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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万夫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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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她死!”亚莉·莺尾花公主尖声喊道,“如果她死了,你们这些治疗师全部都要陪葬,听懂了吗?”

    围在濒死大使身旁的神官们慌乱的应是,重伤的高等占星师雷米·逐星无力的躺倒在地上,嘴角不停的涌出粉红色的血泡,她的一半胸骨都被踢得凹陷了下去,折断的骨头甚至可能伤及了内脏。

    以大使的伤势来看,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援救和治疗甚至活不过半个小时,但十几道圣光接连闪过,却都在接触到那具被占星长袍躯体之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日蚀之女的身体极端排斥神力——尤其是增益性与治疗性的。

    谁也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会是一个修德兰人。

    在那把无坚不摧的弯刀切开小殿下尊贵的头颅之前,高阶占星师双手虚握,于千钧一发之际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小型占星法阵——随着淡红色的雾气浮现在地面上,十五英尺半径内的一切活物将在法阵作用区域内被随机传送。

    蜥蜴人武士的个体实力实在过于强悍,因此针对于她的强行传送被惊人的法术抗力轻松豁免,但亚莉殿下得以从这个死亡陷阱中成功脱离、降落在占星阵的边缘位置,而一名无辜的圣堂武士则不幸的被瞬移到小公主刚才所站的位置,承受了“万夫勇”的致命一刀,这个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伊兰雅人都松了口气。一名高阶圣堂武士的命也许比一千名平民的命更重要,但是跟亚莉小殿下的安全比起来,那却又不算什么了。

    但不幸的地方在于,“随机”这种东西可未必每次都能带来积极的效果——作为施术者,修德兰占星术师同样也位于小型占星阵内,位于法阵边缘、距离蜥蜴人武士较远的安全位置,但当法术生效后,她却因为目标地点的不确定性而落到了“万夫勇”婕罕·灼天的身旁不足一尺处,只要敌人试图攻击她,她根本无从躲避——事实也证明了那一点。

    宫廷法师“铁壁”亚雷斯塔刚刚耗费一半魔力给亚莉殿下身旁加持了法术环位增阶极效至八环的高等魔力护盾,精疲力尽的他就不得不再度集中精神为大使再添一道“钢铁护盾”,仓促完成的法术屏障自然效果好不到哪去,受术者依然断了一半的胸骨——但若不是这名力场系魔导师反应及时,蜥蜴人那一脚就能直接要了大使的命。

    “这下可好了。”年近半百的宫廷法师苦涩的想,“这么一搅和,修德兰人把全部的功劳都抢过去了,亚莉殿下肯定还会觉得我们失职。”他都已经为万夫勇的那一刀准备了充足的防护,小公主只是看起来比较危险而已,只等蜥蜴人无功而返,冲上来的龙骑士与剑术宗师就会给她好看。

    但修德兰人这么一闹,不但护驾的功劳全部落在她身上、耗费庞大的强力护盾毫无用武之地,其他人更会认为在危急关头宫廷法师显得束手无策、毫无作为、几乎断送了公主的性命。更糟糕是,事后亚雷斯塔甚至不敢去辩解——他要怎么解释?小殿下,您身上的护盾绝对可以承受住敌人的短暂攻击,所以无须担心?皇帝陛下会认为自己是在拿他的宝贝女儿当诱敌工具而雷霆大怒的!

    但修德兰人是怎么在短暂的空间封锁中启动传送法阵的呢?在看到大使雷米·逐星的身体状况后,宫廷法师又很快释然了——修德兰人是空间法术的行家里手,有那么一两个法术小技巧突破对寻常法师来无法逾越的空间屏障或者混乱并不奇怪,而且在当时仅仅释放了一个占星术后,精灵占星术师的魔力就被抽得一干二净、还受到反噬吐血,显然完成这种高难度技巧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一时间,力场系魔导师“铁壁”的心中又是恼怒又是钦佩,就算是那个修德兰人瞧准了时机准备邀功,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胆量冒着这种风险,把魔力全空、无法施术的自己给置换到那只可怕的蜥蜴人武士身旁的,至少亚雷斯塔自己就不愿意这样做。

