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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那传送光圈已经停下,众人却出现在一幢大屋的顶上。
一行人放眼四顾,只见那月光下,玉栏麟阁、万殿相重,一副皇家气派。李照夕掐指推算,说道:“这是皇宫。”岐伯在一旁笑道:“这还用算?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老儿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气派?”李照夕悻悻地笑道:“说得也是。”
刘迦似觉不远处传来隐隐人声,立时低声对众人说道:“嘘,你们听。”
众人神识探出,侧耳倾听,果然听见附近一座高楼上传来两人的对话。
其中一人,声音沉闷,但意态威严,只听他说道:“李爱卿,刚才在御书房,你怕隔墙有耳,天机不可泄漏,此处乃高楼之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卿可以为朕说了吧。”
那被称作李爱卿的人,闻言之下,犹豫片刻,跟着说道:“将来乱我朝天下之人,就在陛下身边;陛下不知,三十年后,其人将杀尽唐家子孙。”此人声音清亮有力,中气十足。众人闻说“陛下”二字,立时齐声低呼道:“果然是皇帝老儿。”李照夕脸色微变,似乎有些激动。
那皇帝似倒吸了一口凉气,急问道:“此人是谁?是文臣还是武将?”
那姓李的又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此人之姓,止戈不离身,两目长在空,乃姓武之人。”
明正天听到此,转头向李照夕低声道:“这姓李的好像能预言一般,是不是就是那个李淳风?”众人齐向李照夕看去,只见他双手紧握,眼中隐有泪光,浑身开始颤抖,在屋顶上竟有些站立不稳。
明正天见那李照夕这般激动神情,已然确认,不禁奇道:“老李,你凭几句话就能知道这人是李淳风?”
刘迦不待李照夕开口,急着道:“肯定是李淳风的。这段历史我也知道呢,我在电视剧上看到过,现在那李淳风正在给皇帝说,今后会有一个姓武的女人抢走唐家天下呢。”明正天微惊道:“这女人如此强悍?竟抢男人的天下?”
刘迦摇头道:“她不是靠武力抢的,是靠美貌和智商抢的。”玛尔斯一脸惊喜道:“这小妞这么拽?用美貌就可征服天下?”岐伯侧头对他笑道:“你身为一界战神,尚被蓝沁那小女人玩弄,那凡人能和神界战神相比?这有啥不好理解的?”玛尔斯满脸彤红,急道:“岐僵尸,你……”
岐伯转眼见到李照夕身形微微作势,立时一把拉住他的手,低声道:“李老弟,你见到祖先人兼偶像的心情,咱们都明白,可别太冲动了,这里是皇宫,稍有动作,对历史的影响那就大啦。”
大熊猫把毛茸茸的头靠着李照夕,斜着眼问道:“这姓李的是你家亲戚?”玉灵子笑道:“是他祖宗。”袁让因点头道:“是我二叔袁天罡的好朋友。”
大熊猫颇感好奇,向袁让因问道:“那老李就该叫你曾曾曾曾……曾祖叔叔了,可老李叫小白脸师兄,你却叫小白脸大哥,那老李岂不是你二哥?你却又是他的曾曾曾曾……曾祖叔叔,这……这辈份怎么比咱熊猫还要乱?”
非所言在一旁笑道:“大熊猫,修真界就流行这个。你想想,修真的人,个个都是越活越长,是吧?虽然老而不死,但没人愿意承认自己老吧?都怀着一颗年轻的心呢,时间一长,你大哥我二弟的叫多了,这辈份自然也就乱啦。你多修些日子,慢慢就明白啦。”大熊猫一头雾水,黑眼圆睁,满脸迷惑,不知他在说啥。
刘迦用手臂抱着李照夕的肩,点点头,低声道:“师弟,咱俩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我特能理解当fans和追星族的心情,既然咱们来的这个时代没有错,早晚必定会有机会与那李淳风前辈相遇的。”
李照夕咬着牙,轻轻“嗯”了一声,稍稍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这李照夕做人极有克制力,不似刘迦等人的情绪化,但此刻依然感到内心起伏挣扎,竟觉那扑通扑通的心脏已快要跳出来并落到地面上去了一般。
远处那高楼中,沉寂片刻后,忽听那皇帝猛然大喝一声,厉声道:“此人既然姓武,那朕立时杀尽天下姓武之人,绝此后患。”玛尔斯咧嘴笑道:“这皇帝有个性,我喜欢。”
只听那李淳风急道:“陛下,万万不可。天道循环,既有其因,必有其果。倘若就此杀掉此人,上天必降下一个更加凶恶之辈,那时唐家可连点点血脉都不能存留了。”
高楼中就此安静下来,那皇帝似在思量着什么,片刻后,听他长叹一口气道:“嗯,朕答应你不杀此人就是,这人现在何处?”李淳风沉默不语,似不愿再说下去。
那皇帝叹道:“李爱卿,你随朕多年,当知朕非言而无信之人,既说了不杀此人,君无戏言。只是心中忍不住想瞧瞧这夺我大唐江山之人的面目。”言下似颇为郁闷。
李淳风缓缓说道:“陛下,此人现已在宫中,日后便知。”
刘迦听到此处,低声说道:“后面的部分就该是武则天出场了。”李照夕忽然失声笑道:“师兄,你说的那是电视剧,不是历史。”刘迦一怔,以手触额,连连苦笑道:“是是是,我脑袋里面全记的是电视剧里面的东西。”
非所言低声道:“李老弟,咱们总不能老呆在这皇宫里面吧?要不咱们先出宫去,找个机会去李淳风家瞧瞧如何?”
