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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快把这个装上,这玩意可是对舰神器。”
一个穿着普通服装的士兵将一个纹着白鸽的庞大弹头推出来,和早早立在一旁的其他弹药列成一排。
一旁的负责人员确认了一下弹药的型号,在手中的终端上轻轻的点击了一下,确认相应的弹药已经到达。
他看着透明的弦窗外,“真黑啊……”
那一幕幕的黑暗,掩盖着无尽的死亡和冷漠,那散发着无尽光芒的火球在这样的模样下看起来也依旧是微不足道。
光芒,代表着希望,代表着新生,代表着活着,但终究是短暂的。
从生理方面来讲,黑暗是肉眼不可穿透的无光环境,但是在心理方面,黑暗是绝望,是恐惧,是一切可怕的代名词。
当怀揣着光明的人们满怀着希望踏出苍穹,踏入星空的时候,无一不被那无尽的黑暗所震撼。
他们在怀疑,光明,真的能够对抗黑暗吗?光芒真的能够照耀所有吗?
那种来自于大宇宙的绝望和冷漠,星空之下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
“两分钟后,亚格迪斯号将在三号舰台降落,请相关人员做好准备。”
回荡在整个忙碌车间的通报响起,惊醒了愣神的负责人,将刚刚这几秒钟内胡思乱想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光明会有的,并且他一直都在,黑暗并不可怕,人类所到之处皆有火,生命不息,火焰不灭,他坚信。
——
又是一阵剧烈的眩晕感涌上来,所幸,翼人装甲弹出的臂楔正嵌在了一处高礁上,拖着它在潜流中稳定了下来。
嗓子里一股甜腥味,浑身上下的细胞似乎都在发出哀鸣,呼吸时,大古甚至忍不住喷出了点血沫,内脏似乎也受了不小的震动。
真是怀念啊……
斑斓的游鱼从礁丛中蹿过,远远躲开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这茫茫的深海下,是阳光所照不到的世界,也是远古时生命起源的汤池,它容纳一切,却仿佛又拒绝着一切外来者。
明明装甲内的链接膜自带生命维护体系,却让人忍不住有些发冷。
光粒子也衰弱了下来,疲倦仿佛潮水席卷往复,这黯色的环境迅速透出了欲睡的冲动。
大古试着摇了摇头,刺痛蔓延开来,大概是脑震荡了吧,他昏昏沉沉的回忆着。
自从成为适能者,自己似乎很少会被伤到这个地步了啊。
无意识摸了摸胸前那支手柄,与巨人胸甲纹路如出一辙的花纹,让他心中微微安定了一些。
真累啊……
这远不是以往在虚拟的精神世界中厮杀所能够比拟的结构。从意识到本质,从光芒到自身,躯体深处那避不开的苛烈痛楚,深刻提醒着他自己的处境,就仿佛一道道逐渐收紧的枷锁,正拖着他向着深渊坠落……
太累了,尽力了。
装甲的维生系统闪起了红光,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那刺耳的警示音仿佛是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听见了,还是听不见。
男人的瞳孔开始涣散了。
那就……睡一会儿吧。
更深的黯色缓缓拉下了他的眼睑……
挣扎着,却几乎抑制不住的,装甲中的生命定位信号缓缓开始跌落。
闭上眼前的最后一缕印象,是那遥远高空中一点荡漾的光明,似乎……真的很远,又似乎很近。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丽娜的脸,她笑了起来,又好像,是海边那个姐姐……
手甲无力的垂下。
维生系统再度提高警告等级,加压肾上腺素针头自动扎入了皮肤,可大古已经闭上了眼睛。
没有什么能够打扰他了,在这茫茫的大海深处。
肌肉依旧不自觉地抽搐着,可剧痛却仿佛开始迅速从身上抽离了,他的战斗已经结束,一股解脱般的安宁从心底升起,催促着他向更深处坠下。
不,这是解脱。
疲劳彻底淹没了神经的每一个点,他沉沉睡下,仿佛初生的婴孩,脑中一片空白,无知无觉。
“大古……”
“大古……?”
一声似乎从天际传来的呼声,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溅起了轻微的涟漪。
泛着无尽光芒的世界中,一个意识缓缓的出现。
“你……是谁?”
穿着以乳白色为主体制服的胜利队员疑惑的看着这个地方,疑惑的询问着他也不知道的人。
“我是——”一头白发垂落腰际,一袭白衣遮蔽着身躯,娇巧的身体慢慢转身,晶莹如琉璃的双目不带一丝杂质的看着大古。
“幽怜。”
她缓缓的吐出那两个字,那道脸颊和他的队长居间惠几乎一模一样,万年不变的神色稍微融化,泛起了那么一丝丝的暖温。
“幽怜?”大古微微呢喃,那源自于血脉最深处,源自于巨人身体的记忆让他有些茫然。
深沉的海洋中,隐藏在翼人装甲内置夹层的神光棒散发出一缕微光,转瞬即逝,精致的神光棒又恢复了暗淡。
“幽怜?”
