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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五rì,雪。
北关。
“菲尔!菲尔!”
菲尔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他,扭头看去,季符正朝他挤眉弄眼。
少年们已经习惯关上的寒风,只是关上也没什么事做,关上大狗的鼻子远比人类的眼睛好使,白天更是不能长时间看着关外的雪地,会把眼睛闪瞎——这也是兽人们大多都是白天突袭的原因了。于是少年们都聚在一块,缩在垛堞里轮流打瞌睡,遇上将军们巡关便把同伴叫醒。
菲尔一个激灵,以为将军们来巡关了,一翻身站得笔直,一双眼死死盯着关外。将军们的声音没有传来,倒是听见同伴们肆意的笑声,他摸摸脑袋,扭头看去,季符蹲在垛堞里拍着大腿笑的正欢。
菲尔一愣,讪讪地笑着:“又骗我。”
“希伯来都不上当了,就你老实!”季符笑着把菲尔扯过来,亮出怀里的木牌,“来几把?”
“死都不来!”菲尔脸sè大变,仿佛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他这段时间可没少吃亏,没有一把数字上了四,也没有摸过一把同数。季符也越玩越好奇,到后面都只是刮刮鼻子这种无足轻重的惩罚了,纯粹只是想看看一个人究竟能有多不走运。
再后来菲尔不玩了,季符就改了规则,的赢,菲尔想着这会该赢一两把了,结果第一把就是大的不能再大的“九五至尊”。之后更是至尊和双九轮着来。
最后季符感叹着拍拍他的肩:“你简直就是赌博界的一朵奇葩!出千都出不来这么浑然天成的!”
到现在,菲尔已经彻底对这一类的东西敬而远之了。
“来嘛来嘛,你不来我们玩的没味!”季符虽然这么,却还是把牌收了。他也不敢公然就在关上玩,前段时间被抓的心理yīn影远未消散,导致现在他玩牌的时候只要有人大喊“谢将军”三个字,他便条件反shè地把牌瞬间收起,一转身跪倒在地,高喊“谢将军好!”其动作之敏捷,姿势之标准,让同赌的少年们惊叹不已。
“把我叫醒做什么?”菲尔闷闷的着,他还有些困。昨天是他的生rì,但他没有对任何人主动提起过,以前和绝尘在一起时,他似乎也对生rì这两字没什么兴致,希伯来平时也只有搭话的份,没有主动话的时候。龙晋昭倒提起过一两回,但都是先问的绝尘,每次都会被绝尘拿话盖过去,于是不了了之。
昨夜睡前一会想着生rì,一会又想起了那个女人,忽然记起他也不曾记得女人的生rì,一时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半夜才勉强睡下,天刚亮又被分来守关了,刚刚也不过睡了一会,反而越睡越困。
“没事,聊天。”季符笑嘻嘻着。
“怎么找我聊,其他人呢……”菲尔忽然住了嘴,想起泰戈家四兄弟除了季符xìng子活跃,其余的都稳重地过于yīn沉,季符自然没什么话题可以聊;希伯来对于不太熟悉的人也是有一句回一句,绝不多第二句的xìng子。至于以往还有有笑的沃夫家两兄弟,已经彻底和季符决裂了。
他摸了摸脑袋,喃喃道:“可是和我也没什么聊的。”
“总好过自言自语吧?那样看着多可怜啊。”季符笑,“怎么看你没jīng神的样子,昨晚失眠啦?”
“嗯。”
“想女人了?”
菲尔想昨晚确实是想着那个女人而睡不着觉的,于是也“嗯”了一声。
“哪家姑娘?”季符眼睛一亮,来了兴趣,眼睛直勾勾盯着同伴。
“我娘。”
季符绝倒,这叫想女人嘛?分明是想家啊!
“来我也有想家了。”季符忽然叹息,靠着菲尔坐下,“昨晚你都想些什么?”
“生rì。”菲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主要琢磨我娘的生rì是什么时候。”
“呀!我也不知道我娘的生rì!平rì里我快到生rì时她就开始上下张罗,倒是没听她提过她的生rì!”季符惊呼道。季符并非沙鲁正室所出,而是妾室的庶出,雄狮帝国也没有给妾室办生rì酒宴的习俗,偶尔家主记起来了,想办了就办,否则就当平rì里一样的过了。沙鲁很明显不是一个注重儿女情长的人,甚至连正室的酒宴都没办过几次。
“你的生rì是多久?”季符又转头看着菲尔。
“昨天。”
“怎么不和我们呢!”季符跳将起来,忽然又坐回去,疑惑道:“不对呀,怎么四殿下和大个子没有给你庆生?”
“他们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这朋友做的……这都几年了吧?”季符叹息着,忽然想起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等等,我想起来了。确实,四殿下的生rì……不怎么好呢。”
菲尔困惑地看着季符,季符却换了个话题:“不管怎样,等守完关,我们去炊事营好好把生rì补回来!好歹吃碗‘长寿面’啊!”
季符的眼睛忽然瞟向一旁的大狗,露出垂涎三尺的神sè:“要是能弄条狗炖着吃……那是再好不过了!”
趴着的大狗忽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疯狂吠叫着。
“我靠!这畜生还真通灵,知道我打它主意!”季符赞叹。
菲尔却有些感觉不对,困惑道:“我怎么感觉它不像是冲着你叫?”
