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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饭菜点心吃下来,已微微有些冒汗。但方弘文仍朝木挽香赞不绝口,连声道好,甚至打趣起顾景兴。
木挽香心底略有些尴尬和别扭,惦记着之前顾景兴的举动,又怕自己多心,又怕自个儿猜对了,一时间竟是五味杂陈。
乱七八糟的思绪纠结在一起乱得一塌糊涂,木挽香心里乱的很,而顾景兴瞧见她眉眼间的愁色,也是皱起眉暗自思索。
这边不得清净,洛府那边儿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洛绾晴坐在铜镜前头,吩咐人将发梳起挽成髻,描眉点翠。本生的就是一副好模样,这一来多日来的憔悴也几近一扫而空。
但洛绾晴的眼里仍有些驱散不去的愁云,只是不如前些日那般明显了。
她生来便不比乡野愚民,知书达礼从没有半分逾矩,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女子所需守的规矩她皆是烂熟于心,并践行到实践中来。
但这也就造就了她的性格,从一而终。她无法忍受父母退婚一事,在她的世界里,天早已改换成了顾景兴。妇从夫纲,以丈夫为天,自古以来便是天经地义。
她并不厌恶,反而对这桩婚事有着憧憬与希冀,对顾景兴,对她的丈夫。虽然知道他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她早计划着去搜寻名贵药材,预备着要给顾景兴调养身体。
她以为,那将是她的归宿。但她甘之如饴,甘愿、也情愿。只是她如何也没能料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犹如晴天霹雳,轰的一声当头劈下,将她一切的准备与希冀打了个稀碎。但那并不能阻止她,她既然做了决定,便不会有半分更改。
洛绾晴将一切杂念抛诸脑后,抬手拿起口脂抿了两抿,开口时是绝不回头的决断:“去找父亲与母亲来,便说女儿有事寻他们。”
丫鬟忙不迭跑去寻老爷太太。而他二人听了话又是惊又是喜又是疑。惊的是女儿肯主动找他们,喜的事她终于有走出阴霾的迹象。
至于疑,在他们心中,女儿前些日表现出来的心灰意冷,没有半分像装出来的。所以他们对这些事有些惊疑不定。
还是洛老爷发了话道:“走吧,咱们也别想太多。指不定是绾晴想通了呢。”洛夫人也只是连声应是。
但她的心没由来漏跳了一拍,洛夫人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这事儿,绝没有那么简单。但她仍旧寻着由头安慰自己,安慰自己许是洛绾晴想通了。
洛夫人跟着洛老爷惴惴不安走了一路,临到门前还晃了神,一脚没踩稳,踉跄了一下险些摔跤。
洛绾晴只是低着头拨着手链,见洛夫妇二人前来,忙起身问安道:“见过父亲母亲。”
又引着他二人落座,才等坐稳,洛绾晴便低着眉开了口,道“父亲母亲,今日请你们前来。是女儿有一事相求。”
洛老爷点了点头,道:“你说。”而这时洛夫人的心突然急速地跳动起来,不觉捂着胸口朝洛绾晴看去。
而洛绾晴却是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端稳了声音,道:“女儿要履行婚约,嫁与顾少爷。”
这话哪儿能乱说。顾老爷与顾夫人当即便是脑子一懵,脸色发白。而顾老爷毕竟是男子,遇事也冷静些,略缓一缓便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绾晴,你再说一遍?”
“女儿要嫁给顾景兴。”洛绾晴瞧见他二人的面色,有些不忍地移开了目光,但语气却没有半分示弱。
顾老爷一拍桌子才要开口,便被顾夫人颤巍巍地截住了。她的脸惨白着渗人的很,话都有些说不稳。只听她不敢置信地问道:“绾晴,是不是谁威胁你?”
洛绾晴却是低平着眉眼,不与他们对视,但全然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冷声道:“没有旁人,是女儿要遵守承诺。”
“胡闹!”洛老爷自是吹胡子瞪眼,想要吓住洛绾晴。他觉得姑娘家家不过是一时起意,压住了不准,过会儿便也无碍了。
“女儿并非胡闹,而是言之有信。父亲口口声声教导女儿要忠孝,母亲也告诉女儿要从一而终。但今日之事,你们可有半分践行了所说的。”
洛绾晴一番话娓娓道来,洛老爷更是气得脸色铁青,而洛夫人早已是颤抖着手,半掩着面痛哭起来,甚至哭得一噎一噎,哽咽难鸣。
“作孽啊——”洛老爷瘫坐在椅中。他没料到这丫头是个死心眼的,先前觉着顾家没落,便悔了婚。却没料到。
已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