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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张氏并着仆人都看着花扶疏,无一人敢阻止花扶疏,张氏松了口气,原来这女大夫是在施针灸。
不过须臾,小孩身上已扎了十余枚银针,花扶疏扎下最后一枚银针。
小孩的气息渐渐恢复,花扶疏才取下银针,系好小孩的衣带。
张氏急急道:“大夫啊,我儿如何了?”
花扶疏离了榻,起身与张氏并老丈道:“小郎君暂无性命之忧,若再晚两刻钟,怕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张氏转悲为笑,两三个仆人也跟着笑了。
老丈满怀感激,“姑娘妙手,老朽不甚感激。”
花扶疏笑了笑:“老人家,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无需言谢。”
她停顿片刻,望着老丈及张氏,“老人家,夫人,我观小郎君脉象,觉得是肺痨却又不像,觉得是哮喘却也不像,小郎君到底患的是何病我尚不能确认,需再观察几日方能确认,且小郎君身子羸弱,无半分元气,好似个瓷娃娃,一碰即碎,这样吧,我先稳住小郎君的病情,待确定是何种病,再对症下药。”
老丈道:“姑娘所言与先头为老朽孙儿医治的易大夫说的一模一样,就依姑娘的,先稳住孩子的病情,再做打算。”
花扶疏道:“老人家,我开个方子,让小郎君吃着,我回去与李大夫探讨探讨,明日我同李大夫过来瞧瞧,您意下如何?”
老丈答应着,着仆人取来笔墨纸砚,花扶疏提笔点墨就要写,却忽然顿住了她写的字连三巧都嫌弃,以致她的字不敢轻易让人见,可身为医者怎能不写药方呢,心一横,落笔将方子写在纸上。
老丈、张氏并仆人皆怔,纸上的字虽看得清,字的笔画却写得歪,看着不免有些潦草。
花扶疏尴尬至极,匆匆放下手里的笔,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里头。
“嫂嫂,阿爹,竣儿如何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僵局,一位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公子疾步跨过门槛。
这年轻公子正是那东京府尹包长洲。
他着一身襕衫,俊俏的脸上布着焦急万分,却见了那日在赌坊闹事的女子,脸上的焦急敛了几分,瞥了那女子,不由得狐疑起来。
花扶疏亦是意外,包长洲竟然是这老丈人的儿子,想起那日的事儿,心头不由火了起来,真是冤家路窄,遇到了包长洲这仇人!
那榻上半死不活的小孩子竟是他儿子,真是冤了天了!
顺着视线,包长洲已到父亲的身侧,他父亲与他道竣儿已无大碍,他方才松了口气,府中仆人将小侄儿病危的事告知他。
他撇下不算要紧的公务,马不停蹄往家里赶,他大哥哥去上宜县任时不甚出了意外,只留下小侄儿一点血脉,偏偏时运不济,是个年年靠药养着的病儿。
包父道:“这是为父请来的大夫,是李大夫的侄女。”
包长洲骤然蹙眉,这女子不是将军府的少夫人,何时成了那位被称为‘活菩萨’李大夫的侄女?
瞥见那纸药方,字迹潦草,常言道见字如人,恰恰如此。
试问,哪家女子会入赌场打闹滋事,咆哮公堂,目无法纪?
蓦地,想起那日公堂上她的警告,不由得警惕起来,拿起药方观了一遍,道:“不曾有几位大夫字写得如此难堪,写得这般难堪的,莫不是假大夫开了毒方子?”
花扶疏扯出一个笑容来,“若知小郎君是包大人的小公子,小女子便不来了。”
此话是对包长洲而言,下瞬便道了告辞二字下转身离去。
包父及张氏一脸莫名。
包长洲吩咐一个仆人将先头替小侄儿医治的易大夫请来,仆人得令便去请那易大夫。
包父问道:“五郎,你认识那女大夫?”
包长洲道:“阿爹多虑了,孩儿不认识那女子。”
知子莫若父,包父心头不由琢磨着,那女子定与他孩儿认得,开口便称他孩儿为大人。
仆人将那位易大夫请来,包长洲将那纸方子交与他,那易大夫观后,连声笑道:“这方子开得好啊,从前的方子副作用较大,老夫正愁着如何开新的方子,既要药效好,又要降低副作用,这个方子恰恰适合小公子现在的身子,且药性十分温和。”
包长洲道:“易大夫,你此言当真?”
那易大夫道:“当真!此方不知是哪位高人所开?”
包长洲道:“是杏林医馆的大夫。”
易大夫笑道:“原来是李家人开的方子,观整个东京,怕是只有李家能开出这样的好方子了。”
包长洲把方子给了仆人,让仆人送易大夫回去并抓药。
仆人同易大夫出屋后,包长洲笑道:“阿爹,嫂嫂,非长洲不信任杏林医馆,大哥哥仅有竣儿一点血脉,不熟识的大夫所开的药方小心些总归是好的。”
张氏点头应着,包父淡淡瞧了他,便去榻边守着孙儿。
花扶疏回了杏林医馆,见李大夫的儿子阿文在侍弄药材,便帮着他一块整理。
刚过巳时,却见四德牵着车停在杏林医馆外,他进了医馆,道是大将军着他来请小娘子回府吃午膳,花扶疏心中嘀咕两句,辞了李文,便随四德回府。
自花厅用膳后,回至蓬莱居,念及包长洲嘲笑她写的字,花扶疏咬牙切齿起来,决定化嘲笑为动力,定把字练好,遂吩咐三巧找几张字帖来。
三巧欢喜着,心头念了两声姑娘开窍了,便快快去给她找字帖。
日落时分,杏林医馆走进一位不足而立之年的公子,生得俊俏,修眉凤眸,薄唇高鼻,着月白圆领直裰,木簪固发,自有一番士子的气韵风流。
李大夫搁下手边的活计,问那年轻人:“不知郎君有何要事?”
那年轻人顿了半响,方道:“李大夫,小生听家父道今儿是贵医馆的女大夫救了我家孩儿,不知那位女大夫可在,小生特前来拜谢。”
李大夫想起今早那位请他医治孙儿的老丈,便道:“郎君说的大夫乃老朽友家女儿,她已回家中,此刻不在老朽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