    他本来觉得一直表现谄媚的高等精灵也许怀揣什么阴谋,等着与来袭的这些日蚀之女里应外合,但大使的表现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如果她真的要对公主不利,站在原地看着蜥蜴人动手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而且婕罕·灼天的那一下可没有丝毫留情的打算,之所以用的是脚爪而不是那把古朴弯刀,完全是因为两名战系职业大师已经结成阵势左右夹击,如果蜥蜴人敢把武器砍在第三名敌人身上,龙骑士和剑术宗师就能直接取走她的小命。

    两名日蚀之女之间实在不像是相互勾结的样子,难道这个修德兰人真的迷上亚莉殿下了?宫廷法师的脑海里莫名迸出这个念头,然后他很快摇头把这种荒谬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海,不管怎么说,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

    更多的卫兵、圣骑士、神官与施法者正在赶往高台,可怖的万夫勇已经被龙骑士与皇家护卫拖住,这让其他魔导师能够有条不紊的在交战双方周边构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虹彩法墙,友方部队能够自如的进入战场加入围攻,而敌人绝对无法在数名强者的夹击下逾越这道防线,蜥蜴人武士再也没办法威胁到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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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见那名可怕的“刀盾士兵”大摇大摆的走向武斗会场中心时,我立刻明白撤退的时候该到了,因此立即招呼其他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会场,并一路顺着伊莎贝拉设下的灵魂印记开始追踪“学徒弗洛拉”的具体位置——她在骷髅颅骨内留下的魂火讯息是极好的定位线索。

    然后我们很快就看到了惊慌逃窜的市民、在街道上游荡徘徊的低等亡灵..............以及脸带狰狞面具手持利器屠刀的邪教信徒。

    这些大喊大叫着些什么“至高之主必将再度崛起”“为了唯一的真神!”之类胡话的神经病就好像是从地上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不死仆从还好说,因为我们已经提前知道了会有将近三打的中低阶死灵法师拿这片区域当做考试场地,但是我可从未预料到会见到这么多满嘴胡言乱语见人就砍的持刀疯子,好在他们的实力也就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民众和下级士兵,构成不了多少威胁,碰见四名中阶法师与战士搭配的组合后,立刻演变成另一场屠杀。

    轻松解决掉几批低等亡灵和邪教徒后,我们沿着巷道继续前进,这次比较接近目标了——满地的血肉、内脏、酸液、灼烧与冰冻过的痕迹,看着被死亡云雾、酸雾术、夺魂法阵、血肉唤起、尸爆炸弹等强力法术蹂躏践踏的街道与惨不忍睹的市民尸体,如果只有一两个法师施术,绝对不至于会搞得这么不忍直视,我们离“实习生”的大部队已经很近了。

    “激活不死罩幕和隐身术。”我说,“接下来的战斗就没那么好打发了,小心点。”

    “早点完事,早点收工。”小家伙耸耸肩:“直接冲过去得了,她们要是蠢到这种障眼法术都看不穿,那也没什么好怕的;如果人家明明看破了隐形术、我们还觉得别人看不见自己,第一波遭遇战要吃大亏的。”

    “有备无患嘛,反正用几个蔽身术又不费什么事。”姜姜咕哝道,话音未落,我们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大石坠地般的巨响,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然后就看见了那具奇丑无比的庞大身躯。

    “哇哦。那是只尸坟魔吗?”伊莎贝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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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肉拼接师”若拉戴尔伸出利爪般的枯瘦双手,在空中虚画了两个猩红色的半圆,接着又反向交错绘制了两个,随后用散发红光的三条长边覆盖了空气中四道交错的暗红符印,她身旁的两名同僚也照做,不过一名的符印呈现出不纯灵魂的深紫色,另一名则是毒水般恶毒的浅绿,三名死灵魔导,一名苍白之主,一名腐疫之主,一名亡魂之主,死亡、瘟疫、摄魂,三种不同派系的死灵魔力两两交错缠绕,最稳定的结构。

