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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音,难以忍受的刺耳噪音。类似遭受酷刑者垂死之际的啜泣哀嚎,又如同绝境凶兽困兽犹斗的怨毒嘶喊,其间掺杂着大量冗长怪异的不可辨单字与极其让人难受的发声节奏。事实上,用“噪音”来形容目前的动静可能还要大大的提升它的品味。
如果只是这样,这倒也罢了,沼泽人的萨满一向喜欢鬼喊鬼叫,与她们作战过、或者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将士们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但随着那令人厌恶的“歌”声在广场上回荡,它的恶毒效力开始体现出来——听到这声音的人一开始只是烦躁、恶心、胸口发闷,随后抵抗力较低的士兵开始咳嗽、呕吐、眼角流血,进而开始从全身的每个毛孔渗出细小的血珠,伤员们周身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涌出创口、用绷带和药水都抑制不住,在场上牧师与神官合力施法诵唱抵挡血萨满的恶毒巫术前,已经有人开始呕出破碎的内脏。
施术者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她看起来比受到邪颂影响的不幸者还要痛苦,原本称得上俏丽的面孔已经因为满头满脸不断渗出的污血变得面目全非,身上的纹绘如同濒死的蛇一般胡乱挣扎扭动,原本是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淌血的黑色空洞。
第一个发明这种亵渎邪歌的人得是怎样的狗杂种,才会管这曲调叫“辉煌圣歌”?
“杀了血萨满,马上!”赶来支援的神官长喊道,高阶战天使立即改变了第四箭的瞄准目标,对准了血萨满的胸口、而不是头部,直取兹卡·血沸液体躯壳内的鲜血核心,那才是掌握“化躯”天赋的沼泽人真正致命的要害部位。
由纯粹神力凝聚成的耀眼圣裁箭只用了不到六分之一眨眼的时间就跨越数百英尺距离击中罪魁祸首并将它那令人厌恶的污秽血液蒸干了一半,而此时弓弦破空的呼啸声还远未传到。
在爆发的银色火焰伤及血萨满体内核心之前,因为第三支杀戮箭而丢掉一只手臂的半虫女人
突然暴起,把它的下颚张开到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一口就把只剩下小半残躯的兹卡·血沸吞进了肚,紧随其后的圣焰爆发几乎掀掉了她的颚骨。
红鸦军团的千夫长看得目瞪口呆:“她们开始自相残杀了?”但即使是不太懂魔法的伊兰雅将官,也能看到“千刃”卡莉塔拉伤势深可见骨的下颚在逐渐复位,手臂的断口停止流血,双眼则开始不由自主的渗出大量黑红色的血泪——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不是在吞食同类。她是在..........保护防御较弱的同僚。”拜尔德用低沉的声音解释道:“这就是为什么沼泽人偏爱这样的战术组合,在铜墙铁壁的虫萨满保护者被杀死前,很难阻止与她融为一体的血萨满施法。”
在说话间,浑身伤痕的蜈蚣女人已经站直了身,原本破破烂烂的外骨骼裂痕在逐渐修复、并放射出晦暗的红光,长出附肢的断手像独立的活物般顺着她的躯干往上爬、并自己将自己安回了应在的位置,与此同时,很难不注意到她的脸不但变得更加偏向虫类的特征、长出蜈蚣般的口器,并且原本是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淌出黑血的空洞。
“比我想象的更糟。”老骑士长背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衣:“是伊诺之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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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臂的拼接巨兽浑身焦黑的跪倒在地上,四只臂膀撑住地面让自己勉强维持直立,还有两只手臂已经被齐肩折断,在经过了狂信徒塔耶科的“天国审判”灼烧、宫廷魔导师的“攻城槌力场”、高阶法师们与教会部队的多次联合打击,在场众人终于成功瘫痪了这只高等尸构生物,接下来的只剩下施法者本人了。
“我的失误。”若拉戴尔说,“我不该带着个没完全做好的仆从就跑过来的,献丑了,献丑了。”由于面罩的遮蔽与独特的粘稠腐烂音调,她听起来倒不是十分紧张的样子。
婕罕·灼天嗤笑了一声,把刀从某个怪模怪样的战斗神官心脏里抽出来,从教堂传送门中新赶来的提雅教徒比之前的战斗力强了不少,名字叫什么来着,“洗罪团”?不同于正规的神圣之火教团成员标准钉头锤、长剑与法杖配备,这伙人的装备几乎没有完全重样的,从金属连枷到附魔火枪之类的武器都有涉猎,更有甚者一部分人肢体上还带着炼金强化的痕迹,他们那位严苛的正义之神真的允许麾下教徒这样做吗?一开始炼金术士们发明黑火药的时候,尊神提雅都能把它给归到黑魔法分类下,几百年过去后她的标准恢复宽松了?
