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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愈来愈近, 不一会儿随着“吱呀”一声,门庭被两人缓缓推开,明亮的光线映入其内。
季桓眯了眯眼, 一双眸子深黑如夜, 又仿佛幽不见底的山谷, 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他就这样负手立于门外,凝望着里头相聊正欢的二人。
上官梨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见着他后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从榻上起身,绕过规矩站在前头的徐吟舟,浅红色的纱裙翩翩起舞,如蝴蝶般飞向那人,双手抱住他胳膊道:
“季桓,你终于来了,方才的狼嚎声太可怕,瑶殊外出查探一直没回来, 我本想出去找找她, 哪知便碰上了徐大人,”她抬头定定望着他:
“徐大人与我讲了一些家中之事,这几年父亲日渐势微, 季桓,谢谢你愿意护住上官府。”
季桓眉头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抬眸扫向仍旧躬着身的徐吟舟, 薄唇缓缓吐出两字:
“是吗。”
徐吟舟复深行一礼:“微臣冒昧,还请陛下恕罪。”
上官梨仰着脸,伸手扯了扯他腰束上的玉珏,声音不复方才明亮, 有些小心翼翼道:“季桓,你是不是生气了?”
季桓低头,抬手边替她整理额前碎发边道:“猎场不见爱卿,却不想爱卿孤身来了行宫。”
徐吟舟不慌不忙,没有半分说谎的自觉,很是诚恳地解释起来:“微臣不善狩猎,见四处风景极佳,便自顾自闲逛了一番,忽闻林中狼啸,心中胆怯,情急之下躲进一旁侧门,这才发现此处乃陛下行宫,后又巧遇皇后娘娘,因担心娘娘安危,所以亲自将娘娘送回殿中。”
他这番话乍听之下漏洞百出,但若是硬圆也并非圆不上,上官梨暗暗咋舌,既为徐吟舟提心吊胆又忍不住暗自佩服,这份临危不乱胡说八道面不改色的本事,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季桓理好她发髻,微挑眉尖:“爱卿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上官梨笑着接话:“我看也是巧极了,莫非这便是缘分?”
季桓沉下眼:“莫要胡说。”
“微臣自知有罪,不该擅入行宫,幸而娘娘平安无事,微臣愿承受一切责罚。”
极为真挚的语气,季桓却蹙了蹙眉,正欲开口,只听那女人一脸担忧道:“徐大人要受罚么?季桓,可不可以不罚他啊?”
“多谢娘娘好意,娘娘不必为微臣求情。”
“那怎么行,季桓,你别这么苛刻嘛。”
……
季桓面无表情,按在她腰上的手稍一用力:“不许说话了。”
上官梨抿了抿嘴,故意作对似的踮起脚搂住他脖子:“我偏要说。”
“陛下,娘娘……”
正在这时,去外头查探狼群的瑶殊总算赶了回来,手臂上刮破几道小口子,显然是动过手了。
瑶殊一见惊动陛下,大步跑过来,准备禀告狼群的情况来着,就对上自家主子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硬生生把已经到口边的话吞咽下去,识相地闭了嘴。
季桓目不斜视,只将挂在身上的人扒拉下来,转而望向徐吟舟:“朕送送爱卿。”
徐吟舟受宠若惊,深鞠一躬:“陛下请。”
季桓嘱咐了上官梨两句,便率先走出去了,徐吟舟又向上官梨行了个礼,自然而然抬步跟上。
庄园行宫不大,旁边小树林的狼啸声亦渐渐远去,季桓负手而行,嗓音散漫:“这林子里的狼倒来得同爱卿一样蹊跷。”
徐吟舟敛下眸:“微臣惶恐。”
季桓长腿迈过行宫正门,转身看向他面色淡淡:“爱卿何须惶恐,若非你机警,早便露出破绽了。”
徐吟舟自然明白陛下话语所指,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掰道:“微臣不过是从言行中察觉出娘娘的不同,又担心娘娘遭遇狼群,便顺水推舟哄住娘娘罢了,还望陛下恕罪。”
季桓对这番解释不置可否,只微微挑眉,手掌轻拍过他肩臂,眸光意味深长:
“吟舟,你身怀经世之才,满腹谋略,可别浪费了。”
徐吟舟终于蹙起额心:“微臣谨记。”
……
“娘娘,燕窝来了。”待众人离去后,一直不见人影的明竹才姗姗来迟。
正同瑶殊对话的上官梨扭头望向他,随口道:“怎的去了这么久?”