    猩红长袍的死灵法师闭上了双眼,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负能量气息,通过异界进行的相位转移在现世与死灵界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即便在空间的自我修补下那道无形的伤口正在飞速愈合,但它依然还很脆弱,依然还足够............搭建第二道桥梁。

    这一次,降临的将是死亡本身,在死灵界,墓穴绝非永眠之所。

    “死亡不是抗命的理由。”红袍死灵师用亡灵语喃喃低语道:“亡者不死,逝者长存。”

    城市守军察觉到了血月衰亡成员试图引导一个大型魔法,随着红鸦军团的一轮齐射,雨点般的箭矢和弩箭飞向高高在上的死灵导师,大部分箭矢甚至没能达到尸坟魔的头顶就颓然坠下,少部分的附魔箭与炼金弩炮倒是达到了预定高度,但比巨人还要庞大的土石怪物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挡在脸前,呼啸而至的巨型弩箭就只能无奈的深深陷入那房屋般大小的泥土手臂中动弹不得。

    一名精于雷电的公会法师释放了闪电风暴,有人类合抱粗细的天雷在血月衰亡成员的立足之处肆虐、降下天罚般的审判,但电闪雷鸣在“不洁者”阿克西亚周身弥散的深绿色腐化灵气面前威力被严重削弱,以至于每一名死灵导师的护身魔法都能轻松抵挡。

    大魔导师维诺妮卡女士掷出阳炎爆——这是最正确、最有效、最能伤害与扰乱不死生物的八环法术之一,炽热的烈焰与沛不可当的正能量先是冲散了“万魂使”阿纳斯塔周身的怨灵护卫,随后亡魂之主创造的法术吸纳器也达到了承受极限,溢散作无形的魔法粒子消散,但在其即将降落到三名血月衰亡成员头上时,“血肉拼接师”若拉戴尔挂在腰间一个宛若缝合过的婴儿头颅的物体开始发出襂人惨叫,那“物品”的脸上随之燃起了火焰、面部的皮肤也随之片片腐烂剥落,但炽热光芒堪比太阳的高杀伤魔法球体则随着“婴儿”的哭叫声亮度逐渐衰减,在击中目标之前就熄灭了。

    这让死灵导师们的计划得以正常进行。最后红袍苍白之主合拢掌心,可怖的绿色光芒从脚下庞大造物布满裂痕的躯干中放射而出,溢出的不详气息起初只有微不可查的一丝,接着如同热病般迅速扩散,广场中央被纯净光芒庇护的大理石地板的圣洁气息急剧流逝、随后彻底消逝不见。

    尸坟魔本身就相当于一个移动着的诅咒源,它身旁数百英尺的土地都相当于无时无刻受到死灵系的低阶环境法术“亵渎术”的影响,在这个光环下的不死生物会变得更强健有力、行动敏捷,死灵系法术的效果会加强、而神圣魔法的效力则会被削弱,但在三名死灵系魔导师以尸坟魔作为增阶环境法术的源头联合施法、让死灵界的一部分投影短暂的降临现世时,事情开始变得更糟。

    坚硬的地面开始腐坏、朽烂、变色,最后竟然化作墓地松软的黑土,残次不齐的墓碑、坟包与残肢如同水疱般从泥土中鼓起,接下来破土而出的则是大批衣着破烂的蹒跚行尸、骷髅步兵、食尸鬼和亡灵巨人。无数哭嚎的虚体亡灵——缚灵、幽魂、怨灵、妖灵则自如的在这片被短暂扭曲的土地上方飞翔游荡、而无需担心被阳光化作一滩半透明的灰烬,接下来圣龙城的勇士们将要在死灵法师的主场上与她们作战了——死灵界拥有着数之不尽的尸体与低阶不死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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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杀公主的行动失败了。

