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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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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 纪承就提出告辞了,他还要赶回市里去。说是还有事情, 家里也就没有强留他。

    明子看大哥有些心事重重,她自己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早就回了市里,纪承之前说了他住在宾馆,明子是知道那个地方的。

    “纪承,我是明子,我有事儿找你,你出来一下吧,我在大厅等你。”明子在宾馆大厅直接给纪承打电话。

    二十分钟之后, 纪承下了楼, 没带人,就他自己一个人。明子早就跟宾馆的大堂经理说好了,在餐厅给安排了一个包间。

    “纪承,我愿意相信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大哥当年帮你, 不是图你今天能报答他什么。我们家也不缺什么, 你要是真想报答他,就离我们家远一点。只当是你的报答了,你们这样的人,我们惹不起。”明子开门见山。

    “这可不像是长官夫人说的话。”纪承扯动嘴角。

    “你了解的挺清楚嘛。”明子眼睛微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想多了。关叔当年救过我的命,我不会给他添麻烦的。现在这个社会就这样,你们没做生意不了解, 有些人,用你们的办法是解决不了的,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可以。”纪承难得跟明子说这么多话。

    “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我不认同你的话。你对大哥有这个心,我很感激你,也很领情。那我也奉劝你一句,要么你就尽快出国,出不去的话,那就尽快洗、白吧,你现在这种程度的白是远远不够的。不然的话,用不了多久,不光你自己无法全身而退,还要连累别人。”明子只能说这么多了。

    “什么意思?”纪承变得严肃了。

    “我是干什么的,你知道。我能跟你说的就是,八三年的事情不会是唯一的一次。你自己考虑。如果我是你,现在就退出江湖,消停个几年,再出来,就换了一个世界了,谁还知道你是谁呢?”明子两辈子都没接触过社会的黑暗面,之前当记者的时候,更多的也是关注变革中的民生与经济类的问题,这种比较危险的方面,她是从来不接触的。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了。

    “你确定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纪承皱着眉,问得很认真。

    “确定。三年之内。现在已经开始有迹像了。你是明白人,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我相信你明白,好自为之,再见。”明子没有再多说,起身拿着包就走了。

    都回到市里了,肯定要回家去看看。

    “明子?吃饭了吗?我给你做饭去?”玲子姐正在家里看电视,一边儿看电视一边儿织毛衣。看明子进门了,一看点儿,快到十二点了,放在毛衣就要给明子做饭去。

    “不用现做了,姐,你中午剩没剩?我吃点儿现成的就行了,吃完眯一会儿我就回去了。”明子边换拖鞋边说。

    “我中午没吃,早上粥刚好吃完了。我给你煮个挂面去,再打个鸡蛋酱,快,你先坐一会儿啊。”玲子姐说着就进了厨房。

    明子上个卫生间,洗了手出来,面条都煮好了。

    “姐,你咋就煮了一碗?你中午不也没吃饭吗?”明子看桌上只有一碗面条儿,就问玲子。

    “你吃吧。我不饿。我一天两顿饭,天天光在家坐着,也不干活儿,我都胖了。”玲子边说边摸脸,那意思让明子看她胖没胖。

    “胖啥呀,姐你这可不算胖。咱省钱也没那个省法儿呀。你早上又干喝粥了吧?”玲子是节省,明子每次回来都给家里留生活费,就放在门口鞋柜上的盒子里,隔上十天半个月,回来就没见那钱怎么少过。

    “喝粥可不得干喝嘛。还得炒几个?对了,我自己做的小咸菜,我都忘了给你盛了。”玲子姐又起来到拿了个小碟子到后阳台上,不一会儿,端了小半盘咸菜,金钱黄瓜和萝卜块儿。

    “好吃,姐你这咸菜腌得老好了。”明子吃得顺口,就夸玲子姐手艺好。

    “那是,咱老家过去一年到头儿竟指着咸菜活着了,不是姐吃,十里八村的,这腌咸菜的手艺,也就奶奶敢说比我强。”说到自己擅长的地方了,玲子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嗯,以前就听奶奶说过,她的手艺都传给姐。年年吃奶奶腌的咸菜,还真没试过姐的手艺,真好。”

    “咋没把孩子领回来住几天呢?我可想我那俩大侄了,小顾每次回家,进屋就先看你们娘仨回没回来,我看他也是想。”