众人正欲离开,刘迦忽然惊道:“咦,晓雨哪儿去了?”
众人四顾张望,这才发现刚才还站在众人一侧的崔晓雨,此时已然不见,却不知去了何处,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这小女生何以独自离开。
正在疑惑中,忽听那楼中传来“铛”的一声,似有事物落在地板上。接着那皇帝说道:“咦,这剑挂得好好的,怎么会自己落下来?李爱卿,你何不就此剑推算一卦,看看有何事发生。”众人闻言,均感好奇,立时都将耳朵竖了起来。
只听那李淳风说道:“剑者金性,乾卦;此处是高楼,地之上,似为山,艮卦;乾者,为众、为阳刚、为男子、为孔武有力者;剑落此高楼,似正有一群孔武有力之人已闯进皇宫,且在那艮卦所应的东北向屋顶之上。”众人齐声低呼道:“咦,好像说得是咱们啊。”
那皇帝惊道:“你是说有刺客?!”
又听到那李淳风说道:“陛下不必惊慌,乾者,为天为神,自上而下,大有神仙降凡之势,且上乾下艮,合为遁卦,遁有离去之意,来者必转眼即逝。想来是世外高人路经此处,断不会干扰凡间俗事。”那皇帝“哦”了一声,似在沉思。众人闻言尽皆开心笑道:“果然说的是咱们,咱们不是那世外高人吗?”
接着那李淳风继续说道:“那剑落在陛下与臣二者之间,二数为兑卦,年轻女子也,这群人中似有一个年轻美貌女子;且此剑没入地板甚深,看来这女子已深入皇宫内院了。”
众人闻言又齐声笑道:“这说的是崔晓雨了。”岐伯叹道:“这李淳风片刻间既将周遭事物算得清清楚楚,就如亲眼所见一般,这本事厉害。”李照夕一脸兴奋道:“这算什么,他后来隐居山林,留下《推背图》,预言这地球上千载万世之事,那才叫厉害呢。”刘迦却在一旁暗道:“晓雨潜进深宫做什么?”
大熊猫在一旁猛摇其头道:“不对不对,他怎么就没算出这里还有一个熊猫?这本事毕竟有限。”非所言笑道:“你这能说话的熊猫,大概也被他算作是孔武有力之人了吧。”
玛尔斯在一旁用手抚着大熊猫头上的茸毛,嘻嘻笑道:“熊猫仙人,咱哥俩找个时间好好聊聊?”他心中一直惦记着如何将小白脸的隐私从大熊猫口中诱出来。却见那大熊猫顾盼左右,竟然装作没听见一般。
刘迦沉吟片刻,低声道:“咱们在这里面人太多了,终究不便,你们先出宫吧,我留下来找找晓雨,找到她后,我再出来与你们会合。”虽然他心知以崔晓雨的修为,就算上千侍卫也困她不住,但心中毕竟觉得她是一个女孩子,终究放心不下。
众人察颜辨色,见其焦急关切之意尽写于脸上,心中皆暗道:“大熊猫前日所言,暗示二人在那夜里做了苟且之事,现在看来,毕竟是真的,并非臆造。眼前这小子虽然故作深沉,但那心猿意马之意哪能瞒得过我等?”但大家都是千百岁的过来人了,当电灯泡这等不通人情世故之举又哪是修真之人所为?既知这对小青年关系暖昧,也乐得给他们这个机会,当下一齐拉上死活都不想就此离开的玛尔斯,闪身出宫。
刘迦神识四顾,立时发现崔晓雨能场所在处,顷刻移了过去。
只见崔晓雨蹲在一处长廊的梁间,正偷偷地往一间屋里瞧去。刘迦移至她身边,轻声道:“晓雨,你在这儿干嘛?”
