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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的是,媳妇儿也正有这个意思。以前还好,现在偌大的一个府全落在媳妇儿一个人的身上,实在是力不从心。母亲原本正是该享清福的时候,却为着媳妇儿的无能而劳心劳力,媳妇儿心里真真儿的过意不去。”王氏低眉顺目,话说得好像她们多婆媳情深似的。
只是她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若论起对老太太的厌恶,她绝对不比安卉少了。只是,因为二房在贾家名不正言不顺,她不得不依靠老太太。要用着人家,自然就要小心奉承着。
这些话说起来,好像是她在管着贾家,但是她心里清楚,她嫁过来快二十年了,从未真正的当过家。便是手里握着点权利,也是在老太太的默许和掌控之下,稍稍偏离了老太太的意愿,立刻就什么都没有了。近几年,老太太年纪大了,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人也从没了想过放权给哪个人,而是小心的维持两房的平衡,使得她和安卉互相牵制。如今,眼看着没人可以牵制她了,立刻便把大房的儿媳妇给扯了进来。
想到这里,王氏心里有些懊恼,若是早知道大房会离开,当初她也不会建议贾琏娶了她这个侄女进门。随后,她又劝慰自己,横竖老太太都不会让她当家的,这大房的儿媳妇是自己人到底都是利大于弊的。若此这般,再三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王氏才能云淡风轻的配合老太太,说出那段违心的话来。
王熙凤对贾府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听了自家姑妈的话,脑子里便形成了因安卉离开,荣国府事物无人处理的影像,“老祖宗爱惜赐下宅院,凤儿原不该辞。只是,大房里诸多事宜须凤儿处理,若来了这儿,恐无力兼顾。凤儿私心想着,以后日日来向老祖宗请安,老祖宗也是一样能看到凤儿的,到时候,老祖宗不要嫌弃凤儿吵闹了才好呢。”
老太太点了点王熙凤的额头,“真真儿是个促狭鬼,这么多儿孙里,我独疼你一个,你还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来糟我这老婆子的心!”
王熙凤听了,忙告罪安抚老太太,轻轻的拍打自己的嘴,“都是凤儿的错,凤儿不会说话,该打,该打!”
看着王熙凤这幅搞怪的模样,老太太乐了,拉着王熙凤的手,“好了,好了,不跟你计较就是了,可千万别打坏了。那样,我老婆子可就听不到你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是,是,是,为了老祖宗高兴,凤儿一定把照顾好它,再不敢打了。”王熙凤凑到老太太身边撒娇,哄得老太太大笑了起来。
这是一幕多么和谐的祖孙和乐画卷,只可惜,除了演出极为卖力,投入全部心神的王熙凤,剩下的人都各自怀着自己的想法。
王氏看在眼里,有些不高兴,她们王家是何等的人家?王家女儿岂能在人面前如此的做小伏低,戏子般的逗乐?可是,心里不忿的同时,却又暗暗想着,若是自己也能像侄女这样讨老太太的喜欢,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不过,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就立刻被她掐死在腹中中了,要她做那样的事,她是死也做不来的!
而老太太面上对王熙凤喜欢的不得了,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王熙凤的拒绝,其实心里却是很有些生气的。对于王熙凤,老太太早早的名人查探过,她最是一个爱揽事办,好卖弄才干的人。在家为姑娘的时候,就时常对家事指手画脚。那是,老太太便在心里谋算着,等到王熙凤进了门,便用贾家的富贵迷花了她的眼,让她乖乖的为自己效力。
所以,在她开口要王熙凤帮忙管着府中事务的时候,她是信心满满的。她认为,王熙凤一定会受宠若惊,欣喜无比的立马接受她的“好意”。至于王熙凤答应了之后,如何和贾琏交代,老太太从来没考虑过。而且,她也从来不希望贾琏和王熙凤能够琴瑟和谐。夫妻不和,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因为只有那样,王熙凤才必须要依靠她这个老太太。
说到夫妻和谐,他们家倒是真有一对,可是那结果如何?毁了她多少心血!所以,老太太私心里,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一对琴瑟和谐的夫妻。
只是,她没有想到,安卉的动作那么快,竟然先一步将她家的权利交了出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分家单过的人,那点子东西又怎么能跟贾家积攒了百年的基业相比。两者放在一起比较,任谁也能看出孰轻孰重。
若有若无的看了王氏一眼,老太太放下心来,她的这个儿媳妇很聪明,她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她老人家故意叹了一口气,做为难状,“凤儿的主意虽好,却也只是解了我这老婆子的寂寞,可是,你姑妈那里还是个问题啊!”