    “嗯,这一阵儿太忙了,饭店正装修呢,走不开。下个月吧,饭店开业以后就好了,我就不用老过去了。下个月就搬回来。”

    “你说你们两口子,在一块儿这么些年,一共能在一起待几天?我来了快一个月了,就没见你俩同时在家过。”玲子感慨。

    “可不是咋地。再等等吧,过一阵子就好了。”玲子这么一说,明子都觉得自己可怜了。

    吃完了饭,明子回卧室躺下就睡着了。头一天晚上连看孩子带琢磨事儿,就没怎么睡,白天开车精神头儿都感觉不太够了,疲劳驾驶可不行。

    可能是太累了,明子一睁眼,太阳都偏西了。赶紧爬起来就往出走,回去晚了,孩子该找她了。可心儿可不像小龙儿似的,谁哄着都行,白天还行,晚上看到到妈妈,就一直哭。她一哭,她哥哥就陪她哭。除了明子自己,别人根本哄不好。

    刚走到楼下,正好遇到顾向北上楼。

    “咦,你今天这么早下班?”居然按点儿下班了?什么情况?

    “啊?你回来啦?这是要干啥去?”顾向北一抬头,看到自己媳妇儿站在几个台阶之上正在往下看。

    “我回来办事儿,正好回去呢,天黑可心儿该找妈妈了。”明子边说边往下走,顾向北一听,楼也不上了,转身就陪着明子往出走。

    “不用送了,老夫老妻的了。”明子以为顾向北是要送她。

    “我跟你一起回去。今儿周末,明后天我休息。”顾向北跟着明子走到车边上,伸手要车钥匙,只要他跟明子一起,没有特殊情况,都是他开车的。

    “啊……你现在都能休周末啦?那之前你咋不回去看看孩子呢?要不是正好让我赶上了,你还不想回去吧?”明子没话找话儿。

    “你呀,好好的话,就不会好好说?赶紧上车吧。”顾向北也不跟明子解释。

    “就休这一个周末啊?你没开车回来啊?那你原来打算咋回去?”明子不死心,继续问,她就不信顾向北休息了会不回去看看他们娘仨。

    “我开车了,在院儿里停着呢。想回去换个便装再走。以后只要没有特殊情况,都休。但是二十四小时待命。”顾向北开着车上路,到底跟明子说了。

    “啊……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周末咱也能带着孩子出去玩儿了,终于能享受一下全家出游的感觉了。”明子挺好高兴。

    “嗯……”顾向北也高兴,虽说是舍小家为大家,但是能在家里多陪陪老婆孩子,谁会不乐意呢。

    回到家,可心儿现到爸爸,嗷嗷的往她爸爸身上扑,明子看得真傻眼,这小白眼狼,她天天把屎把尿的伺候她,结果呢?一看见他爸,连一个眼神儿都不带给她这个亲娘的。

    明子那么郁闷啊,只好抱儿子去,反正她孩子多。哼。

    顾向北被他闺女亲的一脸口水,美得嘴都快合不上了。看得明子这个气呀。

    平时看小舒儿跟大哥亲,跟大嫂一点儿不亲,明子觉得并不是每一家都那样呢,自家闺女立马就给她上了一课。看来都说闺女跟爸亲,决不是无凭无据啊。

    不过小雪儿好像跟小文哥没有像小舒儿和可心儿那样。她更爱粘着老嫂,对大哥和明子娘都比对小文哥亲近。

    家里人也都为明子跟顾向北高兴,这休息的时间多了,代表着全家团聚的时间就多了,牛、郎织女的日子总算是熬过去了。

    隔了两天,大哥回家说,纪承回秦岛去了。明子不知道他是怎么决定的,那就不干她的事了,只要他以后别连累自家,别的,她才不管呢。

    明子跟大嫂差不多每天都会去看看老嫂,给她带点儿汤什么的,大嫂在装修上眼光很独到,可能是天赋吧,对色彩特别敏感。所以,明子平时去酒楼的时候,常常也会带着大嫂一起去,帮着参谋参谋。

    明子跟大嫂都不是笨人,常来常往的,当然能看出来小文哥家里气氛不对劲儿。

    “哥,你跟老嫂到底咋地了?孩子真是摔掉的吗?”明子在饭店的角落里看到小文哥,正一个人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前面不知道哪来的木板,搭了几块砖上,做成了简易的饭桌,应该是装修工人平时吃饭的地方。上面摆着一个烧鸡,一小袋花生米,和一瓶二锅头,直接对瓶吹。