“你要是能把人先放下来再说‘献丑’,我感觉会更有诚意点。”女蜥蜴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红袍死灵法师无所谓的耸耸肩,加大了抓握的力度,吱吱嘎嘎的骨骼弯曲声越发刺耳起来,直到最后传来几声“咔嚓”脆响,她才松开两名高阶战修女的脖颈把她们像破烂一样丢在地上,而后者在死灵术的灌注下很快带着弯折的颈骨僵硬的重新站起身,惹得狂信徒又发出一连串暴怒的喊叫。
“血肉拼接师”慵懒的伸手把刺在背上的几根附魔长矛拔了下来,端详片刻后吃吃笑笑,然后用手把短矛弯成了环圈——就像它们是用铁丝做的一样,参与围攻的护卫们被她展现出的无声暴虐所震撼,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上前——这名死灵法师在麾下仆从被消灭殆尽后,只靠双手活生生掐死了一名大骑士,然后用他的尸体毁掉了小半个观景区,至于攻击她的结果——你看见那女人背上扎着的投矛了。这么多人围攻一个法师还是这种结果,实在让人泄气——到底她是战士还是我们是战士?
狂怒的“焚罪者”大声念出攻击性祷文,从天空中洒下的光幕让若拉戴尔不得不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高度凝聚的神圣光芒毁掉了那件因为“天国审判”而本就濒临极限的防护法袍,长袍与面罩因为防护法术的损毁而变得破破烂烂,但在神术结束后,血月衰亡的死灵导师依然表现得若无其事,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藏在那堆布条下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即便是无辜的凡人在如此规模的圣力侵蚀下可能都性命不保,更何况是一名全身经受过不死构造改进、体内流动的是负能量与死灵毒血、在圣光打击下承受伤害要多上数倍的苍白之主?而她真的就如同她表现的那样毫发无损吗?还有那些借助施法者破除了敌人周身的法力防护、却在物理层面的防御下功亏一篑的投矛.......即便是日蚀之女,人的躯体真的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死亡系的导师轻轻擦去嘴角的黑血,她确实有些后悔没把自己最心爱的傀儡给带出来,因为原本计划中小小的拖延根本用不上它,但现在,缺乏尸构坐骑的自己想要在如此众多的敌人面前取下“焚罪者”的脑袋着实有些难度,携带着尸坟魔空间传送带来的反噬、以及之前的战斗..........她身体的状态已然不佳,只不过她一向不是什么情感外露的人罢了。如果想要报仇雪恨,必须得...............
血肉拼接师的身躯又发出一阵骨骼炸裂的爆响,她的体型又涨了半英尺,并且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贴身的袍子开始古怪的蠕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怪物正准备突破它的囚笼大开杀戒,连婕罕·灼天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那面罩后面到底是什么?”宫廷导师自言自语道。
原本一脸怒气的狂信徒此时的神情也凝重下来,他能感觉到,接下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时刻。
长袍的猎猎作响声到达了一个峰值,若拉戴尔的两只手都收进了袖中,原本还有许多富余空间的长袖无端变得拥挤,红袍死灵师的面罩剧烈震颤,有什么东西就要挣脱...........
