看着宫人,这才去偏殿喊了御医进去看南婉仪去了。
瞧着夏诺哭哭啼啼的模样,不知道真相的人还以为她与南婉仪有多主仆情深。夏诺抹了一把眼泪,把桌上字据拿给了春分看,“姑姑,这是主子之前差我写好的字据,方才盖好了章。”
春分接了过来,上面写着南婉仪的留下的东西三分之二留给夏诺,再由夏诺去将其分给其他侍候的宫人。春分面上没有多大表情,拿着这字据说:“知道了,我先带过去给娘娘看看。”
将外面宫人散了,春分回了凤栖宫,不料皇上早她一步去了凤栖宫,春分偷偷告诉了孙得忠南婉仪去了的消息,问他怎么办。
孙得忠皱着眉头,告诉春分说:“等等吧,等皇上走了你再告诉娘娘。”
春分点点头,又取出袖里折好的字据,“公公,这是南婉仪给夏诺的字据,你瞧瞧。”
孙得忠伸手接过,好生瞧了一瞧,说:“这事……虽说以往也有妃嫔这么干过,但是,这一下子就给她三分之二,这还是头一个。不如这样吧,这字据先留咱家这儿,待咱家给皇上过目。”
闻此言,春分自然是应了下来,夏诺那些鬼点子,还是留着皇上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