    “哎……说那些干啥,我上回就不应该躲出去。老牛头儿心眼儿不好使,我看他能有啥下场。”小文哥就发狠。

    “啥意思?孩子没了跟雪儿她姥爷还有关系?”明子没太听明白。

    “就他鼓动你嫂子去流产的。你嫂子没主见你也知道,她爹说啥她信啥。”小文哥边说边喝。

    “你可别这么喝了,身体还要不要了?婶儿不是不让你喝酒吗?”小文哥的酒量明子知道,要是平常高兴的时候,一斤酒肯定醉不了,但是心情不好,那就不好说了。愁酒醉人。

    “没事儿,我不全喝。”小文哥还算清配。

    “那他是为了啥非常劝老嫂把孩子做掉啊?不怕你跟老嫂闹矛盾啊?”明子想不明白,会有人这么坑亲闺女的吗?从来只听说有坑爹妈的孩子,舍得坑孩子的爹妈可不多见,图什么呀?

    “还不是因为我没帮着他挤兑大哥嘛,他就想恶心我呗。说的好听,说你嫂子一个人看不过来小雪儿,是,我总不在家,小雪儿也磨人了一点儿,那过去哪家不是七八个孩子,哪个把孩子扔了?”小文哥心里明镜儿似的。

    “哥,事儿都已经这样了,老嫂没主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别说她爹了,咱家人,你看谁的话她不听?小雪儿的话她都听,咱婶儿都说了,她得让雪儿管一辈子。你也别跟过去比,过去咱们小时候过的啥日子,现在的孩子过得又是啥日子,能一样吗?计划生育了,一家就那么一个,都宝贝着呢。是不好看。再说,人大夫不都说了嘛,半年以后,随时都可以再要。你还差这一年呢?到时候雪儿上幼儿园了,也能看过来了。”明子只能劝了,总不能劝小文哥离婚吧?

    老嫂除了没主见,实话说,人家真没啥毛病,对老人,那真是没说儿的,家里家外的,那么点儿小屋,常年住得满当当的,不光是她娘家亲戚,明子就在那儿待了小一年儿,现在还有大姐家的飞鸿,连大嫂的妹妹都住那儿,老嫂一点儿没说甩脸子,不高兴啥的,还都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一般人家的媳妇儿,有几个能做到的?

    “我也不是说非得要这个孩子,真意外没了不也没招儿嘛。主要是这个事儿,老牛头儿太不地道了。结婚这几年,我对他们家,还咋地啊?吃的喝的,哪样儿我没做到?我对他们老两口,跟咱叔咱婶差啥了?他怎么想的呢?我能为了他跟我亲哥做对?他脑袋是不是让门夹了?我真那么干,叔和婶儿不得跟我断绝关系啊?哥不得气死啊?”小文哥这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了。

    “哥,我觉得吧,你是不是想多了?人家可能就是心疼闺女呢,是你想的太复杂了吧?行吧,就当你想的对,但是摊上这样儿的了,你咋整?咱只能往简单了想。孩子还会有的,你要是心里总想着这事儿,那日子还过不过了?你可不能动什么歪心思啊,那可真要把咱婶儿气死了。”明子提醒小文哥,底线不能丢。

    “那句话真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婶儿就不同意,我不听啊。哎……说那有啥用,要是冲老牛头儿,我干啥都不过份,全看你嫂子份上得了。”小文哥跟老嫂的感情是很好的,两人平时甜甜蜜蜜的,小文哥脾气爆,老嫂什么都听他的,照顾得也精心,大半夜的,小文哥说饿了,老嫂都能起来给做两个菜。平时看看书听听歌儿啥的,也有共同语言,爱好都差不多,日子过得和美着呢。要不是两人感情铁,老牛头儿敢这么干吗?他又不傻。

    “哎,你这话说的就对了,就只当看老嫂的面子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他都奔六十的人了,也都回家吃自个儿了。没啥大能水儿了,给他计较啥。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明子顺着小文哥的话往下说。

    “计较能咋地?没招儿。我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咱家的老人,是真省心哪。以前老姐夫他妈还活着的时候,我都不理解,咋能把他逼到那个份上,现在我是知道了。老人要是作起来,真能把人活活气死。”小文哥真叹气。