崔晓雨乍见有人出现,微微一惊,但既见是刘迦,又转而低声笑道:“我听你们说起那姓武的女子有如此传奇,想瞧瞧她。”刘迦不禁莞尔,却又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这房间里的人就是她?”
崔晓雨眨了眨眼,轻声笑道:“女生的直觉都是很强的。我刚才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后宫所有的女子中,这屋里面的女子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但却有一种与众不同之处呢。”
刘迦看向那屋内,果见一女子侧卧在榻,粉衣抹胸,眉黛春浓,那玉面雪肤,晶莹剔透,或笑或痴,似乎独自在思量着什么,他心中暗道:“我还从未见过眉眼如此清晰的女子,任何人见了她一眼,都绝不会忘了她的。她比起别的女子来,似乎那媚骨中隐隐多了一份阳刚的果决与霸气。”转念又想到:“倘若我是一凡人,乍见她如此情状,那情欲定然难以自控,难怪皇帝会那般宠爱她。”
两人正在呆看,刘迦忽然心中一凛,似感附近有一股极强的能场已悄然而至,他立时拉上崔晓雨移至另一间大屋的顶上,两人身形贴瓦,静静观看。
片刻间,已见一个黑衣蒙面之人出现在两人刚才藏身的梁下,这人在那女子房前站立不动,低头沉思,似在犹豫什么。刘迦忽觉崔晓雨握着他的那只手微微紧了一下,两人相视无语,却都是一般心思:皇宫后院出现一个蒙面之人,除了刺客来干坏事以外,还能是什么事?
那人站在原地,并未有所动作,似乎仍在犹豫。忽听那黑暗处有人低喝道:“逆天行事者,天地不容。”话音刚落,只见一人手握长剑已飞身袭向那黑衣蒙面人。
刘迦闻言之下,立时辨出这人的声音就是刚才在高楼上与皇帝对话的李淳风,不禁轻声低呼道:“李淳风?他现在的修为可不怎么样啊。”
那蒙面人见李淳风长剑袭至,竟不避不闪,右手划过一个圆圈,将其来势带过,左掌直接击向李淳风面门,刘迦惊道:“这蒙面人的修为远在此刻的李淳风之上,只怕这一掌就要了那李淳风的命!”
那李淳风一剑不中,已知对手功力高过自己太多,既见对方一掌袭至,竟忽然身子向后一仰,避过其掌风,整个人却顺势从对手腋下滑了过去。他身形既过,不待站起,顺手向后一剑,直刺蒙面上的背心。他于片刻间作出这匪夷所思之举,同时在弱势之下还击对手,让那蒙面人不由得“咦”了一声,似甚为惊讶一般。
那蒙面人侧身避开剑势,跨出一步,一爪抓向李淳风握剑之手,另一只手又是一掌挥出,李淳风适才从他掌下涉险逃生,已经用尽全力,此时对手有了防备,劲风既至,已避无可避,唯有向后退去,长剑却被那蒙面人就此夹手夺过。
那蒙面人不待李淳风站稳,已在闪念间将手中长剑向李淳风掷了过去。李淳风退势未消,却又见剑光疾至,那劲风袭面,呼吸立感急促,势难阻挡,心中大急。却忽见眼前一晃,那剑光已然不见,一个衣着怪异之人出现在两人之间。
这人一闪而至,将长剑半途截下,同时转身笑嘻嘻地对李淳风说道:“前辈,久仰大名啊,不过现在没功夫聊天呢,改天我来你家找你喝茶吧。”正是刘迦眼见李淳风处于险地,忍不住出手相助了。
他这一出现,两人同时一怔。
那蒙面人诧异的是:眼前这人悠然而至,适才自己竟不知其躲在何处?而且来人顺手将长剑截下,动作干净不说,且轻松无比,自己体感过去,那能场响应竟似在自己之上,不由得恐惧大增。他却不知,那李淳风比他更为诧异,眼前这人既然截下长剑,想来必是相助自己之人,但转眼在月光下露出一副森森白牙、嘻皮笑脸的傻样,竟似与自己相识甚久一般,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曾在何时结识过如此怪人了。
刘迦适才见到李淳风涉险,已猜到那蒙面人欲将其顺手干掉,当下让崔晓雨先行出宫,自己则奋然出手,势必要保全自己这没见过面的师父兼李照夕的祖宗了。
他出手虽然洒脱,但下一步却不知该如何做了,一时间三人都愣在原地,面面相对。刘迦觉得场面有些尴尬,转头问道:“前辈,这......你老人家下一步要做些啥?”
