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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条路是真的眼熟,而且绝不是靠前世林平之的记忆,好像是自己亲身来过。略微一想,对了,这儿不就是第一天来到这世界时跑过的那条路吗?自己沿这条路跑去见岳灵珊的,
再东西南北看看,果不其然,大致估算了下,这儿离他昨天被迫进山之处似乎只有大半里远近,却不知自己在山中是怎么转的,绕了一大圈,几乎又回到了离出发时没多远的地方。
这儿往南转东便是来路的福州城了,往北没多远的路边就是劳德诺开的小酒店。林平之单人匹马,独立在青石板的大路边,这不知已经铺就了多少岁月的石块路,几乎肯定比林家存在的岁月还久,马蹄下每一声轻响,触碰着的那些早已被漫长的岁月磨的极平的石头,怕都不止够作林平之爷爷的爷爷了。
这时时辰尚早,路上还无行人,只有清晨中清凉的微风飘过,带着一股草木的香气,不禁另林平之精神一振。尚未跳上天空的太阳仍然隐在天边,只有一丝柔和的光线,穿过了路边一片片树叶上的露珠,织出一片七彩斑斓的画卷。
这景色实在是一片详和,似乎林平之只要纵马离去,一切便都这么过去了,但林平之想起他前一夜从林晓雨那儿得到的暗示,无论如何,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现在要作什么?不管怎么说那小酒店几乎就在眼前了,过去看看吧,那也可以说是与他一生关系极大之处。
本想立即纵马直冲到那儿,但转念一想,无论杀人或被杀,那么急干嘛。又想到,如果什么也不发生呢,可是若什么事都没有,那便更不需要急。林平之放松马缰,同时也放松心情,小雪龙知道他的意思,便慢慢的踱着步子,沿着路朝向那酒店而去。
没过多时,早已见到了路旁挑出来的那个酒招子,印象中这招牌也没见过几遍,可是已经记得的很深了,再近的几步,从树后渐渐露出小店的房屋,然后是那已经被自己先前骑马撞穿了的墙。
看到墙上那个比门还要大的洞,林平之也不禁有些莞尔,对了,那假装开酒店的两个人还在里面吗?他们的任务是监视林家,现在算完成了吗?人还在里面,还是已经弃之而去了?这是不是已经成了一间空屋?
正这么想着时,却发现那非但没成空屋,而且屋里的人他却还认得。人他是没见到,只是隔着那个大洞,林平之一眼便认出,屋中地上胡乱的丢着的一件衣服,却不正是林震南的。
急运起功力,想要听清屋里有什么动静,这一听立时听到有三道呼吸之声,但随后忽然少了一个,只能听到两个人呼吸了,而这两人的呼吸却也低了许多,而且有种窒息的感觉,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般。林平之马并未停步,虽然慢,却也已走到了正对着小店的地方,斜眼瞅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屋里一片狼藉,却与他第一天撞进来时也差不多。
是了,自己的估计果然不错,劳德诺表面上推托,说是不能来帮忙,其实打的还是黄雀在后的主意,想乘自己全家逃走,青城派追杀时出手捉住林震南夫妻,然后再逼问剑谱的下落,不对,不止是打算而已,至少前一步他是作到了,现在屋里便是劳德诺和林震南夫妻。
三道呼吸,然后少了一道,自然便是少掉了劳德诺的呼吸声,可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背信食言,怕见到自己吗?不对,这说不过去,这么一个老恶棍,脸皮有那么薄吗?再说了,如果他真以为自己知道他在这,并且会来,反正是撕破脸皮了,还在乎呼吸声?
忽然明白了,劳德诺想要躲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无关的过路人。林震南夫妻是怎么被他捉到的不知道,但他恐怕并不是想把两人安置在这儿吧,想来只是临时经过,也没想到这么早会有人来。但这儿本是来往大路,无分昼夜,任何时候有人经过也是自然之事。
就像自己现在没看到他一样,想来他也没看到自己,就算瞟了一眼,林平之现在已换了一身农家衣服,小雪龙现在也是一身泥污,他本就不很认识这一人一马,随便瞟一眼也认不出来,就像林平之基本上只能凭声音判断信息一般,他凭的也是声音。
小雪龙从刚才一直是慢慢走的,马蹄声本与所有普通马匹没有区别,这听来就是一个普通过客,或者说,也有些像一个普通武林人物,而劳德诺怕的是自己这个外来旅客要进酒店吃酒。
这真的是很好笑,正主儿来了,他这个酒店老板,怕的却是一个陌生顾客。但自己是不是直冲进去,指斥他的背信,这事却好难决断,对方绝不是一个讲究信义的人,自己现在武功未成,如果说不通,现在他干脆彻底翻脸了,却又怎能是对手。
这时节略微一多想,便已渐渐从小店门口过去了,如果他这么走了,那便真的就走掉了,而且这样走掉,比三天前逃走,已经有所不同,至少自己已经奋力救出了镖局中不少人。走不多远,心中犹疑,总觉得不妥,不行,无论如何,自己就算不是他们俩真正的儿子,至少自己这具身体是他们的儿子,那就还得再尽一份力,再拼这条命。
约摸着从酒店那个距离是绝对听不到小雪龙的脚步了,林平之翻身下马,将小雪龙藏到路边的小树林中,他不愿像正常人那样将他拴到什么上面,因为总觉得那样作心里别扭。只是用语言嘱咐小雪龙不要乱跑,待要就这么离开他又有些不忍,感觉好像离开他一小回就有些不放心,再说了,生死关头,每一刻都可能是永诀。
双手夹着马脖子,用侧脸在小雪龙身上轻轻摩擦,半晌,才忍着泪从树林中悄悄向着那小酒店而去,还好,小雪龙没有跟过来,他可以靠骑着马偷袭那些武功有限的青城弟子,但劳德诺的武功可不是一回事,别说他没机会,就是有机会用新创的武功,那种粗糙的功夫对武功较高的人,也就没什么用了。
悄悄潜到小酒店后墙外时,忽见有人从那小店中夺路而出,却不正是劳德诺,就是蒙着脸林平之也认的出来,待要上前质问他,他却理也不理,转眼间便已溜的无影无踪,他似乎连见也不想见到林平之,可是连林晓雨那般轻功,也不能完全从林平之眼前躲过,何况是他。
只是他溜什么?难不成还怕了自己,林平之自料自己的武功虽然在这三天之中便已精进如此,进境神速自不必说,可比他总还差的远吧。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父母还在屋里不?
