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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略显尴尬的氛围中,大家都走进了二堂,按照宾主之礼落座。
一个小丫鬟端上了一杯散发着香气的凤凰单枞茶,从这一点来看,这件事情似乎还没有糟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没有太多的客套寒暄,郑沛直截了当地问:“小陈千户是朝廷特派的钦差,负责查办案件,跟我们这些商人可没有什么关系。您亲自来到我这陋居,不知有何指教?”
陈铭立刻深深一鞠躬,认真地说:“我此次前来,共有三件事情。”
“第一件关乎生意,在下的商号与贵府有过多次合作,这次来访是为了讨论一些能赚钱的买卖。”
“早就听说小陈公子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这件事自然是一件好事,我非常欢迎,接下来我会让郑清与公子详细洽谈……”
郑沛捧着茶盏,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并示意陈铭继续讲下去。
“第二件是私事,我对贵府的蕊琪小姐早已心仪已久,今天便是先上门拜访……”
“这自然是件大事,我不该这么轻率前来。今日我只是先询问一下郑老爷您的意思,如果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在下一定会按照规矩,备足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将所有礼仪做到周全。”
陈铭涨红了脸,鼓起勇气向郑沛坦诚了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说完之后,陈铭觉得自己仿佛被火烧一般,虽然是初秋时节,却感觉像身处火炉之中……
“嗯,这件事嘛……恐怕需要仔细考虑一下,并非老夫有什么偏见或区分文武之事,主要是因为小女虽然不算出色,但向她提亲的人并不少,总得看她自己是否满意才行。”
听到陈铭这么说,郑沛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惊讶或喜悦,他的脸上带着深意,对陈铭说出了这番话。
对于这个答复,陈铭总体上还算满意。他从未奢望未来的岳父大人会一口应允,那样显得过于草率,总归需要有一个过程……
庆幸的是,并没有上演那种老丈人无缘无故起身赶人的狗血剧情,这对于陈铭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第一件事,压根儿算不上是什么问题,总得找个合适的借口吧,而且本来确实有许多生意要谈——实际上是有钱的小姐帮忙出谋划策。
看到气氛逐渐缓和下来,陈铭清了清喉咙,庄重地行了个礼,说:“咳……这第三件事涉及到显明兄,我想谈谈关于郑焕重新回归家庭的事。”
“此事绝无可能,绝对是不可能!这个孽障怎么还敢回来?”
还未等郑沛开口回应,便听见堂下一声断喝,陈铭以及王有贵等人皆是一惊。
而郑焕的处境更加凄惨。显然,这个声音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吓得他不停地颤抖,双腿又开始抽筋,站在那里不由得用手扶住了官帽椅的椅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握龙头拐杖,在一名青衣小厮的扶持下一步步走上堂前。
郑家众人一见到这位老者,纷纷起身行礼问候。
“叔父安好!” 这是郑沛和郑清的问候语。
“叔公安好!” 这是年轻一代晚辈的问候。
“太……太叔公,安……安好。”
当郑焕看见那位老者时,他本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颤抖个不停。“这位是我们家族中辈分最高的一位长老。”此时,郑焕软得像滩烂泥,指望不上。于是,郑清赶忙悄悄在陈铭耳边提醒。
陈铭瞧见那老头,立刻快步上前,对着老头朗诵起一段“神龙教”的赞语。这一举动让老头猝不及防,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但仍然对陈铭怒目而视。接着,老头满脸怒火,气势汹汹地坐在厅堂另一边郑沛的主位上。
他的浑浊老眼一瞪,整个大厅瞬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或者说,近乎杀气。老头愤慨地质问大家:“我现在不管事了,你们就胡作非为吗?什么样的流浪猫流浪狗都敢往郑家庄里放,这规矩还算不算数了?”
说着,老头重重一顿拐杖,杀气腾腾地望着周围的人群。“太叔公,这件事怪不得铭公子,也怪不得家主和清叔,是我思乡心切,执意要回来的,跟其他人没关系!”此时,跪在地上的郑焕虽然全身颤抖,但仍坚决地回答,似乎想要独自承担所有的责任。
听到郑焕的回答,老头皱紧眉头,大声呵斥道:“哼!孽畜,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了?来人,给我用棍棒把他赶出去!”随着命令下达,四个健硕的低等级仆人手执水火棍冲上前来。
陈铭看着眼前这位愤怒的老叔公,郑沛和郑清两位长辈躬身肃立,一群吓得瑟瑟发抖的仆人晚辈,还有在地上颤抖不已的郑焕以及凶巴巴的低等级仆人。突然间,陈铭心头一动,一个念头闪过,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他立刻挺直腰板大声喊道:“住手!老太爷请您稍安勿躁,让我给您解释清楚!”
老叔公一看,刚才祝他长寿的那个半大小伙子此刻站了出来。老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迅速反应过来,捋了捋白胡子,慢条斯理地说:“小公子既是远道而来的朋友,那就请到一边喝茶,我先把这家伙教训一顿再说。”
陈铭见状,言辞谦逊地回应:“老太爷您的阅历丰富,经历的事比我走过的路还要多,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自然见多识广。我有几句话想告诉您,请您听完我再说……”
老叔公盯着陈铭,让他感到心里有点发慌,像是敲起了小鼓,但他面上仍保持着镇定。陈铭便从容地拱手站立在那里,纹丝不动,等待老叔公开口。
他摆出一副不答应就不动弹的决心,仿佛准备一站成雕像。最终,老叔公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地慢慢说道:“小公子既是客人,我就听听你的道理吧……”同时示意其他晚辈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小子觉得郑焕五年前所犯的事情,按照法规来说,他已经没有罪过了……”陈铭依然站着,恭敬地向老叔公陈述,实际上更像是对堂上郑家的所有人说话。
老叔公听了陈铭的话,脸色阴沉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小公子可别以为自己是客人,我们以礼相待,你就忘乎所以,若是继续这样为孽障随意开脱,那就别怪我家失礼了!”
“爷爷别生气,先听我说完……我明白,大家对郑焕和那守寡妇人的事情感到愤怒,觉得这事儿违背了伦理道德,但实际上,大家的好意反而办成了错事!”
陈铭小心翼翼地向老叔公解释,最终用最谦恭的方式给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