明竹将托盘放至案几上,福身讪讪道:“小丫鬟笨手笨脚,废了一盅燕窝,让娘娘久等了。”
上官梨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儿了,遂不再多问,只用瓷勺搅了搅正热乎的燕窝,小口小口抿着吃。
见她没有继续过问的意思,瑶殊索性把被打断的话堵回去,默默不再开口。
她方才潜进小树林中,当真遇上了狼群,短短过几回招后便见着一队禁卫军赶过来,帮禁军搞定几头野狼后,她立刻马不停蹄地回来了,毕竟护住姑娘才是她的首要任务,只是没想到主子反应比她预想的还快,倒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不一会儿,殿门又被人推开,只见陛下去而复返,直直向这边走来。
瑶殊和明竹见此稍稍福了个身,暗自退向门外。
季桓看她认认真真吃着燕窝,不知不觉放轻了脚步,走至跟前俯身将人抱起,一个翻转,她便坐在了他腿上。
“方才可有被狼群吓着?”他用指腹擦去她嘴边的残渍,漫不经心问道。
上官梨睁大眼睛点点头,钻进他怀里,可怜兮兮道:“狼嚎声太吓人了。”
季桓却是抬起她下颚,似笑非笑:“朕看你与吟舟聊天时倒开心得很。”
上官梨心中“咯噔”一声,他这幅表情,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又仿佛只是玩笑般的话语,着实叫人摸不明白。
“徐大人风趣幽默,与他聊天的确舒心不少呢。”她笑眯眯顺着他的话走。
季桓唇角渐敛,捏着她下巴目色沉沉:“一个外臣,也不知道避避嫌。”
她笑意不减,只一下凑近他,故作好奇:“季桓,你是吃醋了么?”
他闻言扬眉:“很得意?”
“哪有,一点点得意罢了。”
季桓不怒反笑,抱起她大步往外,平声吩咐:
“启程,回宫。”
日子一天天过去,上官梨行事也越来越艰难。
秋猎之后,她再无出宫的机会,日日陪着季桓你侬我侬,不敢放松分毫,唯恐哪日便被揭穿了去,毕竟上回庄园之事只怕已经惹他疑心,如非必要,她与徐吟舟最好别再碰面了。
徐吟舟此人手段是有一些的,父亲也曾说过好好打磨他日后必成大器,只是即便到现在她仍旧不能确定,徐吟舟是否当真靠得住。
家族没落,后宫幽深,朝堂之事她几乎无法涉足,全靠着徐吟舟拉拢斡旋,如若日后他有意独揽大权,做一个万人之上的权臣,她也是没办法阻止的。
不过话说回来,本质上她与徐吟舟的目的并不冲突,只消日后能推翻季桓,交由她亲手处置,她便知足了,至于权势之争,她原也不是很敢兴趣,若徐吟舟日后好好做个辅国大臣,忧君忧民,手握大权并无不可。
她只不过是想亲手报仇雪恨,让季桓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儿,仅此而已。
“娘娘,您今日还去承乾宫么?”明竹见上官梨无精打采,颇有些乏困,不由担心道。
上官梨将准备好的燕窝装进食盒:“当然去。”徐吟舟给的药毒,最迟三日一次,不能间断,否则便会效用大减。
此毒无色无味,轻易不能察觉,即便季桓精通毒理,也很难辨别,除非……他对她起了戒心。
上官梨强打起精神,来到御书房门口时,竟有些头晕眼花。
季桓自然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起身走至她面前,接过她手中的瓷盅,两指并拢放置她额间:“不舒服么?”
“只是有些乏了。”上官梨摇摇头,又看向那盅燕窝:“喏,这是将将熬的,季桓,你快趁热喝了吧。”
他揭开瓷盖,仍旧是熟悉的味道,也不用勺子,很不顾及形象地一口闷了大半,而后抱着她来到御案旁的榻上,沉声道:“乏了就睡会儿。”
上官梨着实困得不浅,嘟嘟囔囔“唔”了一声,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过多久,再醒来时,殿内已经点上灯火,身上也盖了一层厚厚的被袄。
季桓一直专心看着奏章,侧颜轮廓就着灯光定格于此,宛若画像般完美。
上官梨揉了揉眼,掀开棉被从榻上起身。
“季桓,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她似乎还没睡醒,下床时整个人摇摇晃晃,季桓眼疾手快,扶住她手臂将人拉进怀里:
“你来一趟便是为了睡觉么?”
上官梨认真脸:“我是来给你送燕窝的,你不是很喜欢吃么?”
季桓挑了挑眉,挥手清开桌案上的密集的奏章,将她抱了上去,用最轻淡的嗓音说着最欲/色的话:“可我更喜欢吃你。”
上官梨双手撑着御案,居高临下望着他,却忽然间捂住嘴,几欲作呕。
季桓神色一紧,皱眉复又将人抱下来,抬眸大声道:“传方琦。”
上官梨好不容易压住这强烈的恶心感,脸色一时变得煞白。
半刻钟后,方琦应召进殿,凝神把脉,不过一会儿,只见他眉宇一松,起身郑重向季桓拱手行礼:
“恭喜陛下,娘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