直闯进去,果然是林震南夫妻在里面,一点也没估错,只不过换了一套衣服罢了。就是有些不明白,他们非但未受重伤,也未被捆绑关押什么的,这整个的事情,还是和他估计的不一样。一见林平之的面,林震南并不十分诧异,只是问道:"平之,刚才那个人是你朋友吗?他说"
话还没说完,忽听得外面有人叫喊:"格老子,福威镖局的龟儿溜到了这里啊,还不快出来受死!",林平之侧耳细听,外面足有十来骑之多,虽然远非青城弟子的全部,却显然并不是分成多路乱搜到这儿的。
不管这已经是怎么回事,只好赶紧走了,但三个人刚想从后门出去,却忽然从不远处连连射来些不知是松果,还是野菜的东西。林平之自见识到林晓雨暗器之技,眼界也高了,并不觉得这暗器发的有多高明,可眼界是一回事,自己出手就是另一回事了。现在这些,却仍是足够封住林震南夫妻,他也全然一筹莫展。
被劳德诺这些暗器所逼,结果三人又退回到屋里,这时青城众人已经到屋前了。
一时间忽然想清了劳德诺的主意,不由的破口大骂:"这不要脸的老滑头,用的好毒的计!"
林震南夫妻都是一怔,不由的问道:"什么好毒的计?"
林平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准备打吧,这一战的胜败别人都有把戏玩,我们要败就是完了。"
现在才明白,自己又把人估低了,刚才他从店外经过,却原来劳德诺已经知道是谁了,而且还知道他现在武功不弱,尽管不完全清楚。他可能也知道青城这些人要来,而他身份特殊,要想控制一切,就得把所有不相干的人杀人灭口,不能让一个逃了。可他却只有一个人,他的蒙面现在也不是太可靠了,只要有一个人逃了,回去跟整个青城派研究出就是华山派劳德诺弄走了林震南,而且青城派也不会保密的,还会传出去,必然还要以讹传讹,弄到全天下都知道,是他得到了辟邪剑谱,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也是不堪设想。
所以他先溜了,而且还作的真绝,连逃跑的机会都不给他们,而要让青城派的人堵住他们,让这一战非打不可,而不得不拼命的他们,当然也会给青城派重大杀伤,然后他还可以就中取利。
但对现在的林平之来说,就算想明白这一切,也只好死拼,又能怎么办,告诉青城派的人:"你们别跟我们费力气打啊,还有人等着渔翁得利呢,跟我们拼,等回他会杀了你们的。",这样的话说了,对手会信吗?只会以为他在说谎骗人,欲图脱网而已。
可自己现在非止要打这一战,就算能打完了走脱,还必然得面对另一个对手,劳德诺卖的好毒计啊。
慢步踱到门口,轻轻推开酒店的柴门,虽然已经有了一个比门还大的洞,但他还是规规矩矩的开门出去,父母就跟在他身后,到外面一看,洪人雄、于人豪,方人智......认识的人都在,心中暗暗估量着双方的实力,别说他们现在的情形很难逃,就算有机会,暗中这该死的老头也不会让自己逃掉的。
"怕吗?"林平之笑着冲林震南道,因为这话有嘱咐之意,听来又像长辈,所以林震南很自然的答道:"孙儿不怕。"
"好,那几个武功较低的人,由你们两个对付,料你们还应付的来。"林平之随手一指,然后又道:"武功好的那几个归我,尤其是那两个武功最高的,什么'青城四秀';,今天就得死在我剑下了。"
林平之这话并不掩饰,说话声虽不特别大,至少周围的人也能听见,这一下可把一众青城弟子都气坏了,他们本来是来当猎人的,现在看林平之指指点点的架势,倒似把他们当猎物了,可最强的这两人,却也不禁心中嘀咕,越来越多的事情显示,虽然有人暗中捣鬼,但林家似乎并无多少特别外援,前后杀人,包括让师傅吃了亏的,莫不要就是眼前这个小少爷啊。
但这时所有人都是没有退路的了,双方十几人随之拔剑拔刀,就要生死一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