王氏和老太太斗法这么多年,对老太太的招数十分清楚,立刻就意识到是自己该接招的时候了,于是,她笑着说:“媳妇儿倒有一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老太太极为配合,这双簧信手拈来。
“媳妇儿私心想着,左右凤丫头年轻,便多劳累一点,日后来请安的时候,顺道帮帮媳妇儿,也未为不可。”
“你这办法是好,可是……”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用充满了怜爱的眼神看着王熙凤,“这也太苦着我们凤儿了!”
王熙凤听到她们这样需要她的帮助,心里正激动着,只觉得自己厉害得很,别说是要她劳累一点,就是让她不眠不休,她也是愿意的,忙道:“不苦,不苦!能够为老祖宗和姑妈分忧,是凤儿的荣幸!”
于是,其乐融融之下,事情最终敲定,而那个钻进了别人圈套的,却暗暗得意,半点也没有意识。
不一会儿,老太太就乏了,“好了,今天就道这里罢!凤丫头就多辛苦一下,去你姑妈那里帮帮忙!”
对于帮忙管家,王熙凤心中十分期待,听了这话,也不推辞,忙屈膝道:“是,凤儿告退!”
王氏携着王熙凤从老太太后门回荣禧堂,一时无话,实则暗暗留意王熙凤的反应。
穿过一个东西穿堂,来到一条南北宽夹道,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门内一处精致的房舍,王氏指着笑道:“这儿原本是老太太为你和琏儿准备的,之前特意命人收拾干净,摆上好些老太太压箱底的好东西,只可惜,你不能来,也不知将来要便宜哪个了。”
听到王氏这样说,王熙凤的眼睛闪了闪,随后笑道:“是凤儿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王氏没有说话,只将引着王熙凤东拐西拐,进了仪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王熙凤心中一动,只觉得这里自己自己的住处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竟是如此这般的富丽堂皇。
贾琏和王熙凤是在荣禧堂拜堂成亲的,但是,当时王熙凤头上盖着盖头,她根本就看不到荣禧堂的模样,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才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荣禧堂的真身。
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
王熙凤心中一动,这……可是先帝御笔所书!
王家虽也算富贵,可是王熙凤家这一支却非嫡系,如此殊荣,她也只摇摇的在自己伯父家看过。看到自己姑姑住在这样的地方,王熙凤心里止不住有些嫉妒。想到自己才是这府里正经的嫡长媳,是这荣禧堂真正的主人,王熙凤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不平。
此时,王熙凤只觉得贾赦实在不应该离了这荣国府。老太太偏心二房是有的,可是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能活多久,熬下去,这荣禧堂还能跑了吗?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这么想着,对教唆贾赦“分家”的安卉,也止不住的带上了几分怨气。
往下,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v彝,一边是玻璃海。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道是:
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下面一行小字,道是:“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王熙凤的眼睛集中在“东安郡王”四个字上,忍不住又是心神激荡。
王氏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高兴,就算是刻意为之,她也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着,只是,面上她并不敢表现出半分,仍旧领着晕晕乎乎的王熙凤来到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
王熙凤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姑妈怎的不在正室歇着?”
“看你这话说的,姑妈这样的身份,怎能堂而皇之的住在正室?这本来应该是大伯的住所!我们之所以坐在这儿,不过是因着老太太的偏爱,碍于孝道不得不如此!待老太太百年,自然是该还回去的!”王氏说的谦卑,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好似她真的从未在荣禧堂正室住过似的。想当年,她住进去的时候,心里可是只有得意,却没有半点惶恐的。
听得这话王熙凤的眼睛灼灼发光,“还回去”?!还给谁?能有资格住进来的还有谁?王熙凤忍不住去想着自己正式入主着荣禧堂的模样,只是,她到底不是傻子,也晓得不可能表现的太明显,所以,面上仍旧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姑妈也太小心了,老祖宗既把荣禧堂给您住了,那正室您自然是住得的。”
“你还太年轻了,不懂。”王氏摇头苦笑,“纵然如此,那边都恼极了我们。我若再不小心谨慎,这贾家只怕就要散了。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儿,那就真是我们的罪过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好像是贾赦与安卉容不得他们这一房似的。这黑白颠倒的手段,真真是炉火纯青。
“看我,说这些做什么?你如今是那边的儿媳妇,说了,也只会让你难做而已!”王氏拉着王熙凤的手,一副关心她,不愿意再多说了的模样。
王熙凤不是笨蛋,王氏这样的示好,初开始的时候,她自然是开心得意的,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这个姑妈真的是那么善良的人,心下不由得就起了疑心,正常人总是想把好东西留给自己子孙的,哪能什么都紧着别人?换做是她,绝不可能把到手的东西还回去。
“姑妈,我怎么没看到珠大嫂子呢?”王熙凤可是听说了,她那珠大嫂子生了大胖小子,那可正是她这姑妈嫡亲嫡亲的孙子。
王氏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连声音都冷了下来,“你别跟我提那个丧门星!”
