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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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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要从案件本身写起。

    被告,名为须村聪子,二十九岁。罪名,杀夫。

    战时,聪子自某女专毕业,一毕业就成为某公司的职员。战争期间,由于男人均被征召,每家公司都缺人,所以雇用了一大批女性职员。

    战争结束后,去当兵的男人陆续回来了,公司渐渐不再需要女职员。两年后,雇主纷纷将战时雇用的女人解职,聪子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聪子在任职那家公司期间爱上了一个男人,立刻就结婚了。那人叫须村要吉,比她年长三岁,学历只是中学毕业,对于拥有高等女专学历的聪子心怀憧憬,主动求爱。单从这件事也可看出,他是个很有危机感的青年,聪子就是爱上他这一点的。

    接下来的八年,夫妻俩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生下一儿一女。要吉的学历不高,只能当个没有升级机会的小职员,不过他很认真,薪水虽少,却还是存下了些小钱。然而没想到,到了昭和二十几年,公司由于业绩不佳决定裁员,素来不受上司器重的要吉遂和一批老员工一起被开除。

    要吉这下慌了,靠着人脉关系换了两三家公司,结果不是工作不适合,就是薪水太低。于是,聪子只好出来工作。

    起先她做的是银行出纳,把自己累得半死,工资却寥寥无几。后来通过在外面认识的某女性朋友介绍,成为某家人寿保险公司的业务员。

    最初她的表现并不理想,还好后来业绩逐渐好转,诀窍是那个介绍她加入保险公司的女前辈传授的。聪子虽非美女,却有一双大眼睛和一口整齐的贝齿,微笑时嘴唇的形状别有一股娇俏味道;再加上是女专毕业,在业务员当中算是高级知识分子,向客户推销时有一种知性美。因此她逐渐赢得客户好感,工作也变得顺利多了。拉保险的关键就在于耐心、亲和力和说话的技巧。

    她现在一个月可以赚到一万两三千圆。妻子渐入佳境,相较之下,丈夫要吉却处于半失业状态,不管什么工作都做不久,最后变得无事可做,只能仰赖聪子的收入过活。他一面在妻子面前不断地说对不起,一面成天在家里游手好闲。

    可是聪子并不是按月领薪,她每月只有微薄的底薪,大部分还是得靠业绩奖金。如果哪个月的业绩不好,当月的收入就会少得可怜。

    各家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彼此之间的竞争相当激烈。在辽阔的东京都内,到处都是没有分毫空隙的竞争浊流,甚至让人觉得新客源已经被开发殆尽了。既然都内没指望,聪子开始盘算着其他出路。

    最后,她看上了建水坝的工地。各家电力公司为了开发资源,都在竞相修建水坝。这种工程通常由某建设公司或某大型营运商承包,一个工地现场往往会有数千名,甚至上万名工人。这些人个个都得接触危险的堰堤作业或炸药爆破作业,随时面临死亡与受伤的危险。此外,工地多半位于交通不便的深山,即便是最勤快的保险业务员,也不会大老远跑去那里...不,是还没想到。

    聪子发现那里才是真正的处女地,于是邀上一个交情不错的女业务员,两人一起前往邻县深山的水坝工地,旅费当然是自掏腰包。

    她把四处漂泊、居处不定的工人排除在外,专找那些直属营运公司的技师、技工、机械操作员和工地主任。她认为这些都是上班族,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个新领域让她大有斩获。虽然这些人基本上都已买了保险,不过因为每天与危险为伍,所以只要她多说几句,对方多半二话不说就答应投保。这让她的业绩突飞猛进,好得不得了。后来她又觉得按月收保费不方便,于是请他们全部按年缴费。

    她的开发相当成功,收入立马翻了一倍,几乎每个月都有三万圆。

    生活总算变得轻松些了,不料丈夫要吉竟随之怠惰了起来,变得依赖性很强。完全是一副指望聪子赚钱养家的态度,压根儿不再有找工作的念头,只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日复一日地混日子。

