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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基本完全排除在外的玛丽陷入了失控的焦虑与恐慌,而白无一却只能一直沉默着,当一个他也不大喜欢的谜语人。
“……事实胜于雄辩。”
就在这个时候,约瑟夫发声了。
腐国人轻轻拍了一下白无一的肩膀,语调倾向于鼓励:
“玛丽小姐,我能看出您对我的怀疑和戒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我对您的欣赏亦是货真价实,为了换取您的平静,我愿尽可能远离您的一切视野……我知道您失去了那不明之物的馈赠,但请相信,那馈赠绝非任何美好之物,不如说,剥夺了真理。”
“我、我……白无一,是你告诉……”
“不,小姐,这一切和白毫无关系,就如塞先生能从物体上判断出线索一样,我这方面也颇具有些许……画蛇添足的延伸,可惜的是我无法无视它,就如无法无视嗅到的臭味一样。”
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腐国人微微皱眉,以手轻掐着鼻梁,泄出些嫌弃情绪:
“总之,您的痊愈值得庆幸,我拜托白先生将我带到这里来,敲响您的门扉,是为了让您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危险,请相信,无论是我还是白先生,若我们当真要不请自来……”
约瑟夫没有把话说开,但在玛丽异能受损的现在,她根本没有拒绝理由。
白无一能看见玛丽神情的变化,她几乎有些痛苦地低下头,把一把钥匙从手中掏出来——这是白无一给她的,她自己房间的钥匙。
“……我明白,失去了异能,我对付不了你们之中哪怕任何一个人……不,以现在的状况,哪怕是有异能说不定也……”
当她抬起头时,那张还显出些稚嫩的面容泛着枯涩的屈服,少女把钥匙摆在自己手掌心,然后在两人之间摇摆,最后还是递给了白无一。
玛丽有些沮丧地开口:
“我不过是你们漩涡里被随波逐流玩弄的一个白痴罢了,在副本里这么久,一个线索都推不出,要想干什么也都没干成……有什么好防备你们的呢?拿去吧,如果你们是盯上了这条命……起码给我个干脆点的死法。”
“……”
白无一必须承认他不是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包括杀死对方,这个最凶狠的想法,在发觉对方行动的当即也并非未有萌生,之后搁置,与其说是因为消气,不如说是因为利益的需要。
“很害怕?”
“怎么,你还想羞辱我吗?白无一,我确实曾经轻视过你,所以才敢选你作为试探的目标,但是我的确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杀你……我实在搞不清楚你们这些人怎么能做到那样,”
听到白无一的话语,已经被逼到极限的玛丽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甚至那恼怒也算是信任的标志了——她压根不敢去看约瑟夫的眼睛,几乎是假以对白无一发怒的名义躲在了后者旁边:
“就在我们进入副本之前,我们还生活在文明社会啊,就,路上随便经过的路人,你不认识他,无冤无仇,然后你被一个……人,给绑架了,他拿着刀子让你杀了那路人才放你走,你难道就能毫不犹豫地刺下去了吗?我说的可不是刺不刺……是犹豫!”
犹豫啊,怎么可能没有呢。
但让一次漫长的犹豫导致更多需要犹豫的状况?这是他绝对不愿的,说白了,选择犹豫不本就是一种最糟糕的选择吗。
犹豫来自于信息的未知,来自于之前行动本身就有所不及的后果,来自于畏惧,与其说白无一已经坚定到毫不畏惧,不如说他已经习惯畏惧到哪怕畏惧也可以行动罢了。
老实说玛丽这话有点道德绑架那味,不过考虑到对方年龄,说不定之前还在读书,这样的表现也倒正常——而且在几乎可以确定已经通关的前提下(毕竟pVp已经躺赢了),白无一非常之心平气和,哪怕塞秽土转生跑来他眼前跳他都会微笑鼓掌。
“我不想羞辱你,也倒不会杀你,不如说,你现在基本上已经通关了来着。”
总之,白无一先揭示了一下这个现状:
“当然,前提是你最后配合一下?不过这本来就是你工作吧,就算我们不让你去,那个……呸,神明大人也要你去啊。”
“……”
“你要是实在觉得这样不舒服,我倒是可以去帮你演?然后,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应该是你最在意的事了吧,到时候我们也好说啊。”
“……真的?”
“我不是不乐意跟你说,我是说不了,总之,既然大家都是教会的兄弟姐妹,姑且一起互帮互助?”
错啦,是大家都是选手,互帮互助吧。
不过在神的眼皮子底下,自然要捡点好听的话说,白无一能感觉到空气中那丝游离的目光有好几次擦着他脊梁掠过,经过昨夜的事,他已经明白这目光的本质就是雷电。
“至于现在,我们作为虔诚的信徒,必须要遵守神明的指引,去食堂进食,来遵照我们神明的恩赐……对吧?”
“你必须承诺,在我答应你要求之后,你必须把一切真相告诉我,一切。”
那有点难度,半夜白无一本人也处于视野缺失的情况,对当时一无所知呢。
“只能是我知道的。”
所以他这么说:
“我也有一部分不太知情的……”“无妨,不如说,原来如此啊。”
之前一番话并没有得到多少体谅,但在白无一也表现出自己信息的缺失时,玛丽却突然睁大眼,喃喃自语的神情中终于放松几分,接着打开门,抱着破烂的玩偶,一点点朝外走去。
她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思,白无一也不算清楚,但无论如何,接下来,这一场堪称腥风血雨的副本,终于回到了齐手共进的状态。
……不过这一切在接下来一幕后变得稍微有些僵固。
“……上帝啊,你到底……”
三人出了房间,走在前往食堂的走廊上,那也是昨夜雷声一点点蔓延的来源。
昨日前,这还是一条普通的走廊,斑黑混白的大理石泛着光泽点缀着白色的地板……而现在,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浸着焦黑肆意涂抹于石路之上,越过边缘,扯至墙壁,撕上天花板。
碎裂的瓷砖宛如齑粉,每一次踩踏,断裂截面便彼此咬合出嘶哑哀鸣。
但最糟糕的绝非这些物质损坏。
“你到底,对这些人都……”
焦黑的尸体甚至渗透不出殷红的血,圣洁的长袍被粉末与灰烬浸没为灰,干枯的躯壳在显出痛苦蜷缩姿态,宛如过于寒冷而将自己窝在了白袍中,指缝间依稀可见五官——双眼已熔,皮肤尽毁,唯有一张张嘴干瘪得张大着,宛如还在发出绝望的惨叫。
这一路。
一路。
全是这样惊愕而死去的神职人员。
“啊,”
始作俑者面对这一切,平静地歪了下头,随即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抱歉,没有什么空余时间打扫……让你们受惊了?”
……如果自己没有选择帮助约瑟夫,诺拉真的也能战胜那人吗?
无论是玛丽还是白无一,恐怕心里都同样升起了这个疑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