    “不至于,不至于。人家仨儿子呢,也不用你养老,作不着咱啥。想开点儿。”明子把小文哥那酒收拾起来,不让他再喝了。

    时间不会为了任何事儿停留,六月二号,老都县城独一份儿的豪华酒楼装修好了,门面全是仿古的设计,看着特别大气。名字是明子起的,就叫关家庄,简单好记,一看就知道是老关家的买卖。本来她想叫庄稼院的,但是家里人都不同意,说是跟装璜不配套。

    服务员早就开始招了,后厨的更是优中选优的试过很多次才选了现在这些人,前台和迎宾也都送到市里大酒店培训了一个多月了。明子还搭了不少人情。

    服装都是定做的,跟装璜的风格完全一致。

    老都县城里,从来就没有这么像样儿的饭店,关家庄开业之前的几天试营业,每天在外面看景儿的都不少人。

    做买卖最在意的就是开门红,试营业的时候,大哥和小文哥就发动了他们的朋友圈儿来捧场。一般人看这装璜就不敢进,找的肯定都是做生意的,不差钱的朋友。再给打个五折,友情价。

    六月十二号开业,正好是明子娘生日。早就通知了亲戚朋友,席开三十桌,在一楼宴会厅里。早早就坐满了人,到了十点五十八分,门来八挂长鞭齐响,特意从市里请的秧歌队大鼓敲起来,秧歌扭起来。门口看热闹的围了几百人。

    开业热闹完了,就是明子娘的生日。飞鸿是下一代的老大,他又学的美术专业,写了一个福如东海的匾,画一幅寿比南山的画。送给他姥姥。还带着弟弟妹妹们,十二个孩子,包括刚回走跑不啥也不懂的可心儿和小龙儿,一起上台代表各自的父母唱了一首生日歌。

    大哥代表兄弟姐妹们讲了话,真情实感,说了很多,说关家这些年的不容易,说明子娘这些年操的心。表达对到场亲朋的感谢以及对未来的美好祝愿。

    生日宴很热闹,明子娘收获了很多很多的祝福,更多的是羡慕。

    明子娘的生日宴,市里的客人来了不少,都是明子的同学和关系好的朋友,齐老板两口子亲自过来给明子娘祝寿,给足了明子的面子。

    还有一些外地的,都是小文哥的战友或是大哥的朋友。可以说,能通知到的,都通知了,就为了办得热热闹闹的,完成明子娘的心愿。

    纪承是知道明子娘过生日的,但是他没有出现。明子就知道他的选择了。

    大哥一点儿没怪罪他的意思,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关家庄正式开业了,客人并不多,一天也就两三桌,但都是很高端的客人。说是在老都县城里跺跺脚,县城都得抖三抖的人物也不为过。

    明子没有继续盯在饭店里了,小文哥很擅长这些事情,他完全应付得来。

    因为明子娘过生日,很多平时不常见的亲戚都见到了,明子还找到了一起没雇到的保姆。木王堡二舅给介绍的人,是他闺女的大姑姐的婆家婶子,五十来岁,家里三个孩子都成家立业了。老头儿没了二十多年了。一直是一个人儿。人非常的干净利落,特别刚强的一个人,独自把三个孩子都扶养长大,一个还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京城工作。想把老太太接过去,老太太是自己不愿意,说她还没到养老的时候呢。

    这样的人行,孩子跟在她身边儿,最起码三观不会崩坏。

    明子第二天特意开车去木王堡接了二舅,到王婶子家去串了个门儿,一进门儿,明子首页对家里的整洁劲儿就满意了。再跟王婶子一聊,就更没啥说了,很明白的一个人,爽利,泼辣。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还真得这样儿的。

    直接跟王婶子说了来意,王婶子想了想,没有立刻同意,说考虑两天,就是同意了,家里的房子,地啥的,也得安排明白了她才能走。

    三天之后,王婶子到了县里,跟明子说,愿意到她家里去做保姆。正好那天,王婶子也是头一次看到两个孩子,一看见就稀罕得不行,可能岁数大的人,都这样吧。

    王婶子身上的爽利劲儿,跟明子娘挺像的,两个孩子每天跟姥姥在一起,太熟悉了,所以对差不多的王婶子并不排斥。

    明子娘仨的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就带着王婶子一起搬回了军区大院。

    玲子姐在家里等了两个多月,看了两个多月的家,总算是正式上岗了。两人年纪相差十来岁,都是寡妇人家,同病相怜的,也不会相处不来。三室的房子,两人一人一间,正好。孩子们晚上跟着爸妈住,也不住她们看着,说起来,工作真的是很轻松的了。挣的还比上班都要多。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去。