王熙凤愣了一下,她有听说她着姑姑因为儿子的死迁怒了儿媳妇,却不曾想儿媳妇为她生下了孙子,她也不曾改变这样的态度,“这么说来,凤儿今天是看不到小侄子了。”
王氏冷哼一声,“还未出世就是克死了父亲的孽障有什么好看的?要我说,你也离他们远一点!”
王熙凤看着王氏那张愤怒的脸,没有说话。对于现在这个情况,王熙凤其实是很乐见的。不管怎么样,她那个珠大嫂子和小侄子若是得了她这姑妈疼爱,只怕她将来收回荣禧堂的计划就要多出变故了。
此刻,她在心里暗暗分析着,她这姑妈多半是因为儿子的过世而彻底的死了心了,虽说还有一个幼子,年纪却太小了,眼看着老太太若是没了,二房便要被赶出贾家,她这才想到把她这个娘家侄女嫁给长房嫡子。这么一来,就算将来老太太没了,他们也不过是交出荣禧堂,怎么也不会落得个扫地出门的下场。
这么想着,王熙凤只觉得自己是她着姑妈的救命稻草,心里更是得意。
王氏看着王熙凤的眼睛跳跃着算计的光芒,心里暗笑,她这个侄女聪明或许是有的,但是到底还太年轻了,实在是太嫩了。这么想着,心里便愈发的看王熙凤不上,但是又庆幸着王熙凤是这样的人。
两人正各想着自己的心事儿,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太太,王兴媳妇儿来了。”
“让她进来罢!”
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妇人,她微微俯身,“请太□□!”
“免了!”王氏心情不太好,也没有多说,“你来做什么?”
王兴媳妇起身,“奴婢是来领这个月厨房上的月钱。”
王氏点了点头,对随后进来的金钏说:“领她对账房上取罢!”
金钏忙躬身应是,带着人下去了。
王熙凤看着眼前这一切,愕然,“姑妈,难道你们府上领月前不是在固定的时间吗?”
王氏笑了笑,“哪能那么好,大家都同一个时候有时间呢?”
王熙凤嘴角止不住的抽搐,脸上已经见了怒色,“姑妈你也太好脾气了,难不成您还要迁就着他们的时间不成?”
“这也没什么?我本就不擅长这些!”王氏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一边翻找着账簿,一边询问王熙凤,“怎么样?这些日子,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你婆婆待你好吗?”
说起这个,王熙凤收了之前的怒色,脸上浮现了真诚的笑容,“婆婆她对我很好!她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整体而言,王熙凤对安卉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没嫁过来之前,她心里对自己的婆婆是非常不满意的,不过大她不到十岁的光景,却生生正经的压了她一头,她怎么能高兴?而且,据她打探来的消息,两方矛盾闹得这么大,险些分了家,便是出自她的手笔。对于这样一个教唆夫君不孝,害夫君被革职的女人,王熙凤便直接将她定义为狐狸精。
第一次看到安卉的时候,其实王熙凤心里很震惊,安卉的样子和她所想象的烟视媚行的狐狸精完全不搭边,这让她觉得很奇怪。后来,通过接触,王熙凤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她的那个婆婆竟还是有几分小孩子心性的人。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她那公公都那样的年纪了,娶了这么一个年轻美貌又活泼可爱的妻子,自然要放在手心里疼爱的。
之后,她知道她这婆婆最不喜欢那些繁琐的规矩,一家人坐在一处用膳,高高兴兴的,更是让王熙凤觉得浑身舒坦。其中,最最让王熙凤对安卉有好感的,却是关于贾琏的事儿。
他们这样的人家,在新媳妇儿进门前,势必是要放一个房里人进去的,而这个人,半年左右便是要开脸抬做姨娘的。可是,贾琏并没有这样的一个女人。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那婆婆,据说她那公公曾经想要赐下一个女人,生生的让她给拦住了,只说是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是不一样的,硬要把这份不一样留给她这个妻子。
王氏见王熙凤笑得那么甜,便知道安卉是真的收了她这侄女的心,跟安卉交手这么久,王氏总算是总结出来了,安卉基本上都是与人为善的,这样的人本来是容易吃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安卉总是好像能预见到别人的算计似的,早早的做好了防御手段。这次,也是一样,她只怕是一早就预见到老太太的招数了。
经过这一连串的分析,王氏明白了,安卉是善于防守,而不善攻击的人。只要抓住她这个弱点,出其不意,她会死得很难看的。
“那,琏儿对你好吗?”王氏又接着问。
“二爷对我也很好!”王熙凤毕竟是新嫁娘,提起丈夫,不由的红了脸。
王氏看在眼里,便知王熙凤多半是对贾琏动了心了,“琏儿那孩子什么都好,我也不必多说。只嘱咐你一句,不要让他和你那婆婆太亲近了。”
王熙凤愕然,嘴巴先于脑子动了,“为什么?”
