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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器接住布包,脸色越发红了。可没办法,他是个发明家,不是餐风饮露的神仙,没钱寸步难行,饭都吃不饱,还怎么查线索,寻找二师兄?
以转让费为借口,跟周青樨要银子,沈器很惭愧。
同时,这也让他意识到一件事,在山上做隐士可以安贫乐道,反正有钱也没处花,下了山,赚钱还是有必要的。
沈器不知道的是,周青樨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他。正常情况下,没人会无聊到把银子分开放,所以周青樨实际上就只有这么一个布包。
但她一点都不在乎。
大不了跟周定浪要呗,镇海王不差钱。
周青樨越爽快,沈器就越害臊。
身为隐士……的徒弟,自诩视钱财如粪土没问题,却没资格要求别人也这样对不对?
皇帝的贴身侍卫或许工资高、奖金多,可那也是人家辛辛苦苦赚的。保镖嘛,得随时准备拼命。况且给皇帝做保镖,代价也高得惊人,先得割了男人最要紧的零件……
总之一句话,“血汗钱”,在奚庆这里绝非形容。
“奚兄豪气干云,为兄也不能小气。”沈器心意已决的样子,伸手就开始解腰带。
周青樨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说话就说话,一言不合解腰带几个意思?怪吓人的!
“送你点东西喽。”
沈器只是解开腰带而已,并没有如周青樨想象得那样脱……咳咳,做出令人发指的举动。抽掉腰带,周青樨才注意到,沈器的腰上,亦即腰带后面,还裹了圈东西。
额好吧,紧张归紧张,可没耽误周青樨默默偷看。
沈器的手在那圈东西上摸索了片刻,轻轻一拉,便将其从腰上拽了下来。
周青樨眼睛一亮:“这是……想金?”
“没错。”
沈器从扁环形状的“想金”上掰下一小块,握在手里捏了一阵,再摊开手,周青樨曾经见过的细长条便出现了。
“真有那么软?”周青樨有些迷惑。
想金是一种金属,至少从表面看给周青樨的印象如此。金属又不是面条,哪怕黄金硬度不高,都不至于随意一捏就变形——当然这条不适用于周青樨,她会武功嘛。
“不是软,是……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我叫它‘想金’,是有原因的。”
沈器把长条递给周青樨:“拿去玩儿。”
周青樨顿时顾不上迷惑了,两眼闪闪发光,整个人兴奋无比,一把抢过长条:“那我就不客气啦,吼吼。”
有了长条,滑翔翼的挂件就能喷气,于是就不再局限于滑翔,而是成了真正能飞的鸟儿!
“记住,挂件需要充能,也就是晒太阳,三到五天最合适,太短动力不足,太长则没意义。”沈器叮嘱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东西很珍贵,你可别弄丢了。”
“没问题。”周青樨点头。
“紧急情况下,可以不要滑翔翼,但尽量把想金回收。滑翔翼没了咱可以再做一个,想金可是没法制造的。”
“知道啦,啰嗦!”
周青樨一脸不耐烦,心里却有些暖暖的。
沈器越啰嗦,越说明想金珍贵,然而为让自己玩得尽兴,他还是拿了出来。这是什么?信赖啊!
沈器将扁环重新裹到腰间,又摸索一阵,便再次固定住了。周青樨心中一动,先前沈器是从末端掰下一小块的,也就是说扁环没有挂钩,那它怎么固定住呢?
假如周青樨观察够细微,她还会发现,扁环的宽度其实稍稍减少了那么一丝。
没错,想金是能随意变形的。
原先是石头形状,被沈器放躺椅里带入京城。两次出远门,这么宝贵的东西沈器不可能留在京城,于是灵机一动,搞成腰带的样子束到腰上。
以前没想到这招,是没需求——在山上时丢不了。
至于没挂钩,那是因为想金还有融合的特性,任意结合,浑然一体,毫无破绽。
否则也就不存在“回收再利用”一说了。
总而言之,这天下绝无仅有的一整块想金,可变化形状,也可任意取大小合适的一块用来驱动造物,还能把分离的部分再融合回去。
周青樨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能马上天亮,赶紧给滑翔翼晒个日光浴。
沈器暗中好笑,这货分明就是个小孩心性嘛。也不知皇帝怎么想的,选个没长开的小屁孩做贴身侍卫……好吧,小也有小的好处,至少心思单纯,皇帝应该挺看重这个。
再者说了,人家武功的确不错。
“奚兄,你怎么会跟镇海王一起回营?”沈器问。
周青樨的注意力成功被引回。
“我跟你说沈兄,这滑翔翼——太好玩啦!”周青樨满脸显摆欲,“这一路上我经常玩,呃不对,研究,我发现你说的也不全对,如果环境合适,不用喷气它也能升高……”
“这和我的问题有关系?”沈器茫然。
“听我说完嘛。”
周青樨显摆一通操作心得,最后才把今晚计划直降军营,结果巧遇周定浪带亲兵搜捕叛逆的经过说了一遍。
沈器越听,脸色越难看。
周青樨说完,注意到沈器的异常,问道:“你怎么了?”
沈器长吁一口气:“你被周定浪骗了。”
“啊?”
“奚兄,我们的大脑极为玄妙,人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你看到周定浪放火,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在欺压百姓,为什么?因为你是京城人,了解他是什么货色。”
“你是说……”
“没错,你的直觉是正确的。”
周青樨迟疑:“可他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骗人,况且你也只是猜测……”
“你又错了。”沈器说道,“周定浪带亲兵去村子喝酒‘放松’,事先邀请过我!我不愿去,因为根据一路上的经验,他必定欺压百姓,我又管不了,何必自找闷气。”
终于,周青樨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他说村正父子附逆被诛,所以……他至少杀了两个无辜百姓,并且还烧了人家的房子?”
“尸骨无存,死无对证。”沈器霍然起身,“老混蛋这一路无缘无故打人板子也就罢了,竟然发展到杀害无辜,太过分了。走,咱找他对质!”
当然,这肯定不是周定浪第一次杀无辜。
根据沈器的调查,死在周定浪及其帮凶手下的无辜,绝非一两个那么少。但那都是沈器下山前的事,他的任务是寻找二师兄,也没兴趣为无辜者伸冤。
就算他想也没辙,周定浪手尾一向太干净。
今晚其实也差不多,尸体一烧,周定浪死不承认,谁能定他的罪?村民举证力度不够,况且他们不一定敢。
退一万步讲,即便有了铁证,以皇帝的一贯尿性,恐怕仍会包庇周定浪——就像他病态信赖逍遥子。说实话,这不是一个合格帝王该做的,可景和帝就是这样的人。
沈器知道,对质也没卵用。
可今晚和从前不同,他亲眼看着周定浪带亲兵出门“放松”,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他甚至想,如果当时自己不逃避,或许能让周定浪有所顾忌,不敢轻易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