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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整治酷吏,减少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朝廷不久前下过禁令,严禁各地官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动用重刑。
但实际执行下来,情况就变得有些微妙了。怎么算有证据?如果动用重刑之后,犯人主动交代了证据,官府再说这证据是动刑之前就找到的,谁又能知道?
有些心理素质强大的犯人,面对再确凿的证据都不肯认罪,这个时候完全可以酌情应对朝廷的禁令。就拿眼下这个案子来说,既有假佛像的物证,又有胡刚模棱两可的供词,孙知府动用重刑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开始,胡刚还想咬紧牙关,拒不认罪,但是才打了十几大板下去,他的屁股就首先受不了了。最后胡刚当堂求饶,将一切罪行招供。
诈骗杨老师的嫌犯,是胡刚的儿时玩伴,他离开晋州多年,最近刚刚返回。两人在喝酒时一同研究出这个诈骗套路,杨老师十分倒霉地成为了第一个实验对象。
堂审结束后,胡刚被押入大牢。
孙知府从座位上缓缓起身,十分高兴地大笑两声,看着陈容说道:“哈哈,陈容,你这个办法果然妙哉,你是怎么想到将两个佛像互换的?还有,你怎么知道他会把佛像藏在店铺里?”
陈容微微一笑,旋即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把假佛像藏哪了,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销毁了。如果没能找到,我会找人仿造一个,再拿来诈他。其实互换佛像的办法,只是简单地利用了犯人的心理,引诱其露出马脚而已。如果对手够聪明,我这些小聪明也只是无用功。”
“本府发现,你小子还真是个查案的天才。”孙知府满意地笑了笑,而后问道,“他日高中,有没有兴趣去刑部任职?本府在刑部也有一些关系,你若有意向,本府可以帮你修书一封,送到刑部。”
陈容十分谦逊地说道:“多谢孙知府抬爱,只是学生连乡试都没过,从来没想过那么远。”
“哈哈,说的也是。不过本府相信,以你之才,金榜题名指日可待。”孙知府大笑道,“加油啊,若是晋州真能考出个状元,本府也能颜面有光!”
“学生定当竭尽全力。”
……
官府根据胡刚招供的线索,成功将其同伙抓获,同时牵连出一个大型诈骗团伙。原来那人也不是只跟胡刚合作,他这次就是跟着某诈骗团伙,流动到晋州的。这个团伙同时还印刷假银票,可谓是罪大恶极,团伙首脑十有八九会被判死刑。
至此,杨老师被骗一案告破,官府也帮他追索回了被骗的五百两银子。
有了对这个诈骗团伙的杀鸡儆猴,其他宵小之徒收敛了许多。晋州再次恢复了风平浪静,只可惜仍有一些诈骗案没能告破,嫌犯也销声匿迹了。那些流动的诈骗团伙,逃得逃,抓得抓,剩下的人见情况不妙,都准备离开晋州,去其他地方东山再起。
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彪新立异》的反诈专刊出版了。这次印刷完全由官府资助,陈容也没打算卖,挨家挨户发杂志,保证全晋州每个家庭至少一本。当然,除此之外有愿意花钱买的,生意不做白不做,但定价只有十文钱/本。
这次主编的名字不再是“东小月”,而是变成了“反诈老陈”。
虽然都是陈容一个人就是了……
百姓们对本期的有奖竞答反响异常热烈,大家都纷纷给杂志社回信,几乎一半以上的人都能将题目答对。说明这期反诈专刊没白出,大家都学习到了反诈知识,提高了反诈意识,骗子们很难再骗到人了,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晋州。
对于抓捕这些不知躲藏在何处的漏网之鱼,陈容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最近,朱明月已经请来了原“江湖百大高手排行榜”的作者,邀请其加入杂志社,成为了杂志社“人物访谈”专栏的主编。近几期人物访谈在市井中水花不大,但是在江湖上却是反响颇深,因为最新一期的被采访者,赫然便是“浪子剑”方天明,也就是朱明月的师父。
那可是江湖上公认的,排名前五的超级大高手!
这篇采访一登出去,江湖上那些大侠都坐不住了。前面采访过百大排行榜第九十的,现在又采访了个第五的,岂不是说明杂志社一点不挑食,什么层次的高手都有机会上啊?新一期才发行短短几天,晋州就涌入一批绿林豪侠,全是奔着明月杂志社来的。
朱明月跟师父貌似和好了,方大侠没事就会去杂志社坐一会儿,看看这些武林人士有没有图谋不轨的。有他老人家在,没人掀得起风浪。
正好,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好打抱不平的大侠,陈容直接在反诈专刊的最后刊登了尚未落网的诈骗犯画像,同时宣布:谁抓到的通缉犯最多,谁就能上下一期《彪新立异》专访!
诈骗犯们都吓傻了,还能这么玩的?我不就骗个钱吗,你至于找一群下手没轻没重的江湖人士来抓我?这下他们可全都恨死反诈老陈了!
但是光恨也没有用,为了专访的名额,江湖大侠们充满了斗志,不出三天,基本把在逃的通缉犯抓了个遍。
……
“教主,有何吩咐?”
在一间宽阔的道场里,一个年轻人身穿乳白色道袍,发束莲冠,对着一位正襟危坐的道人,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
“知道明月杂志社在哪吗?”被称为“教主”的道人,声音威严地问道。
“略有耳闻,属下应该能打听到。”
“我发现杂志这东西挺有意思的,很适合用做宣传。最近宣传反诈的文章一刊登,把骗子们的饭碗都砸了。可惜没能在他们被捕之前,将其吸纳入教,不然能赚一大笔经费……“教主吩咐道,”你带上我教的教徽,再多带些银票,去和杂志社的负责人谈一谈,看能不能在下期也帮我们宣传一下。”
“是,教主。”
年轻教徒领命而去,在他腰间系着的吊坠,正是他们教派的教徽——那是一个实心黑圆将另一个空心圆盖住大半的奇怪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