广场方向的剧烈爆炸与哀鸣声打断了对峙的紧张气氛,所有人不由自主朝发声地点看去,无不惊讶的发现原本不可一世的庞大尸坟魔正在向后倾塌。
“尸坟魔快垮了,我们该走了!”“不洁者”阿克西亚传讯道,血肉拼接师忍不住深深皱眉:“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都怪那个该死的天使和拿锤子的老家伙,他们看见荆棘树的人发了疯后居然去偷偷的攻击尸坟魔的核心,三只力天使和操纵凤凰的大魔导师缠着我实在脱不开手,阿纳斯塔那个蠢货居然比我还晚发现敌人的意图..............我们得赶紧撤退了,尸坟魔的负能量核心是我们撕开空间裂隙的最后机会,一旦等它死透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对方中断了通讯。若拉戴尔朝教会的方向看了两秒钟,观察到的是更多的支援,更多的传送门,更多的神官、圣骑士和狂信徒,源源不绝——伊兰雅人的唯一优势。
再思考一秒钟,最终红袍死灵师只能不情愿的终止了变身过程,身躯即刻恢复正常体型,随后她快步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拼接怪物身边,对身后的蜥蜴人万夫勇说:“该走了。”
“你看起来很不情愿。”婕罕·灼天说。
“只能等下次了。”血肉拼接师叹气道,“我运气总是这么糟糕。”
“不拼一把,先杀了他再走?我可以帮你。”胆子大得敢去刺杀公主的荆棘树神经病说。
“不了,杀不杀得掉塔耶科另说,再拖一会我们是死定了。”若拉戴尔深深叹息一声:“动身吧。”
死亡系导师打了个响指,六臂尸构立刻用它最后的力气抓住两人——随后将她们掷向尸坟魔倒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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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诺之赐。
它具体是什么东西大家很难说得清,有人说是直接来自血领主伊诺的力量灌注,有人说是萨法玛莎人进入狂暴状态后开启的模式,有人说是沼泽日蚀之女精神值消耗殆尽、准备拼死一搏的产物。与萨法玛莎为敌的人只知道一点,当沼泽人拥有所谓的“伊诺之赐”时,它们疯狂的攻击将势不可挡、不知疲倦、无视痛苦与恐惧、并拥有近乎无限的恢复能力。
这种力量招牌的特征就是流着血泪的空洞眼睛,据说正是对萨法玛莎人的“神”——也就是所谓的“血领主”伊诺的模仿,因为这名强大的日蚀之女在历代沼泽血战中正是以这幅姿态出现的。那些沼泽萨满、尤其是血萨满,为了表示对伊诺的尊重,往往会在祭祀仪式中自发的挖去自己的双眼以示敬意与崇拜,“伊诺之赐”也由此得名而来。
在一开始血萨满开始哼唱所谓的“辉煌圣歌”时拜尔德就有怀疑,但她只是站在原地引导这个恶毒的萨满术,大家也无从验证她的战力提升了多少,而且血萨满从来都是最崇拜“血神”(当然,萨法玛莎人自己不会这样叫,日蚀之女最讨厌神)伊诺的群体之一,再加上她们在所有萨满中最快的恢复能力,就是一天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三次都不过是轻描淡写,很难确认她们的空洞双眼到底只是出于仪式性、还是真正获得了强化,但等到恐怖的虫萨满身上出现了这些标志性的症状...........饶是以“忏悔之锤”的胆识,在面对浑身发散出惊人恨意与怨毒气息的半节肢动物时,脑海里也只能浮现出一个“跑”字。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把尸坟魔的体表犁平了十几英尺,面对发狂巨型蜈蚣的横冲直撞,两名死灵魔导师都不得不暂避锋芒,两名支援的龙骑兵在第三轮就死于“千刃”的毒刺攒射,四名召唤而来的低阶力天使更是被狂暴的半虫女人直接撕成碎片,在发狂后她的虫躯足足延伸了好几倍,当一个百英尺来长速度还快得惊人的生物把注意力投向你时,仅仅靠一对翅膀确实有些难以逃出生天。
不过好在不管是敌方的血萨满还是虫萨满似乎都不能完全掌握所谓的“伊诺之赐”,狂化的“千刃”卡莉塔拉似乎有些过于失去理智,只要是会动的活物就能吸引她的攻击欲望,甚至几次还差点误伤自己人,引开这种敌人的注意力还是比较容易的。在增援不断赶来的前提下,两名死灵系魔导师也被拖延住,有了圣辉天使萨提亚与神佑之石的帮助,将对不死生物来说致命的圣物遗骸打入尸坟魔的内部核心也谈不上什么艰难的任务,没有了这只耀武扬威的巨型仆从帮她们保持高度优势与吸引低阶战力火力,接下来入侵者们恐怕就要考虑逃跑了。
