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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梦中苦来梦中笑 片刻缘尽生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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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临将臣刚冲出人群,尚未发力,已被人踩至脚下。但由于这个过程太快,他自己还没弄清楚状况,以为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正要一跃而起,却才注意到有人踩在自己背心上,而且那力道之大,自己拼命挣扎竟如晴蜓摇石柱一般,显得毫无意义。

    如果是刘迦或是僵尸王这样对他,临将臣心中服气认输,偏偏将他踩在脚下的,是一个嘻皮笑脸的年轻女子,临将臣心中哪能接受这种现实?人虽然起不来,可嘴上却立刻痛骂道:“臭婆娘,你敢不敢放老子起来,看老子如何一口气打死你!”

    刘迦见那假刘迦走了,本想用原来的样子示人,毕竟大家熟悉,但转眼暗道:“这群人不努力上进,我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们一点教训。有时候逆境反能促使人生起勇猛精进心呢。”

    他既有此念,便继续保持文香的样子,踩住临将臣,笑骂道:“你这个笨僵尸,我今天偏偏不放你起来,看你怎么办?”他一边说,一边掌心微晃,变出一个极大的喇叭,拿在手上,对临将臣道:“我不仅不放你出来,我还要叫大家来看你被人踩在脚下的样子呢。”

    说话间,他果真拿起喇叭,大声喊起来:“喂~~~!大家快来看僵尸啊,难得一见的怪物啊,免费看得啊!”虽然此时他用的是女声,可他那修为,稍一用心,任何法子都会变得极端起来。刚才在众人耳中听起来还算悦耳俏皮的声音,顷刻间变得尖利刻骨,直透心髓,人人都颤栗不安。

    临将臣没想到对手用这样的手段羞辱自己,立时大怒,双眼暴鼓,气喘如牛。但转眼又想到对方像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女子,似乎是完全不讲江湖规距做事的人,自己根本无法和她讲理,心中又感到极度憋闷,这两种情绪油然勃发而交织在一起,一时间脸涨得彤红,咬着牙骂道:“老夫……老夫要剥你的皮……”说到这里,那心头复杂的情绪,被紊乱的力道叠加,堵在胸前,一口气上不来,终于晕了过去。

    刘迦见他如此状态,知他只是一时气堵,当下低头看了看临将臣,故作惊奇道:“这算什么功夫,是僵尸界的假死功么?我要不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试试他是真死还是假死?”

    此言一出,众人群情大急,自从这文香出现后,没人能猜透她的心思,更无法判断其行为,但从此女刚才的言行来看,只怕啥事都是说到做到。

    岐伯忍不住叫道:“文菩萨,这玩笑可开不得,虽然僵尸的身体不容易烂掉,可没听说脑袋拧下来还能复原的啊,这这……咱们僵尸也没得罪你老人家,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刘迦立刻作出嗔怒的样子,对着岐伯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是老人家吗?你觉得我老了吗?”

    岐伯闻言色变,双手乱摇,急道:“文菩萨,这老人家的称呼,是专门用来赞叹修为高的人,并不是指年纪大的人,相反,越是年轻的人,咱们只要见着他修为厉害,往往都尊称他为老人家。这这……这层深义,想来大家都知道吧?”他左右四顾,不断问众人道:“各位,我说得没错吧,江湖上是有这规距的。”

    众人明知他在胡言乱语,而眼前的文香做事完全无法揣度,谁敢应和他?岐伯见众人哑然无语,且个个脸色苍白,急得一把抓住大熊猫头上的茸毛,把大熊猫扯到身边,急道:“你也应一声,我刚才说得没错吧?江湖规距是这样的吧?”

    大熊猫正在恐惧中,被他一把拉到人群前面,魂先掉了一半,赶紧叫道:“我我我……我可是初出道的畜生,这这这……”岐伯被这种集体恐惧的场面吓得难受,一巴掌拍过大熊猫的后脑勺,颤着声骂道:“你都修成这副怪胎样了,还初道的?你这副熊样,对得起你们畜生吗?你就不能为他们争点光、让他们也自豪一下?”

