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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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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奈?”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冲进医院,手上还拿着自己的电话和钱包,明显是从公司直接赶过来的,“朔奈!”

    抱着书包的女孩抬起头来,在坐满老人和妇孺的医院大堂里面,她惹眼得让男人一眼就发现了她。大概是疼得太狠了,岩月朔奈并不能很好地展现出自己的招牌笑容──倒不如说因为笑得太用力了,反而有几分可怜兮兮。

    “……我在这里呢。”

    无论在谁面前,女孩都有信心自己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这大概是为什么细致如日野一般的女孩儿都看不出她的异样u只要是岩月朔奈下定决心不说的事情,谁都不会知道。

    唯独在这个男人面前,啡发的女孩终于露出自己软弱的模样来。

    像是幼犬遇见了自己的主人,毫不犹豫就露出自己的肚皮任由对方抚摸。

    “对不起,”她将声音放轻,“我没打算让你请假来陪我的,我只是想要通知你我要花钱去看医生……”

    “说什么傻话呢。”男人站在她身前,开口时犹喘着气,“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没有所谓了。来了多久?医生怎么说?”

    岩月朔奈还没来得及回答,护士便开口唤了她的名字。女孩牵唇指了指走廊,男人便会意地拿过了她的书包,代替她坐在座位上,目送啡发的女孩走进诊疗室。

    几乎是在女孩走进去的那一秒钟,她放在书包里的电话便震起来。

    岩月朔奈并不像是会让手机离身的那种人,所以男人当初着实吓了一跳。两个人之间还没有熟到可以随意代对方接听电话的地步,男人第一个反应是想要无视那通来电,然而对方似乎是真的有事要找她,久久都不愿挂上电话。

    左右两旁的人已经悄悄看过来,目光里不无责备。

    男人硬着头皮打开了女孩的手袋。

    和他所想象的一样,虽说是上学用的书包,可是里面几乎没有一样东西是和学习有关的,倒有几颗用来哄小孩子用的糖果,岩月朔奈有在路上逗弄孩子的习惯。男人将手伸进了内格里,终于找到了女孩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除非岩月朔奈有将父母的电话改成【su+男篮u赤司征十郎】的癖好,否则他还算安全。“……喂?”

    红发少年拿开电话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是对的,他没有打错。

    听完日野交代岩月的情况后,他便觉得自己有必要打来问候一下对方,毕竟对方今天早上才和他说过话,临走前甚至不忘两个人之间的赌约。

    “您好。”

    “是来找朔……”男人清了清喉咙,那个音节却逃不过赤司的双耳。“……抱歉,我是说,您是来找岩月的吗?她刚走开了,如果有需要让我转告什么的话,请不要客气。”

    ──听上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声音虽然低沉但不显沙哑,从措辞来看明显是个常用敬语的人,总之不会是无业者。

    ──要生出岩月这样大的女儿来,对方必须在十五岁就当上爸爸,更何况以“与女儿同学对话”的处境,对方也太客气了。

    结论u不是岩月朔奈的父亲,然而明显是与她相当亲近的人。

    不过,只要不是被偷了手机,赤司征十郎都没有深究的必要。

    “是吗,那就贸然打扰了。”红发的少年回答,“我只是想问一下她怎么样了,没有别的事情。请转告我的问候,并祝她早日康复。”

    男人被赤司标准的官腔吓了一跳,“……好的,确实收到了。”

    少年礼貌地与对方道别,折起自己的手机的那一秒,双眸也落到了不远处的篮网之上。在谈话中还没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完结之后便明白过来这种违和感是什么一回事了。

    无论自己的初衷如何,赤司征十郎已经侵入了岩月朔奈的私生活──那绝对不是洛山高校里任何一个人,女孩是和校外的人一起去医院的。

    这种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打扰了她,却又说不上冒犯的感觉,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队长,教练找你!”

    红发少年被这声喊得回过神来,拿起ts的下摆擦擦汗水。

    “知道了。”

    “说是胃炎来着。”岩月朔奈一边说一边钻进出租车的后座,“听上去不严重的样子……其实我真的可以自己回洛山的。”

    “来都来了,送回去也无妨。”男人淡淡说罢,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方才有个叫赤司的人叫来了,看吧,就是那个名字前缀是【su+男篮】的人。似乎是要打来问候的样子,说了祝早日康复。”

    岩月朔奈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就算和赤司不熟,她也看得出对方底蕴里的冷淡,这样的人不会打探别人的私隐──就像她一样。“嗯,了解。”

    “……不好意思。”男人似乎将她的不感兴趣当成了生闷气,“没有获得允许就听了的电话什么的。”

    岩月朔奈惊讶地看去。“我完全没有生气啊,倒不如说抱有歉意的是这边才对,在上班日麻烦到你什么的。”

    或是有意、或者无心,女孩将话说到最尾,反而把话音压得低似耳语,“但如果是顾虑到会被对方看出来什么的话,大可不必担忧哦。”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赤司征十郎和她,不多不少有些相似吧。

    所以就像能预测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一样,触摸到对方的心理。

    赤司征十郎是在午休的最后一小节打出电话的,然后他在洛山上了一下午的课。与此同时,岩月朔奈则是将整个午后都花费在医院里,等待详细的化验结果。

    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吧?