等到之前踏上观景高台威胁公主的两名强敌狼狈不堪的撤回来与她们的同伙汇合,圣龙城的战斗终于接近了尾声——三名死灵导师站在尸坟魔濒临破碎的残躯上联手施法,创造了一个深绿色的庞大法阵,与来时一样撕开死灵界的空间裂缝借助亡灵位面相位转移逃走了,随着她们一同逃跑的还有十数名学徒打扮的低阶施法者;失去“伊诺之赐”后蜈蚣女人同样失去了负隅顽抗的意志与实力,因此在该死的“碎龙者”——蜥蜴人婕罕·灼天跳上她的脊背后,如同巨蜈蚣般的半虫女人径直冲向她之前现身的地面裂口,在被施法者们阻止前深深遁入地下,逃之夭夭了。
被抛弃的尸坟魔独木难支,很快在众多施法者与侍神者的打击下彻底崩解净化成无用的泥土与碎片,由于它的亵渎术污染而唤醒的不死生物也随之而去。用尽最后一个法术,冒险者与帝国士兵们已经接近力竭,在死灵术制造的乌云散去、第一缕阳光投在圣龙城的断壁残垣时,人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喜悦。“我们真的赢了吗?”许多人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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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兰雅玛娜郡西境迪瓦尔避暑山庄)
“成功了!”温德娜·文欧男爵喊道:“传送通道链接完成了!”
人群发出震天的欢呼与呐喊声,就连双腿被空间乱流切掉、因大量失血而极度虚弱的四号导航员都忍不住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第一个踏入这扇史无前例超远程传送门的导航员毫不意外的被难以预测的空间乱流给撕碎,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领航员丢了一条胳膊和两条腿,但至少他活着爬到了传送门出口,那就代表着,只需要很少的调试与修改参数,接下来通道另一侧的修德兰部队就可以进场了。至于在这么庞大的计划中,牺牲掉三个导航员完全是微不足道的损失。
更加值得庆幸的地方是,在场诸人在高兴的同时,还记得派出数人像英雄般将重伤的导航员抬走治疗,尽管他已经立下大功,但是只有活着才有晋升——否则他就得像之前的三名同僚般让家属申请抚恤金与保险赔偿金了。
收买,刺杀,扶持,修德兰入侵他国的三部曲。聚集在庄园外的这些支持者的来源非常复杂,只有一部分才是正统的修德兰人,其他的则是被各式报酬与威胁拉拢的伊兰雅奸细、雇佣兵、冒险者野法师、强盗、马贼、当地居民、甚至破落贵族,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在伊兰雅的地位低下、生活困苦,几乎享受不到任何母国能带来的好处;又或者野心与胃口很大,而老老实实的当个伊兰雅人也许终其一生得不到这种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因此在修德兰密探的稍事劝说与丰厚许诺下,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倒向了诡影们。
至于修德兰侧,情况同样有些复杂,可不是每个修德兰人都愿意屈尊、或者冒着生命危险来干这种渗透帝国的间谍工作,被打发来担任“前锋的前锋”自然不会是什么大人物,而只有想立功和晋升想疯的卑贱血脉——比如沃顿勋爵和那伙领航员——才会甘愿用一场战争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可不是攻打克蒙奇共和国或者梅叶思密林那种稳赢不输、加入进去就是为了混到手军功的简单战役,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可是神圣伊兰雅帝国!那个把最古老的萨法玛莎人压制得出不了沼泽、三度击败修德兰联合众国、甚至一度让修德兰军队溃退至王都的伊兰雅帝国!稍有头脑的小角色——比如自己,温德娜·文欧男爵苦涩的想——都该知道不应该掺和到这样的冲突中。
但是没办法,有些事不是你想不做就不做的,这项任务与其说是立功的机会,不如说是一次贬职外调,看看周围的熟面孔们,哪个是真心想来伊兰雅这种野蛮的国家的?大使赫热朗米娅因为脾气暴躁冲撞了第九议员所以被下放;赫斯搞砸了一项交给她的任务,所以“长钉”用一项更艰难的来惩罚她,这次若是再搞砸必然小命不保;摩根和萨沙提亚都是嗜血成性的疯子,不去算她们.........;还有逐星,逐星她...............