    大熊猫终于被吓至无法忍耐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叫道:“我这大熊猫,本来就是熊样啊~~~。”

    忽见那文香指着大熊猫笑道:“小怪物,你过来。”

    大熊猫闻言大惊,双脚一软,险些坐下,夜猫子怕他连累众人,在后面急道:“美女叫你过去呢,你还愣着干嘛?!”说着一脚踢在大熊猫屁股上,竟将大熊猫直接踹了出去。

    大熊猫一个跟斗翻了过去,正坐在刘迦面前,抬头一见文香与他相距只有一尺,立时惶恐叫道:“文大神,我是你你你……你的神兽!千万不要拧下我的脑袋啊!”

    刘迦心中暗笑,对大熊猫道:“你叫大熊猫?大熊猫,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长成这副模样?”大熊猫脱口道:“我妈生的。”

    刘迦本来打算告诉他,你这畜生的长相是因为业力所致,没想到大熊猫的回答却更加简单,刘迦本来想再问“那为什么你妈也长成这副模样呢?”但怕大熊猫顺口又答“我外婆生的”,只好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大熊猫全长成这副模样呢?”

    大熊猫脱口又道:“因为……因为我们叫大熊猫,所以都长成大熊猫的样子。”

    刘迦心中气苦,又道:“你这话可是说反了啊,你们是因为长成这副样子,才被人叫做大熊猫,可不是因为叫大熊猫,才长成这副样子的!”

    大熊猫脑中一片混乱,想不出答案,怕对方因为自己无法回答而直接被拧下脑袋,急切中转头看向夜猫子,见夜猫子的尖嘴一张一闭,似乎在说着什么,他以为夜猫子有答案,赶紧对刘迦道:“夜猫子有答案!”

    那夜猫子刚才一脚踢他出去,心中多少有些内疚,见大熊猫被文香逼得进退不得,他自己也着急,忽然看到大猫转头看向自己,赶紧用嘴形暗示大熊猫“赶紧装死!”。他不敢大声说出来,就只能用口形表达“赶紧装死”四个字。谁知大熊猫见他嘴唇有所动作,竟以为他在给自己暗示答案,赶紧告诉文香,那答案在夜猫子处。

    夜猫子听他此话一出,大脑轰然炸开,正待破口大骂,已听见文香在笑道:“咦,这小怪鸟有答案么?来来来,小怪鸟,你也过来吧。”

    夜猫子转身就想跑,却被蓝沁在身后摁住脖子,动弹不得。听得蓝沁在低声说道:“夜猫子,快出去吧,现在正是你舍身取义的时候,好歹你也要做一个为主捐躯的、讲义气的魔兽啊!”

    夜猫子惊叫道:“这话哪能这么说?!”蓝沁急道:“难道你要我去送死?你要让我死了,就是得罪我爹,得罪我爹,就如同得罪整个魔界!”

    两人之间的对话立刻被刘迦听在耳中,他猛地想起,自从他知道笙郢翌龙与宙斯同堕入冥界后,一直没有机会把这事告诉蓝沁和玛尔斯,其中也有不愿这两人伤心的缘故,但此时忽然听见蓝沁提起她的父亲,心中一凛,这玩笑便开不下去了。

    他沉思片刻,暗道:“就算我瞒得了一时,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两人早晚会知道其父亲的事,我得尽快告诉他们才是。”

    他微一分心,不妨脚下临将臣已然清醒过来,竟从他的脚下翻身而起,一掌直拍向他的天灵盖。那临将臣一掌下去可是开山倒海的神力,倘若这一掌拍在混沌牒身上,早已将混沌牒拍成了铁饼。可刘迦却不同,临将臣手上动作再多再狠,在他眼中,也只是心力变现,只不过用“手打人”这个有相的动作来表达其心力而已。

