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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当然不知道这种绝密,也不知晓三位大佬的头脑风暴,但他们都清楚这件事很重要,能让三位大佬同时出现的事儿,对于底下人而言就是可以要命的,所以他们在全力以赴的同时又使自己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在这一刻都处于休眠状态。
掌刑者的心理压力更大,今日就算扒掉吕春生一层皮,也得问出个子丑寅卯,否则掌刑者自己可能要过不去这一关。
三位大佬看着吕春生,也担心这个人能不能说出有用的东西,每位大佬都不敢掉以轻心,在这种时刻既担心另外两人觉得自己有玩忽职守、事君不忠的嫌疑;又担心一旦万一吕春生是无辜的,作为参与者该怎么摆脱酷吏虐民的恶名。
赶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的吕春生,从进入皇城司开始他就是有问题了,如果没问题,皇城司会帮助他有点问题。
幸好,吕春生的家眷失踪了,在皇城司逮捕之前就失踪了。对于他们而言很幸运,不用如同吕春生一般进入皇城司受刑;对于皇城司而言也是幸运的,家眷的失踪足以说明吕春生有问题了。
从吕春生被逮捕到皇城司前往祥符县,前后一个时辰的光景,吕家人就跑的无影无踪了,从探查到吕春生被逮捕到传消息会祥符县郊,再到一家人逃跑隐藏,都在这段时间之内。
三十余年静如处子,一夜间动如脱兔,想到此处眼前这个吕春生的喊冤听起来越发讽刺了。
三十年?
段成义想到三十年突然觉察不对劲,如果他们一直关注的西夏人真是张元后人的话,如果眼前的人真是西夏探子,那他们不应该是一路人,张元进西夏至今都没有三十年,三十年前扎根在祥符县的一家人怎么会与张家有关系?
吕家一家人是后来发展的暗桩?能做到那么短的时间隐藏起来显然不是寻常暴露就抛弃的暗桩该有的待遇,更何况卫杰已然看出此人身手不凡,西夏人为了一个闲棋冷子会下这么大功夫吗?他们的忠诚西夏人又是如何相信的?
不合理!
还未等到段成义将自己的设想告知另外两位长官,皇城司的察子就从外面带回来两个人,之前三位勾当皇城司长官说过,再有变故直接到三人面前通知,所以那两个人被绑缚好扔在了三位使尊面前。
另外两位可能觉得面生,段成义可是熟得很,开口问道:“怎么是你们?”
这两人是李松和任毅,他们都听说了今日卫家又出了事,二人不约而同的想着该去看看,但都没想进去打扰,只在周围观察一下有没有可疑之人。
二人在卫家外见到彼此,打过招呼之后围着卫家前后转了几圈,按照两人当差多年的经验,分析贼人从哪里潜入最合适,然后就被皇城司察子拿下了。
段成义着人拿出他们的塞口布,仔细询问了一番,二人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明,段皇城一笑。还未等他说什么,另一边的康皇城开了口道:“听闻过南衙有个千里报丧的仁义胥吏李松,就是你啊?”
李松拱手连称不敢。
康皇城看向任毅道:“你叫任毅?果然高大,听闻当初东方浩是你背着逃命的?”
东方浩的名字提起,段成义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任毅连忙解释当初是自己与李松轮流将东方浩背回驿馆。
康皇城点点头道:“遇大难不忘搭救同侪,知险阻也要相助挚友。两位仁义之名,果然不虚。”
说到这里康皇城略转身看向赵皇城,说道:“使尊,这二人看来只是想要为挚友出一份力,就放过他们吧!”赵皇城看着康皇城无奈笑笑点了点头,二人被警告一番就此由人领了出去,临走还不忘给三位勾当皇城司长官施礼。
其实刚才段成义的话再说下去也就差不多要放过他们了,但是被康皇城打断,还特意提及段成义丢脸的事儿,最后截下他的话做了人情。看起来似乎是故意打段成义的脸,事实上也是这样,段成义年少得志不知收敛,尤其是康皇城休养期间很多事都交给他来经手,一时间风头无两,哪能不引起前辈忌惮。
更何况段成义在康皇城休养期间,擅自调动他的贴身侍卫随自己办事,结果贴身侍卫一死一残,这让康皇城更不能原谅,要知道这种官员身边的贴身侍卫都是千挑万选的,身手和忠诚都是一等一才能录用,那东方浩就是康皇城的侍卫,结果等到康皇城难得到皇城司来一趟的时候,发现东方浩已然被除名了。
细问之下知道因由后,对于段成义当然会不满,这也就是他阴阳怪气的原因。
对于康皇城的不满,赵皇城当然看得出来,不过此事确实是段成义有错在先,他也懒得去管。
今夜卫昶见到怀夕,终究没有说出口他该说的话,怀夕已然看出卫昶欲言又止,不过她以为卫昶要说的是另一种话,还挺期待的,见到卫昶最终一言不发的走了,怀夕失望的没去送他。
待卫昶走出门,怀夕才想起来,义父要自己传递的消息还没说。卫仲铭将侯氏遇险的事儿传了过来,但是做了一些修改,比如自己的侍卫意图不轨他就没说,而侯氏其实没受什么大伤在他的描述下就是险些流产,所幸上天保佑才能母子平安。
“等下次再说吧。”怀夕自己在家自言自语。
今天是细封天策第一次来到大宋东京城,第一次逛了东京城的夜市,一边逛一边感慨东京城的繁华,张雷生不耐烦的催促他,细封天策看着一脸焦急的张雷生说道:“你急什么啊?”
