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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行事,朕向来放心,只是……”目光有意无意地向凉氏所躲藏的屏风处瞟去,欲言又止的模样。
“端王妃凉氏突染恶疾,不治而亡。不知这般的安排,父皇可是满意?”一句话,便像是拨开烟云般,瞬间就解决了皇帝的烦恼。
皇帝不由大笑出声来,“泽儿啊泽儿,朕早便说过,朕这么多儿子中,便属你最像朕,也是最懂朕的心,也不枉朕平日里这般地宠你!”
“父皇的恩泽,儿臣无以为报。再者这天下都是父皇的,又何况是女人呢,只要是父皇想要的,儿臣都绝无旁贷。悦”
起身来,亲自将姬桦泽给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放心,朕定然会为你再寻个更加贤惠淑德的女子来,绝不会叫你吃亏的。”
“儿臣多谢父皇恩典!”
皇帝龙心大悦地离开了端王府,想来他口中所说的恩典,不出半日定会传遍整个皇宫了。
直至皇帝彻底地离开,凉氏才揉着眼角,身形娇弱地自屏风之后小步走了出来,缠声唤道:“王爷……搀”
姬桦泽赶忙上前,一把便将她搂了过去,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似水:“昨夜真是辛苦你了,本王真是担忧了一整夜。”
“不辛苦,只要是能为王爷分忧之事,妾身都不觉得辛苦。”将脑袋深深地埋入姬桦泽的胸膛,滚烫的泪水在顷刻间便沾湿了他的衣衫。
重重地叹了口气,姬桦泽抚摸着她的鬓发,眼底尽是疼惜之意,“若不是本王后宫无人,做事总是要矮上太子半截,说什么本王也是不不舍得将你给推出去。”
“可妾身若是进了后宫,母妃那边岂不是……”婆媳共侍一夫,这如何自圆其说,都不能解释清楚吧。
“母妃与本王一条心,只要是有利于本王之事,母妃都绝不会有二话。再者你进了后宫,有母妃照应着,也不怕会被皇后给欺负了去。”一提起皇后,姬桦泽的眼底便闪过深深的狠色。
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开口:“母妃费了这般多的心思,才铲除了那个碍眼的前皇后,原以为失了生母的护佑,姬弘宇的太子之位定然不会长久,却不想他竟然抓住了纳兰婧,想来这耳旁风她平日里可是没少吹。”
不若然就凭着姬弘宇那点废柴脑袋,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将其玩弄于鼓掌之中!但那出自于名门之后的纳兰婧实在是颇有些本事,连他的母妃郑淑妃都难以对付。
若不是母后渐近衰老,无法再吸引皇帝的心,以至于让他在后宫上无法施力,迫于无奈之下他才想出了此法,不过如此一来,前朝后宫他都有人,也就不用再事事矮姬弘宇半截了!
皇位,迟早便是他姬桦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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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侍的婢女动作小心地为铜镜之前的人儿细细地插好金簪,扑上淡浓相宜的粉底,再配上一对精雕细琢的耳垂,便是妙丽不可直视。
“你是说陛下在端王府住了一.夜,今日一早才回宫来?”觉着那对耳环不合心意,纳兰婧复将其取了下来,丢到首饰盒中,出口的话音清清淡淡,听不出喜怒。
“是,虽说每年端王生辰皇上都会前去祝贺,但这宿夜倒是头一回。”虽然皇后的话语中没有含怒,但是一干宫俾如何不知晓,昨夜在去端王府之前,皇帝便答应过皇后,回宫之后便会来未央宫。
原本未央宫上下都已经打点好了,便等着皇帝的圣驾驾临,不曾想等到了半夜也不见得任何的动静,最后还是纳兰婧开口说是让众人去歇着才算是作罢。
皇帝一声不吭地便违了约,只要是个女人,都会生气,又何况是一国之母呢,这面子上显然是无法过去。
嗤笑声,纳兰婧挑了个看着稍微典雅些的耳垂,比划了几下,凉凉开口:“有美人儿献舞作伴,我们的陛下又如何舍得回来呢。今早陛下回来之时,可有带着女子一同进宫?”
纳兰婧心中所想可是与一干的宫俾大相径庭,皇帝不来她还高兴呢,一看到皇帝那张布满皱纹却又色眯眯的脸,她只觉厌恶不已,当初嫁进宫中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的。
幸而后来遇到了太子,不若然她觉着自己真会在这深宫之中发疯。
而她之所以会关心皇帝是否带女子进宫,不过也是为了太子所考虑,毕竟若是皇帝真从端王府带了女人回来,这人无疑便是端王安插在后宫的眼线,对于太子的未来可是大大的不利。
“这个倒是未曾听闻,娘娘,是否要奴婢再去打探打探?”