    不仅如此,过去刻意节制饮酒的要吉,近来开始到酒馆四处买醉。成天在外工作的聪子把家里的钱交给要吉掌管,他却从中偷钱买酒。起先每次只敢偷一点,渐渐地胆子越来越大——也因为聪子的收入增加了。

    聪子觉得看自己在外奔波,丈夫在家想必心情郁闷,所以不忍跟他计较。况且她也不喜欢看到他很怕她似的,喝个酒还偷偷摸摸,像个小孩般卑躬屈膝的样子。所以,有时候下班回到家,她甚至会主动劝丈夫出去喝酒。这种时候,丈夫总是喜滋滋地出门。

    结果,这个要吉竟然在外面有了女人。

    如果就日后的结果来看,聪子自己多少也该负点责任,因为把那个女人介绍给要吉的,正是聪子。那女人是她的老朋友。

    那女人名叫胁田静代,是她学生时代的同班同学。有一天,她们偶然在路上重逢。静代的丈夫早死,自称在涩谷一带经营酒馆,并当场给了聪子一张名片。学生时代容貌亮丽的静代,如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憔悴枯瘦,脸颊凹陷得像狐狸。

    看她这副模样,酒馆的生意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哪天有空,我去你店里玩。"

    聪子临别之际如此说道。静代在听到她的收入后频频称羡。

    聪子回家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要吉。

    "那我改天去捧个场好了,既然是你的朋友,应该会算我便宜点儿吧。"说着,他斜眼看着聪子。

    聪子觉得,反正到哪里都一样是喝酒,当然是去便宜的地方好,况且这样还能帮帮静代,遂回答道:"也好,那你就过去瞧瞧吧。"

    过了一阵子,要吉真的光顾了静代的店,回来后向聪子报告。

    "那地方很小,五六个客人就塞满了。店面虽然破旧,不过供应的酒倒还不错。托你的福,她给我算得很便宜。"

    "是吗?那太好了。"当时她如是说。

    聪子每个月约有一个星期会去水坝工地。一旦在那里混熟了,自然会有人替她介绍其他工地,她就A水坝、B水坝、C水坝地打转,案子应接不暇,收入越攀越高。

    赚来的钱,都全数交给要吉代为管理。此时,家里男主人与女主人的位置已经完全颠倒了。事后她曾经感慨,错就错在这一点。

    要吉的怠惰与日俱增,还变得会耍小聪明,连哄带骗地把钱拿来喝酒,而且一天比一天大胆。有时聪子下班回来,却只见一对儿女饿着肚子哇哇大哭,而丈夫要吉白天就出门了,一直要到三更半夜才会带着满身酒气回家。

    如果聪子忍不住质问,他多半会厚着脸皮回嘴怒吼。咆哮着:"老子是一家之主,不是女用人!世上有哪个男人不喝酒!别以为你赚了一点臭钱就可以回家摆脸色。"

    起初聪子觉得只是要吉的自卑感作祟,多少还有几分同情。但渐渐地,她的火气也越来越大,于是夫妻间的口角逐渐变多。要吉似乎为了赌气,一拿到钱,就非得喝到半夜才醉醺醺地回家。而聪子下班回来还得忙着煮饭、照顾孩子。每逢去水坝出差的日子,只好请邻居代为关照。

    她甚至开始怀疑,外表懦弱的男人或许内心本来就潜藏着这种暴戾之气。

    后来要吉甚至天天对她拳打脚踢,最要命的是,要吉的挥霍竟把全家人逼入贫困的绝境。纵然聪子有每月多达三万圆的收入,却连买米的钱都拿不出。孩子学校里的家长会会费和午餐费也一再拖欠,更别提给孩子买新衣服了。不仅如此,要吉还养成一喝醉就把睡着的孩子叫起来动粗的劣习。