    在修德兰人的多管闲事下,最好的斩首机会就这么从指缝中悄悄溜走,而自己甚至没能拿下捣乱者的脑袋以作补偿;一名宫廷剑匠与一名货真价实的“拂晓”团正牌龙骑士抢占了有利位置对自己进行夹击,只需一个失误就可能丧生在两名战系强者手下;讨厌的魔导师们构筑了一道许进不许出的虹彩墙体,更有源源不断的卫兵与圣堂武士们争先恐后的跨越魔法墙加入战局,手上持着的不再是近战长剑而是方便远程抛掷的附魔短矛,摆明了是打定人海战术的主意准备将自己耗死在这里;自己的队友全部呆在广场下方应对数量庞大的军队与冒险者,看情况一时半会恐怕也是腾不出空来支援自己。换句话讲,情况对于蜥蜴人婕罕·灼天来说糟糕到了极点。

    但“万夫勇”依然无所畏惧,她甚至还有心情愉快的调笑了难得勇敢一次的修德兰人几句,而不是暴跳如雷的怒斥以对方卑微实力居然坏了自己扬名立万的好事。

    左边是蓄势待发的剑术宗师,右边是龙骑队长和他的白龙坐骑,而婕罕不过咧开那张满是尖牙利齿的嘴笑了笑,面朝龙骑士,左手持盾背在身后,右手则如同骑士般握紧弯刀竖立在自己身前:“我说过,能砍掉公主的脑袋固然很好,但是与皇家卫兵和龙骑士切磋一场也不差嘛。”她泰然自若的说。

    回应她的是一枪一剑。

    没人能挡得住龙骑士的冲锋。在龙族坐骑的巨力与史诗级附魔龙枪面前,山脉都要发抖、重甲盾卫军团都要后退、巨人都得暂避锋芒。

    在“拂晓”龙骑士团的新起之秀菲利普·雷奥哈德队长和白龙“灰雁”完成他们的短距突刺后,整个冲锋路径周边十数英尺的砖石都被冲锋带动的飓风搅作齑粉,以“神枪”菲利普的实力,即使只被那柄长枪侧面擦碰到身躯,如同螺旋般附着在重型龙枪上的“气”力量都足以造成致命伤,更别说被枪尖正面命中了。

    为了防止被误伤,皇家卫兵则谨慎的将落足点移到龙骑士的冲锋路径外,只等蜥蜴人武士闪避或格挡,他就能给出毒蛇般快速而致命的撕咬。

    敌人再度以她的矫健身手给了大家一个惊喜。

    婕罕·灼天在行过骑士礼后,龙骑士发动了冲锋,而蜥蜴人武士立刻如同舞蹈般旋转,原本朝向白龙骑士的弯刀转向了背后、左手的盾牌则转而对准了正在来袭的长枪,与此同时她挥刀,正面击散宫廷剑术师后发先至的凝聚剑气。

    完成一次招架后龙骑士和他座下的白色大怪兽已经近在咫尺,“万夫勇”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双手举盾,将盾面调整到一个合适的角度侧面迎上了敌人的骑枪。面对如此惊人的冲势,再怎么选择侧面接敌与卸力角度,她的下场依然是被蛮横地撞飞出去、身体如同陀螺般在空中旋转不止,最后狼狈不堪的跌落到地面上。

    “厉害。”“神枪”菲利普说,之前他因为坐骑的体积问题一直呆在观景台外围,直到现在才赶上与“万夫勇”的战斗,但在敌人与“银翼”巴尔克交战时他观察的眼力还是有的,以那只蜥蜴人展现的身手来看,她绝对是一个棘手的敌人,但等到真正交上手了,他才发现敌方强悍到什么程度。

    第一次试探性的冲锋不但寸功未建,反而让那家伙在龙族伙伴“灰雁”刀枪不入的鳞甲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是的,就是在被撞飞出去的一瞬间,蜥蜴人武士借助旋转的姿势反手在白龙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横向切口,好在伤口并不深,但对于从无败绩的高傲龙族来说,这已经是不可接受的侮辱与失败,而它的主人倒是没感到多少挫败,只是变得更加慎重起来,

