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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山中坟冢林立,古往今来不知葬了多少帝王将相与氓首百姓。
据说,在那北邙山中随意一铲子下去,下必有墓,甚至可能是上墓叠下墓。
这么一个地方,在平时也只是缅怀古人之故地而已,但在灵气复苏之后,就显得不大寻常了。
妖异频现,波谲云诡,那北邙山中显而易见地鬼气森森,许已有厉鬼成型。
如果那宅子中的鬼物,是回归了北邙山,那事情就变得越发麻烦。
白日里也许还好一点,在这晚上,遥望着北邙山方向,也觉鬼气森森,透着浓烈的不祥。
但陈长青显然不能置关山月不理,别的不说,关山月手中的神剑不能遗落。
吩咐王存业派人回客栈蹲守,陈长青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出了洛阳城。
出城十余里,途经一处村庄外时,却有锦衣卫摸了上来,见是自己人,通报了消息,言道锦衣卫千户余百岁就在庄外。
这宋家庄,距北邙山已是不远。
陈长青前去庄边,和余百岁汇合,后者一脸焦虑,乃至于有着恐惧的情绪流露。
见到陈长青,他才松了一口气,直接跪下了,仓惶说道:“见过侯爷,刚刚派人去通禀侯爷,没想到侯爷先来了。还望侯爷救一救卑职!”
遥望着前方的宋家庄,乌沉沉一片,不见半点灯火,不祥之意很强烈。
吱吱,小狐狸也是指着宋家庄,颇是不安。
“先说怎么一回事。”陈长青示意余百岁起身,问道。
余百岁点头说道:“卑职等人,追索阴阳宗余孽的下落至此。”
“然则这宋家庄中,竟悄无人声,数百口人如同消失不见了一般。卑职等人进入之后,搜查庄中的房子,均是空荡无人。天色渐黑,卑职等人加快速度,谁知身边的兄弟竟是一个个莫名地,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卑职本与孟副千户一起,然则一转头时,孟副千户竟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卑职带来上百属下,最后出来的竟不足三成,七成的兄弟悄无声息地陷在了庄中!”
陈长青闻言也不由得心中震动。
孟天阳是超一流,虽然是超一流中比较弱的,居然也没闹出任何动静便消失在庄子里头,这庄子的诡异可见非同一般。
且从余百岁的描述来看,这里头也不是什么副本。
“难道就没有任何的异常?”陈长青问道。
“倒也有一条。”余百岁招过一个锦衣卫,道:“他说他曾看到朦胧的人影飘动,发出过示警。”
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捕快,身上透着一股市侩之气。
“启禀侯爷,小……小人却是有看过人影,但当时天已经黑了,卑职没怎么看清楚,当时喊了一声,持刀喝问,那影子却立刻消失了。”捕快说道:“小人问同伴,同伴都说没有看到。”
“只看到一次,还是看到了好几次?”陈长青问道。
“小人不……不确定。”捕快脸上仍带着惊惧,说道:“天色较暗,小人也不确定是不是其他同僚或是锦衣卫,不过,当余大人喊孟大人的名字时,小人当时看到屋外有好些人影,但揉揉眼睛再看时,却又不见……”
“还有别的异状没有?”
余百岁摇头,额头也是见汗。
一下折损了七十余名锦衣卫,这样的大事,余百岁身为卫所千户,也担不住。
但实际上,他对这宋家庄也有着巨大的畏惧心理。
“这宋家庄,可有来历?”陈长青又问。
“庄主宋雄,也是一流武者,庄中之人多有习武,一流之数总也有六七人之多。”余百岁说道:“进入庄中后,我们第一个搜的便是宋兄的居所,然则也是空无一人。所有的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凭空消失……
“对了,有线索表示,阴阳宗的人,也极有可能进了这宋家庄。”余百岁又补充道。
“进去看看!”问再多也没有多少意义,总归要自己亲自走一趟,陈长青迈步走向庄子大门。
但走出几步后,他又一怔,道:“大门是关着的?”