话音刚落,只听见“捉拿刺客”之声已四面响起,刘迦一听侍卫来了,下意识地抬脚就走,却听那李淳风急道:“快抓住那人!”
他回身一看,那蒙面人已然消失,李淳风在原地顿足叹道:“唉,可惜,让这人跑了。”
刘迦心中只是想和李淳风套套近乎,完全没有将那蒙面人放在心上,眼见四周侍卫聚拢,似觉自己不便在此多加逗留,只有匆匆地对李淳风说道:“前辈,等你回家了,我再来找你吧,此地好像不大适合聊天呢。”话毕,也是悠然而逝。李淳风呆在原地出神,一时想不出这似仙似妖的怪人是何来历。
刘迦移出皇宫,出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只见大街上已有不少为赶早集而匆匆进城的人,心中暗道:“大概快天亮了吧,我不妨在这城中走走瞧瞧,等天亮以后再去找玛尔斯他们。”
念及此,他双手插进裤袋,竟悠闲得在长安大街上散起步来。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四周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他走到一条街上,见那旗幡飘动处,写着一个“酒”字,忽然忆起几百年前的往事,不禁心中暗自叹道:“我刚到桑阙星时,便是在那酒肆中无钱付帐而被人当作小无赖,也在那儿认识了齐巴鲁。不曾想这转眼之间,数百年就过去了,有时候竟觉得这一切好像是一场做了太久的梦一般,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他摇了摇头,转念又想道:“小云曾说梦和现实没有区别,我当时觉得甚为可笑,现在想来,只怕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呢。”
他正独自站在街边胡思乱想,忽听街对面有人叫道:“先生,给测个字吧。”
他抬眼望去,只见对面有人摆摊测字,心感好奇,也走到一旁观看。
那说话的人是一位忠厚长者,正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子”字,对那算命先生说道:“就看这个‘子’字吧,我先前将女儿许配于人,可现在这家人没钱给聘礼了,我想废了这门亲事,不知成不成。”
刘迦抬眼看那算命先生,只见这人头戴冠巾,一身道袍,低头瞧了瞧那“子”字,然后摇头说道:“没用没用,你女儿嫁定这家人了。”
那老者急道:“先生如何解这字?”
那道人叹道:“你写一个‘子’字,无疑就是把‘好’字左边那‘女’字给扔了,你自己把女儿扔给人家,还能怪谁?且‘好’被破,当然就是不好之事罗,此事定然不如你意,不如你意的事情,不恰是此女所许之家不会让你反悔吗?”
那老者一怔,转而又道:“那我不要这个字,我再写一个。”说着他又写下一个“女”字,呵呵笑道:“这次把‘女’字留在纸上,该解作是我把女儿留在家里了吧?”刘迦心中暗笑:“这人虽然无赖,但不知那先生又作何解释?”
却见那道人不屑地哼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这‘女’字由那‘汝’字去水而来,你拆了那三点水,不正是覆水难收之意?嫁定啦。”
那老者目瞪口呆,转而连声叹息,扔下一块碎银,愤然离去。
刘迦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他没想到这人在同一时间面对完全不同的两个字,竟能解出一样的结果,新鲜好奇之意一时涌至,竟也走到那道人面前,说道:“我也测个字吧。”
那道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测不测。”
刘迦奇道:“为什么不测?你刚才不是给那老人测了吗?”
那道斜眼看了看他,一脸苦相道:“小子,你身上又没银子,测什么字?总不能测个字也要赊帐吧?你不吃饭,我还要吃饭呢。”
刘迦一愣,立时想起自己身上果然没有银子,不禁有些脸红,但转而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没银子?”
那道人叹了一口气道:“刚才那老者一直在我面前说对方不给钱而娶女的事情,你却呆在一旁不吭声,不正应了他说的那当婚男子没有钱而装聋作哑之象?那方想白娶一个女子,你却想白算测一个字,不是一个道理?”
刘迦被人抢白,哑然失笑,但兀自心有不甘,也不待那道人同意,伸手拿起笔,不依不挠地在纸上写下“道人”两字,盯着那人说道:“那你看看这两个字,看你能不能说出来我的来历?”
那道人长叹一声,哭丧着脸说道:“我还真是服了你了,‘道’者,路也,你不是路过这里的人吗?而且你站在道边写‘道’,不正说明你也是个修道之人吗?老兄,看在大家同行的面上,别来搅我的生意好不好?”
刘迦闻言,惊叹之余,复又郁闷,总希望能难住此人,正想再写一个字,忽听身后一阵喧嚣,一大队官兵急急忙忙地在街上跑过,却不知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