    “两名龙骑兵进场,其他的去对付下面的尸坟魔。”“拂晓”骑士团的分队长下令道:“护卫骑士们,一会投掷短矛的时候看准点,就算打不着蜥蜴人,也别把我们给误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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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活广场的神圣结界,现在!”“忏悔之锤”拜尔德吼道,他太清楚沼泽人的战术了,她们的死灵法师永远都是这几个套路,要么从异界召唤大量亡灵,要么把环境场地扭曲至更适合死灵术的施展,要么在进场后使用大量毒素和范围杀伤法术创造足够的尸体用以复生仆从,否则她们的职业优势将会非常难以展开,而无论她们做出上述决定的哪一个、或者哪几个,激活能够抵消压制死灵魔力的神圣结界绝不会有错。

    “但是.........核心结界的神力是通过圣龙城的信徒们百年来祈祷礼拜才积攒下来的,博格斯主教大人说过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危急事态才能启动那个结界....”负责执勤的大神官畏畏缩缩的说,他甚至还不到三十岁,再加上多年的养尊处优生活看起来更显年轻,不像什么足可独当一面的可靠驱魔者,反而像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我们是不是该先请示主教大人..............”

    老圣骑士直接伸手揪住了年轻神官的金边白袍衣领:“现在还不算万不得已的紧急时刻吗?”灰白头发的老人吼道:“你觉得等那几个死灵法师毫无干扰的完成施法,会死多少人?要是为正义之神提雅积攒下来的愿力不是用来保护信徒与民众,难道是留着给他们收尸的吗?马上打开结界!不管红衣主教还是枢机主教要是怪罪下来,我一个人承担!”

    他的决断救了这座城市。当死灵界投影的不详绿色光芒开始扩散时,站在神术结界外不幸被波及的平民、普通士兵、牲口与下级冒险者们立时被惊人的负能量与扭曲的亡者气息腐蚀成一具具哀嚎的枯骨,唯有中阶等级以上的强者才能勉强抵挡死灵位面对生者的憎恨与吞噬。

    而拜及时激活的圣光结界所赐,与负能量水火不容的充沛正能量极大的遏制了死灵界领域的面积,整个异界投影只勉勉强强覆盖了大半个主战场,没有余力再去吞噬和伤害战斗场地外的无辜民众,要知道,离战场的边缘处不到一百米便是居民区了,整个环境法术恐怕连预期效力的一半都没达到。

    不仅如此,由于神圣结界内中蕴含的愿力储备总量庞大,短时间内足以与邪恶的死灵位面投影硬碰硬,所以在遭受如此巨量的神圣魔力中和后,所谓的死灵界区域对于大部分城防部队来说不再致命了。是的,在这片场地上大量不死生物依然活跃并受到强化,人类的体力也因为完全不适合生者存活的恶劣环境而受到部分削弱,但至少他们不会再像之前的同僚们那样直接被变得邪恶的土地与空气直接给吞掉了,并且持续运作的神圣结界还在进一步削减死灵界投影的效力。

    惨烈的战斗打响了。红鸦兵团的士兵们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快速重组,退回未受污染的土地,结成防御阵线刀盾兵在前,长矛兵紧随其后,弓箭手用飞蝗般铺天盖地的燃火箭对付从腐化的泥土中爬起的行尸、僵尸、骷髅与食尸鬼,让这些惧火的无脑傀儡如同蜡烛般被点燃、然后烧成灰烬。