此时安置在指点位置的传送水晶光芒大作,呼啸的狂风平地卷起,噼啪作响的电芒声中,浓稠的暗影疯狂聚集,一道纤细身影无中生有的从汇聚的黑暗中走出。
黑色锁子甲,黑色铁手套,黑色护腿,鹿首的面具,身后脸带兜帽的精锐读心者与战斗法师紧跟着鱼贯而入。粉头发的“会计”心头一颤,赶紧把脑海中的不敬念头往远处一抛,跳下工程魔像一路小跑着迎上当先来人,极尽谦卑的深深弯腰半跪下,以最热情洋溢的语气向其他人介绍道:“‘长钉’维奥莱特阁下..............和她的高等执法官部队。”
为首的家伙扫了她一眼,矮小的男爵就感到心口一凉,急忙把头垂得更低、几乎贴到了地面。身后的其他修德兰人看见那个狰狞的鹿首面具和胸前的锁状徽章就已经忙不迭单膝跪下,他们身旁不明就里的伊兰雅人在突如其来的恐怖气氛驱动下也不由自主的照做。
接下来进场的是更多修德兰高阶头目与精英卫队,每一名首领赶到担任会场主持的温德娜·文欧就恭敬的宣布他们的名号,但获得的敬意明显不如恶名昭彰的“长钉”,等到一名极其高大的成员穿越传送门,华美兜帽下空无一物的面孔让男爵心头一紧。
一位朝臣。
“朝臣大人.......”矮小的“会计”打着颤音说,但那高大人形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文欧男爵反而暗地松了口气,庆幸这项苦差事终于结束了。
可惜她高兴的太早了,最后出现的则是一伙魔像与工程师搭配的组合,坐着最华丽魔像那人一出现就咆哮起来:“温德娜那个白痴去哪了?”
所有人里面可怜的“会计”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人——顶头上司财务官艾德娜·菲拉,她不得不起身笑脸相迎,与此同时心中哀叹着自己的糟糕运气,比起任何其他的封赏,她现在最想要的奖励就是安安全全的回到自己的在修德兰的豪宅中舒舒服服的喝酒看时装大赛..........
“浪费那么多的人力和物力,召集起来的就是这么群东西。”第三议员“大观星者”麾下的高大朝臣语带轻蔑道:“我们能从这些货色身上指望些什么?”
“总归有些用处。”“长钉”瞥了正在被训斥的倒霉魔像师一眼,“投靠过来的人越多,其他摇摆不定者对修德兰就越有信心。谨慎执行王公的计划,还会有更多伊兰雅人倒向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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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把星”玛可·夏宁舒舒服服的躺在松软的落叶上,嘴上叼着一根由剑齿虎指骨磨制成的骨针,古丽安娜和她姑妈也许会用这种东西去打毛衣,而玛可只是拿它来剔牙。
现任死亡使者半野蛮人布伦达盖尔坐在通灵萨满身边,此时忍不住用手肘捅捅萨满的肋条,让绿裙的辛达厄姆略带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干嘛,老盖?”
“你看那边,夏宁姐,有奇怪的光。”高大的棕肤女人坚持道,狼耳朵女性只是抬头懒洋洋的看了一眼:“某种传送魔法罢了,从魔法的流动看应该是修德兰的风格。”
“我们不去看看吗?据说修德兰最近在策划对伊兰雅的入侵,放任不管真的好吗?”
“为什么要管?修德兰人不比伊兰雅人更坏。”通灵萨满的尾巴摆了摆:“你听说过剑杖战争的故事吗?”