    顾向北很满意,他终于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的生活,也不嫌弃累得慌,既使在基地的时候,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他宁可每天花两三个小时在路在,也要回家来住。晚上更是从来不让明子动手儿。

    孩子长这么大了,除了顾向北在家的时候,帮着明子晚上带一带孩子,明子一直都是自己带的。虽然她白天的时候经常都在外面跑,孩子们跟着二嫂和大舅妈的时间比跟着妈妈的时间还多,但是晚上,明子从来不假他人之手的。

    搬回来也是,就算花钱雇着两个人呢,晚上孩子也还是跟着爸妈住。

    有顾向北在了,明子总算能睡上个囫囵觉了。这一年多,就没怎么睡过整宿的觉。

    自打搬回了家,明子就进入了半全职主妇的生活,每天出去买买菜,安排安排食谱,带着孩子出去遛弯儿,周末顾向北休息的时候,全家到公园野餐可是逛逛博物馆得周围的景点儿啥的。

    有时候,顾向北在基地回不来,明子还会带着孩子去慰问慰问他,也让孩子见见世面。

    一周顶多抽出来三两天的时候,回县城里看看爷爷和爹娘,再到工地和马场看看。饭店肯定也会去,有时候还能在饭店里遇到熟人,就聊一聊。好几次,还遇到了老同学呢。现在,省里市里来客人,大部分都是关家庄接待,做生意的,来了大客户,也都往关家庄带。小文哥的人面是一天比一天广。

    运输公司的活儿,基本上都是他从客人那里拉来的。

    而且,客人多了,相处和熟悉了,还能帮着联系联系事儿啥的。

    一个很典型的例子。还是跟大哥有关的。

    九零年,城里的建筑工地越来越多,水泥的生产是有限的,很多工地都不能保证每天开工。自家的工地是不愁的,之前囤下的水泥够用的了。

    有一天,大哥在关家庄接待一个外地回来的老乡,以前县里一把手的儿子,哪大哥算是朋友的朋友。现在在某个大城市做局长,回老家看望长辈,跟大哥联系了,大哥做为地主肯定得接待呀。正吃着饭着,小文哥进来敬酒,大家一块喝了两杯。小文哥就知道那人的身份了。回头到另一个房间打招呼的时候,那人正好是个建筑商,跟几个同行正在诉苦,水泥不够用,工地开不了工呢。小文哥就留了个心眼儿。

    回头把大哥叫出来,把这个事儿给大哥一说,大哥就有数儿了。

    送那个朋友走的时候,就跟他提了一嘴,说有个朋友的工地水泥不够用了,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那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工作的那个城市,最重要的工厂就是水泥厂,正好归他管。当时就给厂里打了电话,打了招呼,挂了电话就给大哥写了一个条子,一万吨水泥。

    大哥拿着这个条子,到了水泥厂,水泥厂又给开了厂里专用的提货票。

    这个提货票只是一种许可证,凭票购物,有票的人才能买到水泥,提货票,多少钱都没有货。

    大哥拿着这个票,直接提回来一万吨水泥,运到马场。

    小文哥这边儿通知那些个建筑商,水泥有货了。那些人直接就到马场提货,水泥都不用落地就直接能卖掉,大哥也没多加,一吨就加了十五块钱。去掉自家留下的,挣了十万块钱。

    就这么简单,十万块钱,到手了。

    这也是小文哥做为中间人做成了最大的一笔生意。之后,时不时的,帮着中间拉一拉线儿,谁也不好意思白着他,一年也不少挣,并不说他就缺那点儿钱,而是爱好,他就爱跟人喝酒聊天,就爱交朋友,都是顺手的事儿。最起码一年的烟钱酒钱和车的油钱够了吧。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能嫌钱多啊。