    刘迦也不想还手,就于原地向前一步,直接从临将臣身体间穿了过去,出现在临将臣身后。反手在临将臣背上轻轻一推,将临将臣平地向前移出两丈。

    不待临将臣再度出手,刘迦忽然闪身至人群边缘,双手伸出,一左一右,正抓在玛尔斯和蓝沁的肩头。众人大吃一惊,一起狂退。

    那玄穹和小阿菜见他忽然发难,大喝一声,印诀齐出,两道光茫直向刘迦太阳穴逼去。玄穹既明忘形之理,此时已略窥心力之门,去掉天干地支的琐碎,化繁为简,以心对心,直追对手识念动摇之源头。

    小阿菜禅功极厚,不动时则深定,一动则定力转生出不可思议的回潮大力,有如弹簧从一个极端突然变向朝另一个极端而去。那刀煞遇强则强,直寻对方的不定之处而去,盼能扰其心念,断其心力的相续。

    刘迦见二力来势疾速,内中大含乱人心神的波动,心中大喜道:“玄哥和小阿菜对心的认识已比从前大大提高了,只是尚在门槛边缘,未入心海深处,属于粗心呢。”他体内猛然大放光茫,将二人力道化去,那光茫一闪即逝,就像他的身子突然间无形透明、又突然间聚形成体一般。

    玄穹与小阿菜所使之力不仅没能阻止对手,反而被刘迦心光荡漾,让两人欲跌欲倒。一时无法再上。

    也就在这刹那,玛尔斯和蓝沁已在惊呼声中,被他大力提起,退至一边。

    这两人根本没想到刘迦会突然向自己袭来,玛尔斯和蓝沁明知不敌,依然全力反抗。此时两人被对手所擒,惊恐之余,已无杂念。那信愿力依心起力,单念即整个心体之用,只不过因个人的修为不同,单念时所流注的速度与深度大也不尽一样。玛尔斯天赋优秀,对信愿力理解极深,因此万念归一、唯信起用时,瞬间流注产生的力道要比蓝沁强大得多。

    虽然二人同时发力,蓝沁的信力所流注而成的力相,顷刻即被刘迦动念瓦解,蓝沁也随之疑心复起,后力不继。玛尔斯则不同,一念起来,念念流注,刹那成相,竟从刘迦手下脱开,倒退几步。

    那刘迦刚提过二人,忽感抓住玛尔斯的左掌心虚空无物,玛尔斯的肩头莫名变得滑溜,竟一时没能抓住他,让玛尔斯从他手上逃了出去。

    他微觉诧异,转眼已知玛尔斯的信愿力之深,于此刻应缘陡起方便变通之法,忍不住赞道:“万法成就,唯信而起,信愿力乃用心之根本,战神真是深得个中三昩!”

    玛尔斯生性好战,一遇战阵,立刻极为专注。可他也极爱听人夸奖,特别是听女人的夸奖,立刻开心得不得了,张开大嘴乐呵呵地笑道:“我毕竟是战神嘛,哪能如此不济啊,哈哈哈。”谁知话音一落,已被刘迦再次捉住肩头,此时他专注不再,无法聚力成相,连连叫苦道:“好阴险,居然知道我的破绽!”

    刘迦笑道:“现在知道了吧,爱听他人表扬自己、喜欢戴高帽子,这也是一个极大的破绽呢。”他两手摁住二人肩头,二人便浑身动弹不得。

    刘迦提着两人,晃过再次扑来的临将臣,对众人扔下一句:“各位如果有事,可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哦!”大跨步向第一殿的深处走去,眨眼不见。

    众人眼见着那文香双手提着玛尔斯和蓝沁,消失在前面的光影中,人人默然。一则大家心中都极为压抑,任何多余的话,似乎都像是为了刚才的恐惧找点面子,二则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事弄糊涂了,完全不所其所以然。

    好一会儿,岐伯才转身对聆听道:“聆听,你以前常说这里是小白脸的地盘,说他是这里的老大,没人敢把咱们怎么样。可咱们这次进来后,所遇到的事和你说的那些话比起来,差距好像有些大吧?”

