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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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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那人的动作快如闪电,下手却不重,只轻轻地在宝钦的手背上敲了敲,:/是秦烈!宝钦迅速地反应过来,并没有叫出声,只眯起眼睛瞧他,

    眼神不善。居然幼稚到躲起来不作声?宝钦怎么想都觉得不像秦烈的风格。可是——

    秦烈朝她“嘘”了一声,又警觉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罢了,才凑到宝钦身边小声道:“小心点,有老虎。”

    老虎!宝钦顿时又惊又喜,她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生生的老虎呢,老虎皮倒是有一张,那还是钟父在世的时候从猎户手里买来的,皮毛是好,却是半点威风凛凛的气势都感觉不到。

    她一激动,脸上难免显出些痕迹来,秦烈顿时头大,忍不住提醒她,“老虎可不比旁的野兽,你莫要轻敌。”

    “我理会得!”宝钦赶紧挥手,“只是没见过,好奇罢了。”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头又忍不住想,想来这只老虎定是威猛无比,若不然,秦烈怎会如此郑重。以他的本事,猎杀一只老虎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二人共乘一骑,靠得近,宝钦有些不习惯,想往前挪一挪,刚准备动,身后的秦烈却是悄悄地往后退了些,还柔声问:“我方才在林子里不慎踩破了几只臭果,弄了一身的味儿,是不是熏到你了。”

    宝钦“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摇摇头,也不再往前躲了。许是因秦烈总是板着脸的缘故,就算她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却还是难免觉得他太严肃,很难把他跟那些滑稽的事情联想在一起。而今他主动交代,宝钦怎能不觉得好笑

    他们俩只剩这一匹马,总不能把他给赶下去,别的不说,这林子里还有只老虎在虎视眈眈,万一秦烈真被那畜生伤了,宝钦也于心难安。

    “我的那匹小马呢?”宝钦忽然想起这事儿,随口问。

    秦烈顿了一下,张口胡编:“还在原地吧?我查看了一番,没瞧出什么毛病来,只得把它暂时留在那里。不会是被老虎给吃了吧。”那匹马儿被司徒灌了七里香,秦烈一蹲□子就察觉到了,之后的仔细查看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后来药性一过,它怕是早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回了营地找司徒讨赏,自然不会还留在这里。

    宝钦闻言,脸上先是显出不忍的神色,一会儿,又渐渐恢复过来,笃定地道:“若果真被老虎吃了,总要留下些蛛丝马迹。这一路过来,我连半点血腥味儿都没问到,它定是自己醒来,偷偷跑了。”

    秦烈心虚,再不说话了。

    两人骑着马走了一小段远,依旧不见老虎的踪影,但宝钦却明显能感觉到四下里的寂静和压抑。看来那只大家伙并不肯放走到了嘴边的食物,只不过,没想到她们会这么难消化。

    经过一棵高大婆娑的樟树时,身后的秦烈忽然拉了拉缰绳,马儿应声停住脚步,宝钦心里一紧,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目光里写满了询问。

    “你先上树。”秦烈抬头看了看上方伸展的树枝,点点头,“树上安全些,视线也好。”

    宝钦虽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而今的自己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添乱,更何况,秦烈说得也有道理。树上的视线好,这样她便能清楚地找到老虎的所在地,一来可以给秦烈报个信,二来,看看他勇斗猛虎也是不错的。

    遂爽快地应了,又装模作样地问他,“我如何上去?”