    知情的人看不下去了,把要吉出轨的事偷偷告诉了聪子。当她得知对方竟然是胁田静代时,当场愣住,气得要命。聪子对透露给她这一消息的人说不相信,想必当时的她一定一脸蠢相吧,她只是想在外人面前保持最起码的尊严。而没有冲去找那个女人兴师问罪,闹得人尽皆知,也是这个道理。

    她回家低声诘问要吉,要吉却大剌剌地说:"跟你比起来,人家静代好太多了。我迟早要跟你离婚,娶那个女人。"

    从此,只要夫妻俩一发生争执,这种话就会从要吉嘴里冒出来。

    要吉开始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去当掉换钱,反正聪子外出期间他可以为所欲为。到后来,连聪子的衣服也一件不剩,甚至没有干净衣服替换。从当铺换来的钱被他悉数拿去给那个女人——他才认识静代半年,一家人的生活就已变得如此窘迫。

    聪子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不幸了,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一想到孩子的将来,她便恐慌得夜里连觉都睡不着。可天一亮,她还是得忙着用冰敷红肿的眼皮,挤出笑脸四处拉保险。

    昭和二十几年二月的一个寒夜,聪子正在酣睡的孩子旁哭泣。她回家时不见要吉的人影,问孩子,孩子说爸爸傍晚便出门了。

    十二点多、将近一点时,要吉回来了,猛敲大门。他们住的房子只有两间四叠半大的房间,如今榻榻米也破了,到处都是聪子用硬纸板修补的痕迹。她踩着破旧的榻榻米走下门口泥地,打开大门。

    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在自白书里说得很清楚。

    我先生醉得东倒西歪,两眼发直,一脸铁青。他看到我在流泪,就在孩子们的枕畔盘腿一坐,开始破口大骂:"你哭什么?老子喝点酒回来,你就故意掉眼泪给我看是不是!"

    我回嘴说,我辛苦工作赚来的钱,有一大半被你拿去买酒,连小孩的学费都付不出来,米也没钱买,亏你还好意思每晚都喝得醉醺醺。

    这些已经成为我们例行的吵架模式。不过,我先生那晚的脾气似乎特别大。

    他气焰嚣张地这样说道:"别以为你赚了点钱就可以神气活现的,你是看我失业,所以瞧不起我吧。我可不是吃软饭的!"然后又说,"你是在吃醋吧,笨蛋,你那张脸根本就不配吃醋,看了就让人讨厌。"说着突然甩了我一个耳光。

    我心想,他又要开始动粗了,于是赶忙把身子一缩。结果他说:"我决定跟你离婚,我要和静代在一起,你好自为之吧。"他说着说着好像突然觉得可笑似的笑了出来。但面对他的侮辱,我还是忍住了。奇妙的是,我并没有产生妒意。

    我不清楚静代现在变成了什么样的女人,但我想她应该不至于真的想嫁给这种窝囊废。说穿了,她只是为了捞钱才随口敷衍我先生的。看到他这么轻易受骗,我越想越气。

    这时我先生又说:"你那是什么眼神?!那是做老婆的该有的眼神吗?!啐!去你的!"然后一边大叫,一边站起来不停踹我的腰和侧腹。他见我上气不接下气、动弹不得,又把孩子们的被子啪地一脚踢开。

    看到熟睡的孩子被吵醒,他不分青红皂白拽起孩子的衣领就动手打。这是我先生每次喝醉发飙时的老毛病。两个孩子不断地哭叫着妈妈,我发疯似的跳起来,拔脚冲向门口。

    想起孩子将来的不幸和我所受的委屈,强烈的恐惧蹿上心头。我是真的吓到了,再一看,我手里正握着闩大门时用的橡木门闩。

    我先生还在打孩子。七岁的儿子已尖叫着逃跑了,五岁的女儿满脸通红,瞪着眼睛哇哇大哭,正在被他毒打。

    就在这一瞬,我猛地挥起木棒,用尽全力朝我先生的头上打下去。我先生被这一棒打得摇摇晃晃,看起来好像要转过身朝我扑来。我吓得心慌意乱,又抡起棒子继续打他。

    接下来的一棒打得他趴倒在地。看着倒下的他,我总觉得好像还会再爬起来。我很害怕,所以第三次举起木棒朝他的脑袋打了下去。

    最后我看到他在榻榻米上吐了血,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五六秒,我却觉得好像干了一整天粗活,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