王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蹙起眉头,一副说不出口的模样,“这年长继子和年轻继母之间,不就是那点事儿吗?你难道忘了百余年前的孝烈皇后与礼忠王爷的事情了吗?”
王熙凤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一片空白,这孝烈皇后与礼忠王爷的事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孝烈皇后是武皇继后,年轻貌美,深得武皇喜爱,几乎到了寸步都不能离的地步!可是,谁也没想到,得尽武皇宠爱的孝烈皇后竟偷偷的与武皇嫡长子礼忠王爷两情相悦!事情败露,武皇大怒,一病不起,临终前命孝烈皇后自杀殉葬,此事才算了结!
这事虽是宫廷秘闻,但是因为当时闹得太过轰轰烈烈,就算是皇家不能捂住,王熙凤又是那样的人家出身,怎么可能不听说一二?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不,我不相信!”王熙凤的眼神有些涣散,声音也微微发抖。
“谁也没说有那么回事,我这不是让你注意一点吗?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多心?”王氏浑然不在意的摆摆手,好似那样的炸弹不是她投进去的似的。
王熙凤很慌乱,正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太太,李忠媳妇儿来了。”
王氏正想命人进来,王熙凤却怒了,“姑妈,您这不能这么下去了!依我说,你这里必须重新建立起规矩才行!这领月前,必定是要集中在一时发放。否则的话,实在太浪费工夫了。”
“今儿就先随了他们,具体该怎么做,你拿出个章程来,以后再慢慢改!”王氏轻笑,贾家却是挺乱的,但是也还没有乱到这个份上。
王熙凤摇头,表情很严肃,“这事慢不得,我会尽快拿出章程整顿一下的!”
“不,你还是先看看这个,这是府上各处摆设的册子,可是,最近却时常少了东西。”王氏便说出,便将一本账簿递给王熙凤。
王熙凤不看还好,这么一看,感觉心都在滴血,各朝的古董,金银器皿,居然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消说,定然是哪个下人顺走了。想着这些东西都没了,王熙凤感觉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偷了一样,别提有多心疼了。
“真是了不得了,这……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王氏苦笑,又递过去一个账簿,“还不止这些,这里面显示各处的支出也不尽不实,甚至有人冒领多领了去。”
王熙凤的收有些发抖,着厚厚的账簿,她看得并不多,可是那一笔笔数字可谓是触目惊心。
“另外,这府上还有事无专责,临期推委的毛病;有脸者不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的问题。这些,只想想就头疼。我也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真真儿是一群刁奴,这必须得用雷霆手段才行!”
“什么雷霆手段?可不要太过火了!这里大都是府里的老人了!”王氏很为难的看着王熙凤。
王熙凤听了这话,愈发的怒了,“正是因为姑妈这样,所以他们才会奴大欺主!这事儿,姑妈你就不用管了,不要一个月,我定还姑妈一片清明!”