    法师们释放咒语的晦涩吟唱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为战士们提供防护、恢复与增益强化,或是将数不清的华丽法术倾泻在敌方的头上,由普通骷髅与行尸组成的庞大军队一时间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但是当僵尸巨人开始从土壤中爬出,排列有序、军纪整齐的尸鬼部队,穿着正规铁甲的进阶骷髅士兵与僵尸武士队伍开始成形,接下来还有骑着半腐烂死马的亡灵骑兵、体型庞大的拼接尸嵌与重甲骷髅队长,以及石像鬼、能够施展死灵术的红袍尸巫与该死的进阶妖鬼,战斗的天平开始向另一边倾斜。毕竟,人类会恐惧、会流血受伤、死亡后可能还会变成亡者军团的一员,而不死生物则完全没有这种缺陷。

    而且它们的数量几乎无穷无尽。

    精锐亡灵全部是从那只尸坟魔身上下来的,这一点傻子都看得出来。“炫目之拳”于喘息的片刻想到,他打爆了两只亚冥尸巫的脑袋,把二十来只盔甲骷髅变成满地的骨头渣,让四名亡灵骑手滚下它们胯下恶心的死马,还空手硬碰硬拆了骷髅士兵们的那个足有三层楼高、盔甲厚得活像城墙的大块头兄弟,但敌人还是无休无止的涌来:“它们不可能一直维持这个法术的,拜尔德!”他朝灰白头发的老圣骑士喊道:“它们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攻势的,对吧?”

    “没错,但是她们只需要撑得比我们久就够了,老友!”“忏悔之锤”平静的说:“不能按她们的节奏来作战,我们必须直接斩首敌酋,而不是在下面跟一帮没脑子的行尸走肉硬碰硬!”

    “说的轻巧。”雷奥一个翻滚躲过两匹亡灵马的冲锋,现在他的面前已经站着一名死亡骑士了——下级死亡骑士,制作工艺不行,原材料恐怕也存在某种问题,那怪物体内的不死灵光亮度很低,恐怕比两只惧栗武士都厉害不到哪去——但那也是一名该死的死亡骑士:“我知道再这样跟它们拖下去可能搞不好连骨龙都会出来,但是我们要怎么爬到一个几十米高、还在不断移动的怪物身上?”他朝上方努努嘴,望“魔”兴叹道。

    “你们可以用我的传送门上去。”有人用传讯术在两名圣骑士耳边说道,拜尔德一听就认出那是可敬的大魔导师维罗妮卡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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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底失去耐心的白龙“灰雁”开始深深吸气,蜥蜴人身边的护卫们则纷纷走避,谁都知道被成年白龙的寒冰吹息误伤到会是什么个下场——变成一座惟妙惟肖永不融化的等身雕塑。

    极寒的吐息不出意外,依然被那只天神下凡般的“万夫勇”以她的古旧盾牌给牢牢挡了下来,但是龙族喷吐中蕴含的海量魔力依然让她全身的盔甲结了一层薄冰、体温降低、行动减缓,这降低了附魔短矛的瞄准难度,六只携带着充沛杀气的燃烧短矛落空了一半,两只不过擦过敌人身上的红色铠甲,但是最后一只成功刺进了蜥蜴人的肩头、溅起一蓬血花。

    “哈,杂种!这下跑不掉了吧?”菲利普的一名手下大喝道,驭使坐骑冰脊龙从空中抛出数十根锐如钢铁的冰箭迫使婕罕·灼天闪避,待其被抛射物困于一个狭小空间时,他抽出长剑,信心满满的催动胯下骑兽自上而下发动了凶狠的扑击,誓要将强敌斩于剑下。

    “万夫勇”已经累了、伤了、疲乏了,没有人能够一直在强敌环绕下还能不犯错,菲利普队长和巴尔克爵士轮番上阵,不断用凶狠连续的攻击迫使敌人快速消耗体力,两名魔导师和装备着附魔短矛的卫兵们则进一步压缩敌人的生存空间和喘息间隙,蜥蜴人每一次都能躲开致命的伤害,但是即使是轻伤,积累过多也足以压垮任何硬汉,在自己的一名同僚的以命换命下蜥蜴人武士最起码断了两根肋骨,伤痛和寒冷让它慢了下来,刚才的那一矛就是铁证,敌人不是神,血肉之躯而已。它可以被击败,它可以被杀死。

    想想打败这样一名敌人能带来多少荣耀?避无可避的蜥蜴人露出一丝惊惶的神色,至少龙骑兵罗杰认为是这样的,我要用这把长剑砍下它的头颅,献给公主殿下,吟游诗人会为此传唱我的事迹...............