“当我们出来之后,庄子大门就自己关上了。”余百岁面色变幻不定,说道:“卑职随大人一起进去。”
陈长青没有拒绝,来到大门前,袖子一挥,大门徐徐打开。
在门开的一瞬,陈长青瞳孔一缩。
黑暗的大门后,几道人影影影绰绰着立着,若有若无,毫无声息。
不假思索,陈长青抬手拍去,真气席卷而过。
那些人影在真气下陡然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余百岁也看到了这一幕,头皮发麻,说道:“刘捕快说的是真的?”
陈长青不动声色,缓步走入了庄内。
走出十余米后,嘎吱的声音里,大门自己开始闭合,仿佛无形的人在门后推动。
“吱吱。”小狐狸死死抓着陈长青的衣服,脖子上的毛发倒竖了起来。
锵,陈长青陡然拔剑,一剑朝门后斩去。
剑光撕裂了虚空,延伸过去,武道真意凝成一线,似将画卷撕裂开来。
轰,这一剑将庄子的墙壁给斩开。
然则,剑下什么都没有。
但陈长青却若有所思。
“侯爷?”余百岁额头见汗。
陈长青道:“不必太担心。”
说着,他转身迈步,道:“先去宋雄的住处!”
余百岁答应一声,在前头带路。
只不过,他拔刀在手,速度偏慢,显得很不安。
吱吱……正在庄中的主道上行着,小狐狸忽然不安尖叫,窜下了陈长青的肩头。
陈长青于此时陡觉心悸,猛然斜跨一步,反手一剑挑过。
一抹阴森可怖的深沉鬼气陡然出现,隐约有一抹寒芒乍现,掠过陈长青原本所在的位置,但旋又隐去。
陈长青这一剑撕裂了鬼气,一无所获。
唔,余百岁闷哼一声,陡然后退,身上衣裳被撕开一块,受了伤。
“什……什么鬼?”余百岁厉声喝道。
无人回应,也没有任何动静。
陈长青面容变得阴沉,陡然将神念外放,笼罩身周十丈方园,说道:“走。”
“侯爷……”额头冷汗淋漓,说道:“是厉鬼隐身吗?”
“不是。”陈长青说道:“厉鬼如何瞒得过我的感知?你不必担心,我会保你无事。”
陈长青虽然这么说,余百岁却是脸色都苍白几分。
哪怕是超一流的高手,也会胆小怕死,这诡异的地方,莫名其妙的攻击,让他胆寒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就算想退出去,考虑着没有陈长青在身边会变得更加危险,也是不敢了。
于是二人继续前行。
小狐狸吱吱叫着,表达着它对余百岁的不屑,浑忘了刚才它也没好到哪去。
“这里,就是庄主宋雄的府上。”来到一座庄中较为奢华的院子外,余百岁说道。
“哒哒……”余百岁话音一落,忽有莫名地脚步声响起。
一道,两道,三道,居然来自四面八方,且脚步声都很僵硬。
余百岁疯狂扭头四顾,借着手上提着的灯笼四下查看,额头汗珠不断沁出,说道:“侯爷。”
陈长青抬手一剑,斩向一道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剑光璀璨,神剑震动着,将虚空又一次撕裂。
撕裂的剑光下,一道僵硬的人影若隐若现,被剑光拦腰斩断。
有惨哼声传来,那人影旋即又消失。
一剑得手,陈长青却皱起了眉来,他沉声说道:“跟紧我。”
说完,他大步走入院中,进入宋宅。
进来之后,脚步声便告远了不少,似乎未能进入宋雄的居所。
“找灯点着。”陈长青吩咐道。
余百岁战战兢兢找到油灯点燃,一灯如豆,却使得环境越发有阴森感。
陈长青打量着宋庄主的家,目光一点点搜寻着。
蓦地,陈长青一剑挑向一侧,同时左右一张,武道真意凝聚,凌空虚抓。
先于剑光之下,一团鬼气涌动,一枚黑森森的玉佩忽然出现,被剑光斩得粉碎。
玉佩破碎之后,一道身影就要消失,却于下一刻被生生从虚无之中拉扯了出来。
出来的一瞬,那身影一挣,发出厉啸,森森鬼气暴涨,挣脱陈长青的虚摄飞出,身形一晃后,消失不见。
其消失之处,虚空像是涟漪一般出现了难以察觉的波动。
余百岁惊诧莫名,道:“侯爷,这……真的是隐形的鬼?”