    聆听连连摇头,愁道:“这种事别问我,我正愁呢。”他刚才见到那假刘迦,也一样分不出真假,但见刘迦性情大变,好像完全不认识大家了,他心中疑惑颇多。

    戈帛上前道:“聆听,你听说过华藏世界联合委员会这个组织么?”聆听摇头不语,齐巴鲁在一旁叹道:“华藏世界这个说法,我在经中是看到过的,可华藏世界联合委员会,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说着他又道:“上次咱们在空林寺,不是有个小白脸和尚给大家一人一本华严经吗,那里面就讲过华藏世界呢。”

    众人这才想起,当时空林寺的那慧灵和尚曾给大家人手一册华严经,因为经中内容极多,再加上这群人对佛法没啥兴趣,因此也没人看那具体内容。这时被齐巴鲁提醒,方才将慧灵所给的玉简拿出来,试着找出关于华藏世界的描述。

    可这一看方才知道,当初齐巴鲁曾叹华严经内容之丰富,难以尽述,并非虚言。岐伯看得头大,摇头道:“这如来说法的场面怎么就这么大,单是介绍到场的贵客,就说了好几十万章,只怕有些吹牛呢。”

    李照夕翻到其中一段,见上面写道:“诸佛子!此华藏庄严世界海,是毗卢遮那如来往昔于世界海微尘数劫修菩萨行时,一一劫中亲近世界海微尘数佛,一一佛所净修世界海微尘数大愿之所严净……。”他摇头道:“刚才那文香说过,他们的老大是毗卢遮那佛,这名字听起来挺怪的,难道比释迦牟尼佛还强大么?”

    齐巴鲁道:“哎,这你就不明白了,这毗卢遮那如来就是释迦佛呢,经书上说过的。”

    众人听得不大明白,又没有认真研经的耐心,渐渐焦燥起来。

    明正天回头对崔晓雨道:“晓雨妹妹,你觉得那文香的修为如何?你能不能摆平她?”

    崔晓雨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被明正天问起,这才犹豫道:“那个文香,好像我哥呢。”

    明正天“啊”了一声,苦笑道:“晓雨妹妹,你的想像力真是丰富,难怪你打麻将的手法总是让人难测,多是因为这样奇怪的想像力呢。”袁让因也摇头道:“只是大哥为啥会变得这般古怪,实在让人费解啊,好像完全不认识咱们似的。”

    干玉见欣悦禅在一旁垂眉低首,忍不住上前道:“悦禅姐,那玛尔斯对你不错啊,文香劫走了那穷神,你要不要去救他?”

    欣悦禅记忆混乱,一脸茫然,只是喃喃道:“玛尔斯对我不错么?”她心中暗道:“我在那叫玛尔斯的人的念头中注意到,他确实曾救过我,可这人念头也挺离谱的,总是想找机会和我生一大堆神小子什么的,而且还想带着我返回神界去杀他父亲,难道这就是对我不错么?”

    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这种人凡事容易主观,喜欢把自己认可的观念硬套在客观的对象上。比如她喜欢一个人,就要求这个人不仅要有她喜欢的特征,还要彻底没有她所不喜欢的特点,如果这个人不能具备二者,她要么不屑,要么会下意识地去改变对方,让那不喜欢的部分消失。

    可偏偏有相的器世界中,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具备这样的相对性的。有此就有彼,有左就有右,生死相对,苦乐相对,爱憎相对,等等。不仅如此,这些彼此矛盾的东西,往往还同时具备在同一件事、同一个人身上。就像一个人有快乐的时候,同时也会有悲愁的痛苦,一个英雄因为某某事件获得了人们的尊重,可往往随着时间推移,大家也会发现他并非如大家想像般完美,甚至在某些地方还可能卑鄙无耻。因为偶们对人或对事的评价,往往是随着时间、空间、取舍需要的角度在变化,是一种运动着的、非真实、非恒常的状态,这种状态使偶们判断一个人或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只能在相对的观念下去找一个暂时的结论。用这个结论所代表的抽象观念(比如英雄,比如伟大,比如纯真,比如善良,比如真诚等等),来迎合偶们在那一刻所需要的心灵应和。

    这样的事,举其他的例子呢,偶怕得罪伟大人物,吃不了兜着走,只好就以读者老大为例子吧,正好报复平时挨板砖之恨!

