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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少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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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一章送给高考结束的孩子们,希望你们也能像顾同学一样,将来能承担起家国的重担!加油!)

    谢神策自然知道慕容姑娘清早就走了,只不过他没有起来而已。

    “大人,要不要派人,沿途照顾?”

    摇了摇头,谢神策说道:“不用了,明月与沟渠,响照相印便是缘分,切勿画蛇添足。”

    杨总司道声明白,然后便将缇骑送来的文书拿给谢神策批阅。

    此时在无锡城二十里处,一辆马车中,慕容姑娘打开了车窗,正在观望沿途的风景,侍女正在一旁小憩。

    及至夜间,在客栈中,服侍慕容姑娘洗漱完毕之后,检查了门窗,侍女说道:“主人,那厮当真没有发现?”

    此时的慕容姑娘披着薄衫,脸上的面纱早已除去,除了那朵淡淡的桃花散发着暖意,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冰雕,连带着房间内的温度都有些寒冷。

    “没有派人来跟,自然没有发现。”

    侍女想了想说道:“主人如此待他,他竟然薄情如斯,真是该死!”

    慕容姑娘微微一笑,寒冷散去几分。

    “他是有贼心没贼胆。那日在太湖楼,你没听那胖子说么?他家的娘子,可是厉害着呢。”

    侍女不屑的笑道:“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中了二里人的毒手,恐怕这辈子都不能......”

    “住口!”慕容姑娘一声喝,脸上重新布满寒霜。

    侍女连忙跪下,重重的磕头,因为害怕浑身发抖,房间内虽有寒意,但她竟然汗湿衣衫。

    这哪里还是前几天亲密无间的小姐与侍女?

    慕容姑娘似乎也是动了真怒,说道:“你可知道,不能生育,对于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王解花遭此噩运,不说将来有没有救,就算能痊愈,那也是以寿命为代价。女子,命该如此的话,便是大不幸,你该同情,不该嘲笑。”

    侍女只是磕头,额头与地板之间已是血肉迷糊,却不敢抬头。

    慕容姑娘看了一眼,眉间有些厌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于是说道:“起来吧,下去包扎,莫要让人看出什么来。”

    侍女惊莫名愕,只是不敢质疑,小心翼翼的下去了。

    慕容姑娘坐到铜镜前,借着烛光打量着脸上的那朵桃花,看着看着,便觉得丑恶无比,于是打开了胭脂盒子,准备化妆将其掩盖。

    然而她用胭脂抹了一半,觉得不妥,低着头想了想,又将其擦掉,然后细细端详。想着那人看自己的眼光倒也不是厌恶,似是有些同情,更多的还是惊叹与欣赏,于是她第一次觉得脸上的胎记有些好看。

    站起身,慕容姑娘从包裹里拿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然后又坐到了铜镜前,感受着戴与不戴的差别,最终还是觉得不戴要更好看。

    如果能不戴,那该多好。然而如果不戴的话,又怎么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呢?

    于是她很不高兴,将那张银色面具取下,放进了包裹最底下。

    ......

    ......

    谢神策在无锡城又呆了几天,身上的伤口基本愈合之后,也能下水游泳,阅完了缇骑司的文书之后,没有对江南郡缇骑的现状做出什么改变,很是快活了两天。

    这几天太子好像是遇到了困难,虽然不形于色,但据缇骑报告,这两天太子的房中并不宁静,时有物品破碎的声音传出。

    谢神策微微一笑,然后示意缇骑一切照常。

    顾顺宁之后又来过一次,表达了其父亲顾贤希望能够面见谢神策的愿望,同时也含蓄的表示了顾家的大门永远为谢神策敞开。谢神策当做出了回复。

    于是这天晚上,谢神策带了杨总司与卓十四毛小三,来顾府赴宴。

    顾家的府邸就在北城,这一片居住着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商界大亨,顾家今晚设宴,主要是为了宴请谢神策,但为了避人耳目,还宴请了无锡城的诸多官员富商,而重中之重,则是太子。

    所以表面上来看,顾家其实是为了宴请太子。

    顾顺宁在前厅会客,顾贤在后堂,与一些官员们聊着些粮食钱粮之类敏感却又无关大局的事情。

    谢神策在递交了名帖之后,被一名管事领到了后院,谢神策来到后院的一座花园,便看见了一名少年早早等在那里。

    那少年正是顾顺宁的幼弟顾顺行。

    看少年的模样,像是等了好长时间,虽然眉宇间颇有忐忑,但是身形正直,倒是少年老成,还算沉得住气。

    管事低头打了个手势,示意谢神策进去,之后便离开了。

    谢神策饶有兴趣的在门口又观察了了一会儿亭子中间的少年,发现他除了偶尔拿起茶杯润润喉,双手抓一抓衣袖以外,竟是一直端坐。

    心中暗自称奇,谢神策也在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见过这孩子。

    听顾顺宁的话,顾顺行是在太学求学,那是一代神童,只是自己任太学博士时日极短,又不见得教过他,所以也没什么印象。

    谢神策慢慢的走了过来。

    顾顺行听到声音,立时朝这边望了过来。待看清了来人确实就是数天前在城外客栈见过的那位年轻公子之后,霍然起身,快步走到谢神策面前,躬身长揖道:“太学生顾顺行,见过教授。”

    顾顺行行的是学生礼,谢神策却是有些尴尬——说不定我真的没有教过你,万一一会儿你说起太学院的事情,我岂不是很尴尬?