“超古代地球警备团团长,幽怜。”白发的身影说道。
“有事吗?”大古抬头,看着这个充满了太多疑点的身影。
幽怜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看不出什么表情。
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魔,又像是救苦救难的圣人,又像是无情无欲,又像是……
……
昏沉到极致的意识依旧在下沉,随波逐流的银灰色装甲依旧在保护着内部的驾驶员。
蜷缩的筋健依旧在抽动,无意识流出的冷汗被装甲的内部循环系统处理并排出。
黑暗,似乎要吞没了银灰色的小点,这一片海域的边缘,就是那一道深不见底的大海沟。
那森森的黑暗带着吞噬一切的恶意,那毁灭了一个时代,一个文明的存在无意识的探出了爪牙。
更深处的虚无里,古老的歌声不知何时悄然响起。
仿佛蠕动的触须般无声而来,熟练地捕获,缠绕,融入了哨子声中,带着岁月中腐朽的沉船,漫生的藤壶,硕大的海贝,以及……那熟悉的海腥味。
不安,如同刀刃一般刺入心底,潜意识猛然发出了警兆,梦魇,已经抓住了自己的猎物。
悠长的秘歌回荡在脑海里,仿佛从海渊深处传出的呓语,带着古老,伟岸,与毫不掩饰的疯狂与扭曲,一切都被包裹在难以名状的外衣下,几乎让人无法直视理智。
剧烈的喉音在装甲中响起,大古面色灰暗,浑身都开始了颤抖。惟有眼皮覆盖下的瞳孔依旧没有变化。
装甲表面,抗氧化合金镀层就像瞬间经历了漫长的波折,渐渐暗淡了下去。
以它为中心发散,没有丝毫的预兆,古老的斑苔迅速沿着礁石四处蔓延开来,石缝中游鱼挣扎着蹿出,却迅速的腐烂。
大片的杂色宛如生生插入电影胶片中的异物,在海床上伸张着曲影,诡异的气息张开了针对猎物的渔网,无声无息的侵蚀着这片海域。
侵蚀,渲染,整个世界都像是变成了黑白两色,在大古的精神意识中,一缕缕的呢喃几乎凝聚成了实质,如火如荼。
真正的如同坠落深渊,一层层的下坠,一层层意识的被剥离。
肉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所有的器官都在诉说着它们的疲惫,身体的本能影响着人体的意志,那一层层的阴影在缓缓的入侵着大古的肌体,为他蒙上了一层阴影。
意志在崩解,意识在涣散,记忆也在缓缓的消失,那一道道追溯而上的血脉也在渐渐扭曲,并且还在不断的追溯而上,似乎要穷尽到基因的源头,从根源上改变他。
先天的灵魂在肉体的影响下变得多彩,而后天的记忆影响着意志,意志决定意识,记忆,意志,意识,甚至还要加上传承自祖先的血脉精神,这一切构成了独一无二的灵魂,独一无二的人。
呓语,高歌,祭祀般的鼓点声响起,远古的愚昧生灵在祈祷,在祷告,在做着拜祭,以大古为中心,要将他同化。
要将他转化为邪神的眷属——佐加。
直到最后,似乎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所有,不能听,不能言,不能视。
在被追溯到最深处的血脉和意志中,有一抹黑暗掠过,那惊鸿一眼所撇到的极致黑暗,像是一切的起源。
古老的声音在呓语呢喃,狂热的歌声和祭祀声交错,共同交错出一个伟大的名。
“狄格——”
……
“野瑞队员,查询大古的所在位置。”居间惠突然心里一慌,遍觅了心中所有,抬头问询着野瑞。
“明白。”野瑞从后面探出头,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
一串串数据闪过,不断的刷新着大古的定位,直到数据猛然一顿,代表着大古队员的最新位置。
他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大古在距离基地四十多海里的海洋里,天哪,这怎么可能。”
“我去找他。”野瑞将椅子向后一推,离开了这个一直以来没有离开过的岗位。
现在胜利队四人驾驶着太空船,剩下的队长得坐镇基地,大古消息不明,能够动手的只有他。
“小心一些。”居间惠没有拒绝,轻轻颔首,看着野瑞小跑着消失在门外。
她沉默了一下,在空荡荡的指挥室中环顾一周,发出轻不可闻的呢喃声。
“幽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