虽然王熙凤较早的接掌大房的事物,但是那边早已被贾赦整顿好了,只需按照以前的例按部就班就成了。这样,虽然省心省力,王熙凤却觉得很没有挑战,不能表现出她的能力。对比起来,她反而更喜欢处理这边的问题。
“那,好吧!”王氏看起来有些犹豫,其实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当然知道贾家的这些毒瘤需要雷霆手段才能处理干净,但是她并不想做那个恶人。如今,有人上赶着帮她解决难题,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王熙凤回去之后,便立刻以高度热情投入到贾家的整顿章程中去。
而安卉也接到了秋心传回来的情报,知道王熙凤拒绝了老太太的安排,心下觉得非常欣慰。虽然协理荣国府让安卉心里有点别扭,但是只要人没搬走,她也就算是彻底的改变了红楼进程。
只是,王熙凤和王氏说的那些话,因为是在王氏的地盘上,又是在两人独处的情况下而言,所以,安卉无从得知。
秋心的这些情报,竟是从平儿那里得来的。对于那个平儿,安卉心里是佩服的,她贾琏名正言顺的房里人,却要在那个妒忌心很重的凤辣子手下讨生活,可是她却能一边讨好王熙凤,一边还得了府里上上下下的好感,实在是不容易。就算是贾琏,心里待她也是不同于旁人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将她扶正了。
安卉想着,她或许该注意一下这个平儿,万一王熙凤最后还是没逃过剧情的强大力量,她也不至于抓瞎。而且,平儿既然敢跟秋心交朋友,并且跟她聊那些事情,只怕也是有意向她示好的。
贾琏回来的时候,带着明镜斋的小点心,可怜的家伙现在还不知道这明镜斋是他父母的收笔,含笑看着忙成一团的王熙凤,“你在做什么呢?”
这出门给家里的妻子带小礼物是安卉的指点,也是跟贾赦学的。
看到贾琏,王熙凤非常开心,“你回来了?带的什么?”
贾琏提起来,献宝似的晃了晃,“明镜斋的小点心!”
王熙凤惊喜不已,“真的啊!我最喜欢他们家的点心了!精致的让人都舍不得吃下去!”
贾琏含笑将纸包打开,小心的分类,“你具体喜欢哪几样,都告诉我,我以后常常给你带回来。”
王熙凤快步过来,嘴里一连串的报上了点心的名字,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直接捏了一个,就往嘴里送。
贾琏拿起一旁的扇子敲了下去,“洗手了吗?也不嫌脏!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不过就是先吃一块,有什么关系啊!”王熙凤很不服气,可怜兮兮的伸出自己的手背,“你看看,都给打红了!”
贾琏一看,还真是红了一块,忙拉过来揉揉,“我也没怎么使劲儿啊!怎么这么容易就红了这么一大片?疼吗?”
看着贾琏专注温柔的样子,王熙凤笑了,她那姑妈实在是太多心了,一个对她这样好的男人,心里怎么可能还能有别的女人?更别说那个女人大了他整整八岁!
“好疼的!所以,一会儿你要帮我写那些东西!”
“你再写什么东西?”
王熙凤当然不会瞒贾琏,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贾琏听了,心里有点不太高兴,“凤儿,你以后还是别和那府里太亲近了,我们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二爷怎么那么糊涂?”王熙凤很不赞同贾琏的想法,“你告诉我,谁才是荣国府的主人?”
“自然是……”本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贾琏却说不出来,“自然是我父亲!”
“那也就是说,将来也都是你的!”
贾琏点点头。
“可是,我们搬到这里,跟那边断绝来往,不是白白的将荣国府拱手让人了吗?”
话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是贾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
“我们帮他们守住那些东西,就等于是帮咱们自己守住那些东西。”王熙凤继续劝着。
“还是不要了!”贾琏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若是我们惦记着那些东西,将来肯定要和二房闹起来,白白的让人看了笑话,不值得!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叔叔!父亲都不在意了,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不知道荣国府有多富有……”
贾琏打断王熙凤的话,“他们多富有,和我们没关系!我不想再去惹父亲生气!”
时至今日,贾琏还是能够感觉到贾赦对他的不满,他知道,就算他得了母亲的原谅,也不能得到父亲的宽恕。所以,他不可以再做一丝一毫让父亲生气的事情了。
王熙凤气结,可是看到贾琏那张坚持的脸,也知道自己再说也是无用,只能换一个说法,“好!好!好!你说得对,都听你的!那我帮帮你叔叔婶婶总行罢?”
贾琏欣慰的点了点,“那有什么不行的?”