    “小罗杰,不要!”菲利普·雷奥哈德吼道,为了救下这名远房侄子的性命,他甚至朝“万夫勇”掷出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史诗级龙枪“风之哀歌”,这柄长枪名字的由来就是它能在催动“气”力量的同时凝聚空气中的风元素,在它刺穿敌人的胸膛时,会发出如同哀悼的风啸声,而今天它哀悼的却是别人。

    蜥蜴人的那一刀直接把冰脊龙的脖子切成了两段——连着坐骑上的人体。被斩去头颅的飞行巨兽立即失去了前冲的动力,无头的躯体只能依靠惯性砸向预定地点,这让“万夫勇”轻松走出了波及范围,临死前龙族亚种的长长脖颈如同蛇一般狂乱的舞动,温热的血液溅了杀人者一头一脸,几乎把她染成了血“人”——我知道她的盔甲为什么是暗红色的了,龙骑队长阴沉的自语道。

    只剩下上半身的濒死龙骑兵摔落到蜥蜴人面前,婕罕·灼天看都没看他拖了一地的肠子,干净利索的一刀切断了濒死者的颈骨给了他一个痛快,然后又做了一个刚才被牺牲者误认为是“惊惶”的异常表情——她皱眉不是因为疼痛或者恐惧,而是面部肌肉在不由自主的打哈欠:“抱歉,杀得我有点发困。”她说。

    敌人的凶残程度震撼了在场的大部分人。是的,她确实很累、很困、伤得很重了,但至少在把我们全部砍翻之前,她还不至于会倒下,大部分护卫不由自主的想。

    但怒气冲天的龙骑队长可无暇萌生这种消极念头,怒火使人变得鲁莽,这不假,但是同时也大幅提升了打法的不确定性与选择同归于尽招式的概率,而蜥蜴人因为肩膀上的伤格挡姿势确实显得有些不自然了,“神枪”菲利普没有放弃这个机会,“银翼”也是。在交战第十七回合后,他们成功压制了蜥蜴人、让她不得不短暂的停下来换一口气。

    而就在这短短呼吸的瞬间,一把黑色的匕首凭空从“万夫勇”的身后出现,并破开了她身上的铠甲深深刺入蜥蜴人的左肋。

    “如果你真的那么困,我非常乐意送你进入那永恒的长眠。”暗金圆盘圣龙城分会长“无声之刃”、拥有八爪海怪勋章的刺客冷笑着说。高阶刺客发挥他们的作用往往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而他抓住了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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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场屠杀。学徒弗洛拉阴郁的想道,想来也是,三名魔导师和三名同级别的荆棘树成员已经在广场那边闹翻天了,真正的强者不是逃了、就是在那里与导师们作战,怎么可能还有闲心过来管我们这些小人物?

    水果摊被粗暴的掀翻,乞丐无神的双眼空洞的注视着天空,年迈的祖母临死前依然紧紧抱着哭泣的孙子不放,逃难的平民被僵尸和骷髅撕成碎片,数不清的低等亡灵则拿地上死不瞑目的尸首大快朵颐,看着满地的血肉碎片与脑浆,绿发死灵师感到一阵恶心:导师明明说过只要战士、法师和其他职业者的心脏作为证明,但她们还是兴高采烈的屠杀了手无寸铁的平民,就为了试一试自己法术的效果。

    反正她们大部分也活不到试炼结束,就算通过了这次考验,还有下一次,圣骑士和强敌的反击会杀死她们,内部的碾压会杀死她们,导师与助教的嫉妒会杀死她们,血月衰亡内部苛刻的淘汰制度也会杀死她们,大家都身不由己又死有余辜,没什么可抱怨的。她想,我也好不到哪去。