摆了摆手,纳兰婧兀自地站起身来,两旁的婢女赶忙上前扶住她,“不必了,这个时辰陛下定然已下朝,去将本宫做好的糕点装起来,本宫亲自去瞧瞧。”
对于当今皇帝这金屋藏娇的本事,纳兰婧可是见识过不止一次了,而最后他总会有法子,让那娇人儿成为自个儿后宫中的佳丽。
即便她是有如何地厌恶皇帝,但为了她自己的未来,她必须得要把皇帝的心牢牢地给抓紧,她有这个自信与资本,论相貌,她是一等一,论背景,她身后的家族势力,便算是皇帝也得要忍让三分。
不论皇帝是否会带回个女人进宫,她都有能力将那人扼杀在摇篮中!
凤銮缓缓地停落在养心殿前,立时便有太监上前来接驾,纳兰婧在下銮之际,倒是有些惊愕地抬起首来,笑着看向了那太监,“怎么,今日陛下竟是不听乐曲了?”
皇帝最为喜欢的事儿,便是在自个儿的寝殿之内吹奏笙箫,配上美人儿作舞,自是好不快活,这歌舞笙箫的,向来是不会断,今日倒是个例外,养心殿内竟是十分地安静,听不出半点儿声响来。
也不知皇后话中到底是几个意思,那太监立时便渗出了一头的冷汗,便听她继续道:“昨日陛下前去端王府赴宴,你可也跟着去了?”
“回娘娘的话,奴才有幸也陪伴在圣驾左右。”果不其然,皇后就给问起了昨日之事,那太监立时便知自己领赏的机会到了,稍凑近了些许,压低嗓音道:“也不知端王殿下自何处寻来的舞女,竟是会跳惊鸿照影舞,看得陛下真是龙心大悦。”
“哦,连惊鸿照影舞都被他给搬了出来?这端王倒是会讨陛下的欢心呀。”转而又想到窝在东宫许久,不曾来看过她的太子,纳兰婧便觉得没来由地火大。
“可不是么,想来是被那惊鸿照影舞所震撼了住,这不,陛下回宫之后便连歌姬也不传唤了。”
凉凉地瞟去一眼,“那舞女竟是有这般美貌,将陛下迷得失了心?”
“她全程都戴着面纱,奴才并未看清她的容貌,不过单只看这身段,应当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哈着腰,回话间看了看皇后的面色,太监立马便补充道:“但饶是那舞女是有如何的姿容,自也是敌不上咱们皇后娘娘的半点风采!”
“你这奴才,倒是会说话,今后陛下这边有任何消息,便来未央宫中传话,本宫自是有重赏。”此话一出,便叫那太监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但又怕被其他人看出端倪来,赶忙将头垂得更低,引着皇后往养心殿内去。
养心殿内,皇帝内心难耐激动,只盼着端王何日将凉氏给带进宫中,冷不防殿外传来一声:“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将手中的杯几往桌案之上一搁,皇帝这才忆起自己昨日在去端王府前有答应过皇后要在归来之时去未央宫,结果被昨日的***一刻给弄地彻底将此事忘却在了脑后。
想来皇后是兴师问罪来了。“让她进来吧。”
纳兰婧迈着小步至软榻前,只朝着皇帝亲和一笑,“陛下昨日去端王府中赴宴,想来定是饮了不少酒,胃又有些不舒服了吧,臣妾特意做了些缓胃的糕点,陛下尝尝看。”
说着,便将一盘盘的糕点一一在桌案之上摆了开来,一句话说出口,没有提及半丝他昨日所承诺下之事。
这倒叫皇帝有些惊愕了,心中未免升起些愧疚来,毕竟这皇后生来端庄美丽,又甚为通情达理,对于他待后宫嫔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事也颇得他意。
但一思及昨夜在他怀中缠绵的凉氏,这么点愧疚之意又很快地淡了下去,于是便只是笑了笑,连身形都未动一下,“皇后有心了,朕过会儿再用。”
“臣妾听闻端王寻了个舞姬,竟是会跳无人敢尝试的惊鸿照影舞,这般有才能的舞姬,便算是招进宫中来,也是佼佼者呀。”
她这话才一落地,皇帝立时便支起身子来,怒道:“是何人嚼的舌根!”
君王震怒,吓得一干的太监都跪倒在地,尤其是方才偷偷给皇后传话的小太监,身子更是抖个不停,皇帝瞟了眼便认了出来,一挥袖子,“将他拉出去,杖杀!”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伴随着求饶声,小太监便被硬生生地拽了出去,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站出来为他求饶。
听着殿外传来声声惨叫声,直至那声音渐渐地消沉下去,纳兰婧才缓缓开口:“臣妾不过便是随口问了一句,何以便惹得陛下这般动怒,须得杖杀太监了?”
