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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红烧肉
“表哥今天倒是来的早。╔ ╗”陆希说,袁敞每年元旦后第二天,都会来陆家,他们早习惯了。
“也不早了,他许是早来了,就是没法子进来呢。”陆琉道。
“也是。”陆希想到那么多禁军围着,别说了,就是苍蝇都飞不进一只啊,不过这大冬天的也没苍蝇。
袁敞从小陆家长大,又是家里的亲戚,陆琉就直接让带他来书房。
“小心点!轻点!”书房外传来了管事们的吆喝声。
烟微不消吩咐,掀帘出去看了一会,进来对陆琉和陆希说:“郎君、姑娘,袁少君让抬了一株大盆栽进来。”
“大盆栽?”陆琉和陆希互视一眼,陆琉笑道:“这小子定是又从哪个深山老林翻了一株花出来,”
“阿叔这次猜错了,这次是带了一株茶树回来。”少年清朗的笑声传来,书房门口的锦帘掀起,众眼前即刻一亮,一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朗笑着入内,屋外已经升起的日光似乎还不及少年笑容灿烂。
陆琉笑骂道:“这臭小子就会整天给找麻烦!”听得责骂的话,陆琉却用亲昵的口吻说出,显然是非常疼爱这名少年。
“谁让什么花花草草到了阿叔的手中,就沾了阿叔的仙气,生的活蹦乱跳的呢!”袁敞凑到了陆琉面前,对他挤眉弄眼,他本就生的齿白唇红、秀美非凡,这怪腔怪调不惹嫌,反而让觉得这少年率性可爱。╔ ╗
陆琉哭笑不得,他本身也是率性的,但眼前这小子比他年轻的时候还会胡闹,他一抬手敲上他的额头,“胡说八道什么!”
袁敞抬头对陆希露齿一笑:“皎皎,半年不见,想不想?”
陆希上下打量着袁敞,“表哥,瘦了。”她拒绝回答这么没营养的问题。
袁敞听陆希这么一说,立刻垮下俊脸,“可不是!外面的时候,天天想着的就是家里的饭食。皎皎,不知道,这次去云南郡的时候,遇到一外族,做的饭食里面全放了茱萸调味,辣得就没一天能吃饱的!”
“表哥好可怜。”陆希对表哥报以万分同情,她能理解表哥第一次吃到辣的感觉,她当年离家上大学,那时候学校里大部分饭菜都是加辣的,让以前不吃辣的陆希很不习惯,后来学校待久了,才偶尔能吃点。
“谁让整天往外跑!”陆琉哼了一声,但还是对女儿道:“一会中午给他弄点好吃的,省得这小子整天弄的跟饿死鬼投胎似地!”
“还是阿叔、皎皎对好!”袁敞笑嘻嘻的说,他见陆琉裱字,挽起袖口,“阿叔帮一起弄。”
陆琉笑着摸摸袁敞的头,“没事,一会就好了,先去玩吧。╔ ╗”
耶耶,这是赶狗狗吗?陆希腹诽。
袁敞笑着对陆希说:“皎皎,这次带了不少好东西,这株茶树的茶叶也被炒了出来呢。还有,瞧这个。”袁敞从身后带来的一个装的满满的木箱里,拿出了一个竹制的风铃,轻轻的摇了摇,风铃立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真好听。”陆希欣喜的接过风铃,微黄泛着光晕的竹质,显示出这只竹风铃一定有着不短的历史了,“这是什么地方的古物吗?”
“是路过一家寺庙,一个方丈送的。”袁敞说。
“难怪还有一点淡淡的檀香味呢。”陆希同袁敞一起去了陆琉平时静坐的静室,“表哥,的茶叶呢?”
袁敞想了想,又回头去翻那个一起被下抬过来的箱子,里面有好些零散的小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陆希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
“这是河边捡到的,听。”袁敞将石头凑到陆希耳边,手指轻弹,石头立刻发出一阵清澈的罄石之声,“还有,这块石头,看像什么?”他托着一块只有巴掌大的小石头问陆希。
“红烧肉。”陆希囧囧有神的说,她真是服了表哥,连这种石头都能被他拣到。
“皎皎,不知道,捡到这块石头的时候,有多想给做的红烧肉。╔ ╗”袁敞感慨的说。
“……”给做过红烧肉吗?陆希挑眉,她怎么记得自己这辈子貌似就亲手煮过盐水鸡蛋呢?