苍白之主摇摇头。“伊兰雅的亚莉女皇先是邀请修德兰人帮她夺回皇位,于是他们如约出兵让她赢下皇位争夺战,随后她指责自己的盟友无耻入侵帝国土地,率领统一后的伊兰雅军将修德兰军队一路击溃至王都梅森,迫使修德兰方面不得不割地赔款,在剑杖战争中颜面尽失是修德兰正统皇室垮台的重要原因之一,在那之后一直潜藏在暗处的阴影议会接管了国家的统治权。要我说,她们有资格照原样给伊兰雅人来一下。”玛可·夏宁冷笑着说:“除非已经严重干涉到我们,否则萨法玛莎不插手人类王国之间的破事,老盖。”
“......别喊我老盖了,夏宁姐,我比你小得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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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蹬的马蹄声传来,年幼的莉莉暂时停止哭泣,畏缩的躲到了墙后面。
来人是一名全身包裹在银色重甲内的骑士,就连他的马都披着一套精致的铁衣,奇怪的是背着这么沉重的负载,那畜生的脚步却如同蝴蝶般轻盈,在地面上只留下极淡的印子,与其说是听见了马蹄声,不如说是听见了它身上铃铛的清脆叮当声。
黑马眼神空洞,嘴里不时嚼着什么,干涩的咀嚼声让人心头发麻。骑士在断壁残垣策马慢行一圈,摇摇头,翻身下马,不紧不慢的朝莉莉躲藏的位置走来。
眼见银甲骑士一步一步靠近,金发女孩屏住了呼吸,紧接着她身后一个突兀传来的声音几乎吓得幼童尖叫出声。
(别害怕。你叫什么名字?)
那声音径直出现在脑海里,带着些许金属般颤音,但总体来讲还算舒缓动听。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莉莉鼓起勇气回过头,刚刚看见的骑士大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旁,此时正低头打量着自己。“我叫莉莉。姐姐,您知道我妈妈在哪吗?”幼小的女孩大起胆子问道,对于她说这是此时最紧迫的问题,“我怎么都找不到她在哪。”
(她去很远的地方了。)女骑士“说”,(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真的吗?”小女孩雀跃道,甚至都忽略了面前骑士怪异的说话方式,“我们要怎么找到她?”
银甲骑士轻柔的取下自己的金属手套,盔甲下的肌肤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苍白荧光。(握住我的手。)她说,莉莉乖巧的照做。
忽然间,所有恐惧、痛苦与饥饿消失不见了,金发幼童迷惑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如同薄纱般透明、同时轻飘飘的往上漂浮,骑士的手已经快要抓不住她了。
尘封的记忆涌上脑海,绿色的雾气,恐怖的哀嚎,灼烧般的痛楚.............我已经死了?
没等莉莉想清楚这个问题,抓住她的银甲骑士已经放开了手掌,任凭幽灵少女像气球般越飞越高、周身则在闪耀的银色光芒中逐渐淡化。(一直走,不要回头,你会见到你家人的。)那名骑士说,目送着被超度的怨魂最终化作闪耀的星光消散在空中。
数只在废墟中挖掘刨食的不死生物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发出凶狠的吼叫声冲向大钟镇的不速之客,但新来的骑士甚至都没有看它们一眼,下级亡灵们的身上就如同被圣焰炙烤般冒出大量黑烟、最后焦炭般的身体一头栽倒在地,随即被从诅咒中剥离的灵魂带着迷惑的神情重蹈幽灵莉莉的覆辙。
一名有着修女外表的淡淡银影从女骑士的身躯内钻出,在她身旁凝聚成实体,带着好奇的表情问道:“发生什么了,这里?”
(血月衰亡。)银甲骑士用四个字简短的回答道。
“她们可真不像话。”鬼灵修女打量着被强大死灵术蹂躏过的小镇废墟:“她们根本没必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的,就算从战略的角度来说真的需要全镇居民的灵魂和躯壳,杀了也就杀了,何必把这里弄成这幅鬼样、还故意留下大批没吃完的魂灵和失去控制的仆从不带走?这种习惯可不好。”
(有些人觉得这样做很好玩,有些人觉得留下这样的惨状可以用来威吓她们的反对者。)
“一百年不到,她们已经把萨法玛莎的传统丢的一点都不剩了。”修女叹气道,“我听说,是伊兰雅人把血月衰亡请到她们的国家去的?”
