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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画倾城从睡梦中幽幽转醒。初醒之时她还未完全恢复意识,脑海中的画面还停留在昨夜的梦境中。
在梦里,她再一次在洛河岸边见到了一个身穿素衣眼蒙素帕的小男孩,男孩身边有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
画面一转,她来到了一个美丽的山谷,山谷内仙气萦绕,生长着各种奇异的花草。在一个犹如八卦图一般的巨大池水边上站着一个身穿蓝色长袍、样貌风神俊秀的男子,蓝袍男子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看起来十分慈祥、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
那个山谷里还有很多人,那些人好像都认识她,他们都唤她“画儿”。
梦境的最后,她看见那山谷里的人都身染鲜血,一个个惨死在她的面前。
“不要!”梦里的画倾城大声喊道,可是她却发现她只是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要……不要……”画倾城极其不安,她猛的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素净的床榻之上。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惠姑从屋外匆匆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倾城?怎么满头大汗的?可是身子还有什么不适?”惠姑着急的问道,伸手就探向画倾城的腕间。
画倾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我没事的姑姑,只是做了个噩梦。”
惠姑凝神细细的替她把过脉,确定她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昨晚你突然说头疼,然后便晕了过去,可把大家都吓坏了。”
“昨晚?”画倾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昨晚我怎么了?为什么我昏迷之前的事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呢?”
惠姑的面色微微僵了僵,勉强的笑道:“没事,许是前些日子使用法术太过频繁了。你根基尚浅,如此频繁的使用法术,难免会有些不适。”
“哦,原来是这样啊。”画倾城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她总觉得姑姑自从带她离开了那座荒山以来,一直都有些怪怪的,这种感觉在遇到洛凡他们几人之后就表现得更明显了。画倾城知道他们有事瞒着她,可是她却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事需要瞒着她呢?
见画倾城没有再追问什么,惠姑赶紧说道:“倾城,你先洗漱一下,姑姑去给你弄点吃的,昨晚你就没吃上晚饭,这会儿定是该饿了。”
待惠姑离开房间,画倾城缓缓的坐起身子,斜靠着床头,她在努力的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昨晚,她跟姑姑去了洛凡的随云苑,几人在正式用膳之前聊起了天。当她说要向乔三娘学习女红的时候,大家都揶揄她,问她瞧上了哪家的公子。
想到这里,画倾城的俏脸忍不住微微发烫,不得不承认,当他们问及她的心上人的时候,她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面孔便是苍无念那张俊美如妖的脸。
可是姑姑似乎对苍无念十分的有成见,听他们几人说话间,似是认为苍无念是他们仇家的儿子。
后来呢?画倾城努力的回想着,他们后来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好端端的晕过去。
突然,一双冷漠如冰,寂静如死水般的灰色双眸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那双眼睛,为何这么熟悉?
“你看到我的眼睛,不害怕吗?”一个男孩的声音突然在画倾城的耳边回响。
这一次画倾城终于明白了,这个对她说话的男孩,定是她在梦里见到的眼蒙素帕的那个小男孩。
“无念哥哥,那个小男孩是你对吗?你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为何你的眼睛会没有一丝正常人的感情在里面?”画倾城喃喃出声,泪水不知为何,潸然而下。
在画倾城纠结着苍无念的眼睛之时,苍无念的府邸却迎来了他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古问天。
“孩儿拜见义父。”正厅之中,苍无念面无波澜的对着坐在主座上品茶的古问天行了个礼。
古问天悠然的喝了口茶,随后将茶杯放在桌上,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为父让你查的东西,可有眉目了?”
苍无念抱了抱拳:“孩儿正打算向义父禀报此事。据孩儿一个多月的调查,最终得知万桑国皇室的所谓重宝其实只是一件宝物的下落。”
“哦?”古问天挑了挑眉,“是什么宝物的下落?”