“那时候还腹泻呢。”袁敞继续道。
“腹泻?”陆希吃了一惊,“表哥,没事吧?”这会腹泻可不比后世,弄不好就可能就是痢疾,那是要命的!
“现没事了,就是吃了茱萸的缘故。”袁敞干笑。
陆希松了一口气,“难怪一下子瘦这么多,表哥家多住几天吧,给都补回来。”
“好!”袁敞听了精神大振,像是变戏法的手上突然变出一个木匣,里面全是奇形怪状的石头,“看这些,都是一路上捡回来的。”
“咦?这是——”陆希从木匣中,捡起一块有她拳头大小的石头,那石头外面是不起眼的石头,里面却带了一抹清透的绿意。
“这是云南郡那儿特有的一种玉石,瞧着没和田玉那好,可颜色挺不错的,红绿黄紫的都有,想应该喜欢,就让找了几块颜色漂亮些的,这块是没开采出来的。”袁敞说。
“是这翡翠吧?”陆希说。
“好像那儿的是这么称呼的,皎皎见过这种石头?”袁敞问。
“不是有一对绿玉盏吗?就是用这石头做的。╔ ╗”陆希说,这时候翡翠还远远没后世那么值钱呢,能让看得上,也就是翡翠中的珍品而已。她打开袁敞递来的锡茶罐,倒出了一点看了看,抬头对袁敞说:“表哥,这茶叶就是这次带回的那颗茶树上摘下来的吗?”
“是的。怎么样,这味道挺不错吧?”袁敞颇为得意的说,“这株茶树,还是让当地领路,翻了大半天的山,才找到的。”
“是很不错。”陆希偏头对春暄吩咐了几句后,笑着对袁敞说,“今天们就用那对绿玉盏喝茶吧。”
“行!也好久没喝清茶了。”袁敞欣然附和。
“表哥,这些都是画的稿子?”随着袁敞拿出来的小玩意,越来越有趣,陆希也来了兴致,的同袁敞一起翻着他让抬进来大木箱,里面可有不少好玩的东西,能让袁少君看得上的眼,基本都是既有特色,又极为精致的小玩意。
“是,这些是乘船时看到的江边景色,这些是登山时画下的。”袁敞又翻了几张,“这些是云南郡那些寨子里,画的外族风情,看他们住的都是用竹子搭成的房子。还有这是那寨子里年纪最长的老者,已经过百岁了,当时看到的时候,他正愁自己最小孙子的聘礼,给他一套没穿过的新衣服,他就答应,可以让随便画他多久……”袁敞纸上的老者,须发垂地,悠然的靠门框上,眼角下垂,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显示出了岁月对他的磨砺。
“这个不错啊,阿兄可以照着雕个老寿星呢。╔ ╗”陆希赞道。
“就是这么想的。”袁敞说。
“还有这山水图,若是好好整理下,说不定能画卷云南山水风情呢。”陆希说。
“对!”兄妹两说的兴致勃勃,丝毫不觉门外有一面无表情的望着两已经许久了。
春暄轻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陆希道:“姑娘,高少君来了。”
陆希抬头,就见高严一动不动的站门口,“阿兄,站着作什么?快进来,表哥带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呢。”
高严听到陆希的声音,下意识的脸上就露出一个笑容,“好。”等入内后,突然发现皎皎只叫了他一声,就低头去翻袁敞那堆破烂货了,不由握了握拳头。
“仲翼。”袁敞随意的朝他拱了拱手,低头苦着脸对陆希说:“皎皎,饿了。”
“那就先进午食吧。”陆希说,她又对高严说,“阿兄,今天也留下吧,今天让庖厨做了五味珍。”五味珍算是时下的一道名菜,用豕上最嫩的那段肉,分成五份,采用五种不同的烹饪方式烹煮而成,同时佐以五种不同的鲜果、五种不同的蘸酱供食用,是高严比较喜欢的一道菜。
“好。”高严听陆希给他做了五味珍,心头郁气一扫而空。
袁敞不服气道:“皎皎,想吃菊花蟹斗。”
“不是拉肚子吗?怎么还吃那么凉性的东西?”陆希一口否决,“再说午食这会庖厨都快做好了,蟹斗光是打那蛋清,就要花上半个时辰呢,等得及?”这也是陆希不怎么常做菊花蟹斗的主要原因,这里又没有打蛋机,打蛋清要实打实的打上半个时辰左右,不是虐待吗?