    网友tingtingboy在那天忽遇地震,心中惶恐,拔腿就欲破窗逃生,但她转念暗道:“偶家楼层高,跳下去就算不死,也是个残疾了,可是从楼道下去,也绝对没有足够的时间冲出外面密集的楼群,偶今天只怕没戏了。”她此念一生,赶紧跪下猛念佛号,盼着就算是死,也能在临终受佛祖接引,直往西方极乐做个菩萨。哎,她居然一直坚持念佛到余震结束,比偶当时惊惶失措的表现,有定力多啦。

    咱们且不说这做法是对是错,先从不同的角度来看看。

    有哥们儿立刻会笑道:“女人就是这样,胆小如鼠,吓得来连逃生都不敢了。”不错,这是其中一个角度,虽然这角度不见得就一定能得救,因为不同的具体情况下,对逃生方法的选择也会直接影响到逃生的结果,但这确是一个偶们惯常用来衡量此事件时,容易处在的角度。

    可换一个角度,你会发现,信仰的力量有多强大,它会让人完全放下一种惯常思维下的判断标准,直接战胜恐惧而选择另外的决定生死的途径。

    有人会不屑道:“用信仰有啥用,没准那屋子真塌下来,她可就没命了哩。”倘若没有信仰,一个农民出生的青年,一个白手起家的布衣,能从一无所有的局面推翻一个政权、而成为新中国的一把手?单单会用权术、单单会用点军事手段,没有信仰去支撑,谁能为了一个虚无的未来而苦苦撑上二十几年?你可以说某人个人意志坚定,那这个人意志又凭什么来支撑?

    偶们没有兴趣在这里争论谁对谁错,因为所有能换角度来思考的事物或人,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对错,只能在既定的角度下才能有对错,而这个角度还包括了时间长河的沉淀与检验,因此对错的讨论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只是想借着这个事,来说明一下,偶们日常生活中,有太多的事实,是被偶们用暂时的、随意的、用来迎合当时的心境需要所下的结论,而忽视那结论是不是真得正确。

    那真相是啥?且看刘迦和他的朋友们如何去发现这真相。

    那欣悦禅没有理会干玉的话,只是在一旁试着整理她紊乱的思绪和记忆。

    临将臣一脸沮丧,叉着腰呆立半晌,玄穹上前道:“前辈,咱们既然跟着刘迦兄弟来此冥界,不能随便就走……”临将臣摆摆手,一脸没趣,说道:“玄穹,老夫知道你想说啥,你不愿大家随便放弃跟着地藏菩萨成道的机会,老夫一样不想这么做,只是那叫文香的婆娘真得可恶……。”

    玄穹知他被女人打败,颜面全无,当下笑道:“前辈不可妄自菲薄,那文香的修为不像个普通人,没准是哪个佛祖菩萨随缘示现成女人相而来考验咱们的呢。”这么一说,临将臣大感轻松,连连点头道:“不错,老夫打不过小白脸,当然也打不过其他菩萨,只不过这菩萨脾气古怪,喜欢扮女人。”

    这群人中,往往以修为高的人决定去留,既然临将臣和玄穹看好前途,其他人等也不便异议,就算有明正天这样想逃跑的,但想到冥界如此险恶,谁知道出去后会不会更加危险,也只有跟着临将臣这样的高手,相对安全一些。

    唯有大熊猫,受了刚才的刺激,死活不敢再向前走了,谁劝都没有用,唯有夜猫子了解他,对大熊猫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把你踢出去?”大熊猫嘟着嘴道:“你想让我去送死!”夜猫子骂道:“这是我的想法吗?我有这么不讲义气吗?咱哥儿几个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你没见我是出了名的讲义气的好汉吗?”

    大熊猫疑道:“那你为啥要把我踢出去呢?”夜猫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见你总想着选一个修为高的人当主人,咱们一路以来,所遇的人中,谁还能比那文香厉害的?你刚才没见小白脸都被她打跑了吗?倘若当时你能明白我的深义,直接拜文香为主人,做文香的神兽,现在有多威风啊?”