    关于须村聪子杀夫一事的犯罪经过,大致如上所述。

    她是主动投案的。警视厅搜查一课根据她的供述做了详细调查后,确认一切如她所言。须村要吉的死因是遭到橡木门闩重击,导致后脑头盖骨断裂。

    此案一经报道,世人就一边倒地同情须村聪子,寄到警视厅的慰问信和陌生人送的礼物如雪片般纷至沓来。当然,其中大部分是女性。

    评论家中,对此案最感兴趣、发言最多的,是知名女性评论家高森泷子。事件刚一上报,她就公开发表过意见,之后又在多家杂志,尤其是以家庭妇女为目标群体的杂志上撰写文章。将内容加以汇总,重点大致如下:

    有哪件案子比此案更能揭示日本家庭中的丈夫有多么蛮横粗暴吗?自己毫无谋生能力竟然还不顾家庭,把钱拿去喝酒,在外面养情妇。对这个男人而言,妻子的不幸和小孩的前途,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用的钱还是妻子含辛茹苦赚来的生活费。

    中年男人,往往会厌倦结发妻子,对其他女人产生兴趣,这是不可原谅的背德行为。丈夫在日本家庭制度中的特殊地位,促成了这种自私的自我意识。社会上似乎仍有一部分人,对这种恶习抱有宽容态度。这种观念非打破不可。

    尤其本案,实在太过分了!从情妇那里喝得烂醉归来,不仅对独立支撑家计的妻子动粗,居然连亲生孩子都不放过,这种丈夫简直毫无人性。

    须村聪子对丈夫容忍到这种地步,同样也是受到传统社会对贤妻良母的错误定义的影响。她虽受过高等教育,具有相当的教养,却还是不能摆脱这种束缚。不过她终究还是克服了这点,对丈夫,她终于燃起身为女性的强烈怒火。自己受到虐待,又看到爱子在眼前挨揍,她会被不安与恐惧激得失控,也情有可原。

    我认为,在精神层面上,这种行为毫无疑问属于正当防护,任何人都能理解她当时的心理状态与立场。法院应对她作出最轻微的判决。至于我个人,甚至主张她根本无罪。

    高森泷子因为这件事而在社会上声名鹊起。她动员其他女性评论家联名写信给审判长,为须村聪子请愿减刑。事实上,她甚至还自愿当起了特别辩护人。她那穿着和服的臃肿身影,和被告垂首不语的模样,一起被刊登在了报纸上。世人仿佛受到煽动,请愿书从全国各地纷纷寄至法院。

    最后法院的判决是——"拘役三年,缓刑两年执行"。须村聪子在一审时就认罪了。

    4

    话说有一天。

    一名陌生男子来拜访高森泷子。起先,她以忙碌为理由拒绝接见,但对方表示是为了须村聪子的事来请教的,于是,她决定姑且在会客室见见他。对方名片上印的名字是冈岛久男,左边的地址不知为何用黑笔涂掉了。