陆希的话,让袁敞难免有几分丧气,高严心中大爽,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得意,袁敞起初冷眼瞅着他得意的笑容,突然他对着高严微微笑了,高严挑眉,就见烹茶的丫鬟,奉上了茶水,两盏一看就知道是成对的绿玉盏,还有一盏却是高严常用的茶盏。
袁敞拿起那绿玉盏,放掌心赏玩了一会,“皎皎,这云南的玉石称不上极品,也算上品了。”
“这是因为这绿玉盏用料还不算最通透的,还有更通透如琉璃的,那种玉石若是能做成一个玉佩,就算比不上极品羊脂玉,也挺不错的。”陆希说,她轻啜了一口那茶水,“这茶叶倒是清香。”
“可惜还是被炒过头了。”袁敞放下茶盏惋惜道。
“表哥又不是炒茶匠,看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陆希安慰完袁敞,又对高严说,“阿兄,这茶叶是表哥特地从云南带回来的,尝尝。”
高严也不品茶,“皎皎,刚去拜见先生的时候,先生说,若是有空,就去他那儿一趟。”
“哦,是吗?”陆希起身道,“那表哥、阿兄们稍候。”
两对她颔首微笑,等陆希出去后,袁敞含笑问高严,“仲翼什么时候回建康的?恭喜蓟州大捷。”
“益州也能知道蓟州的事?”高严不冷不热道,“听说益州地动了,没事吧?”
“益州,又不是什么穷乡僻壤,自然知晓。”袁敞含笑道,“再说地动蜀郡,是云南郡,相隔颇远,自然不会有事。倒是战场刀剑无情,可要多注意了!”这会袁敞坐姿端庄,脸上的笑容矜持温雅,完全一派世家公子风范,他见高严扫过茶案上那对绿玉盏,他含笑举起一只道,“从云南郡带了些茶叶回来,皎皎说味道清香,就让用这对绿玉盏泡茶了。”
要说袁敞和高严的仇恨,那是从小积累的,袁敞从小长相讨喜、嘴巴甜,又身世堪怜,可以说没有长辈是不喜欢他的,可自从高严这臭小子来以后,长辈的爱怜分走一半不说,连表妹的注意力都全放他身上了。
最过分的是,表妹自从认识高严后,她所想出的各种好吃的食物,第一个试吃的选,就从自己变成了高严!高严根本就是一头,吃猪食都能吃的津津有味的猪!懂什么叫欣赏美食!皎皎太偏心了!袁敞新仇旧恨爆发,慢吞吞放下茶盏的道:“仲翼不爱喝茶吧?难怪皎皎给用的茶具从来不换,刚才们还说那老寿星长寿的秘诀是多喝茶呢。”
高严虽师从陆琉,可陆琉最得意的琴棋书画,除了棋外,余下只学了皮毛,一向被陆琉称之为“朽木”,更别说其他时下文喜爱的如茶道、园艺之类的雅戏了。碍于已经收了这块“朽木”,只能按着他的性情,让他学经史兵法等,这方面高严倒是颇有天分,一点就通,好歹让陆琉有了些安慰。
但高严这种情况,从小没少被鄙视,陆琉的门生中,不少嫉妒他是亲传弟子的,都说不愧是兵家子,就算拜了名士,也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巴。旁议论高严不乎,可陆希偏爱书画,而这方面他压根没什么天赋,也完全无法理解就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哪里值得两兴致勃勃的谈论这么久?袁敞这话完全是往高严痛处戳。
听了袁敞的话,高严居然没动怒,反而和声对房里的丫鬟吩咐道:“收拾了东西都下去吧。”
这小子想干什么?袁敞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但碍于面子,也不好让丫鬟留下,等丫鬟们退下后,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戒备的瞪着高严,“想干什么?”
高严也缓缓的站了起来,冷冷的注视他,慢吞吞的卷起衣袖,吐出了两个字:“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