“不是隐形。”陈长青说道:“就算是隐形,也会有气息显露。”
“那是什么?”余百岁惊讶道。
“地府。”陈长青回了两个字,示意余百岁提着灯笼走前边,继续搜查宋宅。
“地府副本?”余百岁震惊道。
陈长青说道:“算是如此,我更倾向于是现实与地府的重叠,次元或者是维度的交叉。”
余百岁茫然,一头雾水。
陈长青也懒得再解释,在这方面,如果换成是关山月那种来自现代社会的玩家,那就很容易就解释了。
一开始陈长青也没往这方面想,但他见过的妖异鬼怪都不少,以其宗师修为,基本没有能完全瞒过其感知的。所以,他仔细思索,以及数次出手之后,也就想到了这方面。
毕竟,在现代社会,各种电影以及小说作品的熏陶,使得现代人的思维广度远飞古人可比。
各种科幻概念,哪怕隔了一世,陈长青也能慢慢往上头发散和思考。
当然,也是他有实力和底气,并没有多么慌乱,思维很清晰。
二人将宋府搜查了一遍,并无发现。
陈长青于是走出宋府,继续搜寻。
二十分钟后,陈长青二人走入一间屋子时,一直警惕着的陈长青再一次出剑,同时提醒道:“小心。”
一剑斩破虚无,将一团鬼气撕裂,似斩中一柄长剑的同时,陈长青身法展开,开始移动。
就在这屋内各处,一道道鬼影突显,自虚无中出手。
一只鬼爪一闪而逝,另外一根鬼气森森的玉尺砸下。
陈长青堪堪避开,探手抓住了余百岁后退。
余百岁闷哼着,身上衣服撕裂了至少三处,伤口触目惊心,身躯近乎于瘫软。
迅速退出屋子,陈长青手中的神剑神光暴涨,锐利的剑意直冲云霄,散作无数点剑星,如潮水一般涌向四面八方。
一切归为虚无,仿佛知道陈长青不好对付,那些厉鬼又全都消失了。
“侯爷……”余百岁声音打着颤,脸色多了黑气。
将余百岁放下,陈长青自怀里取出了桃木灵芯,掰下一小截给他,道:“含在嘴里。”
余百岁连忙照做,说道:“侯爷,连厉鬼到底在哪都不知道,这么下去,我们恐怕要死在这里。”
“不,恰恰相反。”陈长青说道:“我们已经很接近它们的命门所在了。”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镜子来。
正是从南阳王府拿出来的空桑镜,这几天他自是有仔细研究过,神念反复进入镜中,已是初步炼化了此物。
说起来,他手上的东西也不少了,只可惜带起来并不怎么方便。
拿着镜子催动,镜子表面发出朦朦胧胧的光,照着黑暗的虚空。
等了几秒钟,一缕黑影忽然自虚无中飘出,似承受着莫大的拉扯之力,钻入了镜中。
陈长青继续等待,有有三五道黑影一闪,进入镜中,都带着鬼气。
可惜,再等下去却是没有更进一步的变化了。
这古镜,能使睡着的人,神魂于梦中入镜,且覆盖范围极广。用在此处,却是针对鬼魂。
毕竟,鬼魂毫无疑问也是神魂。
不过这古镜的等级不高,所引入的鬼魂应该不是太强的那种,如果是实力强大的厉鬼,陈长青估计效果有限。
一手持镜,一手持剑,陈长青看向前方数十米外的建筑。
那建筑在黑夜笼罩下,透着阴森幽暗,仿佛是择人而噬的巨大兽口。
“那边,是宋家庄的什么地方?”陈长青问道。
“看不清。”余百岁极力打量着,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宋家庄的祠堂?”
“祠堂?那就是那了。”陈长青当先迈步而去。
余百岁紧张万分,连忙跟上。
距祠堂越近,陈长青便越是感觉到祠堂中藏着什么。
哒哒的脚步声忽远忽近,一道接一道,似在绕着陈长青二人转着,却又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