    秦烈不说话,长臂一伸拦住她的纤腰,轻轻提气,一跃便上了树。

    宝钦自己也是学武之人,自然知道抱着个人还要跳上树有多难,起码她就做不到。虽说先前也知道他本事不小,可对那“战神”的名号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总觉得他不过是沾了秦国皇子这个身份的光。而今看来,他手底下却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秦烈在树上找了个合适的枝桠将宝钦放下来,又仔细朝四周查看了一番,才道:“你且就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回头我猎了那只畜生,把老虎皮送给你做披风。”

    宝钦哑然失笑,嗤道:“我一个女儿家,要那老虎皮作什么?难看死了。你还不如送半幅虎骨给我,好歹还能入药。”她却是半点也不含糊,张口就要了半幅虎骨去,说话时眼睛还亮晶晶的,一副生怕秦烈不给的样子。

    秦烈听罢,心里头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绷着脸点点头,忍住了想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摸一摸的冲动,想了想,又从腰间解下把匕首递给她,叮嘱道:“你拿着防身,保不准这老虎还会爬树的。”

    见宝钦脸色一僵,秦烈顿时心情好起来。终于还是伸出手拍了拍宝钦的肩膀,罢了,迅速地转过身来跳了下去,尔后身影闪了闪,迅速地消失在茂盛的树林中。

    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也不知是因为时值秋日鸟儿都已南飞,还是密林中这只不见首尾的老虎气势太吓人。

    宝钦睁大眼在目光所能及处搜索了一遍,依旧不见老虎的踪影,就连秦烈也不知藏在了哪里,只有树下的马儿扫着尾巴不急不慢地吃着草,那副淡定沉静的样子,倒是跟秦烈有几分相似——要不怎么说物类其主呢。

    她正腹诽着,下面的某处却忽然传来低低的一声吼,宝钦迅速地反应过来,赶紧循声望去,只瞧见一抹白色的影子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闪过,一眨眼就又不见了踪影。

    秦烈不是说有老虎么?宝钦疑惑地皱起眉头,她印象中的老虎应该和家里那张老虎皮差不多,浑身都是黄褐间杂的横纹,长尾巴,样子很威猛。可是,怎么会是一片雪白?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虎?

    想到此处,宝钦顿时心中一震,若是能猎到这样的……

    但宝钦也就只能想想罢了。一来她而今的身体根本不允许有大动作,二来,钟小将军能猎到老虎一点也不稀奇,可若是郑国七公主弄只死老虎回去,便是她说瞎猫撞上死耗子,怕是也没几个人信。虽说秦烈怕是早晓得了她的身份,但却一直没有揭穿,宝钦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也就一直装傻。可若是连秦帝都怀疑,那她的小命儿就堪忧了。

    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下方的树丛中忽然钻出一只雪白色间杂着浅灰横纹的老虎来。那只大家伙怕不是有六七尺长,个头高,眼神极凶猛,宝钦尚未反应过来,它就大吼一声,猛地朝宝钦所在的方向扑过来。

    也亏得宝钦站得高,这畜生一跃之下竟生生拔高了有好几尺,虽未抓到宝钦,却卷起一股阴冷的风,拂得宝钦的头发都飘了起来。因离得近了,宝钦几乎能清晰地看清它张大的嘴,口中一颗颗尖锐锋利的牙齿,喷着浓浓的血腥味儿,闻之作呕。

    说时迟那时快,那畜生还未落地,从旁忽挥出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老虎的脖子上……是秦烈!宝钦忽然激动起来,赶紧调转了位置,一手扶住树枝翻了个身,以便自己能清晰地看到下面的打斗场景。

    明明那马背上就有弓箭,秦烈却不知为何不肯用,赤手空拳地跟那老虎纠缠成一团。那白虎动作极其敏捷,尤其是其前爪格外锋利威猛,它挥起爪子朝秦烈扑去,秦烈翻身一跳,躲到了它身后,那只爪子却落在了宝钦所在的树干上,顿时震得树狠狠一抖,亏得宝钦坐得稳,抓得牢,这才没掉下去。

    白虎见没抓到人,愈加地暴躁,猛地发出一声大吼。宝钦这才晓得先前它那一声实在只是耳语,那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她的耳畔炸开,轰得她耳朵里嗡嗡直响。再看地上的秦烈,却还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绷着脸,敏捷地躲避着白虎的进宫,瞅准机会就给它几拳,只把那畜生气得直跳。

    明明可以一箭就了结了,偏偏他还这样慢吞吞地,宝钦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忍不住大声喊道:“三爷,你到底行不行?”