    女孩回宿舍的时候,正好会撞上“从学生会办公室离开准备回家”的赤司。

    暝色四合之时,洛山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连学生会里的人都已经走得一乾二净了,更遑论是其他社团。红发少年锁上了办公室的门,走下楼梯的时候,看了一眼天边的景色。

    夕阳也好、旁边被它所烧成了橙红色的云层也罢,统统只剩下一小个角落,并且快将消失于地平线之上。他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拐过一个角的时候不经意地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校门旁边,站着两个人。

    宿舍附近的道路称得上狭窄,而且被别人看见是个陌生男人送她回来的话,不止会引起“邻居”们的注意,还可能被舍监看见──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岩月朔奈万万不愿意看见这种事情发生,即使概率并不是。

    宿舍附近的道路相当狭窄,出租车要进去相当麻烦,而且被别人看见自己和陌生男子一起回来的话,说不定又会传出什么奇怪的话来,那是岩月朔奈万万不愿意看见的状况。再倒霉一点,被舍监看见的话,整件事就会暴露了吧。

    并不是事态恶化的概率太高,而是她根本冒不起一点点险。

    啡发的女孩拿着自己的书包推开车门。

    因为她脚一沾地就已经转了身,赤司征十郎不可能看见岩月朔奈脸上的神色,但他看见了女孩俯下身来,手掌攀上车窗的边缘。

    少年[起了眼睛,在自己都未曾意识过来之前,便已经想要看清那边。

    黑色短发的男性坐在车子里面,白色衬衫黑色领带,典型的上班族打扮,从五官来看大概是个相当受欢迎的男人。他似乎不习惯无表情之外的任何表情,即使是对着岩月朔奈,也笑得有点涩。

    那人的眼睛颜色介乎于绿蓝之间,距离太远,赤司看不清楚,唯一有条件推断的,就是“男人是之前和自己通过电话的人”这件事。

    岩月朔奈弯下腰来,似乎是说了什么,男人从车窗里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大概是在叮嘱她注意身体。

    赤司征十郎将原本不自觉放慢的步速恢复,然后再次走进楼梯转角。

    “那么我们之后再电话联系。”岩月朔奈将手摆成电话状,放在耳边向对方示意。由“医院”这个不熟悉的环境回到她在“洛山”的日常,女孩脸上的笑容比在前者的时候自然得多。“晚饭也请好好地吃啊。还有别喝太多酒和咖啡。”

    “这句话还是留给自己吧──除了酒的部份。”男人抬腕看了一眼,“那么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再来找我。”

    啡发的女孩挥挥手,目送出租车绝尘而去。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岩月朔奈打算将晚饭随便应付过去,到便利店里买了便当就回宿舍休息,正想着便当要什么菜才好之际,便看见了从洛山高校走出来的赤司征十郎。

    “哟,赤司君。”岩月朔奈抬手打了招呼,很清楚没有运动社团会训练得那么晚,“刚做完学生会的工作吗?辛苦了,会长大人。”

    既然能够像平时一样嘻嘻哈哈,那大概病得不算严重。红发的少年朝她点了点头,却对自己在下午的来电绝口不提。“要回宿舍吗?”

    “嗯,”女孩回答,“不过在那之前要去一趟便利店。”

    “那么一起去吧。”赤司发出邀请,随即补充了一句。

    “我也要去车站,正好顺路。”

    “说起来,还欠着赤司君今天份的饮料来着。”岩月朔奈转头看着身旁的少年,街灯将他的脸打成了轮廓分明的剪影,额前的浏海刚好垂在眼睛上面,看起来比实质年龄还要年轻些。“现在去买么?”

    “如果愿意的话,我也没所谓。”赤司从一开始就没太在意所谓的赌注,与其说让他答应赌局是因为自己的好胜心,还不如说是想看看岩月朔奈会带给别人多大的惊喜──实际上,她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少年注意到了女孩没有像平常一样,拿出手机来玩。大概是怕它会令彼此想起了那通不合时宜的来电,岩月朔奈脸上是不在意,行为上确是有所收敛。

    两个人走进便利店里面,一先一后地走到了饮料柜。

    “赤司君有什么偏好么?”

    “也没有。”

    “那我就自作主张了咯。”岩月朔奈先是拿下了两罐果汁,然后又随手拿了一个速冻便当,走到收银台前。“就是这些,拜托了……嗯,请稍等。”

    女孩拿出自己的钱包正欲付账。赤司征十郎彼时还在回复邮件,听见了她这边的动静,便抬眸一瞥想要看看她拿的是什么。

    可是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前,就已经发现了非比寻常的地方。

    女孩钱包里放相片用的小角落──半边是和田径部成员一起拍的贴纸相,半边是管弦乐团里每年一度的缩小版合照。

    就像她本人一样,藏在五分率性之下的,是五分不容易被窥见的认真。

    事后赤司征十郎回想,不得不承认有些蛛丝马迹从那时起就已经展露于他面前了,只是他没有将一切串连起来,直到能看穿岩月朔奈身上层层迷雾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