    这个冈岛久男从外表看年约三十,骨骼壮硕结实,整张脸晒得黝黑,浓眉、高鼻与厚唇给人饱经世事之感,眼睛却像少年般清澈。泷子对那双漂亮眼睛产生了好感。

    "您说是为了须村聪子女士的事而来,请问有何贵干?"高森泷子用她婴儿般肥短的手指搓着名片问道。

    冈岛久男以朴实的态度表示,在您百忙之中唐突叨扰,实在很抱歉。关于须村聪子的案子,老师的意见我已在杂志上尽数拜读,深感敬佩。

    "嗯,能判缓刑实在是太好了。"泷子说着,眯起圆脸上的小眼睛,微微颔首。

    "这都是靠老师的力量,全拜老师所赐。"冈岛说道。

    "哪里,与其说是我的力量,"泷子皱起塌鼻子笑着回答,"不如说是社会的正义力量,是舆论。"

    "可是,促成舆论的是老师,所以还是该归功于老师。"

    泷子不置可否地笑了,凹陷的下巴很是可爱。她张开薄唇,露出贝齿,表现出不在意对方赞美的满足姿态。名人惯有的适度自负,此时在她脸上化为微笑,形诸于色。

    不过,此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从他的口吻听来,似乎很同情须村聪子。高森泷子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透过会客室的窗户眺望庭院。

    "我和须村女士略有来往。"

    冈岛似乎察觉到了泷子的想法,如此说道。

    "在须村女士的说服下,我买了那家公司的保险。所以,我对这次的案子要比平常人更加感同身受。"

    "啊,原来是这样。"

    泷子恍然大悟似的缩起下巴,仿佛又挤出了一个下巴。

    "她是个很亲切的好女人,我实在不敢相信那样的女人会杀夫。"冈岛描述着他对须村聪子的印象。

    "那种人一旦受到刺激,就是会不顾一切地豁出去。毕竟,她已经一忍再忍了嘛。就连我,如果处在那种立场,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呢。"泷子说着,又眯起了眼。

    "老师也会吗?"

    冈岛似乎有点惊讶地抬起眼,露出怀疑的眼神。他似乎在想,这个冷静的女评论家,如果发现丈夫投入情妇怀抱,真的也会像市井小民那样,大哭大闹一番吗?

    "是的,一旦被怒火冲昏头,情急之下就会失去理智,即便是须村聪子女士这种女专毕业的人。"

    "呃,说到冲动杀人,"冈岛瞪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凑近说道,"须村聪子女士此举,是否有什么生理上的原因?"

    从冈岛的厚唇里突然冒出"生理"这个词,令泷子有点狼狈。接着她想起曾经看过的当时的审判记录,须村聪子犯罪时并非处于生理期。

    "我想,应该和那个无关。"

    "不,"冈岛露出略显腼腆的表情,"我指的不是生理期。我是说,夫妻俩平时的性生活。"

    泷子的笑容消失了。这个男人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可他到底想说什么?

    "那...您是说,她丈夫有什么生理上的缺陷吗?"

    "正好相反!我认为或许是须村聪子女士有问题。"

    泷子稍作沉默,然后像是为了缓和气氛一般喝了一口已凉的茶,这才再次抬起脸面对冈岛。

    "您说这话,有什么根据吗?"

    这是她与人辩论时一贯的方法,为找出对方的弱点,先冷静下来摆好立证的态度。

    "不,倒也谈不上什么根据啦..."冈岛久男被泷子这么一瞪,突然露出软弱的表情,"说白了,是这样的。我呢,和须村要吉的一个朋友略有交情,据他的那位友人说,要吉在很早之前...对,大约是一年半以前吧,就曾发过牢骚,说他老婆一点都不配合。我认为他那句话说不定是指须村聪子女士有什么生理上的问题,无法履行夫妻义务。"

    "这我可不知道。"泷子不太高兴地说,"我基于特别辩护人的立场,曾经看过审判时的记录,上面完全没提这种事。当然,想必在预审阶段已经对这方面做过调查了,既然没有记录,可见聪子应该没有生理障碍。依我看,是因为要吉在外头有了女人,聪子才拒绝行房的吧!"

    "不,那件事发生在要吉与胁田静代有染之前,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这样啊...如果聪子没有生理上的障碍,那就有点奇怪了。"

    冈岛露出沉思的眼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