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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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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膏腴县五百亩稻海内,一道蓝色光芒打入杨戬脑海,他闭上眼睛,见那蓝色的灵识在一团黑暗中逐渐转开。

    灵识越转越大,幻化成寰宇星河,星河越转越大无边无际,中间一颗蓝色的星球最为耀眼。

    目光望向蓝色星球,顺着目光而下,穿过云层,下方正是九域十洲。

    再往下,到了西岐膏腴县城西河岸边,只见一小片稻田不知是天生还是地养地长在那里,时值炎夏,绿油油长成一片。

    转眼到了秋天,稻秸根根变黄,稻穗颗颗饱满。转眼到了冬天,稻米无人收,都掉在地上了,稻草开始枯萎,大雪覆盖了稻田。转眼到了春天,大地暖风起,万物复苏,稻田里重新长出嫩芽。

    一片白云飘过眼前,一年又转了四季,杨戬在那里看着也不知转了多少年月。直到有一天,稻田附近来了一个部落,都穿着兽皮衣,看起来年代久远。

    这些人发现麦田,沿河住了下来,人们收割稻米,做成粮食,又用剩余的稻杆扎了几个稻草人,在春天又种下种子,一年四季,多少轮回之后,稻田逐渐扩大成现在的规模……

    杨戬看完了他的神识之海,感受了年代变更,虽不知他要表达什么,也感到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他眼一睁,天已经黑了,竟看了整整一天。

    那稻草人见他看完,道,“我们……不要……粮食!”

    杨戬没听懂,用神识回复,“慢慢说。”

    那草人又说了一遍,双眼冒着火焰,“我们……不要……被……收割……我们……不要……被……做成……粮食!”

    几千年后杨戬回想起来,这是他和稻草人认识以来,他讲的最长的一句话。

    杨戬明白他有了灵识不愿成为人类口粮,他想起琉璃小妹不吃有灵的素菜,只后悔没把她拉来,二人一定有的聊。

    杨戬见草人颇有些自然之法,回想族人被吃掉正在火头上,先顺着他的意思说,“自女娲造人以来,人就是万物之灵长,人类在生活繁衍过程中,不免把其他物种做了口粮,这一点确实让人难过。”

    稻草人稍稍熄灭了眼中怒火。杨戬继续道,“不过,人类在利用其它物种的时候,也为他们的生长做了贡献,这片稻田原先不过几丈宽,杂草丛生,现在已经扩展到五百里……”

    稻草人一听这话又双眼冒火,“不要……发展……不要……被吃!”

    杨戬不解道,“你想怎么样?”

    稻草人道,“平等。”

    这年头古怪起来,不知谁撺掇,一个稻草人竟也想让每一颗稻子和人类一样平等。

    杨戬知道他实力了得,并未嘲笑他的理想,而是道,“我帮你想想,怎么样才能让每一颗稻子和人类一样平等。”他闭目沉思,思考了一炷香的世界,打出一道红色印记,直入稻草人灵识之海……

    还是那片寰宇,还是那片星辰,还是那个耀眼的蓝色水星,顺目而下,还是那片稻田……

    西岐膏腴县城西河岸边,只见一小片稻田不知是天生还是地养地长在那里,时值炎夏,绿油油长成一片。

    这时一群鸟飞过来,落在稻田里,要吃稻穗,一只麻雀长大了嘴巴正要将一支绿油油的稻穗吃进嘴里。突然,杨戬出现,他一挥手用神力驱赶走了所有飞鸟。

    这正是满足稻草人首领所想,不成为粮食的开始。

    随后,杨戬一动不动一直矗立在稻田边,宛如一个稻草人,守护着这片稻田,不让任何飞禽走兽来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杨戬赶走了无数飞鸟,无数老鼠,无数蝗虫,因为在神识之海里,杨戬可以为所欲为,他甚至细心地替稻草人赶走了身上的白蚜虫。

    杨戬从理论上实现了稻草人的梦想,稻田在他的呼和下茁壮成长。

    稻草人首领看到此,脸上浮现出淡淡地笑意。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两三年,稻子不长反败,开始萎缩。

    又十来年过去,稻田开始荒芜枯萎,周边的稻草在冬天倒下之后,春天再也没有生长起来。

    原本数十丈宽的稻田,只剩下几尺宽,杨戬加快了时间进度,转眼,稻田只剩下巴掌大的地方,唯有两颗稻子顽强地生长着,其余地全都死了。

    稻草人首领急了,猛然跳进神识之海中,冲在守卫稻田的杨戬发出阵阵怒吼。

    杨戬并不生气,从地上抓起一把土递给稻草人,只见原本肥沃的土地变得干如灰尘,哪还有本分营养。

    稻草人一惊,不知所以,他愣愣地望着杨戬,猜想是他在神识之海中捣鬼。

    杨戬知道他的疑虑,将手一挥,时间重新回到他第一次充当“稻草人”赶走那群飞鸟的时候。

    这一次他没有出现赶走飞鸟,这只麻雀开始啄食稻草,它们在这片稻田吃得饱饱地,以后常常来到这里吃稻子。

    时光荏苒,转念几年过去了,那只麻雀在一次吃稻子的时候,猛然倒地不起,已经老死了。

    一段时间过后,这只麻雀的身体逐渐腐败,被泥土埋在稻田之中,最后成了稻子的养料。

    剩下的时光中,稻田被各种鸟类啄食,也被蚂蚱、白蚁啃食,杨戬都不阻止,若干年之后,这些当年吃稻子为生的生物,最后全都变成了埋身稻田,成了稻田的养料。

    稻田不但没有消亡,反而凭借肥沃的土壤,茁壮生不断长壮大。

    稻草人首领彻底看呆了!