两人对视一眼,猛然起身,趴在垛堞上朝外看去,雪地中依稀有什么东西在行进,可放眼过去,却都是一片雪白。
“敌袭!兽人来袭!”关上士兵忽然高声叫了起来,沉闷的号角声传遍整个营寨。营寨忽然就沸腾了,无数黑甲的身影朝着关上赶来。有经验的士卒也开始调校着守关的床弩,开始朝雪地里发shè巨大的弩箭,白茫茫地雪地里忽然就翻起几血sè来。
“终于来了!”菲尔握紧手里长枪,按紧了装满魔晶石的袋子,眼里光芒闪烁。
“希望今晚我们还能一起给你庆生。”旁边的季符也紧张地握紧长刀,不远处的少年们也纷纷聚拢,眼中都有兴奋和紧张。
“我也希望能吃到长寿面。”菲尔扯了一个笑容,“十年来第一碗!”
上万名北卫军战士涌上关,无需指令,朝着关外雪地shè出一波一波的箭雨。霜狼族的勇士们有着天然的保护sè,在雪地潜行难以被察觉,要想shè倒他们,眼睛已经不大管用,靠的纯粹是经验和直觉。
北卫军的战士们无法估算有多少狼人攻来,他们甚至连长时间注视着雪地都不敢,只是不间断地shè出箭矢,只是这些箭大多shè在空处,偶尔shè中了却也会被狼人坚韧的毛皮咬住,shè不进去,反倒激起他们的凶xìng。只有关上那几百具床弩发挥了巨大作用,cāo纵者都是富有经验的老兵,每一次发shè都能将一只狼人钉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一大片白雪。
“弓箭手床弩退后!拔刀准备白刃战!冲锤准备!”玛克高声叫喊着,命令很快下达出去,战士们都拔出长刀后退了几步,有战士扛着冲锤上来。冲锤只是一根四、五米长的圆木柱子,前端被熟铁包裹了一层,由三名士卒抱着,每当有狼人跳上来时便冲撞过去,将上关的狼人推下去。四十米的高空,即使没死,也不会好受。
谢安领着其余将军们在旁边看着,指挥权已经完全交给了玛克。
很快有坚冰被破坏的声音传来,像是有许多东西扣着冰块爬动。士卒们绷紧身子,紧张地握紧手中武器,随时准备扑出去。然而声音猛然一停,忽然就万籁俱静。
有新兵好奇地微微探头下去看,但见白sè一闪,新兵连惨叫都没有便一头栽了下去,同时无数白sè身影从墙外跳起,扑向关上的战士。
扛着冲锤的战士们大吼着撞了上去,坚硬的前端撞在狼人胸口,接近一千斤的力量将还在半空的狼人飞出去,手舞足蹈地摔落在雪地里。
有逃过一劫爬上来的狼人,还没站稳便有多名北卫军战士涌上,长刀直刺胸口和咽喉,鲜血沿着血槽喷涌,狼人忽然就失了力气,栽倒在地,极强的生命力却让他们不会一时死去,只会慢慢低吼着直到流光血液。
但是冲锤的冲撞频率有限,而狼人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慢慢地关上的狼人越来越多,等他们站稳了脚步,这些力量和敏捷远超人类的野兽就不是北卫军战士能抗拒的,同时出招,狼人们的利爪总是能先一步把北卫军战士的心脏挖出,等刀刺到身上时已经没了力气。若有战士试图用刀去格挡狼人的利爪,那利爪却能连刀带人一起抓开。
关下也响起沉重的撞击声,那是熊人撞击城门的声音。他们也有雪白的毛皮,力量远超狼人,但速度却慢了许多,直到这时才赶到关下。但早在号角响起的时候,城门便被堵死,沉重的器具塞满了门洞,绝对撞不开,只能一层一层地将障碍物摧毁。
关下的熊人们似乎也知道会这样,改为具有针对xìng的轰击,只要先将坚固的城门破坏,一门洞的器具也只是一会的事情。
“魔法师们行动!地系法师准备释放‘流沙’,预防熊人!”玛克再次大喝,二千法师同时行动起来,地系法师赶往关内布置,其余法师则朝兽人们展开了攻势。
冰天雪地依旧是水系法师的主场,他们只消耗了很少的法力,便使关外温度再次下降,即使是强壮耐寒的兽人,也因寒冷而手足僵硬,动作减缓。不得不,传承自jīng灵的魔法在对自然的改造和cāo纵上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风系法师在凌风的带领下一起施展了一次大型的飓风。这个飓风呼啸着将上千名兽人卷了进去,然后锋利的风刃接连不断地对他们展开攻击,落地时大部分兽人已经被削的只剩骨架,血肉化为粉末,冻成冰渣,和天空飘着的雪花一起落下,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雪,却有种残酷的美丽。
火系法师们受到了压制,每一个法术都要消耗比以往更多的法力,必须花费更多的jīng力才能感受到空气中稀薄的火元素。他们朝着上关的狼人们进行攻击,火焰shè在湿润的皮毛上,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但是却引起兽人心中对火焰最本能的恐惧,让旁边的战士得以揉身扑上,将长刀深深插进他们的胸口或是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