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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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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七

    接连好几日都是鹅毛大雪,丰城早已是银装素裹,只可惜宝钦深锁闺房,出不得门,:/

    圣旨已下,秦烈自然是主帅,五日后便要出征。想着这一走便不知多久,秦烈分外珍惜这最后的相处时光,几乎每日都从早陪到晚,兵部的文书也通通地送到行宫来。也亏得丰城风气开放,事情传了出去,旁人们也只艳羡地说他二人恩爱胶着,却无半点非议。

    “外头的雪下了几寸了?”宝钦趴在榻上,捧着碗热绿豆汤,一边小口小口地喝,一边问。许是整日窝在屋里烤火,抑或是这几日吃多了补品,宝钦有些上火,早上起来的时候喉咙火辣辣的,连话都险些说不上来。清雅见状,赶紧让厨房煮了绿豆汤给她降火。正赶上秦烈到了,不由分说地也要了一碗陪她喝。

    秦烈一口把碗里的绿豆汤喝了个干净,随手把碗搁在桌子上,回道:“每年冬天都这样,而今怕是有一尺多深了。”话一说完,他已是觉察出些意思来,伸手在宝钦的脑袋上揉了揉,小声问:“是不是想出去看雪景?”

    宝钦却是摇头,面上一片坚决,“还是不出去了,一不留神染了风寒,受罪的还是自个儿。”她曾经经历过最艰难的日子,中毒之后日日躺在地窖出不得门,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就连呼一口都快要了她的命。正因为如此,宝钦才特别懂得身体健康的可贵,即便是心里再痒痒,即便是在屋里窝了有好些天,她依旧能忍得住。

    秦烈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心里愈加地怜惜,想了想,吩咐五斤去书房取了画笔纸张过来。宝钦见状,忍不住问:“莫非你还会画画不成?”

    “我幼时性子急躁,练武时总静不下心,后来外祖便请了个画师来教我作画。只是学得时间不长,画得不好。”秦烈的眼睛里有赧然的神色,“一会儿你见了,可不准笑话我。”

    宝钦赶紧道:“我连画笔都不会握的,哪里敢笑话你。再说——”再说他这样费尽心思地想讨好自己,单是这份心已是弥足珍贵,她心里只有感动和欢喜,又如何会笑话他。说话时,宝钦已然从榻上起了身,跺跺脚走到书桌旁边,伸手帮他磨墨。

    美人磨墨,红袖添香,秦烈自然下笔如有神,不多时,便有一丛红梅跃然纸上。虽说画技并非绝佳,但那从红梅却是鲜艳欲滴,精神奕奕,宝钦一眼便心生欢喜。

    “怎么样?”秦烈显然对这一丛红梅十分满意,自信十足地问宝钦。宝钦自然不吝赞赏,罢了又道:“只可惜我不会画画,整日窝在屋里闲得发慌。”

    秦国的冬天十分漫长,这些天又秦烈守在一旁,日子才不算难熬,等他出征,这漫长而枯燥的冬日要如何才能熬得过。

    “要不,你明儿给我绣个荷包?”秦烈忽然开口,神情有些不自然,微微地别过脸去,小声地道。自从老黑领了那十二个媵妾回去后,军中的那些大老粗们居然开始时兴挂荷包,闲下来了还拿出来比一比,看谁家媳妇儿的手艺好。秦烈见了好几回,就有些痒痒,虽说心里也清楚宝钦不善女红,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宝钦闻听此言,果然愣住,眨巴眨巴眼,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我手艺可不好。再说,你不是后天就要出征。”虽说她也学过刺绣,可一来手艺本就不精,二来,已是多年不曾握过针线,这一两日的工夫,哪里赶得出个荷包来。

    其实秦烈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而今听了宝钦这话,赶紧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莫要当真。”

    “要不,我先给你打个络子。”宝钦挺不好意思地朝他笑,揉了揉手指头,“一般的络子我都会打,等你走的时候,就能拿回去穿玉佩了。等你打完仗回来,荷包就绣好了。”

    “好!”秦烈闻言立刻高兴起来,忍不住又握了握她的手,凑到她嘴边亲了亲。罢了,又想起什么,拿起毛笔在画纸上细细地开始描梅花。不一会儿,纸上便又多了几支梅花,只是都作墨色,并没有填色。

    宝钦不解其意,正想开口问,秦烈已经出声道:“等我走后,你每日便填一瓣梅,等这副画画完了,我便回了来娶你。”