“朕这不是怕皇后会误会吗,那舞姬虽是有些本事,但又如何敌得过皇后的艳姿呢。”宽大的手盖在纳兰婧的手背之上,一改方才满身的杀气,如是说道。
闻言,纳兰婧只在心中冷笑不已,眼前的这个男人心底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好歹她也与他同床共枕了几年,又如何会不知晓,这些话说出口,都是给鬼听的。
“陛下多虑了,臣妾的意思是,若是陛下真瞧上了那舞姬,那便由臣妾来安排,后宫也有些时日未曾进新人了,只要是陛下喜欢的,那些个陈规旧俗的又有何妨。”
一听这话,皇帝顿然便眼前一亮,他倒是不曾想过,原来皇后竟是这般地通情达理,连后路都帮他给想好了,这般一来倒是无需他再多费心思了。
“不知陛下打算何时接她入宫,臣妾也好早些准备着。”看皇帝这乐呵的表情,纳兰婧便知自己一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心中更是冷笑不已,但明面上却是装得十分大方。
“也就这几日吧,如此便劳皇后多费心了。”既然这一宫之主都如此言明了,皇帝自是不再藏着掖着,心情愈加大好,亲手拿了块糕点,送到皇后的嘴边。
帝后相处了半晌,皇后才以后宫有事务需处理告辞离开,而皇帝也是难得地在其临走前温声细语了好一会儿。
离了养心殿,随侍的婢女才小心地问道:“娘娘真的打算迎那舞姬入住后宫?”
“便算是本宫不迎,咱们陛下自是有千千万万个法子将她弄进来,既然结果都一样,本宫何不抢个先机,让陛下龙心一悦,这与本宫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
话虽是这般说,不过……婢女有些担忧地接口:“但那毕竟是端王的人,若是进了后宫,岂不是就要与娘娘争陛下的宠爱了?”
“不过便是使了个狐媚要子,让陛下觉得一时新鲜罢了,陛下是如何的性格本宫清楚地很,想来不出多少时日,无需本宫动手,她便会被打入冷宫了。”
纤手搭上凤銮,纳兰婧微眯起了眸子,淡淡补充道:“传话与东宫,让太子今夜来未央宫。”
端王都已经出了张大牌了,若是太子再不做些什么,她如何地在皇帝跟前吹耳旁风,其效果想来都不佳,届时又有那不知自何处钻出来的舞姬搅局,太子日后的局势定不乐观。
再者……一思及太子在东宫中藏了个伶人,竟是忘怀地连东宫也不肯迈出半步,她便差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亏得她这般掏心掏肺地在后宫为他斡旋,他竟是窝在东宫中偷欢享乐!
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伶人,还有天大的本事了,将太子迷成这样,竟然连她都被冷落了!“对了,前几日本宫交与你之事可是查出来了,那伶人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奴婢无能,自那日太子殿下将一干的宫人杖责之后,东宫上下的嘴便闭地甚牢,所以……”
“废物!活人的嘴闭地再紧又是如何,只要他们身上有弱点,那些所谓的秘密便不再是秘密,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不说话。”直接便打断了婢女后头想要说的话,出口的音调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婢女吓得立马便跪伏在地,连声回道:“奴婢明白了,娘娘放心!”
而便在皇后的凤銮离开养心殿的赶脚,便有一太监以自己忽然腹痛告了假,匆匆赶到了昭明宫,向守在外头的宫人禀报了下,便立时便引了进去。
才一进殿内,那太监便对着软榻上的华服女子跪了下来,将方才发生在养心殿内的一切细碎全数说了一遍。
软榻之上所依靠的人儿,看着虽是已年近四旬,但风韵尤存,只是比之与艳丽的皇后还是差了许多,终究也是岁月不饶人,但即便是如此,在她的身上也看不出丝毫的不安来。
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端庄雍容,此人正是端王姬桦泽生母——郑淑妃。
在静静地听着太监汇报之际,她忽而一抬手,止住了他后头未说完的话,“你是说,皇后亲自向陛下言明,要迎她进宫来?”
“是,陛下在听到皇后娘娘如此言语之后,龙心大悦,还说此事要多劳皇后娘娘费心。”
立于旁侧服侍的婢女听之,旋即便皱起了眉头,“娘娘,皇后娘娘倒是有好大的自信呀。”
“她必然自信,且不论她的外貌如何,单就她背后的家族势力,便能让她稳站后宫半边天。”淡然一笑,郑淑妃不动声色地补充着:“她如此做,不过便是两个目的。”
“这一嘛,自然便是向本宫示威,至于这二,不过是想在陛下的面前装出一副贤淑的模样,如此一来,陛下反倒是觉着她懂事,在心中产生些愧疚之意。”
闻言,婢女不由冷笑道:“皇后娘娘真是好心思,不过有时自以为是过了头,摔的跟头可就大了。”
“本宫教导烟儿这般久,她可是将本宫的本事都学了个遍,对于陛下的性情更是了如指掌,纳兰婧在后宫耀武扬威了这般久,早该退场了,本宫便容她再垂死挣扎一会儿吧。”
容颜垂老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她陪王伴驾这般久,又如何不懂当今的皇帝可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她可是从未想过要永远地留住皇帝的心,她若是留不住,那么她可以培养出千千万万个她,皆是为她所用。
如此又何愁富贵荣华会自指间溜走,又何愁她的泽儿坐不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一切,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