于是,在王熙凤退让下,她还是顺利的将荣国府整治了一番,眼看着乱糟糟的荣国府变得井然有序,她满意了。除了贾琏固执的不肯接手荣禧堂外,王熙凤觉得自己的人生是非常圆满的。贾琏真是个难得的好丈夫,平日体贴周到不说,时不时的还有惊喜和小礼物。
打开梳妆盒,一支新的发簪,一支漂亮的便签,上面写着祝福的话;打开衣柜,一件时兴衣服,还有一支漂亮的便签;睡觉了,摸摸枕头底下,一盒漂亮的胭脂,自然也少不了便签。
因此,贾琏不在的时候,她养成了四处翻找小礼物的习惯,那种惊喜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这一天,她在贾琏的书桌里翻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支翠绿翠绿的玉镯,对着阳光看起来,晶莹剔透。不消说,必定是花了大价钱的。
王熙凤很高兴,贾琏虽然很有情趣,很注意小细节,但是送的东西大都是不怎么值钱的。她知道,贾琏如今不当家,能支配的银子不多,这个镯子必定是大吐血才买来的。她想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贾琏一定是要留在很重要的事情上才会送给她。而那个大事,已经要发生了。
王熙凤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已经有了。这几日反胃,贾琏看在眼里,必定是怀疑了,才特意准备了这个惊喜。
第二天,贾赦准备了车架,要带着安卉去庄子上。当然,也少不了绾绾和他的小儿子。贾赦并不怎么想带这两个电灯泡去,可是,他说了不算。
眼看着车架套上,贾琏欲言又止,眼看着人就要走了,贾琏不由得着急了,“一定要今天去吗?就不能再留两天?”
安卉笑了笑,“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怎么能不去呢?而且,我们走了,你们小两口也自在一点儿!”
说罢,转身便要走。
贾琏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拉住安卉。安卉愕然回头,贾琏欲言又止。
看到这一幕,王熙凤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走在前面的贾赦回头,瞪了贾琏一眼,“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也想去!”贾琏小声的说。
“你不在家陪你媳妇儿,去庄子上做什么?我们都走了,家里怎么办?”贾赦没有好声气。
贾琏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今天是娘亲你的生辰,琏儿本来准备在晚膳时送您,现在看来等不到了。这个,正好能和您最喜欢的那个玉簪配成一套。我看上了好久,好容易才凑够了银子的。”
安卉很开心接过来,打开来看看,“好漂亮的玉镯!”
一边感叹着,一边套在手腕上,迎着阳光,十分的通透,“谢谢你,我很喜欢!”
看到那个镯子,王熙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竟然不是给她的?!王熙凤只觉得一阵气结,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难道她就只值那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吗?值钱的东西都是给别人的?
贾赦的脸更黑了,拉着安卉道:“好了,再耽搁先去不到庄子上了!”
安卉无奈,回头嘱咐贾琏,因为王熙凤离得有些远,安卉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那我们先走了,照顾好你媳妇儿!”
王熙凤听到这话,也顾不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仍旧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母亲尽管放心,媳妇儿会处理好家事的!”
坐在马车上,贾赦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安卉主动靠近他,“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
安卉不问还好,这么一问,贾赦立马怒了,“那个臭小子,他毁了我精心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惊喜!我都给使眼色了,他难道以为我会忘了你的生辰吗?”
安卉挑了挑眉毛,也不是没忘过吧?以前不是有过两次嘛!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了,人正在生气呢!
正想说什么安慰贾赦的时候,小娃娃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安卉忙手忙脚乱的将儿子从绾绾怀里接过来,哄着,晃着,还不忘埋怨贾赦,“都怪你啦!说话声音那么大!”
贾赦抚额,他的安慰又泡汤,果然带他们来的,“还有这个小兔崽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骂儿子小兔崽子,对你很不利的!”安卉再次友情提醒。
绾绾看着乱糟糟的家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娃娃看着姐姐笑,也跟着乐了,于是,安卉也高兴了。
只有贾赦,更不高兴了,不过看着安卉的笑脸,他还是很开心的,“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很开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我会一直这么开心!”安卉笑得像个孩子。
是的,安卉很开心,从遇到警幻仙子开始。遇到警幻仙子,虽然那家伙骗了她,但是至少证明了她的存在让神仙都很不安,怕她改变了红楼人物的命运,这等于是对她存在的肯定,更是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让她对未来更有信心。而接下来王熙凤拒绝老太太的安排更是让她开心,那简直就是她初战告捷的号角。
所以,她的心情不可谓不好。
贾赦心中的怒气因安卉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相信我,不会再出什么意外的。”
可是,人生真的会没有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