    只是顾顺行还弯着腰,谢神策没有时间犹豫该不该受这一礼,况且也没有侧身,于是只能双手虚扶道:“请起。”

    顾顺行显得很高兴,于是将谢神策引到亭子里坐下,然后说道:“早在那日,便应该想到是教授的,只是当时求学的时候,没能分到教授那一班,虽然之后选修了教授的课,但是教授却调走了,想来竟然只是旁听了一节课,还是抢不到位子扒着窗子听的,对教授竟是记不真切,真是遗憾。”

    谢神策心道难怪我对你没有印象了,原来只听课我一节课,还是在窗外。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在太学院一共也没上过多少课,于是有些自责。

    想来谢家为人师表的传统到我这一辈算是断了。谢神策在心里这样想到。

    “后来倒是听别的师兄们说起过,教授的课不同于他人,是别有风格的,心中更是后悔不迭,只怨学生没那好命,没能聆听教授的教诲。”

    但凡是恭维的话,总是使人愉悦的,虽然之前不熟,但是谢神策的脸皮,在有需要的时候向来极厚,于是他微微笑道:“那时也是不知,我太学院竟然有以你这样年少的学生,也是憾事。”

    顾顺行眉开眼笑,说道:“您离开之后,院长与钱老还时常提起过您。”

    谢神策有些尴尬,以他对司马瑜和钱伯安的了解,前者是正人君子,对他肯定是人前人后赞赏有加,但钱伯安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为了一斤茶叶就能跟自己翻脸的家伙,保不齐会怎么损自己。

    果不其然,谢神策这么想着,对面的顾顺行脸色也有些尴尬。

    谢神策顿时就不高兴了。说什么来着?就知道那老家伙吐不出来象牙!

    只是一想到祖父说起钱伯安,谢神策又有些失落。于是谢神策问道:“院长和钱老还好么?其他教授呢?我前段时间虽在晋都,却是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们了。”

    顾顺行恭敬的点了点头,说道:“院长身子倒是好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弹琴,只是去年太学院改建,那片小竹林移到了教书舍后面,院长喜欢清静,就很少去了。”

    “牛教授还是喜欢打人,又一次学生因病迟到,虽未被他打手心,但被骂了几句,当时心里紧张的厉害。”

    “严教授又将院规修改一下,很多同窗都苦不堪言,据说有人甚至开始找家里人说情,让院长将其否决掉。”

    “苏教授与刘教授辩论的场所搬到了教书舍后面,有几次上课他们都没散,甚至有一次还差点打了起来,好多同窗都跑去看,岳教授去拉架眼睛被打了一拳,当时眼圈就乌了,好几天没来上课。”

    “钱老的身体,倒也还行,因为编书的缘故,请了很多同窗帮忙整理材料,学生有幸也参与了其中。大家都很高兴,说是等这书编成了,要请陛下题名,太傅大人作序。学生因为搜集材料的缘故,去过教授府上,也到晋阳城向太傅大人请教过,受益匪浅。”

    顾顺行就这样说着太学院的事情,谢神策也认真的听着。

    “说起来,因为教授您的缘故,近几年院里倒是重视起武科了。而且因为据说朝廷要办讲武堂和开武举,所以武科的教习很是匮乏,陛下知道之后好特地下旨让羽林卫的将军们定期前来教授。对了,教授,讲武堂与武举确定要开了么?”

    谢神策说道:“我也有耳闻,据说是等秦国的赔款到了就可以筹建。不过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才能开始,正式招生,预计得到后年。”

    顾顺行期待的问道:“敢问教授,淮扬道会有分院么?”

    “怎么?你想进讲武堂?”谢神策笑着说道:“应该不会有分院。你这身子,恐怕有些吃力,不过时间还早,这两年要是加紧锻炼,还是有机会的。”

    顾顺行听得谢神策的反问,显得有些气馁,说道:“家父是想要学生从文的。但近几年我大晋与屡次与外国征战,学生心中甚是焦虑,就想着将来有机会,也能上战场亲手斩下一两个头颅,才对得起家国,对的起读过的圣贤书。只是听有知道内情的同窗说,招收的名额极为有限,而且条件极为苛刻,就恐怕到时候实力不济......”

    谢神策微微一笑,他哪里不知道顾顺行的那点小心思?恐怕是想从自己这里找点门路,最不济也要弄清楚些,好提前做好准备。

    想到这里,谢神策问道:“若是报效国家,不想做文官,帮你父亲做生意也行啊,这两年,淮扬道的商人们可是为家为国除了不少力气。不比前线杀敌功劳小。”

    顾顺行想了想,诚恳的说道:“不瞒老师,学生家中......有大哥足矣,学生就想着,哪怕不能杀敌,去看一看,看看边疆的人,看看边疆的事,也是好的。”

    谢神策看着顾顺行清澈的眼光,不由得欣慰。我大晋的读书人,到底还是有抱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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