    大熊猫恍然大悟,想起自己错失了一个改换门眉的机会,一时间气得哇哇大叫,捶胸顿足,夜猫子拍着他的后背叹道:“咱们跟着临大僵尸向前走,没准还会遇见那文香,到时候你的机会可又来了,别忘了第一时间冲上去,拜她为师。”大熊猫被他说得兴奋起来,一跃而起,双眼放光,又是信心十足地跟着众人向前走了。

    却说刘迦将玛尔斯和蓝沁二人带离,直接落在一个相对较小的空间处,和前面一样,这空间四周依然没有类似墙壁的阻碍,只有缓慢流动的光影。

    他在路上已把两人震晕过去,此时将两人扔在地上,换过身相,仍以刘迦从前的样子示人,再将两人弄醒。

    玛尔斯和蓝沁一醒过来,立刻惊道:“小白脸?!”

    刘迦点头道:“是我,你俩为什么在这里?其他人呢?”他假装不知刚才的事,因为他渐渐发现以文香的形象面对众人时,对促进这群人发狠心地勇猛精进大有好处。

    玛尔斯和蓝沁东张西望,不知自己如何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空间,玛尔斯奇道:“咦,那个文香呢?”蓝沁也怪道:“小白脸,你现在认识我了吗?刚才你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似的?”

    刘迦假装皱眉沉思,疑道:“哦?什么时候?”蓝沁见他似乎不记得刚才的事,更加急道:“你是不是和欣悦禅犯一个毛病啦?她失忆,你也失忆,你们前生果然是夫妻啊,人家都说夫妻是同命鸟,你们倒像是同病鸟啊。”

    刘迦心中暗笑,但他想尽快告诉两人双方父亲的事,因此又道:“前时我和波旬斗心,可能心识有点乱吧,不过这不重要了,我倒是有件事想告诉你们。”

    两人难得见他严肃,都奇道:“你有什么正经事要说的?咱们可好久没听你说过正经事了。”

    刘迦沉默片刻,直接说道:“宙斯和笙郢翌龙,前些日子在兜率天迷了性,已经堕入冥界了,但是不是已经开始轮回受身,或是在哪条道上受身,我暂时并不清楚。”

    两人闻言一怔,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两人心灵一时不容易接受,似乎需要一点时间去理解父亲去世了这件事对自己的意义。因此闻言之下,都是诧异而默然。

    刘迦知道这种事一般人很难接受,因此也不急着劝慰两人,他在心中暗道:“为什么我自己似乎就很容易放得下这样的事呢?”稍想一会儿,又寻思道:“大概前生的积习较深,对有情世界的认知,多少都带着梦幻泡影般的感受,因此虽然我爱宣宣,可每次她的离去,对我心灵的触碰都不像常人那样痛楚不堪。”

    哎,他这么说并不全面,那地藏菩萨并非无情,相反正是在那久远劫以前太有情了,特别是对父母亲人的感情,正因为那爱厚到极处,才深深得了解有情世界的痛苦,才会在很久远的时代便发下誓愿,要助众生脱离有情幻相,而证得真正的自在快乐。

    忽见玛尔斯挠挠头,疑道:“宙斯真得死了么?我怎么有点不敢相信啊,天下真有这么好的事情?这种好消息,怎么说来就来,完全不让人准备一下,我想很开心地大笑几声,但又怕这消息不确实,白高兴一番。”

    刘迦虽然知道他和宙斯仇恨很深,但也没想到他反应如此特殊,忍不住道:“他总算是你父亲,如今他死了,难道你一点关心都没有么?”

    玛尔斯摇头道:“小白脸,你不明白,咱们神界人生孩子的目的,主要在于扩张势力,那孩子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全在于对方对自己有没有用处。没有用处,谁也懒得关心你。不然宙斯哪会连自己的亲女生儿雅典娜也想泡?”说着他依然疑道:“小白脸,说真得,宙斯真得没戏了么?”