(据我所知,是的。)
“而现在她们又和修德兰人合伙准备策划一次大规模入侵?”
(很有可能。)
“然后伊兰雅人还拒绝我们的援助?”
(可以理解。)
幽灵形态的女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我们那个时代,正义与邪恶间永远是那么泾渭分明,不像现在这样纠缠的错综复杂、简直分不清对和错,那时候的生活要简单纯粹的多,不是吗,阿尔曼?”
说话间,慰魂者阿尔曼已经抽出了她腰间震颤不已的银色符文长剑,朝空中一指。难以想象的纯净气息充斥于空气中席卷了整个小镇,所有的扭曲不死生物都瞬间到底死去、灵魂则随之被剥离超度、弥散在土壤中的死灵术能量与毒素被彻底破坏驱散,仅仅用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几名死灵系魔导师残留的遗毒已被彻底净化,就是圣龙城分部的区主教大人亲眼目睹这一幕,也要说出“不可能”三个字。
也许大钟镇的牺牲者不会因此死而复生,但至少不会有无辜的平民再被束缚在扭曲的躯壳内生不如死、不会有更多不得超生的怨灵继续残留在凡世被日益增长的怨毒与恨意扭曲成怪物、附近的人民在经过这个伤心之地时不会再被亡灵夺取性命。
三名巡道使之一的鬼灵骑士阿尔曼疲惫的呼出一口气,收剑回鞘。(正义从来都没那么简单,纱卡。)曾经的圣骑士无声叹息道:(只是当时我们不愿意用眼去听、用耳去看、用心去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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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塔拉先辈会死吗?婕罕先辈?”血萨满兹卡·血沸忧虑的说,伸手擦掉眼角不时渗出的黑色血泪,“辉煌圣歌”的副作用估计还得持续几天,不过这样已经算是走运了。
虫萨满像之前防御攻击那样一圈一圈的将自己的身躯缠成蜗牛壳的形状,但不难看出因为之前的激烈战斗与惨痛伤势,她身上的甲壳已经满是裂痕。在“伊诺之赐”下回复的伤势因为使用者的不成熟已经开始重新回馈到身体上,以至于她们甚至来不及撤回荆棘树的大本营,“千刃”卡莉塔拉就不得不在半路停下来进行一个极为冒险的修复仪式。
“很可能。”耳边不时传来半虫女人痛苦的嘶嘶声,碎裂的甲壳在不断相互摩擦、盘绕,那感觉不亚于把人类的皮一点点活剥下来,蜥蜴人婕罕·灼天都忍不住挪开了视线。“伊诺之赐不是可以用来开玩笑的东西,她之前受的伤本来就重,还非要进入狂化状态,那现在只有试试看蜕皮能不能救她了。但我觉得她会撑下来的。”
“我的错,我不该用自己不擅长的曲子的。要是溃躯先辈的辉煌圣歌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万夫勇按住了血萨满的手,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我们每个人都有死在那场战役的风险,卡莉塔拉知道这点,但她还是选择了承担这危险。”她看着不断蠕动的巨蜈蚣躯体轻轻说道:“挑战与考验永不会结束,你要么被杀死,要么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强大,生命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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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兰雅弗拉姆郡巨石城南部牧场)
四只纯种高等恶魔,两名摄心魔,五名高阶吸血鬼,二十四只重甲半恶魔步兵,一名魅魔副官,还有一名可怕的魔导术士。最后的一批修德兰精锐部队进场后,传送门即将关闭。
但就在它关闭前的一刹那,一名身着刺客皮甲的女性赶上末班车跨越了数千英里的距离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在迈出传送门后,这名修德兰灾裔看也不看其他人,径直走向主干道方向,奇怪的是期间其他所有人都对这名同僚视而不见,即便她在人群中穿梭、几乎与人贴身而过,甚至没有人花上半秒钟时间往她身上给一个眼神。只有握着扭曲权杖的术士头目似乎有些察觉,但等她回头去看时,却什么东西都没看到。
没有任何人的阻挠,以这名刺客女性不紧不慢的速度,很快离开了这所据点、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在场诸人甚至不会知道她曾经来过。
一名修德兰传奇刺客进入伊兰雅境内。