    她话刚落音,秦烈的身后陡然又闪出一道白光,犹如闪电一般直朝他的喉咙而去——赫然是另一只大虫!

    “小心身后!”宝钦高声提醒,话说出口时才发觉声音竟然有微微的颤抖。

    眼看着另一只老虎的利爪就要挥上了秦烈的咽喉,他忽地往侧面一转身,终于险险地避了开来,但胸口处的衣服却被撕碎了老大一片,发出“哗——”地一声响。

    若只有一只老虎,那还能赤手空拳地斗一斗,而今敌我力量悬殊,却不是卖弄身手的时候。宝钦想也没想,就把手里的匕首朝秦烈扔了过来,高声道:“接住!”

    秦烈手里有了兵刃,气势顿时凛冽起来,那两只老虎显然察觉到了不妥,进攻的动作开始犹豫,甚至还有要逃走的迹象。

    宝钦在树上帮不上忙,只是干着急,高声地嚷嚷着让他千万别放走一个。

    秦烈不急不躁,下手极有分寸,就算手里有了兵刃,也尽量只用徒手。宝钦可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怕是看中了这两只大虫的一身好皮毛,舍不得糟蹋。

    又斗了一阵,直到下头的两只老虎全都奄奄一息了,秦烈这才挥起拳头下了死手。确定它们都死透了,这才罢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朝树上的宝钦挥了挥手,气喘吁吁地道:“可以下来了。”

    宝钦眨巴眨巴眼,不动。

    秦烈很快明白过来,心里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一甩袍子就跃上了树,却不急着带她下来,一双幽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得宝钦都有些不自在了,这才朝她伸出的手,低着嗓音道:“手拿过来,我带你下去。”

    不知为何,宝钦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就好像,只要她把手一放过去,就会发生什么她意想不到的事。她很犹豫,脑袋里一时乱糟糟的,偏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嗯——”秦烈又低低地发出一声征询,嗓音很低,声音里却隐隐约约地透出一股子蛊惑的味道来。

    宝钦一时如遭雷击,赶紧挥手摇头想拒绝,却忘了这会儿自己还在树上,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不稳,整个人就往下掉。

    对面的秦烈却是动作快,如闪电一般就托住了她,手上微微用力,她整个人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身上全是汗味儿,想来刚刚力擒白虎费了不少体力。除此之外,还间杂着旁的怪怪的味道,有点像鸡屎臭,怪难闻的。怀里又硬邦邦的,倒是暖和……

    秦烈低头看宝钦,见她双眉紧皱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将她松开,尴尬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好容易才抱了一回,却还闹出这样窘迫的事情来——他先前怎么就那么不注意踩到了臭果呢?

    早知道就该小心谨慎些!秦烈悔得肠子都青了。

    回去的时候,两人虽还是共乘一骑,可秦烈一点也不敢往前凑,生怕熏到了宝钦。

    “这两只怎么办?”上了马,宝钦指着地上早已死透的大虫道,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万一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我叫人过来拿。”秦烈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哨子,放到嘴边吹了吹。宝钦仔细听了半晌,长长短短的哨音,想来是另有一番暗语。

    不一会儿,远处也有哨音传来,“呼——呼呼——呼呼呼——呼——”

    秦烈又回了几句,板着脸,冷冷的样子。

    “你们能对话?”宝钦顿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

    秦烈想也没想就回道:“自然。”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果然,宝钦下一句就道:“你让他们给我另带一匹马来吧。”

    便是离得远些,只要共乘一骑,也总比两个人分开强。

    也亏得他而今这脸上显不出什么表情来,要不,这会儿定是一片铁青。咬牙恨了半晌,终于不情愿地把哨子放在了嘴边,“呼呼——呼呼呼——呼呼——”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有朋友来了,上回去北京麻烦过人家,这回要陪吃、陪喝、陪聊、陪玩儿,反正就是全陪了。

    现在趁着人家没起床赶紧过来码会儿字,俺容易吗,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