    他忽然开口说起嫁娶之事,宝钦绕是面皮再厚,也忍不住一下红了脸,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小声道:“七公主可还在守孝,你也不怕被人骂。”

    秦烈眼睛里闪过一丝古怪,握住宝钦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话。宝钦闻言,面上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想了一阵,才沉声道:“我先前早有怀疑,没想到果然如此。她既如此狠毒,我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秦烈板着脸朝她打趣道:“晓得宝爷素来怜香惜玉,生怕你看她是个女人的份上要让着她,所以才特意跟你说。她若是能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此事便过去不提。若她非要来趟这浑水,你实在不必客气。”

    宝钦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眨了眨,作出柔顺乖巧的样子来,朝秦烈作了个万福,“是,三爷。”

    秦烈哪里还忍得住,一伸手就将她揽到怀里了。

    临走的时候,秦烈又特意叮嘱,“后天大早上我就要出征,你不要出来送。外头天寒地冻的,你若是有个不慎染了风寒,倒是引得我一路挂心,到了北边也安不下心来打仗。”

    宝钦俱一一应了。

    第二日秦帝招了秦烈进宫,也不知商议了些什么事,大晚上才放他出来。

    “爷,您还去公主那里吗?”马车出了宫,五斤不知该往哪边走,赶紧问。

    “什么时候了?”秦烈掀开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四周一片漆黑。晚上他喝了点酒,在宫里小憩了一会儿,这会儿便有些弄不清时候。

    “亥时初了。”

    已是亥时,只怕宝钦早已入眠。秦烈刚准备让五斤调转马车回王府,可心里头却又有些不舍。明日一别,也不知多久才能相见。若是连一面都不曾相见,只怕他这路走得也不甘心。

    “去行宫!”

    夜里马车跑得快,一盏茶的工夫就已到了行宫门口。车夫才欲去敲门,大门却“吱呀——”一声先开了,清雅提着灯笼探出头来,瞧见五斤,先是吁了一口气,摇头道:“可算是来了,公主一直在屋里等着,还没睡呢。”

    秦烈一面暗自庆幸自己的决策正确,一面加快了步子,赶紧往院子里赶。

    暖阁里点着灯,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如一股暖意赫然淌入秦烈的心房。站在房门口,有那么一瞬,秦烈竟然不敢推门,他只怕自己心智不够坚毅,待见了她的面,便再也不想离开。

    犹豫间,屋里的人已经出了声,“秦烈——”

    秦烈赶紧应了,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这才推门而入。

    宝钦半倚在榻上,榻边燃着红烛,烛光摇曳,照在她白净的脸上,更显得那一双眼睛如溪水般澄澈。头发微微散开,有几缕落在肩头,随意地绕了几个圈,她的五官容色显得比白天更要温婉妩媚许多。

    秦烈忽然觉得有些口干,不敢靠她靠得太近,就在桌边寻了个凳子坐了,自个儿倒了杯冷茶。冰凉的冷茶入了喉,一直渗进脾胃里,他这才觉得清醒了些,小声地问:“怎么还不睡?”

    宝钦懒洋洋地朝他笑,“你明儿就要走,我琢磨着你晚上定会过来,所以便等着。谁晓得会这么晚。”

    “被老五灌了几杯酒,竟然在宫里头睡着了……”秦烈看着她那温温柔柔的笑意,心里头愈发地痒,鬼使神差地又起了身,慢慢踱到宝钦的身边,一屁股靠着她坐下,缓缓将她抱在了怀里,“我不想走了。”

    宝钦这回没揪他,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抱着,脑袋贴着他的脖子,只觉得心里十分踏实。

    两人抱了好一阵,秦烈总算回了神,抚了抚她的秀发,终于恋恋不舍地松了手,罢了又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亲,柔声叮嘱,“我要走了,你晚上好好睡,把身体养好。”

    宝钦垂下眼睛,低声道:“我理会的。你……”也不知怎么的,她的喉咙里仿佛忽然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顿时失了声,千万言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感情这种东西可真是毒药,一旦沾染上,便是再坚毅的人也都变得柔情万丈。宝钦自以为自己像个爷们儿,谁晓得到了这会儿,却还是变得跟郑国那些期期艾艾的小姑娘一般了。

    “等我回来——”

    “嗯。”宝钦吸了口气,总算出了声,“等我填完了梅花,你若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嗯,再腻歪一章。

    抹一把鼻血,再腻歪下去,俺都要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