    刘迦点点头,道:“嗯,我虽没亲见,但当时我在兜率天遇见多多,多多见证了这件事。”

    玛尔斯听见此话,猛地站立起来,深吸一口气,狂笑叫道:“哈哈哈,老子神界第一了!”他似觉这样的笑声难以宣泄多年的的压抑,一时抓耳挠腮地左右乱跳,口中不断道:“我现在的小宇宙不仅恢复了不少,而且身兼原力和信愿力,神界众多混蛋,哪一个是我的对手?从此我便是神界最大的混蛋!奥林匹斯山是我的了!”

    刘迦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兴奋,苦笑道:“你的反应也算独特,蓝沁……”他转眼一看,蓝沁却是愁眉深锁,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

    刘迦正要上前安慰,蓝沁忽然抬头道:“小白脸,我爹爹修为那么高,也会轮回么?”刘迦点点头,道:“他的境界离大自在尚远,依然在轮回道上,只不过看起来比普通人活得更长一些罢了。”

    蓝沁沉默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一直以为修到他那样,就永远自在了,永远都是魔界第一了……”刘迦见她面无表情,也不知她心中具体感受,不禁微微探识蓝沁的想法,但这一探,方才知道,蓝沁心中对父亲过世一事产生的悲痛,远远低于随之产生的对生死的疑惑。

    刘迦暗道:“怪啊,玛尔斯听说宙斯死了,那反应虽然奇特,但多少我还想得通。可蓝沁似乎和她父亲感情不错,听到笙郢翌龙死去的消息,该当难过才是啊。”

    蓝沁忽然站起来,表情淡然而无奈,对他道:“小白脸,你以为我会很痛苦是吧?其实我和玛尔斯的情况差不多,虽然都是一个父亲生的,但由于这个家庭太大,各种关系太复杂,再加上我们生下来就是修行者,许多感情的反应,并不像普通凡人那样。我也有一点点难过啦,但不好意思,没有你想像般巨烈,让你失望了。我心中更多的是困惑,原来从前修的一切,竟好像都是假的,早晚也是个死呢。”

    刘迦见二人并非他想像中痛苦,心中大喜,也赶紧笑道:“既然两位都能放下这事,那就最好,毕竟这种痛苦也无益于人生,咱们抓紧时间悟道才是正事哩。”

    蓝沁见他笑颜大开,又叹道:“小白脸,虽然我并不如你想像般难过,但我父亲毕竟死了,你也不用这么开心吧?”刘迦连连点头致歉:“说得是,说得是,其实我一点也不开心,只是想配合一下两位的情绪,让你们不至于感到孤单。”

    蓝沁“唉”了一声,悠然问道:“你现在修的那些玩意儿,真能解脱生死么?真得能不需要再面对死亡么?”刘迦点头道:“是真得,我没必要骗你,这条路也是诸佛都曾验证过的,不然谁敢夸下海口?”

    蓝沁与他相处甚久,知他没有说大话的习惯,对他信赖之极,似乎从他的话中又得到了一个希望,当即心中开怀许多,拉住刘迦的手,笑道:“好,如果我能解脱生死,就一定也能帮我爹爹一把,让他也解脱。”

    听见这句话,刘迦终于恍然,原来蓝沁的性情毕竟与众不同,面对失去亲人之痛,她并非不难过,并非不痛苦,而是习惯使然地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样的痛苦。她是非常现实地实用主义者,而非一个受情绪支配的普通人。当她忽然从刘迦处得到一个可以信赖的答案后,心中的困惑立刻得以冰消释然,痛苦顷刻间转化为力量,使她更加坚定地面对生死之惑了。

    刘迦长出一口气,在心中暗道:“生死幻觉虽然只在一念,可偏偏就是这一念之差,竟衍生出无量的烦恼,就像梦中的人纵然爱得死去活来、纵然痛得生不如死,可当他醒了以后,却大感梦的可笑与无奈呢。”

    正思量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有人在高声笑道:“玄哥,你大可以放心地跟着老道向前走,老道已有了对付那文香的法子,如果再次遇见她,那时你且瞧瞧老道的手段。”玄穹嘿嘿两声,尴尬地笑道:“嗯,好,玉灵老弟有如此信心,当是好事,玄穹也是极为佩服的。”正是玉灵子等人已走到此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