    入秋,明子回家的时候,明子娘跟明子说,让她没事儿的话,多回来几趟,看着点饭店和工地。

    “婶儿,出了什么事儿了?小文哥咋了?”没听他说过啥啊……

    “雪儿的眼睛有毛病了,文儿跟他媳妇儿带着孩子看病呢,没那么些工夫了。”明子娘就跟明子说。

    “雪儿眼睛咋了?”雪儿出生之后,天生就是对眼儿,认真看东西的时候就对眼儿。孩子眼睛特别大,黑眼珠很亮,睛睛很漂亮。再说对眼儿的人也不少,没听说过有啥毛病。再没听说孩子的眼睛有啥别的毛病啊。

    “这不是前些天,你老嫂她妹子去市里上学嘛,你老哥老嫂去送她,就把雪儿送我这儿来了。那一天,我就发现,这孩子看东西老爱斜着眼睛看,不正脸儿看东西。晚上他们来接孩子的时候,你老嫂也说,发现孩子看东西总侧着脸看。到县医院一问,大夫说可能是眼睛有毛病。又去了市里医大,说是斜视,先天的。必须得治,不治的话,以后就得瞎。”明子娘边说边叹气,这愁人劲儿的。

    “啊……”怎么这样呢!明子都不知道该说点儿啥,心里不得劲儿,雪儿从生下来开始,她一直看着长这么大,别说她爸妈是啥心情了,就是她这当姑的一听,心里都跟针扎了似的。

    “婶,你也别着急,有毛病咱就治病呗。只要能治就行。没事儿,啊。”明子安慰老太太。

    “我这辈子竟长病了,我还不知道长病是咋回事儿?大夫说了,能治,就是费点事,孩子得遭点儿罪,再就是遭点钱的事儿。别的都行,费事不怕的,花钱更不要紧,挣钱不就是为了花的嘛。我就是心疼孩子,那么大点儿。”

    “年纪小也有好处,早治好了,早好。”这安慰,好无力。

    明子当天又去看孩子。不仔细看,还看不出什么。

    “老嫂,大夫咋说的啊?怎么个治法?”

    “大夫说孩子现在还太小,做不了手术,得等她长到五六岁的时候,才能做手术。”老嫂总快哭了。

    “那手术之前呢,这几年就这么挺着?”听着这么不告谱呢。

    “嗯呢。只能平时多看着点儿,别让她总偏着脸看东西,怕到时候一脸大一脸小。一个小姑娘,要是一脸大一脸小,将来可怎么整啊。”

    “是不是大夫的医术不太行啊?咱们换医院再看。多看几家医院,再说,没准到更大的医院,就有地方能治了呢。”医大是省里最好的了,但是可不是全国最好的,没准虽的医院能治呢。

    明子回去之后就开始联系医院。给老同学田静姝打电话,她们大学也有附属医院,是全国都有名儿的,让她帮着联系一下大夫。

    几天之后,田静殊给明子回信儿,大夫联系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明子又给家里打电话,小文哥当天就跟老嫂抱着孩子往京城赶。

    结论还是一样的,孩子太小,手术难度太大,危险性还高,怕碰到神经。

    明子还是不死心,听人说江省的眼科很厉害,又跟小文哥说,到江省医院再看看,这回不用明子再联系人了,小文哥在边境几年,江省的朋友认识很多,一打听就知道哪个医院哪个大夫医术好了。

    还着孩子过去。

    这回大夫给出的成功率大了一点,百分之七十。

    也还是不建议立刻做手术。最好还是等到五岁以后。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功率,而且过两年,说不定还有新的仪器和治疗方法问世,到时候成功率更高也是很可能的。

    所有的大夫都这么说,那就只能等了。

    从此之后,小雪儿就更离不开人儿了,老嫂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她,纠正她看东西的姿势,就怕将来脸长变型了。

    小文哥有一次喝多了,都哭了,说孩子有毛病,他心里老难受了。他甚至有点庆幸那个孩子没保住了,要不然,可怎么整,大的有毛病,小的还小,真的看不过来了。

    都是为人父母了,听了这话,谁不难受啊,姐弟几个陪着他哭了一场。顾向北还陪着小文哥大醉了一场。晚上抱着明子特别感性的跟明子说谢谢她,把两个孩子养的那么好,明子被他说得心里也酸溜溜的。

    十月,砖厂停工了,大哥用四个半月的时候,完成了之前六个月才能完成的产量。产量增加的同时,损耗还降低了,效益明显的提高了。

    厂子还是原来的集体承包合同,所以大哥其实还是挣工资的。他这一年,拼出来的,不过是明年合同到期之后,一个优先个人承包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