“不急?不急你来东京城做什么,在大白上国放牧不自在吗?”张雷生越发不耐烦了。
细封天策是党项八氏之一的细封氏少族长,嵬名曩霄(李元昊)掌权后,陆续对党项八氏进行打压,尤其是野利氏。细封氏也未能幸免,幸好细封氏一直懂得伏低做小,加上嵬名曩霄(李元昊)也担心赶尽杀绝会引起党项贵族的反弹,所以这些年细封氏过的还不算特别惊险。
一直到天授礼法延祚八年,在嵬名曩霄(李元昊)的挑拨之下,细封氏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内乱,说规模小,是因为家族处理的及时,没有给西夏朝廷插手的机会,但是这次内乱对于细封氏的冲击有多严重,也就只有细封氏自家知晓了。
当初因为这次内乱,族长的牙帐也受到攻击,一些细封氏贵族子弟不幸罹难。后来,张雷生偶然发现,当年传说中已经罹难的细封氏子弟,竟然还有在世的。
张雷生对于那名细封氏子弟很熟悉,非常熟悉。因为那名所谓细封氏子弟并不姓细封,而是姓张。
张雷生的堂兄张元曾经纳了细封氏庶女为侧室,张元死后,细封氏庶女带着孩子回到娘家居住,细封氏本来想用这个庶女与元昊宠臣张元结交,没想到张元从入夏、得宠、立业、失宠、病逝都只是十年间的事儿。
在张元死后细封氏庶女带着唯一的孩子回家族居住,有意借助细封氏势力保护自己孤儿寡母,细封氏考虑到嵬名曩霄(李元昊)始终没有过明旨屠灭张元后代,这两人也许还有用,也就将这对孤儿寡母留了下来。
谁想到嵬名曩霄(李元昊)没有将目光放在孤儿寡母身上,而是朝细封氏下了软刀。那次袭击牙帐,那名细封氏庶女、张元侧室被害,她的孩子也不知所踪。
几年前张雷生的亲信自东京回到兴庆府之后,说起偶然间见到的一个人眉眼间有几分酷似当年那位张元的侧室。
不久后张雷生借故到了东京城,确认了那就是张元失踪的孩子,细封氏族长养在牙帐中的子弟。
好不容易暗中见了一面,不过,那个孩子不愿意跟他回到西夏,情愿安安稳稳的在东京城里生活。张雷生以叔叔的身份好话说尽之后那孩子无奈给孩子留下了联络暗号,希望下次自己来的时候能再见一面,毕竟血浓于水,那早已成年的孩子同意了。
这次张雷生将孩子舅舅细封天策带了来,要一起劝说。
张元的孩子在世的只有这一个,张雷生想留着她,如果张元当年旧部出现调度不灵的情况,这是多好一面旗帜。另外作为叔叔,张雷生本人也确实希望兄长血脉能让自己照料。
l细封天策作为舅舅对于自己的外甥女也不是完全没亲情,但是亲情并不足以支持他千里迢迢来这一趟,当初细封氏费了大力才让张元与细封氏有了血脉连接,虽然这个连接现在看来已然无用,但让其流落在外极可能有害。
更重要的是,张元死前留下的东西,被他的侧室藏了起来,现在唯一有可能找到那东西的,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皇城司大力寻找的西夏失踪皇子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无论哪种情况都与张雷生此行的目的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