    “食尸鬼”磨着她沾满血迹的牙齿——当然,不是那些无脑的亡灵傀儡,弗洛拉的这名搭档在考试开始后不久又饿了,她当着绿头发法师的面活生生的啃掉了一名中阶战士的肝脏和心脏,在她进食的时候那名受害者还在惨叫,而因为害怕触怒这名同僚弗洛拉甚至没胆子直接给那名可怜人一个痛快,最后她不得不强忍着恶心提醒自己的“同伴”,如果把心脏都吃掉了,那就没有可以拿给导师的信物了。

    “太糟糕了,最美味的部位。”当时满嘴是血的“食尸鬼”是这样说的:“太可惜了太可惜太可惜了.............味道最好的一块肉居然不能吃。”不过等到她吃饱了以后,就开始沉默着把猎物的心脏一个个装进用以储存器官的玻璃罐子里,对自己之前的发言未置一词。弗洛拉感觉这名半人半鬼的同僚饿起来和吃饱的时候似乎完全是两个人。

    “你们收集了多少了,菜鸟?”“助教莱茵”语气傲慢的问道,她浑身上下带满了魂钻和紫水晶打造而成的饰品、耳环、项链和戒指,无数不得超生的怨灵哭嚎着围绕着她的身体飞舞,自鸣得意的亡魂之主,和她的导师一个德性,就跟万魂使不喜欢弗洛拉一样,弗洛拉也从来不喜欢阿纳斯塔——和她的走狗。

    “我拿到了六个。”女死灵师说,不愿意被对方看轻:“而这才刚开始呢。”

    容貌俊美、穿着银色丝绸薄袍的女人哈哈大笑:“就连食尸鬼收集心脏的速度都比你快,哦,我说的不是你旁边的那条狗,我说的是那些比她长得好看些的同类。”

    “食尸鬼”面无表情,对当面的侮辱未置一词,弗洛拉咬了咬牙,但是没有顶嘴。她是在故意挑衅我,激我反击,然后就有借口要我的命。死灵学徒告诉自己:在血月衰亡,以下犯上就意味着死,而助教的阶级显然高于学徒,真的打起来,我绝对不是一个进阶死灵师的对手。

    弗洛拉的同学大部分都在视野范围内,她们之前刚刚屠杀了一个集市,此时正忙着清点战利品和试炼证明物,为了安全起见,这些学徒们在离开和前往某个区域时还是会自发的聚集在一起,以免和大部队脱离,在陌生的敌对城市迷路就等于死亡。

    “你觉得导师大人们还能坚持多久?”有学徒问道,助教莱茵嗤之以鼻:“坚持?怕是圣龙城的那群软脚虾还能坚持多久吧?”

    嘿,要是血月衰亡的人真的有那么厉害,干什么要为“修德兰的胆小鬼”打生打死?弗洛拉暗自冷笑,从那一头传来的溢散法术能量来看,导师们的处境可不太妙——她们的魔力波动也就开始那段时间占据了上风,随后就一直被压制、一直被消耗,依据一开始的奇袭也许暂时能够取得一些优势,而等到城市里的其他强者反应过来,发现血月衰亡和荆棘树并没有她们看起来的那么不可战胜.........

    那她们逃跑的时候就该到了。

    “我闻到了几只耗子。”亡魂之主忽然说道,随后伸手一指,一道连锁闪电就呼啸着直扑某个空无一物的角落,几个人影狼狈不堪的从空气中浮现——一个灰袍,一个背铲子的黑发女人,一个灰发的雇佣兵,还有一名金发的死灵法师。

    她们是谁?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在血月衰亡没见过这几个人!弗洛拉震惊的想道。

    “杀了这些耗子,谁能把她们的心挖出来,我就直接宣布她通过考试!”助教莱茵喊道,血月衰亡的学徒们纷纷伸手去摸她们的施法材料或者法术卷轴,目光中尽是残忍与贪婪——除了弗洛拉和她的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