    杨戬本来还想将完整的生物链展示给他看,但是又怕他的脑袋理解不了,索性简化了一些,效果却是显著。

    他开口解释道,“稻田不让其他飞禽鸟兽踏入,其实也是绝了自己的后路,表面上是你们成了它们的口粮,但是时间一转,你就发现,其实是它们成了你们的食物。”

    稻草人愣了半天,缓缓开口道,“人类!人类!”

    杨戬不解,问道,“人类怎么了?”

    稻草人道,“不要……人类!”

    杨戬心想,“这稻草人还真够倔的,你还真是不知道人类的险恶又岂是那些飞禽走兽能比拟。”他道,“你若执意要与人类开战,恐怖就不是几十年而是转瞬就会消亡。”

    稻草人双眼冒火道,“宁死!”他闷声低吼,周围的稻草人都吼起来,看样子是要跟人类对抗到低。

    稻草人头领不在说话,他用黑洞洞地眼睛看着杨戬,猛然扑上来,身形之快,在黑夜中如同鬼魅一般。

    杨戬不敢小觑,横握神兵抵住他的双手,不想稻草人的双臂迅速长出千百根稻草将三尖两刃刀裹住,既而抬脚一踢,杨戬伸腿来挡,刚一接触,又被他腿上长出的稻草缠住。

    杨戬被他缠住,只觉浑身仙力如同你如大海一般被吸了进去。他连忙以掌化刀,一掌切开稻草,脱身离开。

    稻草人又向他扑来,杨戬不敢触碰,挥刀一斩,将稻草人拦腰斩成两段。

    谁知两段稻草人从伤口又自行长出身体,一个变成两个,恶狠狠地站在空中,浑身自然之力没半分减弱,反而变成两倍。

    杨戬心想,“我看你能有多少个?”当即运神力至刀中,一刀百式斩向敌人。两个稻草人被斩成七八段,复又长出十几个稻草人。

    这十几个稻草人围着杨戬,同时扑来过来,不留退路。

    杨戬挥舞神兵,不敢再斩,乒乒乓乓挡开几个,下方一个草人趁他不备,突然冲上来抱住他双脚。

    杨戬一时挣脱不开,抬手要斩,又不敢斩,这一犹豫,周围七八个全把胳膊伸长三丈裹住他。

    稻草缠身,顿时开始吸食真元之气。杨戬托不了身,真气被吸,浑身仙力一弱,身子一软,从空中掉了下去。

    剩余的几个稻草人见状纷纷扑了上来,一时间将杨戬埋在稻草里。

    用不许久,杨戬就会跟那些闯进五百亩稻海中人一样,变成稻田的养料。

    杨戬被裹在下面,浑身无力,眼见就彻底失去仙力。

    他心道,“我杨戬怎么能死在这里!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猛然一声怒吼,全身“嘭”地一声冒起了熊熊烈焰,一瞬间,周身的稻草人全部化成了灰烬。

    杨戬怒道,“再不收手,休怪我烧了你的稻田!”

    稻草人首领失了化身,重聚真身,飞在半空,俯视着浑身是火的杨戬,仰天一声怒吼,只听稻杆“咳咳啪啪”地拔节之声,首领身躯已经长到三丈高,他手脚也变得如同柱子一般粗,噼里啪啦从天空往下打来。

    杨戬将火引到刀上,一刀斩去,那首领还真不怕火,硬是顶着杨戬的火焰,把他一掌拍飞。

    杨戬仙力被他吸去一半,支撑不住,摔倒在地,胸口一疼,口呕鲜血。

    杨戬不但不气馁,反而从地上跳起来,倾尽全力,再劈一刀。只见青光一闪,一道山一样的刀意压了过去。

    只听“嘭”地一声闷响,稻草人首领躲不过去,硬挨了一下,虽未切成两段,也倒飞出去,胸前稻草被斩得断断续续,凌乱不堪。

    杨戬心道,“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要是能打出在蚩尤墓中击败羽翼仙的招式,应该就能他。”

    他静下心神,闭上眼,回忆当日情形……金丹回归本位,无尽的力量自金丹中散发至全身,他调动全身仙力,挥斩三尖两刃刀,顿时磅礴的刀意汹涌而出,

    只见青光一闪,一道山一样的刀意劈向羽翼仙,前招未至,后招又到,刀意连绵不绝,千斩万斩,斩成一斩,似神州大地仙山五岳的一座接一座压了过去。

    羽翼仙刚要抬手抵挡,哪里挡地住,连手带武器和翅膀都被削掉了一半。

    对!运转全身仙力,打出山一样的刀意!

    杨戬念及此,缓缓运转全身仙力,要打出鬼神惊泣的一招。

    同时稻草人首领也不调整内息,汇聚自然之力,一时周身蓝光大作!

    二人皆是最后一招,这一招就要分出胜负。

    但见杨戬猛然睁开双眼,一声爆喝,三尖两刃刀刀光暴涨十丈,只见青光一闪,一道山一样的刀意劈向稻草人,前招未至,后招又到,刀意连绵不绝,千斩万斩,斩成一斩,似神州大地仙山五岳的一座接一座压了过去。

    正和蚩尤墓中那一击一模一样!

    稻草人一声闷吼,将浑身蓝光聚在右手,抬手高高举起三丈长的右臂用力一挥,仿佛推到擎天柱一般砸了下来。

    “嘭”!一声巨响。

    两人极招相撞,光影过后,杨戬口角喷血,胸膛地衣服也被神力搅地稀烂。他单膝跪地,勉力撑着不倒。

    稻草人首领却被斩成两段,两段身体都要复原,但是那山一样的刀意压得它久久不能恢复。

    杨戬双手一撑,站了起来,缓缓道,“你……你还不认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