“是传说中的龙血神木。”苍无念答道。
“龙血神木……”古问天语气淡淡,他昨夜已从黑袍男子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今日来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苍无念,看来他这个义子倒是并没有打算知情不报。
“看义父的神情,似乎早便得知了此物的消息?”苍无念问道。
“若是你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旁人,为父恐怕还没有机会提前知道。”古问天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
苍无念心中了然,这个古问天果然跟姬无心的主人有牵扯,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知龙血神木的事情。
“孩儿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苍无念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是么?说来听听。”古问天饶有兴致的盯着苍无念,准备看看他怎么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义父想必已经知道,那龙血神木位于西海之西的昆仑山,那个地方与我们这里遥遥相对。千年前万桑国的开国皇帝就已经知道了此树的下落,可是这千年来,万桑国皇室却依然没有办法抵达那个地方。由此可见,仅凭一己之力想要得到龙血神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苍无念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嗯,言之有理。”古问天面露赞同之色的点了点头。
“这个消息,孩儿本是从安国公主那里得知的,不过孩儿却没料到,那安国公主却并非正牌的公主,她只是出自巫族人手中的一具无心傀儡。这个消息想必她定会告知她的主人,所以孩儿认为不如顺水推舟,知道这个消息的高人越多,能想出来的办法就越多,若是真有办法集众人之力到达昆仑山,以义父的智谋和能耐,完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苍无念一本正经的拍起马屁来。
古问天听完这番话,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随即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苍无念的肩膀,哈哈笑道:“不错,我儿果然足智多谋,没让为父失望。就依念儿的意思,让那些人当我们的马前卒,我们只需坐享其成便是。”
“义父谬赞了,若不是义父这十几年的栽培,孩儿怎会有今日。义父大恩,孩儿铭感五内。”苍无念对着古问天作了个揖,微垂下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好,很好。但愿念儿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若是有一天为父需要你的帮助,还望我儿不要推辞。”古问天别有深意的说道。
“只要孩儿力所能及,定当义不容辞。”苍无念语气恭谨,却是跟古问天玩起了文字游戏。言外之意就是,若是力所不能及,那你这老匹夫也休想强人所难。
古问天却好似没有听出苍无念的弦外之音,只是接着说道:“对了,这几日你准备一下,七日之后与我去一个地方,到时候我会让黑奎黑耀兄妹二人来接你的。”
说完这番话,古问天便抬步走出了正厅的大门。
看着古问天离去的背影,苍无念的面色微微凝了凝,深邃的眼中寒意更甚。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苍无念低声自语,或许七日之后,就是他看清古问天真正目的的时候了。
……
接连两日,画倾城都魂不守舍,不是捧着医书发呆,就是在乔三娘教她做菜时走神。
就在她来到斩罗宗的第二天夜里,她独自躺在床榻之上辗转难眠。
这两日惠姑时不时就会替她把脉,生怕她的身体又有什么不适,可是每次把脉的结果都是一切如常。
但是画倾城自己心里清楚,自从离开了皇宫,离开了苍无念,她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似乎源自于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一直在提醒着她,让她不断的想起苍无念。
可是越是想起他,她的心里就越是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快要冻死的人,看见了一个火堆,却是怎么努力也不能靠近,无法得到她想要的温暖。
半夜里,画倾城死死的搂着自己的被子,她感觉自己今天比昨天更加的难受了,整个脑海里全是苍无念的影子,他言笑晏晏的模样,他肆意慵懒的模样,他冰冷淡漠的模样,就像走马灯一样在画倾城的脑海中不断的闪过。
“无念哥哥,我好想你,倾城好想你……”画倾城搂着被子,身子却在瑟瑟发抖,不由自主的说出了一些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知廉耻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无念哥哥,你在哪里……我好想见到你,好想……”身体与内心的双重煎熬,让画倾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从不知思念为何物的她,如今居然对一个认识才不过一个多月,甚至都不算熟识的男子有这般心思。
她原本以为夜渐渐深了,自己疲累了之后便会沉沉的睡去,可是那种渴望见到苍无念的心情却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而渐渐的加重。好像再不见到他,她就会死去一般。
终于,画倾城下定了决心,明日一早,她便要寻个理由下山去。她要去幽雨轩,她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